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寒風鑽入大殿。
    吹得燭光搖曳生輝，閃爍的燭光落在朱元璋臉上，將他臉上那笑容映照的一清二楚。
    朱允熥看著他這笑容，渾身不自在，麵都吃不下去了。
    “看著咱作甚？”朱元璋見朱允熥呆呆盯著自己，眉頭一挑：“別盯著咱看了，繼續吃你的麵。”
    “我……不敢吃了。”朱允熥哪裏還吃得下，直接就把筷子一放：“皇爺爺您讓我交代啥？不對，你想知道啥？問吧，孫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明白，自己在誰麵前都可以的玩心眼，但絕不能在朱元璋麵前玩心眼。畢竟，孫子爺爺玩心眼做什麽？那是缺心眼！
    若想要讓想要讓朱元璋信任自己。
    那他也應該赤誠一點。
    真心才能換真心。
    該是啥就是啥。
    有啥該說的就說啥。
    他問什麽就明明白白攤開了說。
    當然，若他不問，不想知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嗬，想不到你這小混蛋，還是個滑頭。”
    朱允熥的反應倒是讓朱元璋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揚了揚下巴，指著朱允熥的麵：“吃吧，先吃了再說，涼了就不好吃了。”
    驚疑不定的看著朱元璋，朱允熥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了碗，繼續幹飯。
    既然老爺子都這麽說了，那就吃吧，吃飽了再說，就算是死也要當個飽死鬼不是。
    朱元璋見朱允熥風卷殘雲一般的幹翻，忽然又有了點食欲，將自己的飯碗推到了後者麵前：“分咱點，還想吃。”
    朱允熥：“……”
    至於嗎？
    堂堂大明皇帝，吃飯都要分我碗裏的？
    “快點啊。”
    見朱允熥愣住的模樣，朱元璋有些不滿：“你小子連一口吃的都不願意分咱？”
    “哪裏哪裏……”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朱允熥將剩下的麵直接分了一半到朱元璋碗裏，還將一個煎蛋也扒拉給了他。
    朱元璋滿意的端起了大碗，繼續吸溜麵條，一邊吃一半開口：“聽說你今天出宮了？去弄什麽石炭？”
    他似是無意地說，但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朱允熥，在觀察朱允熥的神色變化。
    “對啊！”
    朱允熥如實回答道：“和高煦高熾一起去的，對了，還有涼國公的長子，也就是我表叔藍斌，我還讓藍斌留在了玄武湖邊上，讓他幫我負責銷售石炭掙錢。”
    朱元璋眸光微微一閃，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訝之色，停下了筷子：“賣石炭掙錢？那玩意能掙啥錢？遍地都是的玩意，誰會買？”
    顯然，他也是知道煤炭的。
    “誰會買？會買的人多了去了！”
    一說到這個，朱允熥就來精神了：“皇爺爺，我跟你說哈，這石炭可是事關國計民生的大事！若是這門生意做好了，至少可以養活百萬人口！能讓大明更加富強繁榮！”
    “好大的口氣。”朱元璋一聽，頓時就笑了：“說說，這東西怎麽養活百萬人口？怎麽讓大明更加富強繁榮？”
    顯然，對於朱允熥說的話，朱元璋根本就不相信，不認為朱允熥搗鼓的東西，真有能耐養活百萬人口。
    要知道，現在整個大明的人口才六千多萬。
    朱允熥將最後一口麵吃掉，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認真了起來：“皇爺爺，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弄出了的東西？”
    “看了之後我再詳細和你說說，這不被所有人看重的煤炭產業，是如何養活百萬人口的。”
    “行，咱就好好看看。”
    見朱允熥這麽自信的樣子，朱元璋更好奇了。
    “皇爺爺您派個人去東宮，去幫我取點東西過來。”朱允熥趁著打鐵，想著趁這個機會，讓朱元璋重視煤炭產業。
    “蔣瓛，去一趟東宮。”
    朱元璋心頭很好奇，也不廢話，當即就讓蔣瓛再次一次東宮。
    “遵命。”
    大殿外，傳來了蔣瓛的聲音。
    朱允熥聽從蔣瓛的聲音，立即對他說道：“去找高煦，讓他把蜂窩煤還有煤爐給你帶過來。”
    蔣瓛迅速離去。
    大殿內，朱元璋不再說話了，而是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麵，似乎怎麽吃都吃不飽一樣。
    老爺子不說話，朱允熥也不說話，而是開始思考等下該怎麽和他說，讓他理解煤炭產業的重要性。
    很快，蔣瓛回來了，扛回來了一個煤爐了還有幾塊蜂窩煤，放到了朱元璋和朱允熥麵前。
    “此乃何物？”
    朱元璋看著放在地上的東西，伸手指了指，有些驚訝的對著朱允熥問道：“你搗鼓出來的？”
    “蜂窩煤，用石炭加工而成。”
    朱允熥蹲下身子，開始搗鼓了起來：“皇爺爺有所不知，這石炭加工成為蜂窩煤後，是一種非常耐燃的上好燃料，不管是日常生火做飯，還是用於其他用途，都非常好……”
    朱元璋背著手站在他身後，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不斷搗鼓，同時聽著他說的東西，眼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不一會兒後，朱允熥成功點燃了引火煤，伴隨著黑煙升騰而起，還有些嗆人的味道在大殿內彌漫，不過當火燒起來後，那嗆人的味道就消失了。
    當煤爐變得通紅的那一刻，朱元璋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了起來，死死盯著那通紅的煤火，瞳孔中倒映著跳躍的火焰。
    “皇爺爺，這蜂窩煤配合煤爐使用，可以調節火焰大小，可以讓炭火少的更持久，尋常人家如果用上，可以讓家裏時刻都有熱水。”
    朱允熥給朱元璋演示了煤爐的作用，同時講解優點：“煤爐上的這根煙筒，可以預防一氧化碳中毒……”
    “此物，造價幾何？”
    朱元璋眼神慢慢變得有些炙熱了，他聽不懂朱允熥說的一氧化碳中毒是什麽，但這時候他也沒心思關注這點，反而第一時間問起了造價。
    他出身貧寒，眼界還非常了得，從朱允熥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中，他已經看出了朱允熥搗鼓的這些東西的價值了。
    “目前，一文錢，大規模製造後，可以繼續壓低成本，目前工匠有把握在半個月內，降成本壓低到半文錢。”
    朱允熥起身，拿起一塊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煤灰，笑著對朱元璋說道：“皇爺爺，你別看著小小的蜂窩煤不起眼，但是做好了，規模做大了，我有把握一年內掙他個百萬兩白銀。”
    “嘶……”
    朱元璋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年能掙百萬兩白銀？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