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殺與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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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勃找到賀雄飛,二人告訴他今天行動的時間,二人都換了一身黑衣就分開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襲黑衣的張勃隱於黑暗之中,暴雨隱藏了他走過的痕跡。張勃從來還沒有幹過刺殺,所以內心不免有些忐忑。他知道,刺殺和衝鋒陷陣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尤其不是碾壓對方的實力的時候。
上次聽賀雄飛去刺殺落雪村蘇家三公子的時候,張勃就聽出來了賀雄飛的不專業。但是這一次,賀雄飛一定更有經驗。而張勃卻真的不是很平靜。
張勃努力回想著自己能想起來的刺殺技巧。每一個可以用的案例,或者片段的回憶。可他怎麽想怎麽都沒有能實際有指導性的。
他這時候心裏在歎息,自己這次做的是不是草率了?光想著報仇了,可這刺殺不是蠻幹,不是衝鋒陷陣。
搜腸刮肚,他想起來毒牙的一句話,“做為殺手,最基本就技能就是刺殺。所謂刺殺就是遮蔽殺心,隱匿氣息,隱藏身影,從而達到一種無敵無我的境界,以達到一擊必殺的成果!”
毒牙的殺手潛質毋庸置疑,後來機緣巧合證得自己的本心,成了大宗師。他說的這話,張勃也還依稀記得?這句話張勃也能理解,但是這個境界就太難達到了!
毒牙不殺人的時候,他的氣息真的就仿佛與這天地是一體的。他好像一直在那裏,也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但是他的殺心顯露出來的時候,那殺意就好像一把銳利的刀,整個人的精神世界仿佛被切割了一樣。
張勃也隻好努力去做到這些。今晚風雨很大,所以張勃進入周府發出的一點動靜,並沒有引起什麽人的警覺。
張勃心裏暗暗的怪罪自己,“還真是笨。”
張勃努力的收斂著自己的氣息,順著陰影處挪動。他第一次來周府,並不知道周鳴秋住哪個屋。他也沒有見過周鳴秋本人,隻是在畫卷上看過。
周府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張勃按著院落的布局,向最可能的那間屋子摸去。
張勃走著走著,心裏覺著不太對。周鳴秋的屋子周圍肯定得有大高手的,上一次賀雄飛殺落雪村蘇家三少爺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張勃左思右想,把心橫下來。“自己是來做殺手的!不是什麽大善人,管那許多是非做什麽?!
既然他們這些護衛下人選擇了跟隨他周鳴秋,就該有他們命運共同體的因果!當年他害大將軍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
如今通敵叛國,早晚也會被皇帝誅殺九族。
如果今晚還留著自己那善心,一旦刺殺不成,死的就是自己了!那今晚就讓周府雞犬不留吧!”
張勃內心深處一直給自己找著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他自信自己這麽多年,即使在數字世界權利勢力那麽大,也從來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的人。可現在他隻是想殺周鳴秋,實在不想殺他的家人和下人們。
張勃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一處房屋處。也不知是因為雨水的壓力,還是因為內心的自責,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
張勃感覺自己快要被憋瘋的時候,屋裏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張勃被這一聲嬰兒的啼哭,瞬間驚醒,內心變的堅定起來。
他朝著屋裏拜了拜,默默的說道,“感謝你小朋友!是你把我重新拉回了人的軌跡上。如果有緣,以後我來渡你!”
張勃輕鬆的笑了起來。對啊,不能因為別人的錯,就遷怒他身邊的所有人。這些人不一定支持他這麽做,也許大多數時候是無奈,沒有選擇罷了!是誰的仇,找誰報就行了!如果爛殺無辜,那和他們這些壞人又有什麽區別嗎?
張勃也不自詡為是什麽好人,隻是要對的起自己的心,不能向畜生道墮落吧!
堅定下來的張勃又說著牆邊,花叢,水缸等向前移動著。
張勃自動正房說著門縫兒向內看去,屋內一個中年人正在奮筆疾書著什麽,屋內的油燈不停的閃爍。
屋內的人輕輕說了句,“你來啦?”
張勃在門外大吃一驚。這人是不是周鳴秋,他不會是在和自己說話吧?張勃從門縫處把眼睛挪開,準備退走。
屋內又傳出來一個聲音,“山鷹,你進來吧!”
張勃聽到屋裏的人給自己點名,瞬間不淡定了,“這算什麽事兒?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怎麽知道是我的?”
張勃沒有動,屋裏又傳出來聲音,“外麵風雨大!快進來吧,別凍感冒了。”
張勃真的無語了,這語氣越聽越向一個長輩關心晚輩。張勃警惕的開門進入屋內。開門帶進來的風,吹的中年人身邊的紙差點飛走。
中年人趕緊按住,抬頭看了張勃一眼,“山鷹,快關門!”
張勃警惕的沒有轉身,直接反手把門關住。
中年人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下吧!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你稍等一下,我把手頭的東西寫完。”
張勃靜靜的等著中年人。中年人把幾張紙寫完,晾在了一邊。緩步走了過來,坐到張勃的旁邊。
中年人先開口說話了,笑著問張勃,“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知道你叫山鷹?為什麽知道你會來?”
見張勃不大話,中年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張勃,“你先看看這個,知道是誰寫的嗎?”
張勃伸手接過紙,原來是一張信。他把信紙展開拿在手裏。看到字跡大吃一驚,“齊先生的信?!”
中年人點點頭,“嗯,是齊先生的信!我是周鳴秋!齊先生可能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他的師弟。哎,齊先生嫌棄我滿身銅臭。又貪權又貪財,不專心做學問,一直不想認我。”
中年人笑了起來,“我和師兄鍾玉器走的倒是近了一些。從兩位師兄雲遊後,慢慢也認可了我。所以這才給我這個不爭氣的師弟一個機會。”
然後周鳴秋,又補充了一句,“送信來的是獵豹!不過他已經走了。師兄在信中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
然後周鳴秋笑著衝張勃叫了一聲,“張勃。其實我和大將軍關係真的挺好的?”
張勃不再懷疑,終於鬆了口氣,“嗬嗬,虧著今天是我來。如果把賀雄飛派來,估計你已經死了。”
周鳴秋哈哈大笑,“賀雄飛?原來他叫賀雄飛?我聽師兄說了,你估計就是派他殺得蘇家老三吧!很不錯的一個人,九品巔峰武者。不過他要殺我,也不容易!”
周鳴秋氣勢外放,一股很純正的陽剛之氣外泄。張勃在齊先生身上感受過,這就是浩然正氣!
張勃吃驚,這個世界怎麽了?奇才這麽多的嗎?他不禁問道,“你也是以文入武?”
周鳴秋點點頭,“是啊!我們這一脈相承,也隻有我們這一脈的人才能有機會以文入武。知一隅而反三隅,一通則百通。”
張勃問,“你怎麽知道你在名單上,我要來殺你的?”
周鳴秋一副高人模樣,“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為什麽知道你要來,完全是因為我知道你要為大將軍報仇。而坊間近期大將軍事件重提,赫然有我的名字。”
周鳴秋微微側目看了張勃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是不是因為這個?”
張勃並沒有否認,“是!大部分是因為要替大將軍報仇!”然後張勃說道,“你的渠道不會就是迎客酒樓吧?”
周鳴秋不屑,“嗬嗬,稍微有點本事的人打聽打聽都知道迎客酒樓是我的。我自然還有別的渠道,你就不要問了,誰還沒點保命的秘密?不是?”
張勃也不再深究,他接著問,“好吧!那我多問一句,兵部尚書穆樹新,冤不冤?”
周鳴秋自然知道張勃問的是什麽,他搖搖頭,“不冤。兵部尚書穆樹新和大將軍張致忠是死仇!這麽多年完全是因為帝王之術,製衡大將軍存在的。”
張勃點點頭,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以後可不要再莽撞的行事了一定要弄清確切的消息。要不然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那自己罪惡就大了。虧著自己的心誌堅定了下來,如果不堅定,今天即使殺不了周鳴秋,也殺了他府裏很多無辜的人吧!
張勃拱手問到,“周大人,請問齊先生現在何處?”
周鳴秋道,“師兄現在正遊曆天下,具體到了何處,我也不知。估計他現在會有些失望吧?”
張勃認真的問到,“周大人此話怎講?”
周鳴秋抬頭望向遠方,“師兄的想法,我心中明了!他無非是去這天下尋一救世明主!不是我小瞧師兄。而是師兄太高了,高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
這些造反的,前些年的主力和先頭軍就是當年被害將軍的家屬們或者大將軍舊部。這幾年一直以推翻靖國為主要目標,大多無爭霸之心,隻想報仇!
一些有野心的慢慢也獨立出去了。剩下的都集中在一個勢力,就是現在的以胡萬林為首的青山軍!這隻軍隊總人數二十萬,在靖國西邊,利用地理優勢與靖國相抗!一心複仇!而且戰力甚是強悍,這是當年最精銳的邊軍組成的軍隊。靖國應付起來非常吃力。
其餘六個王,都是一些大家族或者山匪草寇趁邊軍造反聚集起來的,他們目光短淺,坐享其成。即使有爭霸天下之心,也並非雄主!
這些年如果不是有青山軍,其餘六家早就被靖國滅了。隻是這些年無暇顧及他們,才讓他們成了氣候!
所以,我敢斷定,師兄一定會大失所望!終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師兄大才,不會輔助庸主的!他在落雪村呆的太久了,也確實需要看一看這天下了。”
張勃心裏暗暗對周鳴秋豎起來大拇指,這個周大人不簡單啊!看來這周鳴秋也不是通敵叛國,這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的,要他死啊!
張勃躬身行禮,“周大人,今天對不住了!是我太唐突了,沒有合適好消息,冒犯了您!”
周鳴秋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的說,“無妨,正好借這個機會咱們認識了一下。將來見到師兄,也可以當做一件趣事。我可以跟自豪的告訴先生,他看走眼,小山鷹也沒有他說的那麽神!哈哈哈哈……”
張勃臉突然就黑下來,這又算怎麽一回事,“周大人!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啊!你不許和齊先生說!”
周鳴秋想了想,接著說道,“不說也行!聽師兄說,你這有一種藥丸,吃了可以穩固修為,尤其對我們以文入武的人大有裨益!師兄說讓我不擇手段也要弄一枚。那就這樣吧!我不說你壞話,你給我一枚?”
張勃看著周鳴秋老狐狸的笑容,心裏大罵齊孝儒不靠譜!也沒辦法,隻得答應下來。
周鳴秋美滋滋的接過了一枚藥丸,笑著說道,“麻煩小公子有空的時候,對蘇俊山還有柳如玉打個招呼,放我一馬吧!我可是老實的很,絕對不會通敵叛國!”
張勃心裏不痛快的答應下來,“真想著給你添點麻煩!”
周鳴秋笑嗬嗬的拱了拱手,“小公子還是饒了我吧!還有一件事,宮裏那位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告訴蘇俊山和柳如玉,近期什麽也別幹了,踏踏實實的待著就行。天黑了啊!”
張勃站起來指著周鳴秋,“是你幹的?!”
周鳴秋把一根手指堵在嘴邊,“小公子,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張勃無奈,這周鳴秋是有多大的本事?他是在宮裏幹的?不可能啊,那就是在半路讓人給的信使?!
張勃從來沒有真正的參與到權利中心的勾心鬥角中蘇,昆侖的人都是死忠於他的,他根本就不用費心去揣測什麽。所以這些年對於勾心鬥角就是一個小白!
張勃認真想了想,自己原來除了奇遇連連,別的方麵還真挺廢物的!他不禁心裏更加苦澀。
張勃躬身問到,“周大人,穆樹新名下的那兩個賭場,冤不冤?”
周鳴秋眼睛一立,看著張勃不爭氣的樣子,說道,“這事兒你還用問我?師兄白對你評價那麽高了!十賭九黑!哪個賭場不出人命?哪個賭場不引誘良善?哪個賭場不整幾出家破人亡?放心去吧!沒有一個賭場是幹淨的!尤其是這種有大靠山的!”
張勃心中了然,對周鳴秋感激異常。自己今天確實不爭氣了些,今天的事兒,對他的心裏衝擊很大。他這麽多年自信的一年,稍微有點崩塌!張勃懷疑,也許是有很大的崩塌!今天在周府被上了兩次客,他不禁疑惑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心境這麽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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