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動向諾亞號人一無所知。
    飛毯上，魯貝魯一邊介紹兩邊的店鋪，一邊回答林凡幾人隨機而來的問題。這會兒，終於講到了他們先前遇到過的機器人。
    那些看起來是由光纖和齒輪組成，頭部還有懸浮全息屏，肢體結構無限接近機器人的生物，其實是名為“莫克”的生物機械共生體。
    絕大多數情況下，星際種族的個體組成成分都比較單一。
    像蘭星、月華星這樣的純人類；克羅斯、格羅那樣的蟲族；萊瑞亞人或者歐克特伯斯人這樣的精神體……
    一個星球勢力上可以存在多種生物種群，但種群的構成，絕大多數遵循生物進化的基本規律，相對純粹。
    糅合基因當然也有，最典型的就是安涅魔星，可以由獸形轉化為人形。兩種基因在進化中不知搏擊了多少次，才形成如今已經趨於穩定的獸人基因。
    其他就是或多或少攜帶一些隱性基因，比如特事所那些會變身，顯露部分非人特性的員工們。
    但絕大部分時候，他們還是以人形為主，變身也跟趙賀的卡牌一樣，有時效性。
    而莫克人這個種群，完全打破了常規的生物完整性和正常倫理觀念。
    他們以碳基肉體脆弱，持續性差為理由，將自己的大腦移植進更加強大的機械軀體裏，成為擺脫肉體掣肘的碳基機械的強製共生體。
    諾亞號人都聽傻了。
    “這樣也能行？”林凡擰著臉，“大腦移植出來，放到機器身體裏……充當cpu，這……”
    既有的知識不斷衝擊這個剛獲取的既定事實。
    “別的不說，”金思辰作也覺得難以執行，“大腦脫離人體又怎麽能保持長期活性呢？不隻是生物活性，它還得正常下指令，跟在肉體裏別無二致才行啊！”
    “莫克人在生物醫學的研究一度走在星際前列，保持身體髒器離體活性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甚至基因活化再生技術，也是他們捏在手裏的高等技術專利。”魯貝魯兩手一攤，“隻不過那時候，也沒人想到他們的研究目的是舍棄原本的身體啊！”
    誰能想到呢，一群醫療科學家，研究著研究著，自己身體不要了，把大腦往機器軀體裏一擱，全變機器人……哦不，機械共生體了……
    雖然機械身體的強度，機械肢的靈活度，運行、待機時間……各方麵都強於碳基肉身，但……這事是吧……
    直到現在，莫克人此舉還是頗受爭議。隻不過人家自己樂在其中，別人出於主權立場，不管怎麽想，都沒辦法幹涉。
    有一說一，脫離肉體拖累的莫克人換上機械驅體之後，除了沒人形，研究方麵的效率和進度都更快了。
    他們自己就是生物醫療的技術持有者，掌握移植和再生技術。機械軀體隻要維護得當，比碳基軀體保質期可要久多了。
    後麵不知哪兒來的傳聞，說莫克人換身體的行為是為了追求永生。
    “怎麽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呢？”安東尼奧反問，“好家夥，修仙的路子還是走窄了呀！幾千年就緊著這幅身體折騰。”
    他“砰砰”拍自己的胸口，又轉向後方，尋求群眾的支持：“你們想啊，機械再怎麽壞，隻要有零件能更換，有持續的能源驅動，大腦再一直能用……他們不是有那個再生活性技術嘛？讓大腦活久點。要是能保持大腦一直不死，那不就相當於就是永生？”
    被高科技重刷三觀的眾人竟都覺得安東尼奧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也不至於永生吧？”林凡看向魯貝魯，“歐克特伯斯人純精神體還會死呢，別說純碳基的大腦了。而且那還是大腦，最脆弱的結構。現有科技再發達，也不可能將碳基壽命延長到無限大吧？”
    林凡和安東尼奧的生命就因為受章魚人基因影響，比蘭星人長。
    當然，那些修仙到一定境界的異能者們，他們的壽命也會比普通人更長。但這種長，隻是基於普通人的標準。
    即便是想象中最誇張的祈願“與天同壽”，那隻是代表漫長，而不是沒有盡頭。
    遠的不說，就他們旁邊的翡翠星，就是建立在一顆星球的屍體上。
    宇宙裏時刻有星星誕生，也時刻有星星死去。
    誰都不知道宇宙是怎麽誕生的，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滅亡。
    但有生就有滅，所謂永生，根本就不存在。
    魯貝魯點頭讚同：“嚴格來說，應該是加強，的確做不到永生。而且莫克人這樣，弱點也同樣明顯。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的腰部，也就是大腦存放的中樞容器位置。一旦受到衝擊，核心破損、大腦暴露、神經傳導係統受損，都會讓他們立刻失去行動能力。”
    “看上去，他們的防禦的確不強。”林凡回憶之前看到過的，“機械肢很多，很靈活，但似乎沒有太多防禦手段。”
    “莫克人屬於星際知名的科研工作者，醫生。”魯貝魯解釋，“出於他們人盡皆知的身份，很少人會特別針對他。畢竟，誰都需要更好的醫療。”
    “沒有外在威脅，又掌握生物再生技術，”林凡問，“莫克人還真往永生那個方向去了？”
    “沒有沒有。”魯貝魯擺手，“他們的大腦主要靠一種活化溶液浸泡保持活性，就像林艦說的，還遠不到永生的程度。我知道的目前最高存活記錄好像在三百年出頭，比起莫克人原本的肉體隻有一百來壽命的確高多了……這不是重點。”
    魯貝魯咳了兩聲，繼續道：“重點莫克人的腦子，不知道是不是放到金屬機械裏的關係，意識也金屬化了。他們的機體需要能量驅動。一旦能量告罄，短時間還隻是機體停滯，時間一長，維持大腦活性的核心艙沒有能量供養就會出問題。大腦缺氧的後果你們也知道吧？”
    眾人點頭。
    “所以莫克人機體上的能量不能短缺。”林凡總結。“一旦沒能量，就等同死亡。”
    “是這樣。但是！”魯貝魯歎了口氣，“對能量需求這麽嚴的莫克人偏偏製定了非常嚴苛的能量轉存製度。你們可能沒注意到，他們機械肢有多有少，這是根據每個人需求和智能不同決定的。”
    “每個機械肢都配有不同的工具方便他們工作。但所有莫克人一定有一個專門的機械肢手腕處，有一個液晶數據顯示窗。你們有機會可以觀察一下，非常醒目。”
    “那是什麽？”安東尼奧問。“你特地提出來，一定很重要吧？”
    “是他們體內儲存的能量值倒計數字化顯示，”魯貝魯答道，“莫克人的能量就是他們的貨幣。他們從出生，哦不，是誕生於機體之內開始，所有的工作所得和花銷都是以能量結算的，而且，是即時結算。”
    魯貝魯在“即時結算”上特別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