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清澈普通的池塘，入水才知有異。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直達天靈蓋，將安東尼奧凍在當場，連唇舌都似乎硬成冰雕，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林凡見安東尼奧半張的口中竟然噴出天冷時才會有的白氣，姿勢僵硬，立即找玢澤。
    “怎麽回事？”責問間，輕吟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落在她手中。
    “林艦莫急，”玢澤姿態閑適地笑看向水中，“寒潭而已，也就是冷了點兒，沒有其他……”
    “噗通”一聲，還不等他話說完，林凡也跳了進去。
    玢澤感受到樂正遠青不再遮掩的凝視，眉頭輕輕一跳，笑道：“不僅沒有危險，還有淬煉根骨之效，林艦多泡泡也好。根骨強健了，日後若是決定遭遇雷劫，也能輕鬆許多。”
    安東尼奧剛緩過來，就聽到“雷劫”二字，被冰凍的怒火忍不住上躥，隻不過脫口而出的話沒有他想像中那麽氣勢逼人。
    “你少打她主意！”顫抖的聲線伴著白氣，顯得安東尼奧這句威脅倒像是請求一般。
    狗屁寒潭！他咬牙。
    這可是活水！連個煙都不冒，也沒有凝結。
    他可是大雪天能穿短褲在外麵溜達的P國人，身體又被強化過，普通低溫怎麽可能讓他瞬間凍僵？
    別以為他沒感覺到溫度回升，就在林凡跳進來之後！
    玢澤狗東西要是沒動手腳，他安東尼奧名字倒過來寫！
    “看，小哥這不是好了？好東西嘛，總是要付出點兒代價的。”玢澤笑眯眯又不著痕跡地移開跟樂正遠青對看的視線，對水裏兩人說，“那麽，兩位隨意。我先去忙了。”
    說完施施然進了竹屋，臨淵尾隨其後。
    各宗修士互看一眼。心饞，但不敢像林凡兩人直接跳進去。頭一扭，追著玢澤進了屋。
    外麵一時間隻剩水裏的兩人，和棧道上的樂正遠青。
    “嗚嗚嗚，哈尼~”安東尼奧見討厭的人都走了，又委屈，又感動，“你竟然奮不顧身就下來救我~~我好愛……”
    “廢話少說！”樂正遠青將手裏一塊白石子扔回水裏，毫不留情地斥道，“難得淬煉的機會，還不趕緊動起來，身體多往水裏泡，多做，少說！”
    安東尼奧背著他翻了個白眼，沒膽地隻敢衝林凡做無聲的口型，整個人往水下一沉。
    “嘶！好冷！北鼻，你……”
    不等他說完，林凡整個人直接沒入水裏，浮潛一般，在水底扒拉找尋起來。
    “還得是你狠呐！”安東尼奧嘴角一抽，也跟著往下沉。
    水下很冷，林凡很快就感覺到渾身被涼意浸透。
    沒有玢澤故意搗亂，雖能感覺到刺骨寒意，但四肢活動卻不再僵硬受限。林凡兩人很快適應了。
    及腰身的水塘裏，兩人沉在水底用雙手扒拉。
    刺骨的寒意從白色石子兒上傳來，一顆顆像是冷凍室裏的不鏽鋼，沒一會兒，安東尼奧手就開始疼。
    他抬頭，透過水麵，隻看到岸上樂正遠青的身影。
    這時候才想起他早前扔掉的石子兒，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拿到的，看來是一早就驗證過所謂的淬體功效，並不是隨便被那個玢澤忽悠了。
    林凡還記得曾見過的混沌珠，是顆乳白色的，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上麵隱約可見一絲絲灰色的線，像雲霧繚繞的感覺。放在一堆晶瑩透亮，閃著五彩華光的珠子裏，一點都不起眼。
    安東尼奧也看過模擬的照片，知道大概。但沒有人敢肯定世間就一顆混沌珠，還長一模一樣吧？
    兩人不能完全分辨，但凡摸到接近的，懷疑的對象——足夠圓的，上麵有雜色的，甚至摸起來不那麽冷的，都上去要給樂正遠青看一眼。
    也不知池塘是有特殊構造還是什麽，兩人這麽翻找，水竟然沒有一絲渾濁，隻是被兩人的動作不斷湧起波浪，映著不知哪裏照射而來的日光，閃爍著粼粼波光。
    安定斯奧覺得自己快要在白石子兒和白石子兒中產生幻影了。
    這一塘的破石頭都要被他們摸完了，怎麽還沒找到？
    難道是摸漏了？還是玢澤那狗東西騙他們？
    他伏在樂正遠青腳邊的棧道上喘氣。
    “要不，還是把裏麵的石頭都撈出來篩吧……”
    “找到了！”林凡突然自水下冒頭，臉上是難掩的開心。
    她伸長手臂，掌心裏是一顆瑩白的圓球，在漸暗的天色下，發出淺淺的瑩白光芒。
    安東尼奧立即撲了過去。水花四濺，滴落在林凡手心的珠子上，卻沒有接觸到表麵，像隔了一層膜就滑落開去。
    他緊握著林凡的手腕，湊近了看：“的確有灰色的煙霧一樣的細線繚繞哎，跟活的一樣。”
    安東尼奧覺得一定就是了，滿身的疲憊和埋怨也消散一空，拽著她往棧道邊去：“快快快！給大師兄看看！”
    屋裏的人這時候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走了出來。
    他們進屋後就一直沒出來過。林凡三人也不關心他們的事。
    竹屋仿佛將兩邊隔絕成兩個不同的世界，到此刻又重新匯聚。
    “喲！找到啦！”仍然是玢澤一馬當先，笑眯眯地朝安東尼奧開口，“小哥放心了吧？”
    安東尼奧現在沒空搭理他，急不可耐地翻上棧道，從林凡手裏拿過混沌珠遞給樂正遠青。
    “怎麽樣怎麽樣？”他連聲問，也沒忘了伸手把林凡拉起來。
    樂正遠青捏著珠子放在眼前仔細打量，手中一絲靈力探入其中。
    臨淵站在幾步遠外，也一臉好奇地盯著混沌珠看。
    棧道不寬，有玢澤和臨淵擋在前麵，其他宗人再好奇也不可能越過他們，隻能伸長脖子。
    “是混沌珠沒錯。”樂正遠青將珠子遞還給林凡。
    有人站的遠，還沒看個清楚，急道：“道友且慢，能否讓我等近前看上一看？”
    安東尼奧一把護住林凡捏過珠子的手，護犢子道：“不能！”
    對麵還想說什麽，樂正遠青的目光掃過去，頓時安靜如雞。
    林凡已經把珠子收進空間，拍拍安東尼奧讓他起開，對玢澤道：“此間事了，我要盡快回諾亞號送混沌珠，什麽時候能讓我們離開？”
    玢澤笑道：“我早好了，一直等著你們呢。”
    說著虛空一劃，上古特有的昏紅通道重現在眼前。
    林凡衝玢澤點了個頭，變身星辰，直接衝了出去。
    “等等我！”安東尼奧緊接著變身跟了出去。
    樂正遠青則是道了聲“多謝”，踩著飛劍疾射而出，眨眼就不見蹤影。
    “就這麽讓他們走了？”人群裏不知道誰出聲。
    “不然呢？”玢澤眉眼不動，施施然也跨出通道。
    “那可是混沌珠！”白衣修士終於跳出來了，“尊者言而有信，但不妨礙我等想將此界至寶留上一留吧？”
    玢澤忍不住發出一聲笑，側身莞爾：“你們想追？臨淵，讓他們出去。”
    臨淵依言，抬手幾個手勢，天幕上就打開一個通道口。
    白衣修士急匆匆行了一禮就匆忙飛離。
    其他人看看不為所動的玢澤、臨淵，再看看心急離開的太虛宮人背影，又打量了一圈荒蕪的上古，也跟著行禮離開。
    “就這樣由他們去？”臨淵將結界口關閉。
    空蕩的世界，隻有兩人走在其中，閑庭漫步。
    “人各有命嘛。”玢澤笑，“我從不阻攔他人命途。你原來是什麽宗來的？走吧，我陪你去故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