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請客?是不可能請客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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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為六三年七月十四日,星期天,小暑已經過了六天,再過一天就是夏至以後的第三個“庚日”,初伏就要開始了,緊接著再過六天就是大暑了,
    一年當中最炎熱的季節,已經快要到黃經120度的大太陽,就像一個巨大的倒扣著的火爐一樣,無情的炙烤著大地。
    燕都,上午10點,鑼鼓南巷95號一座三進大四合院(婁曉娥從港城帶兒子回來的時候說過:這是一個三套院的四合院)前院,
    正對著垂花門的一間比較靠左的坐南朝北的倒座房裏頭,麵積大概有個十四、五平米,因其門窗都向北,采光不好,這擱舊社會是客人或者下人居住的房間。
    時年十八歲的穿越男符景略穿上前天剛買的已經洗過的白格子短袖衫,藏藍色的純棉工裝褲,款式為背帶式長褲,胸前有一個小口袋,換上黑色涼鞋,輕輕地跺了兩腳,
    走到靠在牆角的一座老舊的小衣櫃前,對著掛在衣櫃角上的小鏡子看了看,微皺了一下眉頭,側過身子,隨手拿起放在旁邊擦的幹幹淨淨的破舊小書桌上正中間的頭油,
    往手心倒了一點,然後小心翼翼的往頭上抹去,隨後用木梳子梳了梳濃密黑亮的頭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走到放在房門外的臉盆架子前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幹淨了,隨後回屋拎起靜靜的躺在小書桌上用食品包裝紙打包好的兩個義利食品廠生產的果子麵包。
    這種果子麵包選料精細,好吃又有營養,是現時段燕都風靡一時的比較奢侈高檔的點心。
    北海公園的白塔下,青年男女戀愛時,遞上一個果子麵包,這就是一份愛的傳遞啊。愛她,就請她吃義利果子!
    說它奢侈是因為它一個就要賣到三毛八分錢,還要三兩糧票。
    現在經濟已經比較景氣了,燕都戶口每人每月可以領到一枚糕點票,一枚餅幹票,糕點票可以買到糕點5市兩,餅幹票可以買到餅幹2市兩。
    符景略今天要去拜訪一下讀中專學校時對自己賞識有加的校長,所以就想到了買這種麵包,到了中午自己肯定要被留下來吃飯,這就免去了到時候留糧票的尷尬。
    鎖好房門,符景略左手拎著東西,看著院子裏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跳橡皮筋玩耍的小女孩,會心的一笑,現在正放暑假,是小孩子狂歡的時候,
    中院傳來的喧囂聲更大,那兒的空地麵積大,玩鬧的人更多,年齡大些的小孩子已經不滿足在這四合院裏玩耍了,都到外麵的胡同巷子裏野去了。
    右手輕微的搖晃著,邁著輕快的步伐,哼著:“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的調子,
    沒幾步就碰到一個戴著茶色邊框眼鏡的幹瘦老頭正低著頭拿著水壺在專心的澆不知名的綠植,比較奇特的是他的眼鏡右支架用白色膠布纏著。
    符景略好笑的看著四合院的小算計之王,前院的話事人—三大爺閻埠貴(鹽不貴?),這是一個可以把算盤藏在褲襠裏頭倒著打,出門不撿錢就是虧,一顆白菜能做四個菜的主,
    走到他的身邊微笑著打了個招呼,“三大爺,吃了嗎?我這天天看著您給這些小植物澆水,咋就沒見過它們開花呢?”
    “嘿嘿,這還沒到時候呢?”閻埠埠直起腰,側過頭瞥了一眼符景略左手提著的東西,神秘的微笑了一下。
    “三大爺,我覺得以您的作風,應該在這些盆盆罐罐裏種上蔥啊蒜啊薑什麽的,這每個月怎麽也能省下幾毛菜錢來。”符景略用右手指了指閻埠貴的綠植,調侃的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當然了,咱們這裏也沒法栽什麽竹子,種點花花草草的也是一種情調啊。”閻埠貴又掉起了書袋。
    “嗯,受教了,還是您的文化高啊,難怪能當三大爺。”符景略說完就豎起來了大拇哥,違心的捧了一句。
    “哪裏哪裏?”閻埠貴高興的擺了擺右手,然後又指了指符景略左手拎著的東西,說道:“你打扮的這麽攢勁(好看),這是要去走親戚啊?”
    “是啊,去看一位長輩,對了,我還得謝謝您,肯用這個月的糕點票換我的餅幹票。”符景略點點頭。
    “不用不用,以後你想換什麽票盡管來找我,絕對的公平公正,童叟無欺。”閻埠貴高興的說道,他又不吃虧,一張糕點票還能找補回五分錢來。
    在他的眼裏,麵包和餅幹沒有什麽區別,都是逢年過節才能吃的好東西,平時他可不舍得花錢去買。
    至於他手中的糕點票和餅幹票去哪裏了,那還用問嗎?他現在有意識的想發展符景略為他的客戶,兩人私下裏神不知鬼不覺的交易,這可比去鴿子市安全的多。
    “行啊,當然沒問題呀。”符景略瞬間明白閻埠貴的意思,自己確實有這方麵的需要,這次找他換糕點票也是一種試探,自己以前和他隻是點頭之交,不是很熟,不敢貿貿然然的提出來。
    符景略說完摸了一下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以手加額,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這就是沒有手表的壞處啊,不經意間微皺了一下眉頭,“三大爺,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噢。”閻埠貴剛應下,又連忙改口,故做親密的說道:“等等,景略啊,我還有正事沒和你說呢。”
    “哦,您說,您說。”符景略剛想轉過身邁步離開,又不得不停下腳步來聽閻埠貴說些什麽。
    “聽說你現在紅星電影院當放映員,昨天就轉正了,這是不是真的啊?”閻埠貴放下手中的灑水壺,四周看了一眼,小聲地說道。
    “嗨,我還以為您要說什麽呢?搞的這麽神神秘秘的,這是不公開的秘密,您是聽許大茂說的吧?”符景略聽了有些不以為然。
    “嘿嘿,是真的就行,為了慶祝你順利轉正,我說你是不是請我們三個大爺喝一頓小酒啊?”閻埠貴笑了笑,道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嗯,是這個理,您提醒的對,我差點都忘了。”符景略思忖了一會兒,緩緩的點了點頭。
    “還是你局氣啊,咱們四合院裏頭這些年輕人我就最看好你了。”閻埠貴忽悠符景略請客屬於有棗沒棗打兩竿子的行為,這會兒見他真的答應了,連忙豎起了大拇哥,不要錢的奉承話使勁的往他頭上扔。
    “誒,哪兒的話,這些不都是我這個小輩應該做的嘛。”符景略笑眯眯的擺了擺手。
    “那咱們約到什麽時候?我好去通知一大爺和二大爺他們。”閻埠貴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可不會輕易被符景略幾句話糊弄過去。
    “嗯……那就訂在今天晚上吧,我等會兒回來就去東風供銷社買一點散酒,不過這酒票您等會兒得多給我一些,我這個月就隻有貳兩,咱們這好幾個人不夠喝啊。
    傍晚您和一大爺、二大爺提一斤大肥肉早點到我那兒去,我家裏還有一些土豆和洋蔥,咱們就請傻柱去做,他手藝好,咱們晚上就來他個一醉方休。”符景略故做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閻埠貴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被符景略涮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符景略看著閻埠貴的表現,忍住了肚子裏的暗笑,決定再加一把火,“嗯,一斤大肥肉是比較難辦,這大晌午的也已經沒有賣了。這樣吧,你們老哥仨湊一隻便宜坊的烤鴨也行啊。”
    “你這小子,這是將你三大爺我的軍啊,行了,不請就不請吧,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比什麽都強。”閻埠貴這會兒已經回過味來了,知道符景略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也不怎麽生氣。
    符景略也不是真的小氣,這會兒請人喝小酒就真的是喝小酒,可不管飯的,糧食每個人都缺,現在吃的是定量,啥叫定量?
    就是不管你怎麽吃,一個月到肚子的糧食就是糧本上規定的那麽多,上飯店吃飯要給糧票,中午在工廠吃食堂也得先用糧票去換食堂的飯票。
    對了,唯一不用糧票可以吃飯的地方是火車上,不過每個人也隻能限購一份,如果你實在沒糧食吃了,
    可以到火車站去買兩張最近的火車票打個來回,有錢就能混個肚圓,至於值不值,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如果你有能耐搞到額外的糧食,那是你的本事,四合院眾人也隻會暗地裏羨慕嫉妒恨,至於你犯不犯法?那是咱小老百姓該管的嗎?自會有人去收拾你。
    所以請人喝小酒,肉就很重要的了,但是,這會兒的肉也很不容易吃上,現在燕都市居民每人每月發肉票三張,分上、中、下旬各一張,每票供應鮮肉2兩。
    沒有肉票,親娘老子來了也不好使,人食品站不賣,愛誰誰。
    “唉,三大爺,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符景略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哦,你說。”閻埠貴伸出右手大度的說道。
    “那我說了,說完您可別生我的氣啊。”符景略又打了一劑預防針。
    “說吧說吧,我像是聽不進逆耳忠言的人嗎?”閻埠貴聽了有些不以為然,擺手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