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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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咱們走吧,船上都知會好了。”南苛酒還沒涼,那小二便已經趕了回來。
“喲,小二,你這腳步倒是快的很啊。”南苛笑道。
“咱們做跑堂雜役的,總算是個術……術業有專攻嘛!”
思南城不算大,從客棧走到碼頭也不過一炷香時間。
上午的碼頭說不出的繁忙。
“喂,這一箱貨物送到海字營,那一箱是縣衙的!”
“今兒個早上才撈上來的河魚,五文錢一斤買回去嚐個滋味!”
……
南苛遠遠看見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船上掛著各色的旗,有的畫著些鳥獸圖案,有的寫著大大的姓氏,則是用來分辨哪是哪家的船的。
小二引著南苛,不一會找見一艘小帆船。
小船不大,高兩層,那第二層的大小也隻夠一人居住,通體灰褐色的木質,不算顯眼,船頭掛旗,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左”字。
“就這麽個小船?”南苛眉頭一皺,在他想象中,這船不說高八九層樓,也該是個五層大船,這小船比個烏篷船也大不了多少。
“客官您別瞧咱這船小,但是上貨拉人可是都樣樣在行,再者這江上也不盡安寧,匪盜們都盯緊了那些個大船,我們這樣的小船,每日多走幾趟,掙得不少,反而沒什麽麻煩。”
開口的是一位胡子虯結的光頭大漢,站在船板上手持船槳,靠在船舵上,倒是不像尋常船夫,一旁還有一人,個子不高,身材圓滾滾的,幹起活來倒是麻利,抱著一個個大貨箱上船下岸。
“範先生,這位是船夫孫大,那一位搬貨的是孫二,這二人是兄弟,是掌櫃的前些年在涼隴城碰見的,這二人之前殺了個狗官,官府追殺,掌櫃碰上,英雄惜英雄,邀他們來商會行事的。”小二說到。
南苛點點頭,小船不大,不過若是能減少很多麻煩倒也不錯,反正他這身份可是惹不起麻煩,萬一叫人盯上了那後果難說了。
南苛朝那孫大拱了拱手:“孫先生,此船是去往何地的?”
那孫大哈哈一笑:“範先生,孫大粗人,不懂什麽禮數,不必如此,這船是去江寧城的,等會兒我那兄弟把貨物搬上船,我們就出發,您要是不嫌棄,就先去二樓的屋子歇息。”
南苛一笑示意,輕身踏上小船,交了船費便上二樓的小屋休息了。
見南苛進屋,那孫大跑下船,貼著那小二的耳根子說到:“怎麽樣?肥魚嗎?”
那小二一轉麵色阿諛,滿臉狡黠:“肥倒是挺肥的,不過是北邊兒來的,功夫肯定不差,你倆掂量著,別像上次打了眼,叫那個穿青袍的窮酸漢給收拾了。”
孫大點點頭,劫財越貨這事兒他們常幹,北域來人向來不願惹事,身上大多帶足了盤纏,也沒有跟腳,消失了也沒人去報官。
“上次是意外,誰能想到那個念酸詩的王八蛋功夫那麽高,我和孫二剛要下手就叫他掀翻了,我看這小子歲數不大,閱曆也不深,怎麽說也打不過我和孫二兩個。”孫大說到。
恰逢此時那孫二拉著一架馬車回來:“大哥,上貨吧!”
三人把貨物盡數搬上甲板,那孫大去找南苛知會了一聲,便揚帆收錨了。
南苛還是第一次坐船,搖搖晃晃的,很快困意湧上心頭,便趴在船上睡著了。
入夜,小船船頭懸著一隻小油燈在黑漆漆的河麵上靜靜漂著。
孫二跑到執船舵的孫大身邊,輕聲到:“大哥,怎麽樣?偷?還是直接做了?”
孫大壓低了嗓子:“這個是北邊兒來的,先悠著點,偷點東西,看他明天發現了作何反應我們在決定留不留他性命。”
“若是他勃然大怒,便直接殺了了事,若是選擇忍氣吞聲,那必是個沒本事的孬種,一樣殺了?”孫二問到。
孫大一愣,好像結局都是殺了,隨即開口:“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現在趁他睡著取他性命還輕鬆一點!”
孫二點頭,取來兩柄短刀,一人一把躡手躡腳便朝二樓房間走去。
南苛眼皮一抬,在雪狐營四年裏早就養成了睡覺極輕的習慣,在睡夢中便聽到了那木樓梯發出的微弱響聲。
南苛繼續裝睡,倒是想看看這二人要做些什麽,夕雪劍不離身,翻身將背部暴露給大門處,一雙耳朵仔細捕捉著一切動靜。
“吱呀”大門輕輕敞開,二人齊入,彼此使了一個眼神,瞬間暴起,兩柄短刀直朝床上砍去。
下一瞬,南苛拔劍如雷霆,幽暗的房間中寒光一閃,夕雪劍已然對上了那兩柄短刀,雙刀驟然崩裂,炸開的刀片飛射,刺碎了窗戶紙,緊接著劍便搭上了那孫二的脖子。
四年來南苛沒事便用堅石磨著夕雪劍,雖說難開刃,磨壞了不少石頭,但四年下來還是水滴石穿,已然有一側劍刃開了鋒,反而像是刀了。
“財源滾滾,竟是這麽個滾法?”南苛喝到。
二人大驚,那孫大頓時跪在地下:“高人息怒,我二人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高人休息。”
這一聲高人落在南苛耳朵裏倒是叫他有些受用,劍身一拍那孫二的肩膀,頓時也跪了下來。
南苛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二人倒是好奇起來:“你二人這麽怕死,為何還要做這種勾當?可是那左蓮生指派你們的?”
那孫二當即眉毛一豎:“不是!這是我二人自發的,不管左先生的事!”
那孫大按住激動的孫二,開口道:“高人不知,左先生對我二人恩重如山,我們便是死也不會汙了左先生的名聲,隻是……隻是這多年在船上幹下來,難免起了歹心,第一次殺人越貨嚐到了甜頭之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南苛瞳孔一縮,忽然想到了什麽:“你們,殺了多少北域人了?說!”
那二人連忙磕起頭來:“高人息怒,北域人向來會武,很難得手,加上這運河開通不過五年,我們碰到的北域人也有限,上次碰見還是在四年前,一個身穿青袍的家夥,嘴裏總念叨著什麽風啊、花的,一副書生模樣,我們覺得可以出手,誰道這還沒下手,那人便把我們兄弟二人掀翻到河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