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君道：“他這個人很善良。”
    趙勇頭一次聽見李曼君這麽相信一個男人，有點酸溜溜的滴咕，“我看可不見得。”
    “不可能，我警告過的。”李曼君自信滿滿。
    隻是麵上說得信誓旦旦，心裏的警鍾還是不受控製的敲響了。
    不止是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他的直覺。
    夫妻兩對視一眼，集體陷入沉默。
    年年感覺身邊突然安靜下來，抬頭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小小的腦袋裏盛滿了大大的疑惑。
    真搞不懂這些大人哦。
    郭阿姨家裏有事，請假五天，李曼君夫妻兩覺得李麗君回來得簡直不要太合適，帶娃的人選這不就有了？
    “乖寶寶，快點上好廁所，我們一起去車站門口接小姨去。”
    李曼君一邊收拾，一邊拍拍女兒的肩膀，送她進衛生間。
    這閨女真是好的學不會，跟著她爸爸，把一出門就要去蹲坑的習慣學了個十足十。
    趙勇哈哈笑了笑，不看老婆那無奈的眼神，牽著吃飽飽的女兒，去上衛生間。
    年年搖頭，“不要哼哼。”
    “那也尿個尿，不然一會兒出門你又要到處找廁所。”趙勇顯然已經有經驗，大的不上小的也得上。
    年年不情願的走進衛生間，蹲一下就站起來說：“好啦！”
    趙勇叫李曼君過來，看母女倆在衛生間裏親密的樣子，老父親有點孩子長大了的心塞。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小不點上廁所、洗澡，都不要爸爸，隻要媽媽。
    要是他突然出現，小丫頭就像是點著的炮仗，特別凶的吼：“爸爸出去！”
    趙勇忍不住跟李曼君吐槽：“都說兒大避母，女大避父，可這也避得太早了吧。”
    李曼君好笑的拍拍女兒的小屁股叫她去洗手，走出衛生間看著靠在門框上鬱悶的趙勇，好笑道：“這說明咱們女兒已經有性別意識了，知道保護自己，是好事。”
    這麽一想，確實是，就是心裏還是不得勁。
    從年年可以自己走得穩後，趙勇就很少主動去抱女兒，但今天老父親的心有點難過，想著以後孩子再長大點，怕是連抱抱都不要爸爸了，趁孩子現在還小，多抱抱她吧。
    “你就寵她吧。”李曼君無奈失笑。
    一家子收拾妥當，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出門去接李麗君。
    朱耀威兩人乘飛機先到東市機場，然後轉長途汽車抵達榕城。
    本來朱耀威想叫人來接一趟，但李麗君說什麽都不要這麽麻煩別人，他又不敢讓她一個人去坐車，隻得硬著頭皮跟她去坐長途汽車。
    李麗君覺得朱耀威這人特別怪，忽冷忽熱，一會兒沉著個臉，一會兒又很有興致的和她打聽她在學校裏的生活。
    “你很少坐長途汽車吧？”
    見朱耀威各種躲避、嫌棄的小動作，李麗君忍著笑，好奇問。
    朱耀威勉強點點頭，兩人座位比較靠前，上車的人大包小包從兩人身邊走過，時不時會碰到他們的肩膀，帶來一股說不出來的臭味兒。
    是汗臭味兒，李麗君也聞到了，但她早已經習慣這種環境，想著馬上就能回到榕城見到小外甥女，反而覺得這氣味無比親切。
    “你挺開心啊。”朱耀威陰陽怪氣的瞄了她一眼。
    李麗君大方答：“是啊，你不開心嗎？”
    朱耀威：“”
    空氣凝固了一瞬。
    李麗君尷尬低咳兩聲，起身說：“你坐裏麵來吧，裏頭靠窗，味道沒這麽大。”
    朱耀威抬眼掃了她一眼，女孩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忍和同情，以及壓在最深處的一抹竊笑。
    “你想笑就笑。”他也不客氣，起身和她交換了座位。
    靠著窗戶，感覺總算是重新活過來。
    李麗君好奇問：“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她剛剛問他是不是很少坐長途汽車。
    朱耀威搖搖頭，“不是，和你猜的恰恰相反，我經常坐。”
    “我完全看不出來，你一點也不像。”這麽嬌氣的人，怎麽像是經常擠汽車的人呢？李麗君覺得他在強行挽尊。
    朱耀威輕哼一聲，緩緩說起自己進鋼鐵廠之前參加工作的事。
    那個時候條件可沒現在這麽好，他最開始參加工作的時候，領導喜歡鍛煉年輕人，直接讓他下基層去鍛煉。
    那是一座遠離人煙的礦山，周圍隻有幾戶村民那種，每次從城裏去礦山，都要坐兩個小時的大巴車，走在坑坑窪窪的泥巴路上，汽車拋錨、熄火，那是常有的事。
    途中還會有挑著雞鴨、趕著豬羊進城鎮販賣的村民，雞鴨拉的屎滿天飛，豬屎的味道那叫一個提神醒腦。
    最慘的一回，汽車在半道上熄火，天也快黑了，他獨自一人走了三小時夜路，才走到村子裏。
    到的時候，腳上的鞋已經被泥包裹得嚴嚴實實，沉甸甸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村子裏的。
    李麗君聽著他這些經曆，驚訝得睜大了眼。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男人，居然還有過這樣接地氣的經曆。
    朱耀威看她一臉驚訝，好笑道：“你們現在日子可過得太好了。”
    “和你比，那簡直是天堂。”李麗君一臉認真。
    朱耀威微微眯起眼，總覺得有點嘲諷是怎麽回事？
    再看一眼她的表情，確實帶著幾分崇拜和慶幸，應該是他想多了。
    看李麗君有興趣，朱耀威又跟她講了很多自己以前在工作上的趣事，不動聲色夾帶私貨，展現自己的智慧和能力。
    沒出過社會的小姑娘就是好忽悠，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讚歎聲不絕。
    “哇，你真厲害啊。”
    “那麽難解決的問題你都能解決掉，換做是我，我肯定隻知道吱哇亂叫。”
    朱耀威笑笑，擰開水喝了兩口潤潤嗓子，今天也說得差不多了，就到此為止吧。
    榕城客車站也到了。
    李麗君迫不及待推著行李箱衝出去尋找小外甥女的身影。
    朱耀威隻拿一個旅行袋，一身輕鬆的走在她身後，不懂這有什麽好興奮的。
    不過，他這一走，離開榕城快三年，這座城市似乎也發生了不少變化。
    汽車站的人流沒有從前那麽擁擠，出口加寬了一倍。
    車站門口建了個小廣場，接客的司機們正拿著目的地牌子熱情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