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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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不急不緩地沿著河流往下走,途中三叔和達叔多次勸說不要去下遊,他們說下遊墓地太過詭異,那怪物就是從那兒的墳墓裏鑽出來的。但是帶路的洛克和小男孩七色置若罔聞,帶著我們不疾不徐地前進著。
    “洛克和那個小男孩是鎖妖塔內部的人。”我淡淡地對三叔和達叔說。
    他們看了幾眼隻顧著走洛克和七色兩個人,雖然心裏一千個不願意,但也隻能無奈地跟著我們,畢竟有人帶路總比亂闖的好。
    小河兩側山崖峭壁,河灘上怪石嶙峋,我們舉步維艱,前進速度特別的緩慢,不過好在追三叔他們的那怪物並沒有追上來,不然在這樣的環境裏我們不占多少優勢。
    崎嶇難行的河道,途中背著七叔祖的那個中年男子連同七叔祖不小心掉進了河裏,可無言的是七叔祖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七叔祖的人大多負傷,但依舊咬牙堅持背著昏迷不醒的七叔祖,我聳了聳肩,和三叔商量了一下就把七叔祖背上了。
    七叔祖看著身體硬朗,可實際上沒多少體重,畢竟已經是半個身子埋進棺材裏的人了,他還能如此跟年輕人折騰,已經實屬不易。很多人在他這個年紀早已百病纏身,行動不便,哪還有七叔祖這股子衝勁……
    也不知道怎麽的,我忽然想起了小宗爺,他將近六十歲,也和七叔祖一樣帶著一股老年人所沒有的闖勁,陪著我們這些年輕人走南闖北,豐富著自己餘下的人生。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或許這就是小宗爺和七叔祖的心態,他們所了解的世界,和常人了解的世界有著很大的差異,他們所知道的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若不是我陰差陽錯地經曆了這一切,我就不會和他們走在一起,一同闖蕩著危險重重的鎖妖塔。
    “墓。”洛克停了下來,淡淡地說了一句,打斷了龐雜而混亂的思緒,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亂想,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汗水打濕了,整個人已經累到虛脫。不過四周充斥著的淡淡槐花香把所有的疲倦驅趕殆盡。
    我放下了七叔祖,讓三叔的手下照顧。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抬頭去看出現在眼前的墓。
    這座墓並沒有其他大墓那樣的豪華,巨大的墓體完全由巨石堆砌而成,石縫之間,雜草叢生,下垂下來就像是遲暮老人花白胡須一樣。垂下來的雜草把黝黑的墓碑遮掩了一半,看不清上麵那些被風雨侵蝕了字體。
    巨石古墓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槐樹林,一串串白色的槐花倒掛在樹上,散發著陣陣花香,蜂圍蝶陣,滿地槐葉花瓣……
    一望無際的槐樹林裏,巨石古墓像帝王一樣俯瞰著其間每一株槐木,從古墓附近的槐木來判斷,這些槐樹是有序排布的,不過身在此前中,看不清到底是如何排布的。
    “昊子!”就在我沉思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槐樹林裏響起。
    “牧子,是你們嗎?”我也叫了一聲,內心十分的激動,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牧子他們。
    “是我們。”牧子握住手裏的青銅長矛,出現在了槐樹林裏,青銅娃娃白崖,紅衣小女孩,從生命母河裏爬出來的少女,小宗爺還有醫生跟在牧子身後,麵露笑容。
    牧子走了過來摟住我,有些辛酸地說到:“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說:“死不掉的。”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他的命大得很,你們都不信我。”小女孩看了我一眼,然後很不屑地掃了幾眼她他旁邊的小宗爺和青銅娃娃白崖。
    醫生也過來抱住我,用英語說了一通,我對他笑了笑,說沒事。
    “他們?”鬆開我之後,牧子看向狼狽不堪的七叔祖一行人,問到。
    “嘿,李牧咱們又見麵了。”三叔最喜歡李牧,他說李牧最像年輕時的自己。感受到李牧的目光,三叔笑著說了一句。
    牧子沒有鳥三叔,我無奈的聳了聳肩把遇到三叔和他們的經曆簡單的說了一遍,又像小宗爺他們介紹了洛克和七色。
    “你小子還真是福大命大。”小宗爺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看向巨石古墓,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麽。
    牧子說我們分開之後他們承受了來自貓妖更為瘋狂的報複,不過白崖大顯神威,把第一波貓妖殺得七零八落,嚇得其他貓妖聞風喪膽。有白崖保駕護航,一路都是有驚無險。在穿過了迷霧森林之後他們一行人在血色汪洋裏看到了一座塔,可惜壓根就過不去。
    從他們看到的現象來推測,那座塔可能是一座磨塔,塔為磨,人為料。從生命母河中誕生的生命都在被磨塔給魔成血肉,再次融入汪洋之中。來自生命母河,歸於生命母河。不過這種生存法則也太過殘酷了一些吧。
    “對了,人皮娃娃呢?”我問牧子。
    “人皮娃娃應該就是磨塔中的勞工……”白崖走了過來,看著我解釋說。
    我看了裹在黑色鬥篷下的他一眼,微微一笑說到:“你倒是沒有食言。”
    白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向巨石古墓,不再看我。
    我聳了聳肩,對於人皮娃娃的異常,之前就隱隱猜出一些端倪,現在知道了倒也沒有那麽驚訝。隻不過是有點好奇它們說的祭祀是怎麽回事。牧子他們也沒弄清楚……
    “對了,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兒的?”我不想在這些沒答案的問題上糾結,看了一眼槐樹林帝王一樣的巨石古墓,問牧子。
    牧子說他們是聽到這裏有槍聲才過來,沒想到遇上了我們。
    “這座古墓怎麽看著有些眼熟?”牧子看著眼前的墓,抓了抓頭看向我。
    我也有中似曾現實的感覺,不過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
    “槐花樹下鬼相逢。”三叔坐在一棵槐樹下,手裏抓著一串白色的槐花,咀嚼著幾朵,悠悠地說到。
    三叔這麽一說我想起了我和他在之前遇到蔭屍的時候,他請神的場麵,感覺有些滑稽,一個殺人如麻的儈子手,竟然會是一個請神驅魔的道士神棍。
    “三叔,你們說的怪物是不是從這裏跑出來的?”三叔說的槐花樹下鬼相逢我無所謂,不過我對害得他們狼狽不堪的怪物倒是十分的感興趣,說不定當年帶我們去保山北部古墓的人就在那座墓裏。
    三叔搖了搖頭,他說:“不是,我想這裏的情況和我們在二層遇到的情況差不多,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東西都在變,沒有固定的地點。”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鎖妖塔裏確實是這麽恐怖,同一地點,不同的時間所出現的景物是不同的……
    “秦昊。”小宗爺忽然叫我,“你過來看看這些字。”
    我抬頭看向小宗爺,嘴巴咧了咧,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宗爺已經到了墓碑之前,撥開了下垂的雜草,撫摸著光潔黝黑,給人冰冷感覺的墓碑上的字體,他似乎不認識那些文字,這才叫我過去。
    我走了過去,牧子他們也跟了過來圍在墓碑前辨認那些字體。
    刻得淺的字體早已經被風雨侵蝕殆盡,隻剩下那些刻得很深的字體才能模模糊糊辨認出來。
    “這個是海。”牧子指著其中的一個比較清楚的字,十分肯定的說。這是一個七字句,牧子辨認出的是其中的第四個字。
    “東之。”我辨認出了第一第二個字,加上海總共辨認出了三個字,根本無法串聯起來,其餘的字體都無法辨認。
    “你們不用再辨認了,這句話是‘東之黃海葬青龍’。”白崖手裏有一串槐花,隨意地甩來甩去,見到圍在一起的我們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們一群人齊齊看向他,然後回過頭來再次仔細辨認……果不其然,還真是東之黃海葬青龍。
    我從墓碑前的巨石上跳了下來,走到白崖麵前問到:“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在白崖說了之後我已經確認無誤,那一句正是“東之黃海葬青龍”,接下來的模糊字體我看到了白虎,朱,武等字體,不過我不明白那都是說的什麽。
    白崖竟然能夠說出那一句來,必定知道一些東西。
    白崖笑了笑說:“嗯,你把判官玉令拿出來就該知道墓碑上大概說什麽了。”
    小宗爺他們也走了過來告訴我,墓碑上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獸……而與此同時我也從背包裏拿出了判官玉令,看著前麵鐫刻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忽然明白,原來整塊墓碑都在說中國古代的四象神獸。
    “你的意思是這些神獸都真的存在過,青龍葬在黃海?”我看著手中的判官玉令,喃喃問到。在經曆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我對古代許多傳說都已經逐漸選擇了相信。
    牧子聽到我的話也有些呆滯地看著白崖,反倒是小宗爺,三叔他們顯得淡然一些,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東之黃海葬青龍,西有羅布埋白虎。朱雀玄武作青磐,四象從此是雲煙。”白崖扔了手中的槐花串,抬起頭望了一眼北邊的天空,悠悠說到。
    “朱雀玄武做青磐、”我喃喃重複了這一句,小宗爺,牧子看向我,眼中滿是震驚。
    我們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鎖妖塔二層中,青銅大墓之前大理石台上消失不見的朱雀和玄武雕塑……它們居然是真正的朱雀玄武……我們對視著,內心激蕩。
    “朱雀,玄武在鎖妖塔。”我和牧子幾乎異口同聲。
    “那這座巨石古墓葬的是什麽?青龍還是白虎?”小宗爺看著一棵槐樹上,懶散地問到。
    “一條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