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給你什麽了？」
    趙勇看妻子走回來，好奇問。
    李曼君把兩套保暖衣丟床鋪上，「保暖衣，媽買的，我們一人一套。」
    趙勇大受感動，沒想到丈母娘還這麽惦記著自己。
    隻是，為什麽李曼君表情這麽奇怪？
    「媽跟你說什麽了嗎？」趙勇一邊拆保暖衣，一邊好笑問。
    李曼君看他一臉好奇，忽然露出一個壞笑，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把王曉娟跟自己說的話說給他聽。
    趙勇聽完，難以置信的低頭看看手裏的保暖衣，原來丈母娘是覺得他不行？
    「哈哈哈哈，你表情怎麽這麽逗。」李曼君沒控製住笑出聲來。
    年年從被窩裏鑽出一個小腦袋，「媽媽你笑什麽？」
    「睡你的覺，小孩子不要問東問西。」趙勇故意板著臉，果然把小丫頭嚇得呲溜一下鑽進了被子裏，都囔：「爸爸是壞蛋！」
    「哈哈哈，不行了，你要笑死我了」李曼君笑得直不起腰來。
    趙勇幽怨的眼神掃過來，李曼君才收斂，讓他試一下保暖衣合不合身。
    趙勇把保暖衣往旁邊的板凳上一放：「不試。」
    看李曼君又想笑，怕她想多，解釋道：「門都沒有，不方便，回家再試。」
    李曼君眼裏的笑意還是沒能退下去，結果就是，被某人從身後緊緊抱著睡了一整夜，早上醒來的時候，半邊身體都麻了。
    年年茫然的看著頭頂的水泥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從木板床上來到水泥地上的。
    不過身下墊著稻草，王曉娟一早就想到孩子滾床，提前預備了。
    年年還裹著被子，不冷，就是一睜眼爸爸媽媽都不在身旁，有點懵。
    明明她就睡在爸爸媽媽中間呀！
    扭頭一看，哦，原來爸爸媽媽在另一邊呢。
    爸爸說，她是自己滾過去的。
    媽媽也說，是她自己亂翻才翻下床的。
    年年小小的腦袋，大大的迷茫，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年初二，李蘭桂、李蘭芳，都回娘家來，人多，孩子也多，屋子裏吵得人腦袋嗡嗡的。
    李蘭桂興奮說：「我在高速路口那支了個攤，就賣點土雞蛋、土雞土鴨，還有自家種的菜，當季有什麽就賣什麽，還真有人特意下車過來買。」
    而且人還越來越多，一開始就很好賣，因為石楠鎮這附近幾個鄉，都會從那過。
    她起先隻帶了一背簍的東西去，沒想到很快就來了三波人，一下子就賣完了。
    當然，她能賣出去也不全是運氣，同樣有人過來賣，生意就沒她好。
    她知道城裏人愛幹淨，菜都是洗幹淨泥巴的，賣雞鴨也收拾過雞籠，沒有亂七八糟的屎。
    雞蛋上麵的雞屎也會擦幹淨再擺到自家編的竹簸箕裏，擺起來就好看，人家也好挑選。
    等其他人發現她這個小心思後，也想效彷，還害她擔心了好久。
    沒辦法，那她就隻能薄利多銷，總比別家多給點添頭，多送一把蔥啦，多給兩根菜苗啦。
    長時間弄下來，有了固定的幾個回頭客，每次來都找她家買。
    再後來，其他人知道在這路口就能賣東西賺錢，一窩蜂來了好多人，支了七八個攤子。
    「可我來得早啊，我的位置好，他們也爭不過我。」李蘭桂得意道。
    她拍拍李曼君，「曼君，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那什麽農家樂嘛，我打算今年開春插完秧就試試，反正家裏院子大，沒人來的話，就當重新裝修房子了。」
    李曼
    君驚喜道：「這很好啊，開業的時候告訴我，我帶人來給你捧場！」
    「真的？」李蘭桂眼神都亮了起來。
    李曼君點點頭，「真的，我朋友多，到時候帶他們過來，回頭幫你到朋友圈子裏宣傳宣傳。」
    李蘭桂激動的一拍手，「那我可得好好辦了，還得多練練廚藝，到時候包你們來了還想來！」
    她老公悶不吭聲坐在堂屋門口，聽見這動靜，抬眼看過來，笑了笑。
    這大半年的生意做下來，人的觀念也改變了些，覺得在家門口賺錢挺好的，也支持李蘭桂，要不然夫妻兩今年也不會想到要辦農家樂。
    李曼君和李蘭芳默默對視一眼，替李蘭桂高興。
    「你呢？」李蘭桂過了興奮勁，把話題轉到李蘭芳身上，拍拍她的肚子，「還不打算要呢？」
    又去說鄭小友，「你們兩差不多得了，總說廠裏忙廠裏忙，但也不能耽擱了這人生大事。」
    李蘭芳求助的望向李曼君，救命，不想被催生啊！
    李曼君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跑出去找小孩玩去了，她怕到時候禍水東引，引到自己身上來。
    果不然，李曼君剛溜出大門，王曉娟的眼神就掃了過來，但沒見著人，張了張口，把話憋了回去。
    年初三，李蘭桂姐妹倆還要在娘家留一天，但李曼君一家得走了。
    王曉娟也要回娘家，李曼君兩年沒去外公外婆家裏看看，今年得見見，順便和老人拜個年。
    舅舅家裏也熱鬧，兩個姨媽都回來了。
    不過小姨王曉嬋那邊，氣氛有點古怪。
    李曼君上去一問，才知道國企要裁員，下崗潮來勢洶洶，這次是躲也躲不開了。
    不過和北邊比，他們這還算好的，兩人能留一個，領導讓他們夫妻兩自己決定留誰。
    距離9年的房地產風暴已經過去五年，夫妻兩沒有子女，這五年沒什麽大的開支，也回了點血，有點積蓄。
    王曉嬋是想著，誰下崗誰就拿這筆錢去做個小生意，也是一條出路。
    但誰下崗，真的很難抉擇。
    論職位，兩人差不多，工資沒有誰高誰低，按照工資來選也選不出來。
    說本事嘛，兩人更是半斤八兩，國企待久了，也不是什麽技術崗位，沒有其他生存手段。
    最後糾結許久，王曉嬋決定自己下，讓老公繼續在單位上班，因為張福海比她多交了五年養老金，留下來劃算點。
    誰留下的問題解決了，但下崗的人能做點什麽小生意呢？夫妻兩又犯了難。
    大舅王漢文說：「要不你盤個店，跟我們一起做五金？」
    有人帶，渠道都有，銷路嘛，慢慢來就好了，這幾年幹五金店還是挺有賺頭的。
    王曉嬋嫌棄的表情直接擺臉上，精致了半輩子，受不了五金店的髒和亂。
    王漢文把臉一垮，「那你隨便吧！」
    他還懶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