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神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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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宜中的話解開了易冷埋藏於心的謎團,也打開了新世界大門,記憶上傳下載就能做到人的永生,與之相比,什麽榮華富貴都不值一提了,怪不得白宜中對物質享受絲毫也不在意,心裏就隻有兩件事,兒子和報仇。
離奇的是,當仇人相見時,卻感受不到深仇大恨,反而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無話不談。
易冷開門見山問道以你的財力,為什麽不克隆一群白澤華,不但有了兒子,還有了備份。
“科學不是一蹴而就的。”白宜中當即給與否定,“你還記得第一隻克隆羊麽,隻活了六歲,克隆體的早衰現象難以攻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那些位高權重的政治家為什麽不給自己克隆一批備份,因為他們老了,克隆出來的是一批有著嬰兒外形的老人,再過上十幾年器官成熟時也是衰竭時,既不能記憶下載,也不能做器官備份,還有違人倫道德。”
“可是白澤華年輕。”易冷說,“你不想試一試?”
白宜中沒回答。
易冷明白,可能老白已經付諸於實施,可是凡事總要有個過程,這一共也沒幾年,就算一切順利,找到願意幹這個的科學家,找到願意提供卵子的人,代孕的人,生出一批小白澤華來,那麽這批孩子也不過三四歲而已,把成年白澤華的記憶下載到還沒發育完全的孩子腦子裏,就像是往486電腦裏裝俠盜飛車,硬盤顯卡cpu都支撐不了。
“你背後的人怎麽承諾你的?”易冷問道,“是不是你在質疑他們是否真的具備這種能力。”
易冷想得到肯定的回答,再現身說法,讓白宜中繼續相信下去,因為他很想揭開這個大秘密,看看背後是誰在指使,雖然自己的災難是白宜中直接造成,但幕後黑手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你會質疑神麽?”白宜中輕蔑反問。
“首先得確定神的概念。”易冷說。
“神鬼都是另一個維度的生物,神是高維,鬼是低維,神也不是人類的製造者和保護者,他們就像是……”
“就像人類和螞蟻。”易冷說。
“誇張了,應該說像是外星人和地球人。”
白宜中說這個時候臉上寫滿了驕傲,他把幕後黑手比喻成神,也確實當成神來供奉,而他,就是神在人世界的使者。
神的使者,還不夠牛逼的麽
如果白宜中是神的使者,那易冷是什麽,神的小白鼠?
“你覺得他們是神,僅僅是因為他們給你的每一道指令都準確無誤,讓你規避風險,掙到大錢麽?”易冷問道,“那麽剛才的風險怎麽沒有預警?”
白宜中說:“你去寺廟拜菩薩,菩薩就會時時刻刻保護你麽,神隻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給我指令,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讓我相信他是神的,也不是因為你說的這些,而是他能讓我和澤華對話。”
“對話?”易冷想到了鄉下的一些封建迷信活動,神棍巫婆會請死去的人上身,和活著的親屬對話,但是白澤華理論上沒死啊,隻是植物人了。
“不是你想的那種。”白宜中猜到了易冷心中所想,主動解釋。“澤華活在另一個世界,神的世界,他活的很開心。”
“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是替他開心。”易冷敏銳的察覺白宜中說這個的時候臉上一點欣慰的意思都沒有。
“他在另一個世界開心,和我有什麽關係,他不能陪在我身邊,不能生兒育女,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殺你的原因,是你造成的這一切。”
“我感興趣的是,你們怎麽交流?”易冷對白宜中的仇恨視若無睹,專注於技術細節問題。
“就像平時那樣,在qq上聊天。”白宜中不樂意談太多,但對於易冷好奇的方麵還是給予了解釋,“我確定那就是澤華,不是什麽其他人假扮的,確實是他的思想,他的習慣,他的經曆,沒有人能偽裝成我的兒子。”
“這麽說,他拒絕了你為他安排的路線,就像一個叛逆的兒子拒絕家長安排進體早婚早育那樣,澤華拒絕下載到另一具軀殼裏繼續給你當兒子,他寧願在另一個世界裏瀟瀟灑灑,是這樣麽?”
白宜中點點頭。
“我都想去那個世界看看了。”易冷說。
前麵是江蘇進入上海的高速收費站,安全檢查站也同時並存,車輛進入後會被警察隨機引導到檢查位上進行安全查驗。
很不巧,易冷駕駛的這輛車就被攔下了,他麵色不改,將砸破的車窗降到最低,從手套箱裏拿出行駛證,連同自己的駕駛證遞過去,還把後備箱打開了。
兩個手持衝鋒槍的武警湊過來,虎視眈眈。
警察又問白宜中要身份證,老白也是一臉的淡定,他說出來的急,沒帶身份證,但是可以背誦身份證號碼,他說了一串號碼,警察輸入係統查驗過後,揮手放行。
“你到底幾個身份?”易冷將車開出了檢查站,其實他是故意開進來的,就想核實一下案子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已經全國通緝,反正自己沒事兒,要抓也是抓老白。
“想要幾個,就有幾個。”白宜中說,“你見過的最厲害的黑客有多厲害。”
“以前單位有一個,幹了幾年被排擠走了,目前我手底下有個小夥子還可以,破解安防係統跟玩似的。”
“能進阿裏巴巴的後台改數據麽?”
“那恐怕不行。”
“能進銀行後台給存款加幾個零麽?”
“不行,銀行係統是自己的內部局域網”
“能進公安內網隨便辦業務改地址改年齡麽?”
“那指定是不行,沒那麽大能耐。”
白宜中得意地笑了:“我剛才說的號碼是假的,但是他輸入係統就會看到我的照片,但是在紙質的戶籍檔案上看不到。”
易冷讚道:“你的神還真的神。”
“你也夠神的,知道我的安全屋在浦東。”白宜中說,“但是你想做什麽呢,送我出境麽,在國內都不安全,還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麽。”
易冷說:“首先我得確認一下,美國人找你,是因為你之前販毒的事兒麽?”
白宜中說:“第一,我沒販毒,我是製藥,第二,當年的事情已經處理幹淨,沒有任何線索指向白宜中,他們來抓我,可能是想找出神的存在。”
“那就是違規辦案。”易冷是懂行的,雖然fbi在北京設立了辦事處,但絕對沒有執法權,隻是一個聯絡機構,而有人竟然私自動用特警配合美國人在自己的國土上抓人,這一定不是合法合規的行為,所以不用怕。
白宜中在浦東的住宅位於很偏僻的合慶地區,距離機場較近,新樓盤沒多少人住,他們把車開進小區,上樓的時候,易冷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氛,扭頭就走,但是已經晚了,樓上樓下冒出許多便衣,二話不說就撲過來,是真的生撲。
樓道狹窄,再好的功夫都施展不開,哪怕易冷拳拳到肉打休克了幾個人,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最終也被人一記皮拍子打在腦袋上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頭依舊昏沉沉的,身處廂式貨車中,沒燈,沒窗戶,雙手反綁,上了新型的銬子,用回形針投不開的那種。
“你醒了?”黑暗中是白宜中的聲音,車輛顛簸不大,有些胎噪,大概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你的神又沒預警。”易冷調侃道。
“你的第六感也遲了一步。”白宜中說。
“我就等著你的神來救我了。”易冷並不擔心,他看得出抓人的是警察,自己反正是無辜的,說清楚身份就沒事了,且看白宜中的神有多大威力吧。
又開了兩個小時,汽車減速停下,好像是停在了服務區,計算時間,現在應該是深夜身份,易冷猛踹車廂,大聲呼喊,要求上廁所,要求吃飯喝水。
車廂門打開來,服務區的燈光照射進來,外麵站著的幾個魁梧的黑衣人,手二話不說上了車,兩個人架著易冷,一個大高個拿出電擊器,劈啪火花閃耀,照著腰眼戳過來。
易冷挨過泰瑟槍,在監獄裏上過典型,對這玩意有極深的反感,他生生挨了一下,沒慘叫沒哀嚎,隻是抬腳朝拿電擊器的人褲襠裏踢了一下。
這回聽到哀嚎聲了,蛋碎一地,黑衣人掄起橡皮棍一通狠狠地修理,易冷兩手被綁在背後沒法護住頭臉,被打的那叫一個慘。
服務區裏的大貨車司機聽到動靜過來看熱鬧,保安也聞聲過來,這邊黑衣人沒出麵,是製服警察出麵拿出證件說我們是某省某地的刑警,剛抓的逃犯在修理,不好意思了。
易冷聽到了那個地名,無法無天北方偏遠地區。
一通暴打之後,原先給他們預備的麵包和飲水取消了,廁所也別去了。
“要尿要屙,就拉在身上!”被踢襠的大漢惡聲惡氣,別人喊他大隊長,怪不得這麽豪橫。
車廂門關上了,車內伸手不見五指。
“老白,你解釋一下。”易冷問道,這回和fbi沒關係了,這是野路子的地方人員辦案,一點不講規矩。
白宜中盤腿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易冷在關塔那摩都沒受過這種屈辱,憋不住了隻能尿身上,褲子濕了,車廂地板也濕了,一股尿騷味,白宜中也沒好到哪裏去,一夜一天,兩人滴水未進,再次打開車廂門的時候,外麵射進來的陽光特別刺眼,服務區已經沒有南方的綠色,一片荒原戈壁風。
大概是怕出事,便衣給兩人喂了水,不顧易冷的強烈抗議,再次關上了車門。
又是幾個小時的顛簸,終於抵達目的地,廂式貨車開進了看守所的大鐵門,兩人被押解下來,喝令蹲在地上。
“我是江東的紀檢幹……”易冷沒說完就挨了一棍。
“說話之前先報告,批準了才能開口,遇到幹部,不許直視,要靠牆蹲下。”有人給了上課講了規矩。
白宜中被單獨押走了,易冷這邊也進行了登記,看守所警察看了他的身份證和駕照,問他是幹嘛的,和王博遠在一起從事什麽勾當。
王博遠大概是白宜中的另一個化名吧,易冷說我是江東省紀委幹部,我是為一個案子找上他的。
“具體是什麽案子?”小警察一點也不覺得抓錯了人,反而順勢往下問。
“叫你們領導來。”易冷說。
這就僵持了,對方絲毫不在乎他的身份,也懶得繼續審問,先丟到牢房裏再說。
易冷被丟進一個大通倉,各地的看守所硬件設施和經濟水平掛鉤,經濟發展好的地方,看守所條件就好,這邊經濟不行,沒啥支柱產業,看守所就很落後,水泥鋪上睡滿了人,靠牆是馬桶位置,騷臭熏人,自然要留給新來的。
這也太荒誕了,幾天前自己還是動輒去分局提人的紀檢幹部,今天就變成了邊陲城市看守所裏的囚犯,易冷終於摘了銬子,心裏火大,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牢頭揍了一頓。
僅僅有暴力是不能搞定一切的,易冷是個老江湖,幾句話就把倉裏其他人唬的一愣一愣的,獻上飲食,先把肚子填飽,然後開始問話,一個個的問過來,問他們犯的什麽事兒,以此來了解本地的大致情況。
這一倉十八個犯人,大多數是因為打架鬥毆進來的,還有一個是因為征地進來的,政府要在他家的草場上放風力發電機,沒談攏就把他拘留了,還有兩個偷電纜的賊,誇耀說自己偷的電纜這麽老粗。
一個巴掌握持不過來的鎧裝電纜,這得多大的載荷啊。
“你們這電價貴不貴?”易冷問。
“有個老大的火力發電廠,還有不少風電,居民用電有補貼,錯開峰穀期,綜合下來幾毛錢一度電吧。”偷電纜的賊說。
“你在哪兒偷的電纜?”易冷問他。
旁邊一個人笑道:“這小子不開眼,偷到咱們市的明星企業地頭上了去了,國家蓋的大數據中心的電纜也敢偷。”
“那是挺不開眼的。”易冷而已跟著笑,大致有個猜測的方向了。
這時候有人來連夜提審他了,易冷被戴上手銬帶走,在看守所的審訊室裏坐下,對麵是蛋碎的大隊長,已經換上警服,兩杆兩星,威風凜凜。
審訊室裏隻有大隊長和一個年輕的手下,看守所的警察沒參與。
“你小子可以啊。”大隊長鄙夷道,“襲警,殺人,搶槍,哪一樁都夠斃的。”
易冷說:“栽贓之前,最好先打聽一下別人的背景。”
大隊長拍桌子:“還敢狂,把監控給我關了!”
又讓手下把易冷的手銬摘了。
“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巴特爾,打贏我,我放你走。”大隊長脫下夾克式執勤服,露出典韋一般粗壯的腰身。
十分鍾後,穿著夾克式執勤服的易冷走出審訊室,手拎著小包,包裏是警官證,車鑰匙和一把77式手槍。
巴特爾說的幾個罪名,除了殺人之外,他都給坐實了。
因為易冷知道這地方沒王法,不自救的話,很可能真的死在這裏,無聲無息的埋在戈壁灘某個角落,事後也不會有任何人受到懲罰。
但是他還是大意了,地方小,一個係統的彼此都麵熟,巴特爾大隊長的臉誰都認識,所長知道巴特爾來,必須過來打個招呼的,一照麵可不就露餡了麽。
淒厲的警笛聲中,易冷硬是強行闖過了ab門,前麵就是看守所寬敞的院子,大門口的電動門在快速關閉中,他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做了一串動作,按遙控鑰匙確定車輛位置,跳上巴特爾的越野車發動倒車甩尾,猛衝向大門,撞開電動門絕塵而去。
等值班武警端著八一杠過來,人車早就沒影了,看守所幹部從審訊室裏救出了被綁縛,嘴裏塞著臭襪子的巴特爾大隊長和他的司機。
大隊長腦震蕩嚴重,自詡本地摔跤第一名的他被摔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