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窮爸爸富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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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刑警叫高岩,以前在禁毒幹過,剛調到刑偵支隊沒多久,頭腦比較靈活,想問題別出心裁,這個論斷當即得到大隊長的讚同,道理很簡單,這倆人都不是好鳥,想通過這種辦法給當地警方施壓來著。
    再細細捋一遍,王軍和謝順天是幹嘛來的,近江人都知道,他們強取豪奪了玉梅餐飲,以前門庭若市的火鍋店,現在被砸到關門大吉,現在又盯上造船廠,幾次發生衝突,仗著有後台,對警方也不客氣,現在又玩失蹤,誰能說這不是一個計策。
    但這個想法被上麵狠批,勒令他們七天內必須找到人,不然嚴肅處理,大城市天網係統眼皮底下能失蹤兩個大活人,成啥了。
    刑警隻能按照常規路數辦案,先從王軍謝順天的對頭查起,查武玉梅,可是武老板人在江尾,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而且有很多人作證她沒有離開江尾,有不在場證據,也查不到她雇傭其他人下手的線索。
    武玉梅是人大代表,警方不能隨便把人抓回來上手段,這邊先放一放,再查另一個嫌疑人黃皮虎。
    三個刑警去新世紀廣場問話,通稟身份,在接待室等了半個小時,帶隊的大隊長有些焦躁,來回踱步,不時看表。
    “我就把他提來。”另一個老資曆的刑警說,“副廳級有什麽可狂的,犯事照抓不誤。”
    “這個人不簡單,不是級別不級別的問題,簡直就是個傳奇。”高岩說,“我聽說過他的事跡,兩年前還是個廚子,後來就跟開掛一樣,越幹越大,不但事業發達,本人也相當厲害,在江尾協助警方破過兩個大案子,一個綁架人質案,還動了槍的,還有一個製毒大案……”
    “有點意思,回頭我調資料看看。”老資曆說。
    “我也這麽想的,可是調閱不到,這個名字下麵沒什麽可查的。”高岩說。
    “很神秘哦。”大隊長若有所思。
    門開了,一個中年人邁著四平八穩的官步進來,一看就是領導樣。
    今時不同往日,在穿著打扮上也要立起體統,企業不是機關,行政夾克就算了,易冷穿一身藏青色暗條紋的西裝,八字領襯衫配溫莎結領帶,頭發向後背起一絲不苟,春風滿麵,笑容可掬,廳級氣場四溢。
    便衣刑警見他進來都起立握手,非常之有禮貌。
    這讓易冷想起兩年前在江尾幹廚子的時候,被分局吳斌提去問話,最後硬是被關了一夜,與今天的待遇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麵對警方提問,易冷詳細介紹了與天雄資本的經濟糾紛,說自己隻會通過法律手段解決,不可能去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道理非常簡單,這不是私人恩怨,是公對公的事情。”易冷說的很直白,打官司就完事了,不值當動非常規手段。
    “那天晚上你在哪裏?”高岩問道。
    易冷苦笑:“當然是在單位加班,為國家造軍艦,任務重時間緊,不加班哪行啊。”
    黃總加班,很多人可以作證,警方不能繼續刨根問底,隻能告辭,黃總說你們也很辛苦,為了社會安寧連天加夜的工作,我這裏有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帶隊的大隊長趕緊推辭,說我們辦案哪能收禮物呢,紀律不允許啊。
    “哈哈,是我說錯了,紀念品,不是禮物。”黃皮虎拍拍手,行政拿來幾個有機玻璃盒子,裏麵裝的是護衛艦模型,這可不是網上賣的那種商業模型,而是造船廠自己根據圖紙縮小化的模型,精細程度可想而知,用料也相當紮實,令人愛不釋手。
    “那就感謝領導的心意了。”幾個警察立正敬禮,從黃總手中接過軍艦模型,喜滋滋的回去了,拿回家給兒子玩,絕對能彌補一下虧欠的照顧。
    刑警們離開新世紀廣場,老資曆問大隊長:“這人的嫌疑能排除麽?”..
    大隊長不置可否,理論上黃皮虎沒有作案時間,動機也沒那麽強,但是能幹出這麽瞞天過海大事情的,也非他莫屬。
    可是在這一頭鑽牛角尖沒有必要,畢竟王軍仇家那麽多,想要他命的人能從北京排到高碑店。
    回去之後集體討論,把黃皮虎從嫌疑人名單裏劃掉了。
    現代科技條件下,警察想查一個人有無數種辦法,手機定位已經是大眾都知道的了,把手機關了,卡拔了,就能失去蹤跡,但是微信啊,支付寶啊這些卻被忽略,高岩建議查一查王軍的支付寶,結果真有發現!
    當然查個人的支付寶記錄還挺麻煩,需要相當級別的司法機關出麵協調,經過一番操作,終於發現王軍的支付寶在泰國清邁當地消費過,購買了香煙和飲水。
    這案子老百姓不關心,對國計民生也沒啥大影響,但上麵震怒,抓的很緊,嚴令一周內必須破案,支隊隻能通過國際刑警協調,大過年的前往泰國找人。
    當然是找不著人,這一條線暫且按下不提。
    ……
    眼瞅著就要過年,餐飲業生意好的不得了,近江的幾個店麵都是花了大價錢租的場地,就這樣浪費了豈不可惜。
    王軍和謝順天離奇失蹤之後,他們帶來的馬仔群氓無首,還就真辦不了什麽事,幕後黑手也是懵圈的,兩個大將就這麽沒了,再派人搞事情來不及,一時間也沒了後手。
    武玉梅卷土重來,接到老黃的電話後,帶著江尾的五十名子弟兵星夜凱旋,回到近江總店,用液壓鉗剪斷王軍等人上的大鎖,連夜打掃,把垃圾清理之後,裝修都省了,直接敘利亞戰損風直接開業。
    黑社會分子打砸也是有技巧的,因為砸完自己還要用,所以隻挑目標大價值低的砸,餐飲業的桌椅本來就是損耗品,後廚那些設備才是值錢的,損失也最小,所以一夜之間就能重新開業。
    人事給散落在各地的前員工打電話,隨後發生的一切更令人動容,像季抗洪這樣的小夥子,因為有玉梅餐飲的工作經曆,很快就找到工作,在其他飯店做領班,接到電話後當場辭職,這段時間的工資都不要了也要回去上班。
    供應商也迅速送來食材,玉梅餐飲就這樣低調又隆重的開業了。
    要過年了,各單位的工作節奏都慢了下來,學校放假,大學生返鄉,近江外國語學校也開始了寒假時光,暖暖和娜塔莎度過了離開家的第一個學期,已經習慣了寄宿生活,寒假在哪裏過,似乎成了一個問題。
    按理說過年團圓,應該回江尾和外公外婆小姨一起過,但是經過這個學期的洗禮,暖暖的三觀似乎都有些改變,這一點在初中同學qq群裏聊天時就能看得出。
    船廠中學2015屆初三五班畢業生裏,最優秀的考上了近江外國語學校和江大附中,也有上了江尾第一中學的,還有上了船廠技校、連讀一貫製大專的,大家在新學校過的截然不同。
    比如同在一個城市的江大附中,屬於省重點高中,也是寄宿製,學習任務很重,副課都被取消了,每天早上六點就要起來早自習,晚上還有一個鍾頭的晚自習,這在其他學校是不存在的,上了江大附中的同學甚至沒有時間來八卦這些事。
    而技校大專就輕鬆多了,沒有升學壓力,老師也不怎麽管,小日子快活逍遙似神仙。
    外國語學校是另類,這所高中的終點不是高考,而是出國留學,學生們拚的也不是分數,而是綜合實力,當然學習成績也是一個硬指標,隻是說不會被畸形放大,過度重視罷了。
    這裏的學生想的不是刷試卷當小鎮做題家,而是想著社會實踐,到處去看看,爬個珠峰,駕駛個帆船,去非洲做義工,去南極救助企鵝啥的。
    回到紫竹林別墅家裏的兩個女孩,終於可以大模大樣的抱著手機上網聊天打遊戲,黃叔叔上班,兩人就先和小姨商量,能不能寒假出國旅遊,最好不是單純的旅遊,能做點實際事情最好。
    小姨和倆孩子沒有代溝,和姐姐也差不多,她說我正有此意,現在停薪留職已經辦下來,先去美國領一個獎,然後去東南亞進行一項調查,和歐美的同行一起,但是太危險了,帶你倆不合適。
    越是這樣說,倆孩子越有興趣,一番賣關子之後,向冰說我聽美聯社的記者朋友說東南亞有一種很不人道的漁奴,囚禁在荒無人煙更沒有手機信號的小島上,我們打算是查一下,你們敢去麽?
    倆孩子雖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沒到憨大膽的程度,不但自己不敢去,還勸小姨別去,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犯不上。
    但向冰卻因為兩部紀錄片的成功嚐到了甜頭,哪裏肯聽勸,剛辦了手續從體製內出來,一股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豪情壯誌,誰說都不好使。
    她連春節都不在家過,這兩天就要出發了。
    暖暖就問小姨,給黃叔叔說了麽?
    “他又不是你小姨夫,我幹嘛向他報備。”向冰表現的滿不在乎,其實她對老黃這個人的興趣在繼續加深中,中國老百姓對埭峴發生的那些政治事件絲毫也不關心,但去過荻港的向冰可是時刻翻牆關注的。
    吳德祖和黃皮虎什麽關係,為什麽宣稱遇刺身亡,又回國當了江東造船的總經理,這人是孫猴子麽可以分身?
    向冰此番前往東南亞,也想順帶著調查一下黃皮虎的前生今世。
    辦公室裏的易冷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他之所以沒有隱居起來,堂而皇之的以黃皮虎的名義存在,打的就是明牌,擺明之後還要重現埭峴政壇的,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刷經驗。
    把王軍謝順天安排了之後,對立麵消停了許多,私人之間的鬥爭,社團之間的鬥爭,與國家之間的戰爭有異曲同工之處,就是對等原則,大家都用拳腳那就不拔刀,你掏刀子我就拿鐵棍,即便是戰爭也分局部和全麵,以及丟不丟核彈,雙方要有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
    這回是對方先動用大批穿防刺服的人員打砸,那麽這邊讓王軍消失屬於略微加碼的對等措施,也警告對方你加我還加,所以葉向暉那邊暫時沒加碼,而是退了一步,用司法手段解決。
    他們走正式的法律流程,在近江的法院起訴。
    訴求也很簡單,要麽持有股份,要麽退錢,把東晉資本投入的幾個億收回,這官司且有的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易冷新官上任三把火,短短幾天就把單位裏的人事關係理順了,武慶山心甘情願給他當副手,管理工青婦,易冷又把後勤和紀委交給他以示信任。
    也許是易冷挨的那一槍讓老天爺都憐憫他,好運接踵而至,海軍的訂單從一艘變成了三艘,起初的原始訂單是科林王國海軍下的,後麵這兩艘也是外銷單,一艘來自於東南亞的小國家星馬台,一艘來自於西非西薩達摩亞。
    三艘護衛艦的合同就是二十億,全都給到新成立的江東造船廠,一艘056輕型護衛艦的建造時間平均是六周,但那是成熟生產線,原材料和技術工人全部到位的情況,新成立的江東造船廠並不具備。
    董事長和總經理都不是造船業的老人,屬於外行,必須得有一個懂行的坐鎮才行。
    於是馬曉偉這個夜壺又被易冷拎過來了,馬曉偉的近船總經理屬於沒經過官方正式任命的私鹽,隻是兩船之間的內部人員調劑,他也沒能力服眾,在那邊幹的不尷不尬的,想回頭也已經沒有了路,老黃一招呼,自然樂得過來當個真正的總工。
    從江尾造船廠的總工到江東造船廠的總工,馬曉偉兜兜轉轉似乎回到了原點,但本質上發生了改變,經過這些曆練,雖然腦子裏還經常想些奇奇怪怪的,但總體上沉穩許多。
    江東造船廠是新成立的企業,在名頭上就大過兩船,易冷給馬曉偉一通畫餅洗腦,說咱們遲早是要吞並兩船,成為江東省唯一的造船集團的,到時候高明都是你的手下。
    馬曉偉被忽悠的摩拳擦掌,幹勁十足。
    有馬總工在,易冷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他難得的及時下班回家,專車停在地庫,有攝像頭盯著,臨上車前還檢查一遍引擎和底盤,防止被人裝上汽車炸彈,德強駕車,把黃總送到紫竹林別墅的家裏。
    倆女兒在家,已經把飯做好,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先拉家常,說了學校裏的事情,暖暖說黃叔叔你咋不找個暖被窩的?
    易冷笑了,這話換兩年前女兒打死也說不出口,現在年齡大了,說話也放肆大膽了許多,這挺好的,說明沒啥隔閡。
    “我這個歲數,找不找的已經無所謂了。”易冷說。
    “為什麽?年紀大就不需要愛情了麽?”暖暖表示不能理解。
    娜塔莎的漢語已經很嫻熟,她比暖暖更加早熟,思考問題更深刻,嘴一撇說道:“中年人不需要愛情,年輕時早就嚐過愛情的苦,爸爸是有錢人,也不需要找個女人來分財產,隻有貧窮的爸爸才需要找一個女人解決性需求,照顧自己,雙方合作維持家庭運作,富爸爸單身多爽啊,想找誰就找誰,夜夜換新娘……”
    越說越不像話。
    易冷趕緊叫停娜塔莎的長篇大論,說快過年了,爸爸帶你們回江尾,爸爸現在是大集團總經理,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必須要回去給你外公外婆長長臉。
    這話說劈叉了,你黃皮虎和我外公外婆有啥關係,又不是兒子不是女婿的。
    暖暖想到小姨的話,靈機一動:“你是不是快當我小姨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