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的兩句對話後，雙方都保持沉默，氣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戴維腦子轉得很快。

    既然莫比亞斯沒有第一時間找上門來，而是尋求幫助，那就沒有惡意。

    “為什麽會想到我？”

    戴維微微眯眼，打破平靜，好奇道“我能幫你做點什麽？”

    “說起來很巧合，我發現有人跟著我，用了點手段調查了一下，發現背後的人居然是你。”

    電話那頭，邁克爾·莫比亞斯語氣沙啞，低聲回答“最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我最信任的助手，居然是紐約黑道霸主，金並的親弟弟。”

    “看來不光是我在調查你，你也在調查我。”

    戴維淡淡回答。

    他才不會相信莫比亞斯的話，自己的身份並未被大多數人所知，更別說區區威爾遜的一個小弟。

    莫比亞斯顯然盯著自己很久了。

    就如同此刻一般。

    “你不覺得打電話浪費話費嗎？”

    戴維滑動輪椅，來到辦公室的窗邊，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目光一掃，雖然沒有看到對方，但他十分肯定，莫比亞斯就在附近。

    於是稍稍用力，費勁的拉開窗戶，又重新做回輪椅。

    “既然你在附近，不如直接來我辦公室？”

    他的話讓電話對麵的莫比亞斯再次默然片刻。

    “好！”

    嘟嘟嘟！

    回複過後，聲音頓消。

    “是誰？”

    這時，辦公室內的另一個人，這才得空開口。

    韋斯利臉上帶著幾分嚴肅，見戴維神態變化，意識到了似乎有危險靠近。

    “莫比亞斯，他要來了。”

    戴維的回答，讓韋斯利有些驚訝“莫比亞斯憑什麽敢找上門來？”

    “就憑他是吸血鬼……”

    話音尚未落下。

    轟！

    一陣強烈的勁風掠過，猶如刀片刮臉。

    韋斯利下意識眯眼，心跳加速，感受到一股恐怖至極的危險氣息降臨。

    瞬息間，心髒猶如被一隻大手攥住，極端心悸。

    視野之中，窗戶玻璃開始震動。

    窗外的半空，一團粒子組成的黑霧，包裹著一個身材瘦高，卻並不顯得瘦弱，近乎虛幻的人影，從一棟高樓鬼魅般飛掠而來，閃身進入了位於大樓高層的辦公室內。

    呼呼！！

    隨著此人的出現，韋斯利大驚失色。

    “法克！”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神情都癡傻了“真是吸血鬼……我還以為，隻是染上了嗜血症的瘋子……”

    “戴維，好久不見。”

    邁克爾·莫比亞斯目光冷淡，掃過韋斯利，最後落在戴維身上。

    見戴維坐在輪椅上，身體虛弱的模樣，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柔和了幾分。

    “你現在的情況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

    “博士，這些話可以不必說了。”

    戴維擺了擺手，沒有跟對方寒暄的意思“說說你來的目的，我能幫你做點什麽？”

    “麥洛，也就是盧錫斯·克朗，他綁架了瑪蒂娜。”

    莫比亞斯點了點頭，直入主題，語氣堅決“我要你幫我救她。”

    “這麽說，最近那個在紐約模仿你，瘋狂殺人吸血的連環殺人犯，就是盧錫斯·克朗？”

    戴維盡管早就知道背後真相，可這時候還是要偽裝一下，說道“他沒有聽從你的勸阻，注射了你還沒來得及摧毀的蝙蝠血清？”

    “不錯。”

    莫比亞斯沉聲道“盧錫斯無法抑製蝙蝠基因帶來的動物本性，他成為了一名瘋狂的殺人犯，我本可以製止他，但是……”

    “他知道你的弱點，綁架了瑪蒂娜，讓你沒辦法對他動手。”

    戴維恍然。

    這個劇情和記憶中存在一定區別。

    原有的世界線是，盧錫斯通過殺死莫比亞斯的女友瑪蒂娜，強逼莫比亞斯跟他反目成仇，最終莫比亞斯取得勝利。

    值得一提的是，莫比亞斯製作了兩份針劑。

    一份殺死盧錫斯，另一份本打算留給自己，自我了斷。

    前者完成了使命，後者最終卻沒派上用場。

    他沒有自殺。

    而戴維目前遭遇的世界線變動在於，盧錫斯沒有殺死瑪蒂娜，以逼迫莫比亞斯露麵與他決戰，而是選擇綁架並扣押瑪蒂娜，讓莫比亞斯投鼠忌器……

    這說明，盧錫斯隱藏著別的目的。

    戴維繼而聯想到，克朗家族對特殊兒童救助中心的大量資金援助……

    克朗家族雖然被稱之為家族，但當代其實隻剩下一個人。

    那就是盧錫斯·克朗。

    克朗家族的動向，唯一參考的，隻有盧錫斯的意願。

    他用資金援助特殊兒童救治中心的目的是什麽？

    發善心？

    戴維可不覺得，一個已經被動物本性影響，變得狂躁且嗜血的吸血鬼，會有什麽善心。

    “不錯，盧錫斯以瑪蒂娜作為威脅，不允許我露麵解釋這一切，讓我作為逃犯生活……”

    莫比亞斯見戴維陷入思考，沉默片刻，這才緩緩開口，沉聲道“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我隻想把她救出來。”

    “我能怎麽幫你。”

    戴維聳肩“你現在擁有超能力，是超人類，盧錫斯同樣如此。而我，隻是一個患病的普通人。即使我作為金並的弟弟，擁有一定的力量，也很難插手你們之間的鬥爭，不是嗎？”

    頓了頓“我想不到，我有什麽能幫助你的地方。”

    “其實，我建議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合作。”

    戴維意有所指“這個世界，並不止你一個人，擁有特殊力量。”

    “來不及了。”

    莫比亞斯搖頭“而且，我並不信任他們。”

    “看來我得到了你的信任，這似乎是我的榮幸。”

    戴維笑了一聲，卻似乎帶著幾分譏諷。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戴維。”

    莫比亞斯又是一陣沉默，隔了片刻，才歎了口氣“蝙蝠血清是詛咒，你不可能真正優化它，副作用無法消除，注射它的任何人，都無法抗拒蝙蝠基因吸血的本能，即使是我，也隻能苦苦支撐……”

    頓了頓，又發自內心地感慨道“事實上，看到你沒有選擇注射，而是留著它繼續研究，我很欣慰。”

    “遲早有那一天的。”

    戴維搖頭“菲斯克製藥目前已經有了優化蝙蝠血清的思路，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不行。”

    “也許吧。”

    莫比亞斯沒有糾結。

    他選擇出現在戴維麵前尋求幫助，就說明，他不打算計較戴維偷走關於蝙蝠血清全套技術資料的動作。

    與之對應的是，戴維必須幫他救出瑪蒂娜。

    這算是人情互換。

    雙方心知肚明。

    “說說你的計劃。”

    戴維直言不諱“既然你找到我，說明你已經有了救出瑪蒂娜的思路，我該怎麽做？”

    “盧錫斯手底下有一個傭兵團隊，他們都是些無惡不作的暴徒。我一旦有任何動作，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殺死瑪蒂娜……”

    莫比亞斯說道“我需要你們幫我從這些雇傭兵手裏，救出瑪蒂娜。”

    “至於盧錫斯，由我來對付。”

    他直言不諱“你知道的，我很難在與盧錫斯的對抗中，花費多餘的力氣，營救瑪蒂娜。”

    戴維明白莫比亞斯的意思了。

    “你要我組建一支隊伍，解決那些雇傭兵？”

    他沉吟片刻，靈光一現，目光微微閃爍“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不僅能救出瑪蒂娜，甚至能幫你洗脫吸血鬼殺人犯的嫌疑。”

    “哦？”

    莫比亞斯連忙詢問“你想怎麽做？”

    ……

    fbi紐約分局。

    “你有班克羅夫特醫生的消息？”

    莫斯利表情驚訝，露出振奮之色“太好了，你放心，我這就把消息告訴局長。”

    他連忙來到皮特曼的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

    皮特曼話音剛落，大門就被莫斯利推開。

    “發生什麽了？”

    皮特曼好奇，臉上露出幾分嚴肅。

    莫斯利平時雖然有些小動作，但在工作上一直十分上道，若非要緊的事，不會如此急切。

    “局長，戴維那邊傳來消息，他們發現了瑪蒂娜·班克羅夫特醫生的蹤跡。”

    莫斯利直言不諱“我認為，我們有必要立刻采取行動。”

    “瑪蒂娜·班克羅夫特醫生？”

    皮特曼有些驚訝，但並不懷疑。

    戴維作為金並的親弟弟，在地下世界掌握著許多官方難以接觸到的信息。

    整個地下世界，幾乎都是金並的眼線。

    莫斯利和黑道有一定接觸，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fbi刻意縱容的結果。

    “不錯。”

    莫斯利點頭“綁架班克羅夫特醫生的人是克朗家族的盧錫斯·克朗，原因目前還未知，但大概率與邁克爾·莫比亞斯有關，他們從小就認識，是很多年的朋友，也許因為某些原因，反目成仇……”

    “不用說這麽多。”

    皮特曼打斷後，問道“人在哪裏？”

    “特殊兒童救助中心。”

    莫斯利毫不猶豫，回答“但我收到情報，盧錫斯手底下有一支雇傭兵團隊，他們封鎖了整個救助中心，我們的人很難繞過這些雇傭兵。”

    “而且，救助中心有很多身患特殊血液疾病的孩子，局長，我們在進行營救行動，跟對方交戰的過程中，不能不考慮這些孩子！！”

    莫斯利從專業角度考慮，建議道“我們要想個萬全之策，不能采取強攻。”

    “去把斯特勞德和羅德裏格斯叫過來。”

    皮特曼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這個案子由他們負責，讓我們聽聽他們的意見。”

    “好吧。”

    莫斯利微微皺眉，看上去有幾分不爽，但沒有反對。

    片刻後。

    “我們可以扮成清潔工或者什麽，潛入救助中心，先進行前期偵查，確認情報真實性後再行動。”

    羅德裏格斯提出較為保險的建議。

    “你是在說我的情報有問題？”

    莫斯利勃然大怒，拍桌子瞪眼“萬一打草驚蛇，誰負這個責？總不能把黑鍋甩到我頭上吧？”

    “那你說該怎麽辦？”

    斯特勞德可不慣著，哼道“是你說不能強攻，現在又不能試探，那還有什麽辦法？”

    “這是你們的案子，我提供情報已經是仁至義盡，管你用什麽辦法。”

    莫斯利擺了擺手，懶得理會“反正就這樣，我隻負責提供情報，不管你們怎麽行動，後續與我無關。”

    無論如何，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

    就算斯特勞德等人行動成功，救出瑪蒂娜·班克羅夫特，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成功，行動的又不是他？

    在場三人都明白莫斯利的想法，也不在要求他提供任何建議，同時，也不再討論情報的真實性。

    莫斯利雖然跟斯特勞德有矛盾，但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我有一個想法。”

    羅德裏格斯沒有在意二人的針鋒相對，沉吟半晌後緩緩說道“我之前看到新聞，盧錫斯·克朗最近對特殊兒童救助中心進行了大量資助，我們大可以此為借口，舉辦異常針對特殊兒童的慈善晚宴，現場籌集資金，募集善款……”

    “你要我們的人扮做誌願者，或者工作人員，混入其中……一方麵探查情報的真實性，另一方麵，方便隨時行動，救出班克羅夫特醫生？”

    皮特曼微微皺眉“這樣做容易把其他人卷進來，隻是為了一個醫生，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

    “是很冒險。”

    羅德裏格斯並不否認，他說出自己的看法“奧斯本公司一直很關注邁克爾·莫比亞斯，班克羅夫特醫生和莫比亞斯是情侶……我相信，我們一旦找到班克羅夫特醫生，就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莫比亞斯！”

    頓了頓，他強調道“奧斯本公司會樂意為我們買單！”

    “既然如此……”

    皮特曼點了點頭“由你去和奧斯本公司溝通。如果他們願意配合，那我們就行動。”

    “好。”

    斯特勞德和羅德裏格斯精神一振。

    他們很清楚奧斯本公司對邁克爾·莫比亞斯的看重，所以，也很確定對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目送二人離開，莫斯利輕哼一聲，同樣回到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他摸出手機，給戴維發了條信息。

    “搞定！”

    見到這條信息，戴維看著眼前的邁克爾·莫比亞斯，點了點頭。

    “fbi上鉤了，宴會當天，我會派人暗中參與這次行動，防止盧錫斯手底下的雇傭兵狗急跳牆。”

    戴維說道“不過，無論行動是否順利，你可能都無法繼續隱藏下去了。你確定準備好了？”

    “我早就想到有這一天了。”

    莫比亞斯點頭，非常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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