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帶你回家惡心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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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副處走了,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件行政夾克,他悄然離去的同時留下一段傳說,人們很自然的將他的離職和卞琳的失蹤聯係在一起,無非是桃色事件,爭風吃醋,反正不怎麽光彩。
    人黃皮虎根本不在乎這個,他能把和自己好的蜜裏調油就差上床的卞琳送進去,還在意吃瓜群眾怎麽看麽,他略有傷感不是因為卞琳,而是因為閱讀大量檔案後,對廠子有了感情。
    畢竟這是向沫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丈人一家工作的地方,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
    黃皮虎火鍋,易冷獨坐在角落裏,服務員按照慣例在他對麵放了一隻布偶黃皮虎,今天虎爺不是大堂經理,而是顧客。
    二虎相對,更加寂寥。
    武玉梅旋風一般跑過來,她正忙著,也沒空管老黃,隻彎腰問了一句:“咋地,失戀了?編製沒了,對象也飛了?”
    易冷咧嘴一笑:“別鬧。”
    武玉梅啥都知道,向冰已經把老黃在廠裏的風流事告訴了小紅,小紅又告訴了武玉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小紅又通過別的途徑得知一些風言風語,服務員小誰的三姨的老姊妹是夏威夷風情海岸的治保組長,據說那個和老黃曖昧不清的女的已經被抓了。
    興許老黃進廠就是為了破案,接近那女的也是為了破案,武玉梅心情很好,當場宣布今天全場打九五折。
    今天是2014年的最後一天,時間過的真快,易冷拿出手機,看阿狸發的朋友圈,今年學校的元旦晚會沒邀請家長,暖暖已經初三畢業班,再過半年就該中考了,一切課外活動都在減少。
    一輛黑色奧迪車駛到玉梅餐飲門口,天空飄起細碎的鹽粒子,副駕駛上下來一個人,撐起大黑傘,一手打傘,一手開後門,車上下來的是秦德昌。
    秦德昌披著羊絨大衣,走進了飯店,秘書和助理跟在後麵,服務員在前麵引路,將這些人帶到了黃皮虎這桌。
    秘書和助理回避了,秦德昌坐在易冷對麵,把布偶虎擠到一邊。
    一瓶劍南春放到桌上。
    “這回我請你。”秦德昌說。
    易冷招呼服務員:“加菜!”
    老秦也不客氣,拿了招呼就吃,倒酒就喝,酒過三巡才說話:“廠裏缺人才。”
    是缺人才,不是缺人手,人手到處都是,但老秦不稀罕,他隻需要能做事的大將,黃皮虎這樣的好材料走了太可惜,這兩天老秦一直在向省裏爭取編製,最終還是沒能要下來。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堂堂一個正廳級董事長兼書記還搞不定這點事麽,所謂編製就是檔案進省國資委,僅此而已,不進又如何呢,也沒啥大影響,隻要廠裏給你待遇,承認你的級別,不就好了。
    “高明難相處。”易冷說。
    高明這個人有點像是周瑜,有才能,但心胸略狹窄,不是好相處的領導。
    “你難道怕他?”秦德昌在用激將法。
    “是犯不上。”易冷說,“老實說我已經過了誰給我畫個大餅我就上頭的年齡,有時間陪陪家人孩子是最好的,金錢和地位對我來說都是浮雲。”
    “可你也沒到躺平的歲數。”秦德昌的話擲地有聲,“於公於私,你都不該退縮,我知道你不在乎待遇級別,但組織從來不會虧待同誌,你回來,保留你的副處待遇,掛董事長助理,願意去哪個部門就去哪個部門,隨便你挑。”
    董事長助理這個頭銜相當唬人,一般來說,總助是輔佐一把手開展全麵工作的,而是副總隻是分管某一個方麵,助理比副職還要牛,而且是直達天聽的人,幾萬人的大廠,可不是誰都能和董事長說上話的,這就像是以前宮裏的大總管,老佛爺身邊的紅人,想給老佛爺帶話你得先通過大總管才行。
    當然秦德昌給的這個助理隻是虛銜,真正的董事長助理起碼是正處級,實際上他用的助理隻是正科到副處的青年幹部,在自己身邊曆練一下,接受高層思維的熏陶,然後放到基層去帶兵的,這也很給力了。
    既然人家麵子都給的這麽足了,再不接著就不識抬舉了。
    “我要配房子,配車,配辦公室。”易冷獅子大開口,狂提條件。
    秦德昌不怒反喜,他就怕這小子不提條件,那才叫麻煩,純屬糊弄敷衍自己,願意提條件說明是真幹,堂堂大廠還怕你提條件嗎。
    “房子和辦公室,回頭讓董辦給你安排。”秦德昌說,“至於通勤的車輛……把我當年的座駕給你吧,放在車庫裏很久了,那車是真紮實板正。”
    易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什麽車?”
    秦德昌故意賣關子:“你明天來,哦不,過了元旦假期過來,我親自帶你去看。”
    男人至死是少年,男人都喜歡機械類玩具,有些男人還喜歡老爺車,易冷全占了,他和秦德昌擊掌為約,假期結束就回去上班。
    老秦把事辦完,也不囉嗦,起身走人,秘書很自覺地去櫃台結賬,說黃處長那桌先買單,開個發票。..
    劍南春還剩下大半瓶,易冷自斟自飲,忽然手機響了,是上官謹老師打來的。
    接了電話,先是寒暄,然後是誇讚,說師兄寶刀不老什麽的,大案子手到擒來。
    “颯颯水啦。”易冷說。“近江外國語學校的名額幫我留著哈。”
    “那你得再幫我一個忙。”上官謹說,“跟我出一個任務,去北京,穿的別太寒磣,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明早五點西流灣機場,聯航飛北京。”
    “還能再早一點麽?”易冷說,那邊電話已經掛了。
    剩下的酒,易冷讓服務員存到櫃台上,他拍拍屁股回家,去老丈人家串個門,嘮嘮嗑。
    最近老向工心情很好,女兒終於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工作和生活了,現在就差找個對象結婚生孩子了。
    最近工作很忙,有日子沒上門了,向東鳴和丁玉潔還以為黃皮虎扔在飯店裏工作呢,就問他怎麽這麽早下班,你們那個火鍋城不是挺忙的麽。
    向冰回家早,在一旁說:“爸,老黃曆了,人老黃現在也進廠了。”
    向工問:“進廠好啊,進廠做什麽?”
    向冰說:“進廠打螺絲。”
    向東鳴說:“打螺絲好啊,那是滾絲工。”
    向冰噗嗤一笑:“爸,老黃級別比我高,人家是集團對社會招聘的副處級領導崗。”
    向東鳴有些不可置信,但女兒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在老人心目中,對門這個廚子人品還算不錯,經常幫個忙啥的,但是終究沒個正經職業,給人打工不長久,怎麽忽然就副處級了,這上升的太快了吧。
    “我還在學習階段。”易冷說,“以後少不了請教向工,還有向主任。”
    向冰說:“好說。”
    易冷又和暖暖娜塔莎聊了一會學校的事情,得知阿狸老師今晚上就坐飛機回家了,淩老師也出國旅遊了,這個元旦大家都挺忙。
    “我明天也出差。”易冷說,“去一趟北京,幫你們帶點禮物回來。”
    ……
    淩晨四點,易冷起床簡單洗漱,沒吃飯,帶了一塊壓縮餅幹路上吃,也沒開車,叫了一個夜班出租車直奔西流灣機場。
    上官謹交代說不能穿的太寒磣,那他的理解就是盡量騷了,於是今天穿的是海軍740呢大衣,花呢報童帽,赤耳單寧牛仔褲,裏麵是費爾島圖案的重磅毛衣,腳上是同款羊毛花襪子,配咖色紅翼工裝靴。
    出差得帶包,他拎著一個淘寶上買的咖色瘋馬皮大容量旅行包,裝著換洗衣服洗漱用品,通過安檢,和稀稀拉拉幾個旅客登上了聯航的班機。
    聯航原來隸屬於空軍,零四年才軍轉民,現在是東航的子公司,執飛的是一架空客320,目的地是北京南苑機場。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南苑機場,易冷出了航站,上官謹在等他,手裏還捧著一束花。
    “受寵若驚。”易冷接過鮮花。
    “這花理論上是你給我的買的。”上官謹說,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很適合北方的氣候,易冷這一身打扮帥歸帥,小風一吹,跟沒穿一樣透骨涼。
    上官謹帶他去停車場,上了一輛民牌豐田花冠,可謂低調到了極致。
    “任務簡報有麽?”易冷上車就問。
    “沒有,我口述你聽著就行。”上官謹麵無表情地說,“但是先說好,不許生氣,不許不配合。”
    易冷說:“師妹,你莫這樣,我肝顫。”
    上官謹說:“沒辦法,我爸催得緊,我隻能找個人應付他們,隨便找一個太容易被看出來作假,隻能找你這樣會演戲的。”
    易冷說:“我就不信了,你找不到其他人,學院那麽多男教員,未婚也有不少啊,你怎麽不找。”
    上官謹說:“有確實有,可是我怕我爸相中人家啊,那我就真完蛋了。”
    易冷氣笑了:“你就不怕你爸看中我。”
    上官謹說:“不會,我就是覺得我爸無論如何都看不中你,而你又非常像我自己挑中的那種叛逆型女婿,所以你來表演一回最合適,放心,我虧待不了你。”
    易冷說:“我懂了,合著你就是拿我來惡心你爸媽的。”
    上官謹說:“你這樣解釋也不是不能成立。”
    豐田花冠在南苑路上歡快地飛馳,上了南四環向西奔西三環,在公主墳沿著複興路向西,這裏是部隊大院紮堆的地方,空軍大院第一,後麵依次是海軍大院,總後大院,通信兵大院,裝甲兵大院,上官老師的家在海軍大院。
    “我記得王叔叔是海軍少將,不知道又進步了麽?”易冷說。
    “沒,還是少將,快退休了。”上官謹停車入位,下車打開後備箱,裏麵有些禮物,很寒酸,茶葉和水果而已,茶葉這東西看不出具體價錢,水果隨行就市,一個精裝果籃也就是百十塊錢而已。
    沒讓自己預備禮物,上官老師已經算厚道了。
    易冷拎著禮物抱著花,上官謹在前麵帶路,她家住高幹樓,但在北京也住不了多大的房子,一百多平方而已,室內暖氣開的足,進門放下禮物,客廳裏空蕩蕩的沒人。
    “我王叔呢?”易冷左顧右盼。
    “和我媽遛彎去了。”上官謹說,“待會兒他們回來,你本色出演就行了,各種油膩盡情的造吧。”
    易冷說:“我很油膩麽?”
    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上官謹遞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到門口迎接,進來的是兩位穿便裝的老人,老頭兩鬢花白,精神矍鑠,一雙眼睛尤其炯炯有神,仿佛能把人看透一般。
    “喲,家裏來客人了。”老頭說。“老張,好像是女兒帶男朋友回來了。”
    易冷上前,一臉假笑:“首長好。”
    “你好你好。”王少將和他握手,兩個男人的手握上就開始暗暗較勁。
    王少將覺得挺神奇的,這尼瑪是毛腳女婿上門麽,這是來踢館的吧。
    “坐吧,你坐這。”王少將脫了外套,露出裏麵的海軍製式毛衣,不動聲色將客人安排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這就形成一個三堂會審的格局。
    老張是上官謹的母親,在家裏處於弱勢地位,沒什麽發言權,陪坐在老伴身邊,看他審核女婿。
    “小夥子今年多大了?”王少將問道。
    “報告首長,我四十了,不算小夥子了。”易冷半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很隨意,仿佛不是女婿,而是這家的兒子。
    “聯合國最新規定,四十五歲還是青年人,不算大。”王少將說。
    這時家裏的保姆過來了,問王伯伯中午做什麽飯。
    “你叫什麽來著?”王少將問易冷。
    “我姓黃,黃皮虎。”
    “哦,你去煮兩個雞蛋給小黃當早飯吃。”王少將說。
    保姆有些狐疑,還是去廚房照做了。
    “你和茜茜是怎麽認識的?”王少將從茶幾上拿了一個碩大的梨,遞給易冷,卻不給他拿水果刀。
    “我們認識挺早的,算起來我是她師兄。”易冷接過梨,在褲子上擦了擦,吭哧就是一口。
    上官謹在旁邊嫌棄的直撇嘴。
    “哦,你是做……”王少將在斟酌用詞。
    “以前駐外,現在不幹了,到地方上工作,在江尾造船廠工作,我結過婚,妻子去世了,留下一個孩子,房子有一套,名下沒有車,不過單位馬上要給我配車了。”
    易冷竹筒倒豆子,倒是坦率無比。
    保姆煮好了雞蛋端過來,王少將拿起一個蛋,在茶幾上慢慢滾動著,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