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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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虛晃一槍, 正文內容在綠江!
    比如,這個兩周年結婚紀念日。
    雖然有點慚愧,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忘得一幹二淨。
    周圍漆黑, 空氣凝固了整整半分鍾有餘。
    韓錦書捏手機的五指不由自主收緊, 連帶著運動鞋裏的腳趾都尷尬抓地。好一會兒, 她清清嗓子,試圖挽回些什麽般開口:“嗯。紀念日。你吃晚飯了嗎?沒有的話, 我現在定個位置, 你想吃中餐法餐還是其它什麽?”
    言渡盯著她看了幾秒鍾,動了動下巴,示意她打開客廳燈。
    韓錦書抬手, 觸亮旁邊牆壁上的開關。
    偌大的客廳眨眼之間灑下暖橙色的光。
    長餐桌上鋪著纖塵不染的白色餐布,上麵擺著未點燃的歐式燭台。燭台兩側有魚子醬、巴黎龍蝦、馬賽魚羹和布吉尼翁牛肉等各色菜肴。
    韓錦書:“。”
    好吧。
    儀式感果然是藍血貴族與生俱來的執著。
    這布置這手筆, 還挺用心。
    看著眼前的美味佳肴玉盤珍饈, 韓錦書餓了。於是她毫不扭捏地坐到餐桌一端,麵露微笑, 看向言渡, 非常友好地說:“辛苦言總久等, 過來吃飯吧。”
    言渡還是那副喜怒莫辨的表情,片刻, 終於邁開長腿走過來, 於她對麵落座。
    出於忘記紀念日的那絲愧怍, 韓錦書坐得端端正正老老實實。直到言渡先拿起刀叉,她才緊隨其後地開動。
    之後, 兩人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燭光晚餐不知出自哪位名廚之手, 色香而味美。韓錦書專注美食, 吃得很開心。
    就在她打了個飽嗝,叉起最後一塊甜點慕斯時,對麵的男人冷不丁有了動作。
    言渡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個方形禮品盒,慢條斯理推到餐桌正中。
    韓錦書看見了,吃慕斯的動作驟然一頓,有點疑惑地抬眼,望向他。
    言渡已經進餐完畢,靠著椅背,兩條大長腿散漫而隨意地交疊著。他作出說明:“結婚兩周年快樂,這是送你的禮物。”
    “……”
    韓錦書胳膊短,站起身才勉強夠到那個禮物盒。撈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條很重工的鑽石項鏈,出自國際有名的珠寶世家,璀璨奪目。
    她默了默,合上盒子,微笑擠出兩個字:“謝謝。”然後緊接著又說:“你的兩周年禮物,我記下了,之後補給你。”
    言渡:“又記下了?”
    韓錦書:“……”
    “接小外甥那次許諾我禮物,後來是許願卡,還有這次。”言渡直勾勾盯著她,挑起眉峰,陰晴不定:“都說事不過三。欠我太多,我怕你還不清。”
    空頭支票開太多,終歸迎來了失效的一天。韓錦書在心裏認命地歎了口氣,說:“但我確實是忘了。對不起。”
    “這樣吧。”言渡說,“紀念日禮物,我給你一個建議。”
    韓錦書:“好啊。你想要什麽?”
    有建議當然是最好,省得她花心思傷腦筋。
    言渡直直注視著她的眸。靜默片刻,才緩緩說:“我想要,你吻我。”
    韓錦書:“……”
    坦白講,這個建議出乎韓錦書的意料。
    她始終認為,一雙男女,真正兩情相悅,吻才銷魂,其餘境況不過都是饑渴對上甘霖,幹柴遇見烈火,隻慰藉得了身體,愉悅不了心神。她和言渡之間,一個吻,居然也可以算做禮物?
    不過倒是很方便。嘴唇一碰,省錢又省力。
    思索著,韓錦書朝言渡落落大方一笑,回答:“可以呀。”
    最終,韓錦書傾身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頰。
    本想學習黃昏時掠過湖麵的蝶翼,一觸即離開,然而她剛要直起身,言渡卻有動作。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往懷裏一帶,趁她怔愣,扭過頭,薄唇微啟,不輕不重咬住她雪白的頸項。
    一個純潔頰吻引發的慘案,心搖神蕩,一發不可收拾。
    人說食色性也,韓錦書發現,這一觀點在言渡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跟她滾床單,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是言渡每天的必做之事。好在他在情.事方麵得天獨厚,盡管無有對比,韓錦書也猜到他是高手中的高手,故而他矜矜業業,她也並不排斥。
    一片茫茫的昏沉中,輕舟卷入炙熱的潮浪,在被拍打得完全散架之前,海麵遲遲歸於寧靜。
    韓錦書累得一睡不醒。
    迷糊間,韓錦書莫名想起俞沁離婚前對梁翰林的吐槽。
    彼時,俞沁和梁翰林還是新婚燕爾,你儂我儂,樣樣都很好,唯獨房事上不甚和諧。俞沁喜歡梁翰林,梁翰林也中意俞沁,可關了燈,那檔事卻索然無味。
    再想想她和言渡。
    心靈上毫無共鳴,情感上毫無交集,偏偏身與身火花四濺。這麽一對比,愈顯得愛情二字蒼白無力。
    幾天後的清晨,韓錦書如往日一樣早起上班。
    下午時偶然經過護士台,看見幾個年輕小護士腦袋打堆交頭接耳,在興衝衝地議論著什麽。韓錦書聽見“微博”之類的關鍵詞,回到辦公室忙忙登錄大眼仔,一瞧熱搜。
    排行第一的詞條:陳晴莎 g酒店
    韓錦書戳進話題認真吃瓜,發現是一個知名狗仔爆出了女明星陳晴莎的緋聞。
    這個豔星出身、一向各種花邊新聞不斷的女明星,被拍到和一位精英模樣的男士,於今天下午兩點鍾、一同進了銀河市北郊的地標式五星級酒店g酒店。
    她點開那條爆料視頻。
    因是偷拍,畫質和角度都很模糊。視頻中,女明星一身惹火包臀短裙,戴鴨舌帽和墨鏡,而與她一同進入酒店的男人,隻有一個背影,高大挺拔,氣質無雙。
    韓錦書眸光突的一閃。
    盡管隻有一個背影,韓錦書仍舊一眼便認出了這個緋聞男主。
    緋聞男主身上的西服,是一家國際大牌去年的秋季新品。韓錦書清楚地記得,當時她看中了一款包包需要配貨,她便購買了一大堆成衣配飾湊數。其中,就有這件男士成衣西裝。
    寶藍色,高調又矜貴,極其挑人。
    加上那獨一無二的氣場與儀態輪廓,韓錦書非常的確定以及肯定,豔星美人的緋聞男主角,就是她老公言大暴君無誤。
    看著手機屏裏的視頻同九宮格動圖,韓錦書饒有興味地挑了下眉。
    結婚紀念日才過幾天,便在外麵私會女明星,如此離經叛道,言大boss這是玩哪一出。突然要改走渣男路線,開拓後宮?
    晚上回家。
    公館空空如也。
    難得下班這麽早,韓錦書樂得清閑,索性抱出幾包零食呼啦啦散在茶幾上,往沙發裏一窩,邊吃零食,邊追她之前種草的一部電視劇。
    看到一半時,門鎖輕響。
    有人回來了。
    韓錦書追的劇是青春小甜劇,兩個高中的少年少女談戀愛,滿屏粉紅泡泡。她看得一臉姨母笑,眼也不抬地打了聲招呼:“你回來啦。”
    言渡嗯了聲,隨手脫下西裝外套丟在旁邊。
    餘光裏瞥見一抹鮮豔的寶藍色。韓錦書下意識扭過頭,看了眼言渡丟下來的西裝。
    哢擦哢擦。
    她認真磕著奶油味瓜子,心想:原來心機深沉、心思縝密如暴君大佬,也會有如此疏忽的時候。
    前腳被狗仔偷拍爆料到網上,後腳又穿著他私會情人的衣服回家,這是真不怕她識破奸\情呀。
    又或者,不是疏忽大意。
    而是他壓根就沒打算對她隱瞞這件事?
    這個猜測令韓錦書腦海中生出一片疑雲。伴君如伴虎,摸不準暴君心裏想什麽,先按兵不動是為上冊。於是若無其事將目光收回來,繼續嗑她的瓜子看她的劇,裝作一片太平。
    一旁,言渡摘下腕上的江詩丹頓隨手撂在吧台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喝。
    電視機裏的男女主人翁正在隨堂考試。
    傻白甜女主角寫到一道物理選擇題,悄悄朝高智商男主角投去求救的目光。男主角露出無奈又寵溺的淺笑,把答案寫在一張小紙條上,遞給女主角。
    女主角打開紙條,上麵寫著正確答案,和一行小字:
    看了我的答案,就要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土味情話土味劇情,精準狙擊大齡已婚少婦的心巴。韓錦書忍不住癡癡笑出聲,傻笑著往嘴裏又塞了顆瓜子。
    就在這時,電視機外一道嗓音突兀響起,冷漠而懶倦,將沉浸在少男少女甜甜戀愛中的韓錦書無情拉回現實。
    言渡:“這位每天衝在吃瓜最前線的小姐,你沒有什麽想問的?”
    韓錦書愣了下,從一堆零食裏抬起頭看他,有點不解:“問什麽。”
    言渡搖晃著洋酒杯,神色冷峻,儀態萬千,一切似與往常沒有區別。
    韓錦書盯著那張完美無瑕的側顏欣賞了三秒鍾。然後,她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今天那條微博熱搜。
    通常情況,正宮發現丈夫的婚外緋聞,要麽委曲求全睜隻眼閉隻眼,要麽惱羞成怒踹飛渣男離婚。但,韓錦書兩條路都不會選。
    她和言渡的婚姻沒有任何情感羈絆。
    沒有愛,哪來的在乎。不在乎,自然就談不上委屈和惱怒。
    於韓錦書而言,言渡與辣妹豔星私下見麵這件事,和克裏奧帕特拉色\誘凱撒大帝沒什麽兩樣。她都是絕對的旁觀者,毫無代入感,所以快樂吃瓜,無波無瀾。
    “你說今天的熱搜新聞?那個陳晴莎?”韓錦書的語氣有種恍然大悟的味道。
    言渡把玩著盛滿洋酒的玻璃杯,未作聲。
    “不錯呀,身材蠻好的,而且長得也可以。不過我看新聞圖片,她的下巴有點顯形,可能該返工了。”韓錦書說得非常客觀,“如果她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親自主刀幫她做修複。”
    話音落地,言渡終於撩起眼皮朝她看來。漆黑的眼直勾勾的,既深且銳,像狼又像鷹隼,薄唇微抿,一語不發。
    說完以上內容,最新一集剛好播完。韓錦書把沒吃完的瓜子密封好收進零食筐,然後便撲撲手,起身準備洗澡。
    客廳到浴室,多麽巧,剛好要經過吧台。
    韓錦書還在回味小甜劇的可愛主人翁,嘴角無意識地上翹。
    哼著歌經過言渡身旁,忽的,她步子微頓,想起什麽般轉過頭,意有所指地提醒:“不過,g酒店太打眼了。銀河市的狗仔成天蹲在外麵拍明星拍網紅。方便的話,下次換個地方吧?”
    輕描淡寫的語氣,居然還很好心。
    言渡微仰頭,喝完杯子裏的所有威士忌,雙頰飽滿,含著沒有咽。
    韓錦書已自顧自離去。
    然而,剛走出兩步,手腕一緊,被一股大力死死攥住。她略微怔愣,還沒回過神,整個人便被拽返回去。
    言渡直接將她拖回來,一把給摁到吧台上。
    白色的大理石台麵,光滑無瑕,韓錦書瞬間隻能被動地仰躺在上麵。像隻待宰又無力反抗的羊。
    韓錦書:“。”
    韓錦書有點錯愕,又有點恐慌,微微睜大了眼。她看見言渡俯身貼近她,感覺到微熱的臉頰被撩了下,緊接著,沾酒的唇抵住她的右耳,觸感軟而涼,像是雨夜的青草。
    耳朵本就嬌氣脆弱。
    他在她耳邊低聲細語,烈酒味撲鼻,類似情人間的輕喃,纏纏綿綿,低低柔柔,每個字都聽得她止不住顫栗。
    “小情書,你果然有本事。”
    “怎麽讓我生氣不爽,永遠拿捏得一厘不差。”
    韓錦書知道,南姨的病無法治愈,隻能通過綜合治療減輕病情、延緩發展。這些年在療養院,院長給南姨請了最好的專家,用著最好的藥物,這才控製住她的病情沒有惡化。
    對阿爾茨海默症的患者來說,能維持生活可以自理的現狀,已是難能可貴。
    思索著,韓錦書心頭湧起了眼前老人的憐惜。她臉上笑容不減,伸手替南姨捋起垂落在耳邊的花白碎發,柔聲道:“是呀南姨,你的阿渡又來看你了,開不開心?”
    護工拽停秋千。
    南姨抬起胳膊,在護工和韓錦書的左右攙扶下站起身,轉過頭,朝韓錦書笑彎眼睛道:“阿渡來,我開心,他把你帶來見我,我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