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負九十九日(想法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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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晨,日光,撲麵而來的清新空氣,男子感覺到自己額頭上覆蓋著冰冷濕潤的毛巾,就這樣子直勾勾地坐直了。
    “你醒了?”又是聽不懂的語言,但男子已然有了些猜測。應該是日語吧。他如是想到,然後才反應過來聲音是從他身邊出現的。
    略有回暖的空氣並不能阻擋依舊冰冷的風,身上裹實了的棉被被男子猛地掀開。
    在男子的身邊躺著另一具身體。
    黃偏黑的皮膚,曬黑的美麗顏色和幹燥的皮膚,細看手上還帶著繭子。
    經常勞作啊。男子不由得對如此修長的手指感到哀歎。
    不過現在的注意力就不應該在這裏,而應該在另一個方麵:女性穿著單薄的粗布睡衣麵無表情地睡在床上。
    “你這家夥啊!很冷的啊!趕緊把被子還回來!”女性感覺自己溫熱的身體被冰冷的風刮過,立刻把被子搶回來,順便也把男子拉倒在床上:“你昨晚自顧自地朝燈撞過來啊!晚上能不能看一下路啊!要不是天氣太冷,你就該睡地上了你知道嗎?早上起來還搶我的被子!冷死了~!”
    女性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男子幾乎啥都沒有聽懂,隻能從人類通用的語態裏感覺出她的憤怒。
    女性舒舒服服地在被子裏舒了一口氣後,眯著眼睛看向男子:“不過你這家夥長的也很白淨嘛!外麵來的嗎?蹭一下地麵就破皮,手上還沒繭子,睡的時候還搶被子……那些外麵來的人好像也都是這樣子……”
    “一點常識沒有……明明是危險的妖獸卻上去摸、卻被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嚇到逃竄……”女性說著說著就察覺到了男子迷惑的眼光:“等等,你這家夥,不會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吧?”
    答案是肯定的,男子並不會突然無師自通,聽不懂就是聽不懂。
    女性好像也知道了,嘴角稍微向下彎了一下:“我的名字是山下雪,你的名字是?”
    不過山下雪並沒有報以對他會回複的想法,就單單的再度試一下。
    啊啊,這人好像是真的聽不懂。那就這樣子好了……
    山下雪從被子裏把自己伸出來,拿起掉在被子上的毛巾,指著男子的額頭,在他不懂的目光中把手指輕輕往上按。
    “啊!!”硬硬的繭子刮蹭到柔軟的新生肉,男子痛苦地呼喊出聲,感覺神智都清醒了不少,他也終於發現自己的額頭上有傷口。
    他轉頭過去看山下雪,看到她指著自己手上的毛巾,男子不顧冰冷,接過來輕輕地按在自己的額頭上。
    她是在幫我。雖然語言不通,但起碼男子知道了這件事。
    如果麵前的是日本人的話……她應該聽得懂英語吧?奇怪,為什麽我知道其他的語言?這之外還有什——
    卡殼了。
    男子的思維卡住了,他強迫自己不再這樣子想,才坎坎回過神來。
    大疑問先不是疑問,還是先謝謝別人吧。
    “thank 。”是這樣子說吧?在為數不多的記憶裏,男子搜到了謝謝的按鈕。
    而且,他有點對山下雪的問題有了一點點的印象,他在絞盡腦汁的想著。
    “她問的難道是‘你的名字是’?我為什麽會知道這個?”男子疑惑著:“而且我到底叫什麽?”
    山下雪聽到ty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這是她為數不多能聽懂的其他語言。
    不過她很快就嗬了一下,從床上爬起來穿外衣去了。
    今天要帶這個新的居民去稗田大人那裏登記的,所以上午的農活全部取消掉!還可以去鯨吞亭裏喝酒啊嗬嗬嗬~
    山下雪知道男子聽不懂,就站起來指了指他,然後指了指床,再指一下自己,就這樣子走了。
    可是男子並不知道她在幹嘛啊!
    指他指床都能理解,叫他別亂跑,在這裏等一下,可是她突然點出自己,然後跑了,就好像沒點完一樣,突然斷掉了。
    他再度躺下。
    躺在床上在想兩件事。
    自己叫什麽?她在幹什麽?
    第二個問題以他的思維,很快就得到了他自己認為的解:她指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衣服,她去換衣服了。
    那麽,第一個問題呢?
    他是誰?
    而且細細思索,他在哪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奇怪,他是突然蘇醒然後就到了這裏的,可是對於蘇醒前的他,男子是一點的印象都沒有。
    不過他又知道一些自己才知道的東西,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隻記得自己醒來的事情,再往前?不知道。
    他的名字是——————
    男子思索了很久,不知道大概是多久,但至少是山下雪回來的時候他仍然在想。
    最終,他決定了。
    他不記得名字了,那就起一個吧!
    名字這種東西,隻是代號罷了,哪裏是什麽別的東西,既然他沒有名字了,那就起一個吧!!
    既要好聽,又要讓這些日本人聽懂……有點難度……
    如此,便把自己最喜歡的俳人種田山頭火的名字,和自己最喜歡的…………
    等等,我還喜歡俳句嗎?
    再等等,俳句是什麽?不行不行,不能起這個名字!
    算了,隨便起一個。他糾結了,一般來說,說隨便起一個的,都會糾結半天的。
    最終,直到山下雪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套上寬大的外套的時候,他終於憑借外麵的陽光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二十五時七,嗯……就叫這個!就叫二十五時七!”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意義,就如同他現在的存在一樣。
    它是從存在的文字裏生編硬造的,而他也是從存在過的人身上生編硬造的,時七很是滿意自己的名字。
    不過他並不會日語,也沒法告訴山下雪他的名字,更何況他連女性的名字是山下雪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現在要去哪裏。
    隻知道一昧的走著,被山下雪牽著走。
    “你聽不懂日語,然後長的不太高,又很白……嗯,就叫你中白吧!不高不矮!”山下雪如是對他說到。
    不過時七還是一如既往的聽不懂,所以他也不知道明明有了名字的自己,卻還被起了一個很不好聽的名號是中白。
    在山下雪一邊說話,一邊行走的情況下,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稗田大宅。
    從外麵看,很大很豪華,門是關著的,也難怪,比較天氣隻是稍微回暖,還不是太暖。
    就這樣,山下雪叩響了稗田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