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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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苛咳嗽兩聲:“馬老,您這是在剁什麽呢?”
馬老連頭都不抬:“菜板上沒東西沒看見嗎?我在練刀。”
“練刀?”韓歌笑聽見這倒是來了興趣:“剁菜板還能練刀啊?”
馬老抽笑一聲:“該說你蠢還是說你呆,滿門心思都在打打殺殺,菜刀的刀工不能練嗎?”
韓歌笑聞言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心道:還以為是什麽新奇的練功方法呢,說到底還是個廚子。
馬老似乎是看清了他的心思,說到:“別一天到晚想著什麽快意恩仇,金戈鐵馬的東西,江湖這灘渾水太濁了,什麽臭魚爛蝦都有,這裏算是前線,總是有些規矩,你們從小在這兒長大,還察覺不出什麽,差不多再過一個月,等你們到了雪狐部,那裏偏遠,沒事出營瞧瞧,自己看看這像泔水桶一樣的人間。”
少年郎總是聽不得大道理,為了避免這馬老像尋常老頭兒一般一講起道理就停不下來,南苛幹脆直入主題,將離斷劍的事盡數告知了馬老。
“劍壞了就壞了,你修它作甚?修好了又能怎麽樣呢?”馬老手頭的菜刀不停,“當當當”的敲著菜板。
“修好了,練劍?”南苛有些被說糊塗了,修劍的目的當然是用劍啊,這有什麽為什麽、怎麽樣的!
馬老手中菜刀一頓,眼中流露出一絲追憶:“劍客也好,刀客也罷,他們的刀劍是最傷人的,走一遭,傷了敵,傷了友,搞到最後,自己都傷的體無完膚了,倒還不如我這破菜刀,從不傷人。”
南苛和韓歌笑聽得雲裏霧裏,還沒回過味來,馬老繼續道:“做兩道菜給周小子,沒什麽問題,當是還完顏娘們兒一個人情吧。”
此言一出,南苛當即覺得不妙,誰知道完顏雲茹的人情是個多大的人情啊!就用兩道菜打發了,可不成。
還沒等南苛出言拒絕,馬老已經擺擺手:“別想拒絕,老頭子決定了還人情,就一定還,沒有討價還價這一出,好了出去吧,我去夥房做菜去,你們就在營裏轉轉吧。”
待二人出了營房,馬老的眼神似是穿透了營帳,望向金烏城的方向,喃喃道:“周窮酸啊周窮酸,當周窮酸也沒什麽不好的,忘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周羨歡吧,周羨歡的刀,傷了太多人了……”良久,才搖搖頭,提起菜刀往夥房走了。
此時徐雁聲和何達已經在校場候著了,徐雁聲一如與南苛初見時,換上了那身製式黑鎧,徐雁聲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等,那何達卻是一副小女子姿態,來回的踱步,似是與徐雁聲在一起好不自在似的,眼神兒卻是時不時的往人家身上瞟上一眼。
“嘎嘎姐姐!”南苛遠遠喊著,徐雁聲頓時臉上一紅,周圍許多聽見了的兵卒回過味來,皆是憋笑。
“那個……雁聲啊……”何達剛開口,徐雁聲回身一記掃堂腿將何達掃倒在了地上,何達心裏苦:那小子喊出來的,你打我幹嘛!
此時南苛也注意到了,剛才這一嗓子有些不妥,或許徐雁聲今後在軍營中要多一個外號了。
南苛臉上帶著愧色,一步步走進,徐雁聲也不計較,輕輕一笑,倒是惹得身旁的何達看癡了。“小子,聽說你大比給舞雲部、赤蟾部的兩個學秘術的小子都給幹趴了,幹的不錯嘛!比當時被人砍的渾身是血好多了。”
南苛擺擺手,心裏驕傲的很,嘴上卻還是要謙虛兩句:“僥幸,僥幸。”
二人聊著天,韓歌笑倒是無聊了,插嘴問道:“嘎嘎姐,你知道胡大哥在哪嗎?就是胡斑冬大哥。”
徐雁聲一愣:“胡啞巴?你找他幹嘛?”
“我們當時是一隊的啊!這次來順道看看他……等等,什麽胡啞巴?胡大哥是啞巴?”
徐雁聲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不知道?”
韓歌笑謊言大悟:“難怪我們組隊的幾天他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他是嫌我臭貧呢!原來是這樣。”
此時徐雁聲和何達的內心都已經給韓歌笑打上了標簽:對,這小子就是個傻子!
韓歌笑道別,去找胡斑冬了,說是要找他聊聊天……
跟啞巴聊天!徐雁聲和何達的內心更加確定了:肯定是傻子!啞巴跟傻子聊天,齊活!
待韓歌笑走後,徐雁聲問道:“小子,你上哪撿了這麽個傻玩意?”
南苛無奈:“從小一塊長大的,看著他從小傻到大,其實也是很不容易的……”
徐雁聲默默瞥了一眼身旁的何達點點頭:“跟傻子相處確實是不容易。”何達也不反駁。
時至下午,馬老提著一隻食盒到了校場。
“小子,把這玩意拿回去給周窮酸,他會幫你忙的。”
南苛接過食盒,好奇想知道這叫周窮酸讚歎不已的美食珍饈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馬老一把打開南苛揭開食盒蓋子的手:“少耍心思,你現在回金烏城,他還能吃上熱乎的,走吧!”
不遠處韓歌笑聽見動靜,跟他的胡大哥道別,二人便離開了預備軍營,在城門牽過馬,一路上按捺著好奇,朝著金烏城去了。
“喲,效率挺高啊!”周窮酸看著食盒,伸手掀開食盒,南苛和韓歌笑的小眼睛盯到撒不開眼,周窮酸手上一停,撇撇嘴示意二人離開。
“真小氣!不看就不看!”韓歌笑吐了吐舌頭,拉著依依不舍的南苛離去了。
周窮酸望著二人背影笑著搖搖頭:“年輕好啊,對什麽都有些興趣。”說著打開食盒,隻見裏麵一碗黑乎乎的東西,瞧不出食材,周窮酸捏著鼻子嚐了一口,當時嘔了出來。
“這還真是……酸甜苦辣鹹澀,一個味道不差啊……”馬老頭,你這手藝,這麽多年還是沒有一點兒進步啊。
把碗從食盒中拿出來,底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麵潦草幾個字:“送給周窮酸!”
周窮酸嘴角一咧:“我當然知道這東西是給周窮酸的,這麽難吃,當然給周窮酸,臭老頭,字也寫的這麽差,還真是一無是處啊……”
周窮酸靠在大樹下,不知靠了多久,那碗“珍饈美味”被他吃了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