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異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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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骨質高台上,林緣如同渺小的螞蟻一般,他伏跪著,眼中的神色已無法形容。
    震驚、恐懼、畏懼、茫然,糅雜在一起。
    在他的視線中,一具巍峨如山般的軀體橫陳著,大如山脈,散發著詭異氣息。
    扭曲,怨恨,不甘參雜在一起,僅僅看了一眼,林緣感覺瞳孔要爆炸一樣,不敢直視。
    可僅僅一眼,卻也牢牢印刻在他腦海中。
    這具軀體很詭異,如山般的肉身遍布開裂如溝壑的裂紋,在裂紋中探出無數扭曲的肉芽,它們在抖動,像是有生命。
    在軀體兩旁有著無數斷口,起碼上千,就好像手臂被齊根斬斷,鮮血如溪流般滾滾而出,鮮血好像從未斷絕,匯聚在軀體身旁,匯成江河,將軀體浸泡在濃稠的血液中。
    而在軀體臉部,一個接著一個血洞,密密麻麻的連接著,像是眼眶,隻不過眼球被挖掉。
    這才是軀體的全貌,一個詭異的存在。
    “剛才是它在勾引我,若沒有刺青警醒,隻怕自己跳下高台,墮落血海當中。”
    剛才明明聖潔,神聖的存在,真正麵目卻是如此恐怖,林緣覺得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它沒有死?”
    林緣脊椎骨升起一團寒氣,整個人都冰冷。
    不敢去注視恐怖的存在,林緣觀察其血海。
    林緣目光陡然一縮,在血海中他看見了熟悉的東西。
    是那殘肢,那眼球。
    它們漂浮在血海之上,時而是肢體眼球狀,時而化為一股漆黑的氣,來回轉變,好像沒有固定的形態。
    同時林緣還在血海中發現一具具骸骨,人類骸骨。
    他就想起曾經生活在船上的人。
    “難道骸骨就是……”
    林緣瞠目結舌,若是猜測正確,也就解釋為何船上除了幹屍和筆記主人,其他人的遺骨都消失不見。
    原來都在這裏。
    “造成船上人全軍覆沒的詭異來自這裏,這具軀體是詭異之源。”
    林緣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要點。
    突然,林緣想到一個問題。
    他現在處於夢境之中,那麽這個空間,等等……這個空間,林緣猛然向天上看。
    沒有碧藍的蒼穹,而是慘白的骨質天花板,在那上麵有著一條條令林緣望而生畏的紋路,密密麻麻,帶著某種規則勾勒著。
    林緣又連忙低頭往血海中望去,果然在血海之下同樣有著相同的紋路,隻不過開始被血海吸引,林緣並未仔細看。
    不僅如此,四方空間皆有。
    天上,地上,四方,玄奧紋路相互呼應,把這具軀體封鎖於此。
    “骨骼材料……這個空間在骸骨之船上。”
    林緣已經震驚到疲憊,骸骨之船有多大?
    這時才發覺,他所探索的麵積,僅僅是骸骨之船的九牛一毛。
    “把這座詭異軀體封印在骸骨之船上,這跟把炸彈按在飛機上有什麽區別。”
    忽然,林緣想到一句話。
    【我看見值守動力室的長老渾身是血,手臂被扯斷,眼眶裏也空蕩蕩的。】
    “那是詭異之災開始的征兆,這個空間是詭異的源頭。”
    “這裏是動力室,骸骨之船的動力之源。”
    林緣咋舌。
    被封印在船上,被作為驅動之源,換做自己也充滿怨恨和不甘啊。
    隻是林緣覺得這詭異之軀也不是什麽好貨,勾引自己墜下血海。
    這個仇,他能記一輩子。
    忽然林緣覺得這樣的一個可以堪稱禁忌的造物,好像並不是筆記主人那夥人能夠弄出來的。
    不然怎麽會全軍覆沒。
    不過這都不是林緣關注的,他想知道自己該怎麽離開。
    如果沒有記錯,他肉身還在外界沉睡,他隻是一個夢。
    “或者不是夢,我現在是靈魂,外界是軀殼,靈魂被勾引至這裏。”
    林緣猜測。
    “你將被困死在這裏,成為吾的入世之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陰森森充滿怨毒的呢喃,在這片空間回蕩。
    林緣神情一緊,剛想看軀體的狀態,猛然想到不能直視,他趕緊低下頭。
    不過林緣也是輸人不輸陣,全身上下,隻有嘴硬。
    “一具薪柴而已,好意思大放厥詞,可笑。”
    刹那間,血海翻滾,血浪陣陣,詭異顯然被氣的不輕。
    血海中那些黑炁所化的殘肢眼球齊齊指向林緣,大浪掀起,好像要把林緣卷下高台。
    就在林緣覺得,吾命休矣時,天上、地下、四周紋路驟然放光。
    一道道璀璨奪目的虹光,如同仙劍般直插軀體。
    林緣大膽,冒著眼球炸裂,腦袋崩碎的風險,急匆匆瞥了眼,隻見本來就破碎的軀體,又碎了幾分。
    “原來軀體的溝壑是這樣造成的。”
    林緣恍然。
    見詭異傷害不了自己,林緣放開了,反正隻要不看祂就行,也沒有什麽好看的。
    一堆碎肉。
    暫時找不到脫離的辦法,林緣隻能靜下來心來,再腦中回憶獸皮冊符籙之法。
    當精神力耗盡,林緣便拉開拳經中的架勢,練起拳法。
    拳經中招式簡單,林緣記在心裏。
    可一練,林緣就發覺不對勁,僅僅一兩式,就讓他氣喘籲籲。
    “有搞頭!”
    林緣眼神發亮,知道自己之前有點低估拳經的價值。
    在這裏,林緣完全沒有了時間觀念,再加上靈魂沒有饑餓一說,頓時讓修行加倍,累了,跟詭異之源鬥鬥嘴。
    對方氣的不行,卻沒辦法。
    林緣立刻精神百倍。
    不過詭異之源口中的‘誇’卻遭了殃,被詭異之源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人族,真是卑劣,應該被滅族,尤其是誇,等我重見天日,要讓誇承受我所受的痛苦。”
    空間內陰風陣陣,血浪濤濤。
    林緣眉頭一挑,沒有理會,安靜的在空中繪製著符紋,雖然無法獲得炁,但能夠對符紋更加熟悉。
    至今,林緣已經完美臨摹巨力符籙的全部符紋。
    所有材料,他想嚐試自己能夠製出符籙。
    詭異之源這樣的咒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林緣早已習慣。
    林緣還多希望對方能夠多罵一些,他能夠從中挑出一些蛛絲馬跡。
    讓林緣對這個世界更加了解。
    雖然隻言片語,還是從中挑出了有用的信息。
    誇,應該是這個世界人類的首領之一。
    而且是有大力量,大神通的超凡之人。
    單從把這座恐怖的存在封禁為薪柴便能看出。
    還有一點,就是這個世界其他生物對人類好像不友好。
    當然這點有待考證,畢竟詭異之源參雜了個人情緒。
    不過人類混的不好,應該是事實。
    不然筆記主人他們也不會選擇逃離這個世界。
    “之前船上的人,是你弄死的?”
    林緣看著血海中骸骨問道。
    “人族就是自大,他們也值得我出手。”
    詭異之源不屑。
    “不是?”
    林緣可不信,就算詭異之源未親自出手,必然也跟祂有關。
    “那你為什麽勾引我?”
    寂靜無聲,這次詭異之源沒有回答。
    林緣又問:“跟我一起的,還有三個,為什麽不選擇他們?”
    “哼,他們體內詭胎已經發芽,沒用了。”
    聞言,林緣瞳孔一凝,他們詭胎已經發芽?
    什麽是詭胎?
    李錚,王鐵和李藝體內有詭胎?
    那自己呢?
    林緣接連發問,詭異之源卻不再出聲,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林緣忽然擔心自己外界的肉身。
    “冷靜,冷靜。”
    臨摹符紋,強行使自己沉靜下來。
    林緣仔細複盤。
    “他們三人跟我一樣是獲得船票的,後來經曆都是一樣的。”
    “不對,那個噩夢,他們可能沒有說實話,還有月光。”
    “他們都照射月光,我也照射了月光,卻因為道牌,導致影響最小。”
    林緣皺著眉:“噩夢中可能就有詭胎深埋體內,隻不過獲得船票後,壓製了詭胎的生長,其他未蘇醒的人就是被詭胎控製。”
    “月光可能會使詭胎發芽,所以李錚三人結果已經注定。”
    深吸一口氣,林緣覺得自己外界的肉體也存在詭胎,隻是還在沉睡當中,一旦發芽,就如同點燃炸藥。
    林緣決定一旦脫離,第一時間解決體內的詭胎。
    有了目標,林緣臨摹符紋更加順暢,練拳更加有力。
    ……
    猙獰且恐怖的骸骨之船,按照規則行駛著,它的速度開始放緩,高度不斷下降,能夠看見猩紅的大地。
    一株株造型扭曲,獨特的植株挺拔在猩紅大地上,骸骨之船從上空駛過,那一株株可怖大樹,陡然發出尖銳的聲音,好像人聲。
    一根根粗大藤蔓從大樹抽出,想要纏繞骸骨之船,可是在藤蔓在觸碰到船身瞬間,便崩碎,瓦解。
    繼續向前,本來平靜的大地,驀然突變,一條條帶著濃稠粘液的血肉觸手,如章魚的足肢,衝天而起,帶著可怕的氣勢。
    不過卻也落得藤蔓一樣的結果。
    它們仍然悍不畏死,仿佛不把骸骨之船扯下來,不罷休。
    難以阻礙堅定不移的骸骨之船,它衝破一道道詭異攻擊。
    遠方,看見了青蔥之色,好像回歸正常的世界,在即將離開猩紅大地那一刻。
    一顆遮天蔽日的頭顱,從平坦的大地陡然衝出。
    是一顆類魚頭般的頭顱,上麵腐朽的血肉艱難的黏附在骨骼上。
    隨著魚頭動作,大片大片腐肉落地,引來一群詭異小人,搬起腐肉就往猩紅大地深處逃竄。
    魚頭未理會小人,死魚眼中全是骸骨之船。
    噗。
    骸骨之船被吞入。
    死魚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下一刻,死魚眼成了真正死魚。
    骸骨之船崩碎其如小山般的利齒,撞開腐朽的魚骨,破開腥臭的血肉。
    它的方向不為外物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