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湖碧波蕩漾，湖岸邊人聲鼎沸。隨著幾台卷揚機的工作，整張大網已經慢慢的拉到的角落。就見網裏有密密麻麻的大魚，浪花四濺，不時還翻滾跳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豐收後的喜悅笑容……
    一群漢子忙著下水，他們用網兜抄起了一條條大魚。隨後就是動用幾個村所有的大車，拉到幾裏之外，通公路的地方。那裏就有水產公司的專用運輸卡車，直接就運往白機廠。
    包括那幾台卷揚機、大網等設備，這些都是到市水產公司租用的。他們甚至還派出了幾位老師傅現場指導。
    現在國營廠的日子都不怎麽好過，麵對著私人養殖戶和運輸個體戶的激烈競爭，市水產公司早已經慢慢的退化，現在就依靠著賣魚苗在苟延殘喘……
    看著湖裏的村民在辛勤勞作，李緣陪著劉寬在一旁閑聊。
    “緣子，咱們已經和白機廠的領導說好了。這次撈一網，等到春節之前再撈一網。不能再多咧，每年就兩網。否則明年就沒剩下多少魚了。”劉寬喜滋滋的接過煙點上。
    “春節？這湖不是凍上了嗎？”李緣奇怪道。
    雖說並不像東北那樣，冬天的河流湖泊能上凍個好幾米厚，直接能上機動車。但這裏也屬於北方地區，還是會有冰凍的情況發生。
    劉寬笑著解釋說：“這你不知道，這裏都是活水。湖中央的冰層肯定不會太厚，有辦法破開的。而且水產公司幹老了活，他們知道該咋做。”
    李緣點點頭，術業有專攻，那些老師傅應該都有自己的絕活。
    說實話，隨著國營企業的沒落，這批人漸漸的老去，稍稍有點可惜。
    不過話說回來，後來根本就不允許野外捕撈，幾乎清一色的養殖戶天下。
    甚至許多水域都變成了禁釣區。連釣魚佬的日子都很不好過。為了不在老婆麵前當空軍，他們時常要跑菜市場。釣生艱難啊！
    因此像這種工業化大型野外捕撈，注定會被時代淘汰。
    “寬叔，這次能賣多少錢？”
    “有小二十萬吧。每戶能分一、二百，村委會也能留個三、四萬。”劉寬笑眯眯的說道，“就是運輸費、租金特麽的太貴，要占去一半！”
    這並不出所料。野生魚幾乎沒有養殖成本，所以還能賺一些。如果在這裏搞什麽水產養殖，成本方麵根本就劃不來。
    “那人工方麵怎麽算？”
    “就按老規矩——記工分！”
    別說記工分這樣的辦法老套，起碼已經相當成熟，做不到人人滿意，但能夠讓村民接受。
    “那白機廠還滿意嗎？”
    “這都是活的野生魚，給他們的最小的也有三斤重，有啥不滿意的？”劉寬笑著解釋說，“不過廠裏也在抱怨，為了分魚殺魚，他們從抓鬮到排位挑選，琢磨出很多法子。職工忙的一整天都不用幹其他活了。”
    “嗬嗬。”
    確實如此，這時期國營大廠的業餘生活，就是那麽的豐富多彩。李緣在白機廠的時候，還曾經欣賞過他們內部的籃球比賽？
    “寬叔，說到白機廠，為啥咱們的合作社不去工商注冊呢？”李緣突然想起了這件事，他順口就詢問道。
    “這事倒不能怪我，他們幾個都覺得暫時不用。”
    “包括我媽？”
    “嗬嗬，包括你媽。”
    李緣就覺得難以理解了，沒想到敵人就在內部？這幾個長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正規軍不願意去當，就想當個雜牌遊擊隊嗎？
    “寬叔，知道為啥嗎？”
    “咳咳。白機廠最看重的就是咱們這裏出的新大米。除了咱們幾個村以外，現在還在附近幾個村收購轉賣呢。如果工商注冊後，那就賣不了了啊？”劉寬含含糊糊的解釋道。
    前文應該介紹過，這年代的糧食還是統購統銷政策。城裏人雖然有糧本，可是糧油店供應的幾乎都是陳米。而且這裏是北方地區，種植稻米的地方並不多，也隻有幾個農業縣裏的水澆地。所以對那些新大米，白機廠是相當的歡迎。
    正因為這樣，臨時賣幾批倒是沒什麽關係。但一旦成為了注冊企業，那就變成了非法經營了。老媽他們根本就舍不得那筆生意。
    這理由太強大了，讓李緣直接無語。
    “寬叔，樹大招風，咱們也不可能一直賣吧？萬一被別人舉報呢？”李緣搜索記憶，主糧經營的政策放開，應該就在這幾年吧？
    “還有寬叔。發票很重要。有了發票以後，不能保證白機廠一年後的生意。但沒有發票，一年後肯定不行！咱們根本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劉寬微微點頭：“我省的。我會和他們商量，到時候會拿出個章程。”
    “我媽那裏我也會去說。”李緣說道，“大米暫時不賣也沒啥關係，還有其他那些山貨呢。還有就是品牌，就……統一注冊為‘野山’吧！”
    反正就是擼羊毛，索性就把黃麗花這頭肥羊一次擼個夠。
    ……
    閑聊了一陣後，劉寬就因為其他事忙碌去了。
    “緣子，你也在呢？我正準備找你聊聊呢。”見到劉寬離開，一旁的錢勇就主動上前。
    有一說一，在最近這段時間，錢勇也幫了陳大興他們不少忙。由於孫浩正在學駕駛，錢勇就在外麵幫忙找了個司機。其中也包括了這次的大網網魚，水產公司就是通過了他的關係。
    李緣笑著敬了一顆煙：“勇哥，這些日子多虧有你，自家兄弟就不說謝謝了。”
    “緣子，不用客氣。”錢勇笑著擺擺手，“正想和你說呢，我準備到外麵跑一趟，以後這幾個月可能顧不到這裏。”
    “沒事沒事。你自己的事要緊。我會讓瘸子叔安排好的。”
    “唉！也不是啥大事。”錢勇突然歎了一口氣，“不就是我哥廠裏抵押了不少手電筒嗎？現在資金都快要周轉不過來了。所以這幾天我正在辦護照，聽說北麵機會比較多，比較好做生意。”
    “辦護照？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