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愛才的屠總

字數:6045   加入書籤

A+A-




    這都是幕後的事情,暫時還沒反饋到造船廠,這邊關於黃皮虎要倒黴要開除要判刑要身敗名裂的傳聞依舊甚囂塵上,這裏麵少不了高明的授意,
    高明已經忍不住要奪權了,以前殷永琛在的時候,他是秦德昌的人,現在自己成了總經理,是兩極中的一極,再俯首帖耳就不合適了,再說總經理的權力。
    就連屬於董事長的權力,他也想拿,倒不是貪權,而是真想做事。
    高明是個有智慧的人,對船廠的感情深厚,他是真的把廠子當成家,不對,是當成自己的帝國來經營的,幹部職工都是他的子民,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當帝王的當然要把天下經營好,所以他才反對上軍船項目。
    不是他反對軍船項目本身,而是身為前總工,現總經理的高明對造船廠的實力有著清晰地認知,廠子沒那麽大的胃口,啥都想幹的結局就是啥都幹不成。
    軍船項目當然好,吃軍費最爽了,誰不想躺著吃蛋糕,可是自家沒有這個實力和大連上海專門造軍艦的同行比,拿自己短處和別人的長處拚,有啥意思?
    你費勁巴拉的終於有資格造056輕型護衛艦了,人家船塢裏都在焊接第二代航母了,在研發電磁彈射了,在搞小平頂和萬噸大驅了,這個差距不是十年二十年能追上的,在這個賽道你就別惦記了。
    把目光投向廣闊的國際市場才是正道,散裝貨輪和鑽井平台是實打實的硬買賣,永遠不愁沒飯吃,要進軍也是朝著造船業的三大明珠進,豪華郵輪,航空母艦,ng天然氣運輸船,厚積薄發,一口口吃胖。
    高明的野望不止於此,他想把江尾造船廠集團發展成全球前列的巨型重工企業,這需要大格局,大視野和大能力,老實說秦德昌已經老了,他那一套老思路跟不上潮流了。
    想做大,第一障礙就是缺資金,指望國家投錢不現實,隻能自己找錢,這個春節假期高明一點沒閑著,整天在見人談事。
    首先見的是本市的金融人士,工農中建的江尾分行行長都見了一遍,但效果不佳,這些人倒不是不願意貸款,但手筆太小,滿足不了高明的胃口。
    反倒是城市銀行的蔣行長很有興趣,城市銀行是在原先信用社的基礎上搞的地方銀行,江尾城投是大股東,還有一些金融機構注資,背景比較複雜,但做事也比較靈活,資金也比較充裕。
    蔣行長給高總出招,高息攬儲,專項貸款,發企業債券,職工融資,圈錢做大事,然後上市再圈錢,一番話說的高明心悅誠服,術業有專攻,金融大拿就是大拿,坐在辦公桌前就把上億的錢掙到手了。
    “要不怎麽說你們是藍領,我們是金領呢。”蔣行長矜持一笑,“開個玩笑了,華爾街那些金融精英不更厲害,各種金融創新玩出話來,但話說回來,國家興盛,還得靠實業,都去搞金融,一個不留神就山崩地裂,死無全屍。”
    高明深以為然,自豪感油然而生,這些小手段隻能打輔助,真正的業績是船台上用氣焊和鉚釘幹出來的。
    “對了,高總不是有個堂哥嗎,他路子挺廣的,可以合作一下,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啊。”蔣行長又給出了一招。
    高明和他這個名字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堂哥差了五六歲年紀,小時候就是高朋的跟屁蟲,長大以後都在船廠工作,一直是堂哥遙遙領先,都說高朋是有機會當廠長的,後來高朋卻毅然辭職下海,自己幹的風生水起,也變相的成就了堂弟。
    企業裏就是這樣,資曆老占著位置,後麵的人不管多麽努力就是上不去。
    其實今天的船廠也是如此,看似領導層年輕化,提拔了四十五歲的總經理和四十歲的總工,但也把後麵人的路給斷了,兩位當家人都這麽年輕,十幾年內
    “明天我組個局,大家一起坐坐。”高明說。
    高總組局,沒人不給麵子,次日高朋赴宴,把屠文虎也帶來了。
    高明一眼就看出屠文虎不是一般人,這個年輕人有城府,有手段,有著和年齡不一致的閱曆。
    有城府有心機的人並不是看起來陰鷙狡猾,或者八麵玲瓏,恰恰相反,這種人看起來非常真誠,待人接物給你如沐春風的感覺,這種人是真的懂人心,參透了社會運行的規則,有真正的大智慧。
    屠文虎就絲毫沒有架子,不端著,像個謙卑殷勤的實習生,但是人家的氣場又在這擺著,誰也不敢小覷他。
    高明親眼看到服務員上菜時不小心把湯汁灑在屠文虎西裝上,那是一件定做的昂貴西裝,換做一般人就算不發飆也會責備一句,但屠文虎不是,他反過來安慰驚慌失措的服務員,沒事沒事,這件衣服本來我就打算扔了的,謝謝你幫我下了決心。
    誇張的說法博得大家的笑聲,女服務員也破涕為笑,這事兒就過去了。
    “屠總真是憐香惜玉。”高明讚道。
    “高總才是真的善良。”屠文虎狡黠一笑,看看周圍,包間裏沒有其他服務員在,他才繼續說:“那個女孩很有心計,她是故意的。”
    在座的都不是單純的少男,一點就透,都會心的笑起來。
    “那屠總還不收了,我看那丫頭長得還可以,最多二十歲吧。”蔣行長說。
    屠文虎搖頭:“我倒不是反感這種做法,有時候人處在低位,迫切想改善處境,就不得不做一些冒險之舉來吸引上位者的注意,這無可厚非,但我不會用這樣的人,這種人的欲望是會一步步升級的,耍心機用習慣了也會路徑依賴,啥事都用計,誰願意這樣的人在身邊。”
    大家都點頭,誰不想身邊的人恨不得長一個透明的心,有啥想法一看便知。
    服務員又進來上菜,大家便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始談正事。
    屠文虎語出驚人:“這個世界上最核心的問題就是經濟問題,人沒錢了會走上邪路,企業沒錢了會破產,即便是龐大的帝國,一旦缺乏資金也會崩潰。”
    他用明清之際的銀荒和小冰河期,以及蘇聯的覆亡來舉例,旁征博引,高談闊論,彰顯著優秀的口才和寬闊的知識麵。
    蔣行長是金融碩士,高明也是工科碩士,兩人的知識麵覆蓋不到這些曆史經濟政治,看屠文虎說的頭頭是道,心生佩服。
    屠文虎話鋒一轉,回到現實,他說高朋總搞房地產,那是個資金密集型的產業,高明總要墊資造鑽井平台,那更是百億的大生意,沒有資金是肯定不行的,而蔣行長的銀行,怕是也拿不出這個數。
    蔣行長點頭,他確實沒這麽大的能力。
    “所以我們要麵向全國吸納資金。”屠文虎說,“我們搞高利息的理財項目,麵向南方的私營企業主,他們往往存有大量的現金卻不知道往哪裏投,搞股票怕賠本,一般的理財收益太低,沒有百分之八以上的年收益他們不會心動。”
    “什麽項目能有八個點的年化收益率?”蔣行長說,這是個設問句。
    “我們的項目都有這個能力。”高朋最後總結,“所以我們幾個要精誠團結,互相背書,把蛋糕做大。”
    這個組合裏,屠文虎是關鍵人物,沒有他就不能成事,因為蔣行長打不通那些上層關係,還得屠文虎出麵說服銀監局的領導們。
    正事兒聊完,扯點其他的,雖然在座的都是上流人士,身價不菲,但這個社會向下是有底線的,最窮不過盲流討飯而已,向上卻沒有天花板。
    堪堪能稱得上有點錢的人,買個四五十萬的車就算足以傲視老同學舊情人啥的,但他們往往雇不起司機,家裏養著司機才是真有錢人,單位配的那種不算,再往上,車已經不足以顯示財富,名表名畫啥的也不便於展示,總不能沒事就擼袖子給人家看你腕子上幾百萬專坑富人的米查德米勒塑料手表吧。
    所以還得是交通工具,這玩意可以邀請別人一起乘坐,裝逼擺譜都合適,屠文虎新置辦了一架私人飛機,大家就聊起來,問問費用幾何。
    其實高朋也經常租飛機,但他是論小時租的,四萬塊錢一個飛行小時,而屠文虎是按年租的,自然不一樣。
    “機組每年一千二百萬,停機,航油,餐食,維護,一年一千五百萬,再加上雜七雜八的,一年三千多萬差不多夠了。”屠文虎說的輕描淡寫。
    旁人暗暗驚詫,蔣行長不敢奢望,高朋是早玩過了興趣,高明卻是心潮澎湃,大丈夫當如是啊,等船廠做大做強了,自己再去北歐談合同,就不用擠民航了,直接公務機,睡一覺就到了,豈不美哉。
    酒宴結束,離開的時候,屠文虎感謝了今天參與包間服務的服務員和廚師,每人打賞一千元小費,穿旗袍的女服務員和穿白工作服的廚師站成一排,接受大佬的檢閱,屠文虎每人奉上一個紅包,握手感謝。
    這一幕看的兩位高總和蔣行長瞠目結舌,屠總這樣的人,何愁不成功。
    他們不知道的是,屠總給那個有心機的女服務員紅包裏夾著名片,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她自己了。
    屠文虎愛才,向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自己一樣曾在底層掙紮過又仰望星空的同類。
    ……
    所有人都在歡度春節的時候,徐楠沒閑著,她心裏這口氣咽不下去,雖然奔馳商務車已經拿回來,但那是被人敲詐了六萬塊拿回來的,充滿了屈辱。
    徐楠並不打算去找修車廠的麻煩,罪魁禍首是騙子,報警沒用,她就自己調查,她有不少戰友在地方公安工作,想查個人不難。
    騙車的婦女身份證駕駛證複印件都在,根據這個線索去找人,平時找不到,春節時期就方便了,中國人講究個團圓,就算逃犯都想著回家看看,遑論這種自以為是的專業騙子。
    徐楠就隱蔽在這個中年婦女家附近,這裏是鄰市城鄉結合部,村裏各種自建樓房,平時外來人口很多,過年期間都回老家了,冷冷清清的街上沒什麽人。
    轉過街角,就是嫌疑人的家,徐楠藏在電線杆後麵觀察,她單槍匹馬沒法對付人家一群人,於是給黃大哥打電話,經過上次的事兒,徐楠對黃皮虎還是很信任的,知道這是個沉得住氣的穩重大哥,做事靠譜。
    黃大哥說你保護好自己,發個定位,我安排幾個人過來,把人控製住報警。
    徐楠打完電話,一扭頭看到三個男青年圍著自己。
    “你誰啊?”
    “你幹啥呢?”
    “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
    三人欺負徐楠是女的,一邊嗬斥著一邊上手推搡,他們和騙子是一夥的,盯梢的事兒被察覺了,這幫地頭蛇不但不跑,還敢來打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徐楠雖然不是特種部隊出身,但也是出自一線作戰部隊,性格強悍,力氣也大,當即和三人纏鬥起來,女性在體魄上弱於男性,更何況麵對的是三個人,打著打著,徐楠就被按在了地上,一頓老拳打在臉上,硬是把她打休克了。
    四下無人,連個看熱鬧的都沒有,三人相視一笑,抬腿抬頭,把徐楠拖進了巷口。
    有人提議反過來搞,後入比較方便還不怕反抗。
    徐楠又被拽起來,兩人架著,一個人在後麵扒衣服,硬邦邦的牛仔褲很難扒下來,那人索性拿刀割開。
    休克很短暫,徐楠迷迷糊糊醒過來,感覺有人在脫自己的第二層秋褲,她當然知道即將發生什麽,眼前是廢棄的房子外牆,一扇破舊的窗戶,玻璃已經殘損。
    破窗上的玻璃伸出一個突兀的尖角,如同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