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老表你好

字數:7003   加入書籤

A+A-


    見老表麵露難色,女人歎了口氣,說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老家親戚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等將來孩子病好了,我們兩口子一定把欠下的錢都還上,每一筆我都記著了,帶利息一起還。
    易冷已經沒心情在這兒待著了,推說下樓去買煙,剛到門口,門開了,一個女人進來,身段高挑,膚色偏暗,進來就嚷道:“哎呀氣死我了。”
    女人說:“二姐,有客。”
    二姐先和易冷打了個招呼,然後氣急敗壞,說車位被人占了,是又被人占了,不是第一回了,上次就說過,對方不但不理,還變本加厲了。
    易冷就想笑,因為這個車位也是自己的,是附帶在房產證上的地下車位,這家人還能理直氣壯的和別人爭呢。
    “這是老表吧?”二姐見到易冷也不意外,很快轉換話題,“老表住下了麽,別花冤枉錢住賓館,就住家裏。”
    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斬釘截鐵的命令式口吻,可見二姐性格豪邁不拘小節。
    “不合適吧?”易冷說。
    “有啥不合適的,都是親戚,俺家的親戚,老冷家的親戚,來了都住家裏,你看看,這被臥都是現成的。”二姐指著沙發旁邊的毛毯和枕頭說。
    易冷明白了,合著自己當年從烏茲別克斯坦空運來的羊毛地毯被他們打地鋪用了。
    這是典型的鳳凰男配鳳凰女家庭,如果單方麵鳳凰,這個家就不平衡,不幸福,如果兩邊都是寒門鳳凰,那就匹配了,大哥不笑二哥,誰家親戚來了都能睡客廳,都不嫌棄。
    女人叫朱紅,她問二姐,現在車停哪兒了。
    “就堵他車前麵,誰也別想出去。”二姐叫朱靜,和妹妹長相區別蠻大,應該不是親姐妹而是堂姐妹之類,背著一個一眼假的v包,手中的車鑰匙是還是老款,連折疊式都不是。
    朱紅說那不行,橫在過道上會把別人家的車都堵住的,還是下去挪一下吧。..
    朱靜一跺腳說你就是老好人,這個世道人善被人欺不曉得麽,這時候她手機響了,是物業讓她下去挪車。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易冷說。
    “那行,老表一起去,多個男人壯膽,這家裏沒有男人是真不行。”朱靜說,三人一起出門,門口鞋架上的男人拖鞋一塵不染,仿佛每天都有人穿似的,可見朱紅是個細心且膽小的人。
    “老表,怎麽稱呼?”朱靜問。
    “我叫冷易。”易冷隨口瞎編了一個名字,這家男人叫冷曙光,他把自己的姓名倒轉,正好就姓冷,妥妥的本家兄弟。
    易冷買房的時候,錦繡家園算得上是近江比較高端的小區了,二十年過去,小區設備老化,綠化帶被改成停車位,物業也換了好幾茬,住在這裏的高端人群也漸漸置換去了更高級的地方,這兒的住戶,易冷基本都不認識。
    三人下到地庫,物業經理帶著一個保安在這兒呢,說大姐你不能這麽停車,要不你就停上麵,要不你就停小區外麵,地庫是業主固定車位,停過道裏別人怎麽走。
    朱靜說這個3號車位就是我家的,別人停了你們怎麽不管。
    物業經理說那我管不著,你們自己協調去,反正不能停過道裏。
    這是一輛很老的捷達車,二手市場上隻能賣三千塊錢的那種老爺車,怪不得這麽窮還保留著,有車就比沒車強,刮風下雨打不到車的時候才會體驗到這一點。
    而停在車位上的是一輛奔馳c級,還是立標,找遍全車也沒看到挪車的號碼。
    這邊朱靜還在和物業掰扯,物業油鹽不進,隻讓她趕緊把車開走,說著說著,朱靜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朱紅默不作聲拿了車鑰匙,把車開出去了,物業經理也帶著保安走了。
    朱靜蹲在地上哭泣,瘦弱的肩膀聳動著,易冷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過去。
    “謝謝你老表。”朱靜吸著鼻涕說,“不好意思,最近經常這樣,動不動就情緒崩潰。”
    這時電話響了,朱紅說今天走運,地麵上有個空車位,已經把車停好了,上來吃飯吧。
    朱靜站起身來,卻搖晃了一下暈倒了。
    易冷眼疾手快把人攙扶住,這才發現朱靜胳膊上有個碩大的肉瘤,這時長期進行透析穿刺形成的結果,怪不得年紀輕輕就頂著大黑眼圈,還以為是熬夜,沒想到是腎病。
    本身就有病,氣急攻心,再加上突然起身導致的腦缺氧,人昏迷了需要送醫院,易冷用朱靜的手機回撥過去,讓朱紅開車下來把二姐送醫院,片刻後朱紅開車下來,易冷幫著把人抬上去,讓朱紅照顧著,自己上了駕駛座,開著這輛老掉牙的手動擋捷達去往醫院。
    錦繡家園地處繁華地段,距離江大附院隻有五分鍾車程,轉眼就到。
    醫院急診,朱靜吊上了葡萄糖,人也蘇醒了,晚上急診科人挺多,沒有病床可睡隻能坐在聯排椅上,她也是這裏的常客了,啥都門清,說自己沒大礙,低血糖而已。
    “老表,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陪著二姐就行。”朱紅說,“你坐了一天火車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易冷怎麽可能撇下兩個女人回去,他說你們飯都沒吃呢,等會兒一起回去。
    朱紅說我就不回去了,待會兒我去替我媽,她陪了一天孩子,該換我了。
    這一家人過的是啥日子啊,雖說做特工的首要原則就是無情,但那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心冷如鐵才能更好的執行,現在他已經退役轉業,就不用刻意控製悲憫情懷了。
    “我去一下就回來。”易冷出去開車返回錦繡家園,他打算把飯菜打包帶到醫院裏去,微波爐轉一下就能吃。
    開車就是快,轉眼就到,剛才的空車位已經被人占了,連路邊的臨時空位都沒有,這就是二十年前開發的小區的缺點,當時就沒考慮到以後汽車的普及率這麽高,即便把綠地也轉換成車位,也隻有七成的家庭擁有一個車位,另外三成的車輛爭搶臨時車位,每到傍晚,小區裏就展開搶車位大戰,失敗的人隻能把車停在很遠的地方。
    易冷急著去醫院,沒空溜達轉圈尋找空位,索性按照朱靜的做法下地庫,依然堵在三號車位前,上樓來見到門口蹲著一個男的,看見他站起來撓著頭,欲言又止。
    “你是老家來的老表吧?”易冷知道這才是正主兒。
    “你是娘家哥哥吧,你好你好,我手機沒電了,還好記得地址。”男子說,他三十歲左右,文質彬彬,穿著寒酸,拖著一個行李箱,風塵仆仆的旅人形象。
    “快進來,家裏有點事耽誤了。”易冷從地墊下拿出鑰匙開門,請男子進門,問怎麽稱呼。
    “我叫冷東鵬。”男子說。
    “曙光的表弟。”易冷笑道,隨即開始套話,一邊聊天一邊拿出保溫盒裝飯菜,說你別客氣,坐下吃飯,我去一趟醫院很快回來。
    “我去幫忙吧。”冷東鵬說,“正好去踩個點,我也是來看病的。”
    易冷停下動作:“你什麽病症?”
    冷東鵬說:“我來看腫瘤的。”
    易冷無語,都趕一塊去了這是。
    忽然房門被砸的山響,冷東離門口近,上前開門,隻見外麵站著一個衣著時髦的青年,張嘴就娘了吧唧的不幹淨:“又堵我車位是吧,趕緊下去給我挪走!”
    易冷問道:“你是尾號225的奔馳車主?”
    男子反問:“咋地?明知故問啊”
    易冷放下飯盒,心平氣和走過去說:“我問你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誰讓你反問的?”
    “臥槽,有意思咯。”男子氣笑了,晃動著脖子,“你跟誰倆呢,你會不會說話,你再說一句試試?”說著伸出了手指頭。
    “會好好說話不?”易冷一把捏著他的手指頭反向掰,疼的他身子向一側歪倒,嘴裏亂七八糟罵著。
    “滾吧,去找你小學語文老師,啥時候會說陳述句了再來敲門。”易冷一腳踹出,將這小子踢翻在樓道裏,這裏沒攝像頭,打起人來很隨意。
    男子連滾帶爬下去了,易冷沒事人一般回來繼續裝飯盒。
    冷東鵬說:“老表,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看那小子要找茬。”
    易冷從包裏拿出充電寶遞給冷東鵬,答應了他的請求,帶他一起下地庫。
    來到地庫,赫然發現捷達車前後出現兩輛車,一輛馬六,一輛寶馬三係,加上三號車位上的奔馳c,把捷達堵的死死根本出不去。
    車裏的人還沒離去,虎視眈眈的坐著,車頭氙氣大燈開著,雪亮。
    易冷把裝著飯盒的保溫袋交給冷東鵬,告訴他醫院地址,去急診科找朱紅朱靜就行,這邊我來對付。
    “老表,報警吧。”冷東鵬說。
    “沒事,小場麵,我自己就能應付,她們娘幾個等著吃飯呢。”易冷拍拍冷東鵬的肩膀。
    冷東鵬半信半疑,還是離開了。
    三輛車裏的司機都下來了,年歲打扮都很一致,二十郎當歲家境不錯但也沒誇張到可以魚肉百姓地步的那種小壞蛋,把易冷圍在中間。
    “剛才是你踢的我吧?”奔馳男問道。
    易冷皺眉:“還沒學會陳述句?”
    “我陳你麻痹!”奔馳男暴起飛踹,易冷閃身躲開,本來很瀟灑的飛腳變成了狗啃翔。
    另外兩個家夥也加入了戰團,年輕人氣盛,脾氣上來不管別的,先發泄了再說。
    一記直拳襲來,易冷舉起公文包抵擋,吭哧一聲,拳頭竟然釘在公文包上,原來裏麵裝著的手刺角度正好向外,這一拳力道太足,手刺穿透皮包,鋒刃從兩指之間插進去,瞬間切斷了筋腱和肌肉,疼的他眼淚都下來了。
    第三個小子好像是個練家子,蹦跳著走位,忽然抬腿一個高踢。
    易冷盯著他的動作,趁他抬腿之際,朝他支撐身體的另一條腿掃去,登時趴到在地來了個大劈叉,褲衩一聲,褲子襠裂了。
    三人倒也不傻,明白打不過這人,立刻打電話搖人,易冷也不著急,這樣的惡鄰必須製改,不然後患無窮。
    幾分鍾後,來了三個娘們,分別是這三位的老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三個娘們也絕非善茬,見自家老公受傷,張牙舞爪就要上來挖易冷的臉。
    易冷也不慣著她們,他很機智,躲著地庫的攝像頭,專門在死角一招製敵絕不撕打糾纏,最潑的那個娘們被他一拳勾在胃部,頓時胃痙攣疼到抽搐,別說打人了,連站起來罵人都難。
    這時候警察和物業保安都來了,冷東鵬報的警。
    警察態度冷冰冰,機械式的處理,這種雞毛蒜皮大的破事最占用警力資源,一般是各打五十大板,打贏了進拘留所,打輸了進醫院,當然有錢就好辦,即便是把人打殘,也能想辦法搞定。
    “誰先動的手?”帶隊民警詢問。
    雙方都指責對方先動的手,但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一邊是三男三女還都是年輕人,另一邊是個中年人,肯定是前者先動手。
    “這是我的車位,他們不但占我的車位,還堵住我的車,警察同誌,你可要秉公執法啊。”易冷說。
    對麵的男女都在打電話找關係,這年頭誰沒幾個公檢法的朋友啊。
    易冷就沒有,他隻能靠自己。
    “你身份證出示一下。”警察說,他毫無情緒波瀾,這種事兒真的是太稀鬆平常了,誰橫誰有理唄,警察隻管打人,不管車位糾紛。
    “他包裏帶著刀!”手傷了的家夥喊道,他手上鮮血淋漓的就是證據。
    “把刀拿出來!”警察嚴厲起來,打架是打架,動了家夥性質就不一樣了。
    易冷拎起公文包,輔警把手按在警棍上。
    這位看起來很斯文的中年人先拿出是一本黑皮證件,金紅色的國徽,紀檢執法的黑字,很隨意的亮了一下內頁,證明不是假證。
    “我是省紀委易冷,我包裏有一把茶刀,開普洱茶磚用的,加班熬夜辦案,就得靠喝茶頂著精神,隨身帶茶刀很正常吧。”
    警察心說是不是管製刀具不是你信口胡說的,就算是紀檢幹部也不能亂來啊,可是當易冷把茶刀拿出來,他無話可說,刀尖角度和刀身長度均不在管製刀具認定標準之內,確實是可以合法攜帶的。
    易冷又說了:“林雅的案子就是我辦的,你們一線民警現在待遇提高了吧?”
    老民警啥也不說了,啪的一個立正:“易處長好,我可能沒資格代表全體一線民警,我今天就代表我們所的民警和輔警,給您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