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修真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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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入頂天立地的大門之中,一雙角的光芒在消散,一頭雪白長發逐漸恢複成青色,肉體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
    風,如刀,劃開皮肉,鮮血淋漓,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往前,一身皮膚從身體上剝離,落入了真實世界中。
    渾身的疼痛,幾乎讓我倒下,我咬著牙前行,真實世界逐漸映入我的腦海,但意識也更加模糊。
    就在所有意識消散之前,一座枯敗的墳,出現在眼眸之中,其後是一座漆黑如墨的黑棺,沉浮在歲月裏,有滄桑氣息撲麵而來,帶著銅鏽的味道。
    黑棺上,有黑色的血淌出,隱隱有痛苦的呻 吟從中傳出,震蕩著周天。
    有一女子,一身白衣勝雪,她邁步而來,與我四目相對,微笑開口:“始,歡迎歸來。”
    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見她如沐春風,體內生機一振,旺盛了許多。
    “跟我走吧。”她伸出手,牽住我血淋淋的手,走向黑暗。
    一身皮,隨著風與光,落入真實世界,在這片真實世界的某個地方,經曆無數年歲月的洗禮,化成一個嬰兒。
    這是一身皮的曆練。
    “希望這些痛和血不是白費的。”有聲音響起,屬於沉眠者,也屬於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有腳步聲在腦海中響起,有蒼茫荒野鋪開,荒涼氣息繚繞,毫無生機,仿佛一片死土。
    一老一幼,行走在茫茫荒野上。西沉的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孤獨地陪著他們靜靜前行。
    老者身影枯瘦,宛若一陣風就能把他一身骨頭吹散了一般,一頭白發散亂的垂在肩頭,發絲之間還掛著一些枯葉,一身粗麻布衣上處處打著補丁,仿佛是殘酷的現實與艱難的生活讓他如此襤褸。
    少年蘇霜一身黑色布衣上跟老者一樣打滿了補丁,他擦著額頭滾落的汗水,咬著牙緊跟著老者的步伐,稚嫩的小臉上.寫著堅毅,在他身後留下一行帶血的腳印。
    少年在出發前就知道此去必定是艱難險阻,現在所經曆的不過是九牛一毛,大恐怖,大考驗還在後麵。
    修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再苦再難也要堅持下去。
    風燭殘年的老頭帶著他徒步跨越這茫茫的無人區,也是希望他能夠踏上修真之路,踏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是一個仙神匿跡的時代,沒有什麽是永恒的,凡人壽命不足百歲,蘇霜不怕死,隔壁大王爺爺那樣淒慘孤獨的死去,死後無人收屍,腐爛在床上,最後還是他給埋在了後山山頭。
    他本能憑借不錯的學識與眼界,在凡人世界中娶妻生子,享一生的榮華富貴,與相愛的人相依相偎走到歲月的盡頭……最後葬在一起,從此萬古與共,永不分離。
    修真之路,就是一條血雨腥風,充滿艱難險阻的路,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
    但蘇霜不會放棄,就算是灰飛煙滅,魂散輪回,他也要踏上修真之路,有些事必須去做。
    唯有踏上修真之路方才會有一絲希望,但也僅僅隻是一絲希望,且是否存在還是兩說的事。
    蘇霜苦歎一聲,不再多想,邁著沉重的步子緊隨那永不知疲倦的老頭。
    晚風輕輕起,吹去了蘇霜稚嫩麵龐上的汗珠,給他添了不少涼快,步履也輕快了許多。
    老頭在山丘上停了下來,舉目望著茫茫四野,心中升起幾分蒼涼。他記得這一望無際的荒土,曾有無數人類生存,無數城池林立,繁華無比,隻是在三十多萬年前被一個六隻手,不知道來自哪一個種族的強者,僅在一擊之下將方圓五十萬裏的人類聚居地化成了一片焦土。無數人族凡人殞命,無數修真者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逃過。
    當年那一擊餘威浩蕩,幾十萬年過去依舊寸草不生,生靈無法居住。
    僅因為有個人族修真者殺了他們的一個族人。
    夜色漸濃,晚風依舊,輕輕劃過,它們拂著老人的滿頭白發,搖曳著他枯瘦的身影,一股仿佛是自萬古之前而來的蒼涼悄然在他身上彌漫,給這本就荒涼的北野更添了幾分蒼涼之意。
    “在這無神無仙的時代,達到什麽程度才是最強?”蘇霜看著老人風中枯瘦的身影,感受著蒼涼,他緊鎖著眉頭,問到。
    “世間,哪有什麽最強者?二十多萬年前,人類出現過一位至強者,至今都沒有人達到過他的高度。他曾一人橫掃了北荒一半地區,就在他繼續北上過程中,被一巴掌拍死,連渣都不曾剩下。人類所在的天地,連續下了三年的血雨。”老頭子臉上滿是皺紋,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深深地傷痕,貫穿了半張臉,每當夜幕臨近,傷口便會淌出幾滴血,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更深,血也隨之滴落在腳下堅硬岩石上。
    “從那之後,人類一直式微……”老頭身影蒼蒼,仿佛這一瞬間就蒼老了百歲,原本枯瘦的身影更加不堪,似乎隨時都會走到生命的盡頭。老頭沒有繼續說下去,沒有至尊強者坐鎮的種族的命運,凡是生活在這片天地的生物都無比清楚——被纂養,淪為別人餐桌上的食物,
    蘇霜甩了甩腦袋,擦去頭上幹了的汗。
    把老頭的話思索一番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了鞋子,抖出了其中不知何時進的沙粒,一雙腳已經磨得血肉模糊,腳底不見一塊完整的皮,疼痛使他皺了皺眉,他看著老頭,穿上鞋子,緩緩起身,稚嫩的麵龐上露出堅毅:“師傅,你放心吧,我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讓那些欺負人類的種族聞我名就嚇破膽。”
    老頭側頭瞥一眼蘇霜,嘴角勾起苦笑,冷言道:“年輕人年少輕狂,無可厚非。隻是這世間的事,哪有那麽容易說做就能做到的。在這二十多萬年內,天資超越那位人族至強者的比比皆是,可卻從沒一個人再達到過他的高度,你的資質平平,屬於中下層次,想要一飛衝天,哪那麽容易?”
    “就算是修為有成,可那些玩意會任由你成長下去,讓你達到能夠威脅他們的程度麽?他們會想法設法在你成長起來之前就將你抹殺。”
    蘇霜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的資質平庸,不然也不至於三年行盡十萬裏路也無法開脈,入不了修真的門。更加明白修真界的殘酷,那是一個弱肉強食,尊崇實力為尊的世界,強者,可以為所欲為。
    修真之路,注定是白骨成山,無數人傑天才倒下,成為一堆堆白骨,成為他人證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想要成為超級強者,不朽於世間,就得踏著屍骨前行。
    強者之路,亦是殺戮之途。
    蘇霜仿佛看到了搖血飄櫓,血海屍山,最終一人獨倚天地,笑傲萬古蒼茫的場景。
    “我會在一個月內開脈成功的。”蘇霜目露堅毅,在晚風中輕聲呢喃。
    在決定修行之初,蘇霜便已經看透了一切,也做好了半途夭折的準備。
    老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個頭還沒他一半高的蘇霜,微笑著說道:“那就在這裏開脈吧,接下來一個月便不用苦修了。”
    蘇霜點點頭,二話不說就盤坐下來,閉眼感應天地間的靈氣。這一天蘇霜等了很久很久,兩年多之前他就覺得如果師傅給他打坐感應靈氣的機會,那麽他蘇霜早就已經開脈,說不定已經開了好幾脈,達到開脈中後期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說一個月內開脈。
    老頭沒有再看蘇霜,邁開步子,一步一幻滅,仿佛是踏著歲月長河前行,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蘇霜的視野中。
    在蘇霜的打坐中,月已高升,三輪,大小不一的明月懸在淺紫色的天穹中,散下無數月芒,點亮了北野。
    久久未曾感應到靈氣的存在,蘇霜睜開雙眸,看著雙手,喃喃道:“開脈,真的就那麽難?我的資質真的就那麽差麽?三年,十萬裏苦修,我為何依舊無法引靈氣入體開脈?”
    開脈境是修真路上的第一道門檻,邁過去就可以成為一名修真者,雖然弱,壽命也不會增加多少,但依舊有別於凡人,出入國家之間不再需要簽證,也才有機會進入修真國度,會得到凡人的尊崇等等。而感應靈氣的存在,引靈氣入體是開脈境的基礎,靈氣入體,流淌過四肢百骸,會重鑄體內脆弱不堪的血管,讓它們變強,變得適合存儲靈氣。
    “人族修真者數量並不比人族凡人少,也就說明邁過第一步並不是那麽難,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修真者存在了。”蘇霜拋去雜念,閉上了雙眼,按照他這三年的了解和總結出來的經驗再一次感應遊離在天地間的靈氣。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世間第一批的修真者外就已經很少有人像他這樣獨自感應天地靈氣了,拋去難度之外,耗費時間也是關鍵因素之一,畢竟越早修煉,靈氣對身體的改造就會越徹底。因此,絕大多數的修真者都會有長輩助他們一臂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感應到天地靈氣,讓他們開脈成功。
    除此之外,還可以通過一種叫《引靈訣》或者是類似的更高級的靈訣感應靈氣的存在,雖然因為是按照靈訣自己感應靈氣的存在,導致感應速度遠不及長輩引導來得快,但也比蘇霜這樣瞎摸索快得多。
    蘇霜無從知道這些,師傅不告訴他,也沒從別人口中或者書籍中了解過,一切都隻能依靠師傅告訴他關於開脈境的知識去推演。
    開脈境,脈開十二,一、二、三、四脈為初期,五、六、七、八脈為中期,九,十、十一、十二脈為後期,大圓滿是靈氣於丹田化汪洋。
    蘇霜甚至不知道要從哪一條脈開始,老頭從沒跟他提起過。
    開脈境是凝氣的基礎,引靈入體也是開脈的基礎,引靈入體的時間越長,說明資質越差……至於蘇霜這種情況,誰也不知道他的資質好壞。
    為首的是一個老者,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麵容憔悴;其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年紀比蘇霜還要大上那麽一點。隻不過與前兩者不同的是,他背負著一塊幾乎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石棺,一步一個腳印前行。
    他們,皆是一身布衣,腳上穿著草鞋,右手豎在胸前,頭發全無,一邊走一邊念著經文,有佛光與佛影繚繞,雖身在雨中卻滴雨不沾,腳上草鞋塵埃不染。
    他們三人是苦行僧,自稱佛修,不尊天,不尊地,隻尊摩柯古佛。也是人族中一個極為強大而又龐大的修真分支,有傳聞說二十多萬年前的人族至強者是佛修的俗家弟子。
    忽然,雨破了他們的佛光與佛影,雨與塵土濺了他們一身。
    “何人?”他們紛紛停下腳步,舉目四望,最終停留在了蘇霜所在之地。
    此時的蘇霜,身上已無塵埃,也無衣物,也無血肉,隻剩一具白骨,淋著春雨,洗滌著枯骨。
    “何人,竟三年行十萬裏路,以我佛修之法入靈開脈?”為首的老者目光緊緊地鎖盯著蘇霜。
    雨,濕了他們的衣物,不再像此前那般儒雅。
    雨,滴答滴答地打在蘇霜白骨之上,仿佛在說是我。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師傅讓背這副棺,就是讓我裝這位施主回去給師傅修煉。”小和尚望著蘇霜,眼中冒出了精光。“緣,如此妙不可言。”
    伴隨他幾十萬裏路的憋屈與不滿在看到蘇霜的白骨之後,一掃而空。
    “是誰,想要這一身骨?”悠悠的聲音在背著黑棺的小和尚話語落後,便在荒土之上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