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宴會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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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石板預留的地漏縫隙,燈盞在下方打出的大小有限的光斑,幽深處難辨高度。泥沙隨渦流緩慢漂浮沉降,呈現出一種分層的汙濁顏色。
疑似是什麽曾在此經過的痕跡,或僅是被迅疾動作所激起。
但那種引起瘙癢不適的窺視感消失了。
兩人順利回到了診所。意外地發現雖然夜色已深,而診所的燈依然大亮,上下樓通明一片。
克拉夫特上前敲門,裏麵來回走動的腳步和交談聲中,唯獨沒有人回應。
試著推了推門,裏麵並未上閘,暢通無阻地讓他走進了一個頗有幾分熟悉的場景。
大堂裏掛著白色帷帳的麵積增加了數倍,對應床位擴充恐怕不少於二十張。
助手和學徒們在桌前交談,匆匆記下兩句,便走向白帷,加入那邊咳嗽與問詢聲音交雜的嘈嘈一片中,一會又折回再添上幾筆記錄。
沉浸於這番熱火朝天的工作景象中,他們第一時間都沒有發現有人到來,隻忙碌於填滿手裏的文稿,再匯總到一起。
當積攢了一些後,便整遝地送往樓上。
克拉夫特湊到桌邊,看向一張半成品的記錄,發現那是某位病人的“病曆”,基本信息隻寫了名字和一個不知所謂的數字。
沒有主訴,大概是現病史的地方塞了成堆冗長累贅到寫不下的主觀症狀,乍看下沒分清到底是審訊筆錄還是日記,反正不是想象中應該出現在這的東西。
一遝紙送上去沒多久,樓梯間便響起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眼眶深陷的戴維揮舞著兩張墨跡新幹的文稿,抓著扶手向下方咆哮:“三十九床,三十九床是誰寫的?!”
聽到戴維的聲音,不僅伏案書寫的學徒們被嚇得一顫,克拉夫特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倒不是條件反射的心虛,隻是這個數字已經達到原有病床容量近三倍,總數估計還不止。天知道自己神隱的兩天裏積累了多少工作量。
見沒有人回答,戴維微微顫抖的手拿起那兩張紙,念了出來:
“昨日因早餐麵包太硬刮嗓子與妻子爭吵後離家前往鐵匠鋪做工,走到特姆河邊時感到嗓子幹癢,咳嗽幾聲後吐出口水,看見裏麵好像有血絲……”
好大一段話,信息密度似乎很高,似乎又很低。
可以從下方角度到他力透紙背的圈點標記。那人的口水裏未必真的是血絲,但戴維的眼球表麵確實有血絲。
“還有四十一床這份,咳嗽十幾天,其它地方治療無效,戴維醫生以‘好像是結核,也可能是肺炎,不是很確定,待克拉夫特教授查看後鑒別’收住入診所?!”
顯然這位門診時就在旁邊,記憶還挺不錯。
克拉夫特扶額歎息,至少寫了發病時間,就是自己聽起來像什麽病原學輔助檢查項目。
看樣子自己離開的兩天戴維並沒有頂住壓力。
即便一些基本症狀和體征都已經白紙黑字地寫好,但這不意味著就能像看著圖紙拚裝機器那樣處理了。
就是拚機器也能多出幾個零件呢。
實際操作中總能遇上些似是而非的情況,而沒有係統性學習過的話,就理所當然地會出現看什麽都像結核的情況。
然後這些無法確診,或確診了不能明確是否予人工氣胸術的病例就飛快地積壓下來,填滿了診所供日間暫留的病床,變成了可怕的文書工作量。
當然,這個工作本來應該是由這裏唯一一個有官方認可的醫師完成。
臨走前,克拉夫特為戴維留下了簡化模板,隻包括主訴不適和病史要點兩部分,以敦靈大學畢業生的能力,理解起來不算困難。
按照他的想法,回來後就可以通過文字記錄,快速了解個別疑難病例,節省下大量時間。
然而實際情況是,克拉夫特低估了人流量,高估了戴維的能力。既不是個別病例,也沒有節省時間。
未完成的任務順延到了其他人身上,下麵剛接受二手轉達的學徒臨時上崗,缺乏獨立完成的能力,最終成就了全診所加班的盛景。
戴維朗誦完這些令人血壓升高的描述後暫時冷靜下來,注意到了出現在人群中的克拉夫特。
“啊,克拉夫特教授。”他走下樓梯,緊緊握住克拉夫特雙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球中的血絲格外明顯。
看了看手裏升壓效果明顯的文稿,再看看大片白幕後的病床,千言萬語歸納成一句話:“您回來啦?”
“我整理了大概……五十幾份,其中有些是沒寫完的,得重新問問。”
“算了,我們去看看病人。”心虛感讓克拉夫特決定陪戴維加班一會,“剩下的也先別寫了,都一起過來吧。”
教授打起精神,帶著一眾人走向簾幕後,尋思著是時候設立一些正式病房了。
診所的空間供日間使用還成,但接下來必然會麵臨需要長期觀察的病人,而這時候能提供“住院”條件的醫療機構還非常少。
醫生們還在以單打獨鬥為主,倒是有些修道院能大量收留病人進行救治,不得不說教會在部分方麵具有相當先進性。
不過他也得先解決眼下問題,再去思考那些。
“這個氣胸的,可以把針頭和氣液瓶撤掉了,避免大幅活動,也別完全不動。”
先前突發氣胸的病人經急救後十分幸運地活了下來,這讓人高興了那麽一會。
病人的兒子上前道謝,卻發現醫生在蒙麵布料後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隻是點了點頭離開了。結核仍盤踞在患者肺部,意味著他的生命倒計時隻剩沙漏中最後的一小撮。
“這個說咳出口水裏有血的……”克拉夫特拿壓舌板按下舌頭,簡單觀察口腔後找到了出血來源,“他妻子做的麵包可能真的很硬。”
“牙齦和口腔黏膜損傷,實在不行就泡一泡再吃吧。”
“我就說她做的麵包像石頭一樣。”患者安心躺回床上。
還有咳了很久但不重的,“嗯,這個咳嗽史很長,有鼻塞流涕,鼻腔分泌物咽後壁倒掛、刺激咽喉,回去用鹽水洗鼻子,過段時間再看看。”
花了些時間,克拉夫特把部分看來顯然無關的病人排除了一遍,感到軀體疲憊漸深。
而精神依然活躍,乃至像經曆了熱身運動,更為靈活亢奮起來。
“好了,先就到這吧,明早我會在。”
戴維鬆了口氣,想起件之前忙碌中忘記的事,“對了,您不在的時間裏,有些您的私人信函送到了診所,讓我代為轉交的。”
一疊各式各樣的信函被交到了克拉夫特手裏,他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在雜亂的文墨用具間逐一拆開。
幾封許以高額診金邀請上門的信件,還有沒聽過名的機構、個人的交流邀請,還有幾封交際宴會邀約,其中一封還是從敦靈大學醫學院內發來的。
兩個學院關係彌合速度喜人,最近竟到了願意跟對方在必要場合外聚會的程度。
克拉夫特看過幾封就失去了興趣,但其中一封的落款讓他稍引起了注意。
【希果】
漂亮的青藍礦物顏料在封口周圍塗出綠鬆石的顏色,使其在一眾不乏精美紋樣的信函中也顯得特殊,色調格外明快。
“呃,戴維,後天我可能不在診所,你多鍛煉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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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