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玉虎同誌被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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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暉說這話的時候很懊喪,他很久沒嚐過當弱者的滋味了,更別說竇娥那種被冤枉還無處申訴的大型倒黴蛋。
但他忘了一件事,被他陷害而鋃鐺入獄,甚至至今還在服刑的競爭對手可不少,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有今天也是早就注定的。
懊喪不是絕望,葉向暉手裏還有很多牌沒出,他先安排飛機去香港,日本是不能去的,去了等於出國避風頭,港澳是中國的特別行政區,等於還在國內,又安全又占理。
向暉集團在港澳的影響力還是可以的,香港航線緊急申請不來,申請到了澳門航線,先去澳門玩兩把,去去晦氣。
另一方麵,葉向暉的律師向當地公安分局報案,聲稱葉總的銀行卡被人盜用,手機也被黑客侵入,反正葉總是無辜的,至於怎麽無辜的,需要你們警察自己去查。
警方這邊卻是鐵證如山,不但有銀行轉賬記錄,還有凶手的口供和視頻通話記錄,據凶手供述,是葉向暉親自加了自己的微信,給自己視頻通話,親口安排任務,還給打了五百萬款子,他才帶人去幹活的。
這時候省廳主要領導介入了,玉虎同誌指示,對於針對納稅大戶愛國企業家的高科技犯罪要嚴厲打擊,千萬不要寒了企業家的投資熱忱。
孫玉虎敢於直接定調子,主要是覺得這案子確實離奇,葉向暉是個伶俐人兒,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再者說這恐怕是針對自己來的,葉向暉不值得對方用這樣的陣仗。
至於隱藏在暗處的對手是誰,玉虎同誌大致也有個猜測對象,首先不可能是紀檢機關,那不是他們的辦案作風,倒是很像易冷做的,這貨是老特務出身,一貫喜歡使用下三濫的招數。
事情大發了,上升到省廳來主辦,江尾市局協辦,不管怎麽洗白,在高速路上殺人滅口是實打實的洗不幹淨,還動了槍械,光是槍的問題就能把一撥人弄進去。
省廳主要查和葉向暉相關的線索,有視頻通話記錄,但並不能證明真的有過通話,肯定是黑客手段,銀行卡也是無厘頭,五百萬是從其他賬戶轉入的,查來查去,賬戶的主人是一個民工,毫無疑問是被人盜用了身份,繼續往下查,根據消費記錄關聯發現賬戶的實際使用人是一位女士。
查到女士的名字就好辦了,係統內調取資料,發現此人名叫林琪,四川成都人,英國留學,十年前轉香港身份,五年前移民美國,是一名才華出眾的攝影家。
攝影家得過不少國際獎項,天南海北到處飛,喜歡記錄美好生活,警方關注了林琪的微博,發現了一些猛料。
這女人通勤用的是私人飛機,平時奢侈無度,不曉得這些錢從哪兒來,因為她的原生家庭並不怎麽好,攝影水平也就那樣,是掙不到錢的,捋著線索查下去,查到林琪在北京的寓所,又根據這處別墅安保係統的攝像頭查到了林琪居住時出入的車牌號碼。
這輛看似平平無奇的奧迪a8的車輛查不到登記信息,應該屬於特殊部門的公務車,而這些特殊部門,曾經歸玉虎同誌分管。
這就尷尬了。
因為玉虎同誌剛調來,還沒把周圍的同誌們團結好,班子成員都不怎麽聽招呼,他這個廳長說話不太管乎。
把玉虎同誌調到江東來做副省長兼公安廳長本來就是調虎離山之策,本來他做副部長手上切實有權力,還有秘密偵查權限,現在當個廳長,啥都沒理順,老資源也用不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被人陷害。
此刻的玉虎同誌和葉向暉一樣的憤懣悲愴,以及憤怒,玩了一輩子鷹,被小家巧啄了眼珠子,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他倒是忘記了,前幾天還在想著怎麽用碎屍案栽贓易冷。
頭疼的不止是眼前的苟且,還有來自林琪小寶貝的倒忙,林琪賬戶上突然少了五百萬,她認為是孫玉虎偷偷轉走了,就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詢問說老公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需要用錢,我這裏還有一部分,你要用的話我給你轉,不用偷偷轉。
孫玉虎並不掌握案情進展,他摸不著頭腦,反問什麽錢?
“五百萬啊,我查到記錄,是轉給一個叫葉向暉的人,這個名字好熟啊,好像是你的朋友,我們在法國那個酒莊見過的,他好像做的生意挺大的,怎麽會借你的錢?”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孫玉虎當即掛斷,後背冷汗下來了。
太狠了,居然查出林琪和自己的秘密關係,還盜用她賬戶裏的錢轉給葉向暉,再轉給殺手買凶,這一串操作看起來很幼稚,但在紀委眼裏,就是鐵證,就是完美的邏輯鏈。
孫玉虎明白的很,作風問題是最無關緊要的問題,站隊錯誤才是真要命,但是某些關鍵時刻,作風問題被對手拿來大做文章,又是致命的,他想了又想,覺得紀檢機關不會對自己開展監聽。
畢竟在張東閣下台後,上麵達成了某種博弈平衡,暫時不會動自己,除非平衡再次被打破,而且對副部級幹部監聽,是要走流程的,沒這麽快。
想到這裏,他又把心擱在肚子裏了。
但是緊接著手機又響了,還是林琪打來的,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沒眼力勁,玉虎同誌有些慍怒,還是接了:“又怎麽了?”
“老公,霸占人家的財產,陷害人家坐牢,這些事兒是不是得處理一下啊,不然你會倒黴的,嘻嘻。”
是林琪的聲音,但絕不是林琪在說話,孫玉虎冷汗直流,有種無敵劍客遇到強勁對手的恐慌感,在這個領域自己是專家,是王者,不可能被人威脅,被人針對的,可人家就這麽幹了,而且劍鋒已經抵到自己咽喉了。
“你到底要怎樣?”孫玉虎強作鎮定。
“不怎麽樣,我要三樣東西。”
“你說。”
“公道,公道,還是公道。”
“具體點可以麽?”
“先把東晉資本物歸原主,然後你再好好想想,這些年幹的虧心事,山西那個老王,你把人家搞進去家破人亡的,不得補償一下,還有內蒙那個殺人案,還有那個什麽企業的集資案,都是你自己做的,你怎麽記性比我還差,都給處理好了,我或許可以考慮放過你。”
孫玉虎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句電視劇裏常見的台詞:“你到底是誰?”
對方的回答也是經典的:“嘻嘻,你猜。”
能模擬林琪的電話號碼這沒有難度,搞電詐的都能做到,但是能模擬林琪的聲音就可怕了,還熟知自己的所有秘密,這不是人,這是神。
適當的認慫是聰明人的選擇,孫玉虎決定服輸,對方要的是錢這就好辦,要命的話那才得拚死一搏。
他甚至想和這個厲害的家夥做朋友,以後還不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仕途上五年進一步,十五年就能到頂峰。
先把東晉資本還了再說,但是這事兒在法律流程上有些麻煩,畢竟黃皮虎已經植物人了,那就隻能還給家人了。
法律意義上,黃皮虎和劉晉是一個人,黃皮虎在中國大陸登記的配偶是武玉梅,東晉資本的百億資產,就隻能還給武玉梅了。
這也是理論上的,實際上為了理財掙錢吃利息,在孫玉虎的操作下,東晉資本將大部分資金都投在了向暉集團的債券項目上。
孫玉虎先和葉向暉溝通,問他老弟你能不能把我的那筆債券兌付了,急用,利息可以少一點沒關係。
葉向暉人在澳門,為了置換心情玩了兩把,輸了一百多萬,心情很惡劣,他最煩的就是別人找他要賬,哪怕是合作夥伴孫玉虎也不行。
“老孫,確實緊張,你有什麽用和我直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阿暉,咱們被人纏上了,很棘手,我也頭大……”孫玉虎把情況介紹了一下,葉向暉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啊,連孫玉虎都恐懼的對手,自己輸了也情有可原。
即便如此,要錢也是沒有,現在抽幾十億出去,向暉集團就崩盤了,他千方百計到處貸款融資,怎麽可能這個節骨眼把錢往外抽。
“要不這樣,債轉股,把這些債券轉成向暉集團的股票,多給一些,給東晉資本持有,再還給他,不就行了。”葉向暉出了一個餿主意。<混蛋,你當別人是傻子麽,你的股票一錢不值,騙別人也就算了,騙到我頭上。”孫玉虎說。
“老孫,我體諒你,誰攤上這種事情都得著急上火,可是上火有用嗎,投降有用麽?你忘了那些被咱們整的人了麽,一個個恨不得磕頭求饒,可是咱們放過他們了麽,還不是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毫不留情,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無情,現在你要做的是冷靜,找出問題的關鍵加以處理,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說了,電話也不安全,回頭麵聊。”
葉向暉掛了電話,讓助理卻兌換一些籌碼繼續玩,他帶的資金已經告罄,賭場當然是不賒賬的,但是疊碼仔可以,賭客和疊碼仔之間形成借貸關係,和賭場無關,賭場也不會向賭客逼債,賭場已經和你兩清,疊碼仔就是中間的潤滑油,借錢打的是借條,和賭博無關,所以人家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內地找你討債,司法機關都隻能幫著疊碼仔。
堂堂向暉集團大老板,那屬於頂級至尊優質客戶,人人爭著要做生意的,最近澳門很紅火的疊碼仔出身的大佬莊龍寶現身了,他當場借給葉向暉一千萬籌碼,隨便玩,玩完了還有。
葉向暉上了百家樂的牌桌,還是輸,大概真的是運氣不好,他注意到坐在同一桌上的某位內地客人,紅光滿麵,贏了一大堆籌碼,再一看還是老熟人高明。
沒錯,這個人是前江尾造船廠黨委書記兼董事長,號稱意誌力過人的高明,上次他和柳萍一起出差,在澳門順便玩了一下,不為別的,隻為驗證自己的意誌力,玩兩把就走人,果不其然,他玩了兩把,贏了兩把,依然毫不留戀的走了。
什麽叫毅力,這就叫毅力,給你們這些意誌力不堅定的打個樣看看。
但是回來的路上,遇到猜字謎,抓娃娃,吃飯時餐廳隨機抽獎,高明都贏了,雖然都是小錢,但開心,於是他把錢給了柳萍,讓她也去見識一下。
柳萍婦道人家不會玩高級的,就去玩了一下老虎機,在那拍了半天,機器齊刷刷出現一排排相同的圖案,然後是不絕於耳的硬幣落在盤子裏的模擬聲音。
中大獎了,柳萍這一把就贏了十萬,引來無數圍觀。
賭場裏啥人都有,有懵懂的遊客,有睿智的玩家,也有大批眼圈黑暗,精神萎靡的賭客,如同一攤死肉坐在老虎機前不知僵了多少年,一個穿唐裝的白胡子老者在其中顯得鶴立雞群。
“可惜了。”老頭搖頭歎息。
圍觀群眾就納悶了,一把贏了十萬,怎麽叫可惜了。
“本來能有八位數的,可惜氣運用錯了地方。”老者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柳萍抓住老者刨根問底,說到底幾個意思,怎麽才能贏到八位數。
老者看了看她,說你又不是正主兒,你隻是蹭了一些而已,說完就飄然而去。
柳萍想了一下,認為有道理,正主兒是高明,自己確實是蹭的運氣,於是她找到高明,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敘說了一下。
“賭場故弄玄虛,引誘人賭博的套路而已。”高明一句話就戳穿了真相。
他是個聰明人,還有他堂哥高朋傾家蕩產身敗名裂的前例在,他怎麽可能嗜賭如命。
“可是這十萬塊是真的哎。”柳萍說,“要不這樣,就拿這十萬塊去玩點大的,輸了算我的,贏了本金還我,其他的都給你。”
這個女人真的是財迷心竅,高明笑著搖頭:“不了,我真的對這個不感興趣。”
說罷就要離開,柳萍一噘嘴:“都說你意誌力堅定,我看也不咋樣,你是怕自己陷進去而已,所以不敢嚐試。”
高明最不喜歡被人鄙視他的意誌力,他站住腳捏起柳萍的下巴,居高臨下看了看,然後以霸道總裁的口吻輕蔑道:“女人,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做意誌力。”
然後高明就坐到了百家樂的桌前,這玩意簡單,不動腦子,高明是理工科出身,對那些挖空心思計算紅藍的人很看不起,純粹運氣的事兒,弄那些偽科學有屁用。
他就拿柳萍玩老虎機的十萬籌碼下注,而且不是一般的玩法,每次都是全部押上,就賭大小,第一把贏了十萬,第二把依舊押上二十萬,贏了二十萬,第三把押四十萬贏四十萬,過三關,十萬秒變八十萬。
這就是葉向暉看到的高明,葉總也不禁感歎高明這小子運氣真好,接著玩下去,也許贏得更多。
高明也認出了葉向暉,兩人打了個招呼,都維持著體麵和風度。
但高明過了三關,戛然而止,拿著八十萬籌碼瀟灑走人。
錢他一分不要,全都給了柳萍,他是梅欣的生父,十八年來沒付過撫養費,這一把給清了。
柳萍心花怒放,八十萬港幣足夠孩子上大學的,還夠自己開個美容院,別人辛辛苦苦一輩子的錢啊,賭桌上一會兒功夫就贏來了。
她忍不住勸說高明再玩兩把,湊一百萬整數再走。
“隻是驗證一下我的意誌力而已,現在驗證完了,可以走了。”高明非常堅決,柳萍也隻能噘著嘴走了。
雖然高總意誌力如鐵,贏錢還是很開心的,說明自己牛逼,以後還能有大成就,柳萍更高興,回到房間洗香香,兩人重溫舊夢,大汗淋漓後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高明起來尿尿,發覺自己尿的特別有力,堪比微型消防水龍,這似乎代表著什麽。
他沒有驚動柳萍,也沒拿柳萍的八十萬,而是拿了自己的銀行卡悄悄下樓,兌換了一萬港幣的籌碼,各種玩法都淺嚐了一下。
深夜的賭場燈火通明,分不清白天黑夜,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著令人瘋狂的元素,高明不知疲倦的玩著,有輸有贏,總體來說是贏錢的,玩到幾乎忘了時間,一抬頭都早上八點了,清點籌碼,贏了二十多萬,他的意誌力又上來了,毅然離場,回到房間柳萍還在呼呼大睡,一條大白腿伸出被子外麵,搞得高明來勁了,又把柳萍弄醒來了個晨炮。
上午十點,高明和柳萍在餐廳吃飯,柳萍的老公打來電話,她離開桌子去接電話,高明拿著刀叉慢條斯理,考慮著要不要再玩兩把,毅力還是占據了上風,不玩了,走人。
柳萍打完電話回來,高明問她家裏有事嗎。柳萍說老梅這不是下崗了麽,和別人合夥做買賣,想找我要錢,我可不給他,一分都不給,八十萬都是女兒上大學和留學的準備金。
要說高明也是個講究人,睡了人家的老婆,還讓人家梅科長幫自己養了十八年女兒,現在人家落魄了,自己適當也該伸出援手幫襯一把。.
“需要多少錢,我來投。”高明說,“不過我也不是大富翁,隻能說盡一份能力。”
柳萍說:“他那個出息能幹什麽大事,也就二三十萬的份額。”
“我想想辦法吧。”高明說,他昨夜賭贏了錢,也就這個數兒,賭贏的錢必須花掉不然不吉利,就投給梅玉良吧,全當丟水裏了,根本不打算要回來。
“那我替他謝謝你了。”柳萍很開心,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麵若桃花紅豔豔,搞得高明忍不住要回房間再來一發。
這就是贏錢帶來的附加值,一切都變得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