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芳心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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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架著回到了住處,寧安伯夫人孫氏越發躁狂了起來,三四個婆子都壓不住她。
「我是寧安伯夫人!他謝文源本事不大官癮不小,投靠了一個又一個,要不是有持,這伯府早就沒了!」
說著說著,她一麵掙脫別人的阻攔,一麵涕淚橫流連哭帶罵:
「他還有臉在我麵前猖狂,他是個什麽東西!生不出纓子的小胡蘿卜,喝藥都喝不出來一炷香的功夫!我給他生了兩個兒子,還覺得不知足,也不看看哪裏還有種子?!」
張銅錢帶著兩個漢子護衛在一側,聽見這樣的話都不禁低下頭。
其中一個漢子叫潘小缸的,性子跳脫,忍不住小聲說:
「父子倆還真差不多。」
張銅錢趕緊給了他一腳,又看向一旁的阿池姑娘。
穿著一身團花比甲手上戴著多寶金鐲的大丫頭看著發了瘋的伯夫人,眉頭微皺。
「阿池姑娘,咱們是直接進去搜東西,還是……這夫人這樣,咱們該如何處置。」
阿池沒說話。
以橫貫整個寧安伯府的池塘為界,整個寧安伯府被分成了兩塊,前麵是正經的四進院子,牡丹閣正在最後一進的花園之中,池塘後麵的套院本是伯府小姐們的深閨,因為寧安伯謝文源隻得了嫡庶四個兒子,又對謝鳳安頗多溺愛,才把那套院撥給了他住。
也就是說,她一路走過來是一直往前,從最裏麵的一進走到了三進。
「張銅錢,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一路上看見的丫鬟婆子太少了。」
張銅錢撓頭:「不是說那謝大把這伯夫人身邊的人都清了?」
阿池看了他一眼,又沉下眸子。
謝麟安清掉的是孫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算起來都是一等二等的頭臉人物,一路上該有的守門婆子、灑掃丫鬟哪兒去了?一個伯府,就算再落魄,規矩總是有的。
「事情不對。」她說,「張銅錢,你和潘小缸把院門堵上,再去尋了趁手的家夥。」
張銅錢連忙應下。
阿池也不管孫夫人,徑直進了正房,兩個看房子的小丫鬟要攔她被她身後跟著的兩個婆子給摁下了。
看向房中的暖籠,阿池拿起一旁的鐵鉤:
「把這暖籠拖到外麵去,再去取了床上的鋪蓋和茶房的木頭。」
跟著她的人都是手腳利落的,很快,被卸掉了上麵籠網的火盆就被人用鐵鉤提到了外麵的空地上。
兩個婆子往裏麵添了柴。
阿池看著那緩慢燃燒的火焰心中不太滿意,轉了彎兒又進了一旁的角房,片刻後,她提著一桶火油走了出來,徑直將火油倒在了堆在一旁的被子上。
看著她的架勢,張銅錢心中有些慌亂:
「阿池姑娘,你這是?」
「這內宅裏的彎彎繞繞你不懂,伯夫人孫氏無人可用,隻要有謝麟安在,世子夫人就不必與她為難,隻要好好做個孝順媳婦的樣子就贏了。府裏的老夫人也不必對付她。她發的這癲症,多半是用來對付咱們姑娘的。」
張銅錢一聽就急了:「那咱們趕緊回去呀!」
「姑娘把咱們打發過來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怎麽會讓咱們輕易回去?隻怕現在已經對咱們姑娘動了手了,隻是人手不夠,顧不上咱們。」
說完,阿池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用鐵鉤打翻了火盆,讓火焰燎到了被子堆上。
大火熊熊而起。
「咱們的人一直在外頭盯著這府裏的動靜,一看見升了煙定會立刻知道出事了。」
火焰熊熊而起,映在平日裏隻會掐著算盤算賬的大丫鬟身上,顯出了與平時的不
同來。
環顧左右,阿池指著一處假山說:「那邊翻過去的夾道往西走就是伯府的靜心齋,過了靜心齋是瑞錦苑,也就是謝麟安的住處,你帶著人去看看謝麟安在不在,要是在就讓他或是報信或是救人趕緊做一樣,若是不在,你就往北走,打開側門讓寧安伯府的那些夾道裏的人都進府來救火,總之讓這府裏越亂越好。」
裹了火油的絲棉被子燒出了濃煙滾滾,十分嗆人,孫氏在一旁大喊著救火都忘了發瘋。
「那阿池姑娘你怎麽辦?」
「你不必擔心。」
阿池笑著說:「姑娘脫身了我們自然就沒事了。」
張銅錢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帶著人就爬假山去了。
那孫氏醒了幾分,抓著丫鬟婆子讓她們救火,又有誰能聽了她的?
一個粗胖婆子被她撕扯的不耐煩,一把將她推開:「欺負我們姑娘的時候那威風哪裏去了?」
嚇得孫氏隻能往房裏躲。
院子外頭已經有了響動聲,阿池撿起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鐵鉤再次進了孫氏的房中。
看著牆上掛著的《麻姑獻壽圖》,她冷冷一笑。
抄著鐵鉤,她重新走到了孫氏的麵前。
「夫人,您是想當個燒死鬼,還是想活?你要是想死,我立時成全了你,你要是想活……我知道你們這院子裏有一處暗道。」
她用燒黑了的鐵鉤直直地指著孫氏。
曾幾何時,她也幻想過,她家姑娘籠絡了謝鳳安,以後也能當個說一不二的內宅太太。
現在想想,真是夢一樣。
屋外,火苗已經舔到了靜立一旁的梧桐樹上。
火光從窗上映了進來。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歪到了西邊。
趙肅睿拖著血流不止的趙拂雅,看著岸上的弓箭手大聲說:
「你們盡管射了來!來呀!趙勤仰你個廢物!外頭是西廠的人不是死人,你一個藩王世子在伯府動了弓射殺了人我倒要看看你到時怎麽圓話,怕不是又得哭得屁滾尿流跟你爹訴委屈?」
對付一個深宅女子,趙勤仰根本不覺得自己應該露麵。
圖南算他身邊隻留了十個人,趙肅睿算他身邊至少留了二十個人。
事實上趙勤仰身邊留了五十多人,除了派三十人出去引開了西廠的部分人之外,他隻派了幾個人守住了寧安伯府的大門和側門,此時拿著拿著刀劍的除了王府親兵還有趙拂雅在寧安伯府經營了三代的男丁。
趙肅睿算來算去,忘了算自己現在不過是個女子,哪裏值得讓趙勤仰手下精銳傾巢而出?
聽見有人在喊起火了,岸上的人們一時有些騷動。
趙肅睿哈哈一笑,腳下卻一時不停,一直在後退。
趙拂雅暗自蓄力,她雖然受了傷,也不能被人挾製至此,隻要她能掙開一下,讓弓箭手動手,就能取了這沈氏的性命。
趙肅睿猜到了她在想什麽,手起刀落,又在她的臂上刺了一刀。
趙拂雅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
「老廢物,你小心些。」
趙肅睿的語氣涼涼的,和他們腳下的冰也差不多了。
「不管你有多少小心思,我有刀,就能殺了你。」
說完,他又笑了。
「我本就性子不好,你還給我用了下作東西逼著我發火,老廢物,這世上找死的人多了去了,唯獨你這種上趕著死我手裏的,我實在是第一次見。」
「住手!住手!」謝麟安跌跌撞撞從人群後麵跑了出來,大聲喊道,「把刀放下!你們是在幹什麽?咱們寧安伯府已經到了同室操戈
的境地了嗎?」
抓著一個謝家的家仆,他奪過刀一腳踹在他身上。
「你們是什麽東西!也敢對著謝家的二少夫人亮兵器!」
拿著刀,他竟然大步走到了冰上。
「祖母!你要讓咱們謝家走絕路,你就先殺了我吧!」
說完,他把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