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案
字數:4911 加入書籤
關在柴房裏的婆子被人刺中腹部,一刀斃命。
阮雲棠跟著眾人進去看,隻見匕首還直直地插在婆子的腹中,而婆子直到死都被緊緊地捆在柱子上——她就這樣硬生生被人捅死,無路可逃。
在阮正山的指使下,幾位粗使嬤嬤走進去,解開婆子身上的束縛,將婆子給抬了出來。
家中老聖手掀開白布,探探鼻息,又摸了摸脈搏,再次確認。
“回稟老爺,人確實已經沒氣了。”
眾人麵麵相覷,二老爺厲聲叫來伺候的丫鬟。
“怎麽回事,這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死了?”
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嗦求饒。
“是三姑娘,她說她奉了老太太之名,要單獨問話,把奴婢們都支開了。過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奴婢瞧見三姑娘從柴房走出來,擔心門沒關緊,讓婆子跑了。進來一看,就看到……就看到這婆子已經被人殺了。”
眾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阮雲棠。
阮雲棠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上一個案子還沒了結,這裏又出命案,這殺人犯的罪名,她是躲不過去了。
也不知道幕後之人何故這般算計自己,不到一天,已經是第二波刁難了。
站在她身邊的惜遇忍不住開口維護她。
“是有人來喊我和姑娘,說二老爺和三老爺召見,我們才離開的,我們走的時候,婆子還活得好好的!”
聽到惜遇的辯解,剛才那個被指責的丫鬟趕緊磕頭。
“奴婢的確沒有親眼看見三姑娘行凶,隻不過三姑娘進屋之後,奴婢聽到屋子裏麵傳出過慘叫,後來……沒多久就沒聲了。”
一盆盆髒水往阮雲棠身上潑,任何辯白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阮正山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揮了揮手,吩咐道:“把阮雲棠給我綁了,關進柴房,把她從阮家除名後,立刻送去官府!”
老太太步履蹣跚地上前求情。
“正山,不可,她可是你大哥的血脈,你就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饒她這一回吧。”
阮正山已經是拿定了主意。
“母親,她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傷人,我阮家容不得她!”
阮雲棠正想反駁,突然聽到角落裏響起了一聲嗤笑。
眾人紛紛偏頭望過去,想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眾人的麵,嘲笑阮家二老爺。
發出笑聲的是坐在輪椅上的那位白衣少年,他臉戴麵紗,單手撐頭,即便眾人都望過來,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眼中輕蔑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望過來的那一瞬間,阮雲棠突然覺得,自己左肩上的牙印,又開始疼起來了。
阮正山被人這般挑釁,竟然不生氣,他甚至還搓著手上前請教:“二位公子可是覺著,我這樣處理不妥?”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沒有說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他身後的紫衣少年,無奈站出來打圓場。
“這是貴府家事,我們不過看個熱鬧,阮大人自己拿主意就行。不過……我們的確有一些小小建議,這案子還有諸多疑點,您還是查清楚些為好。”
阮正山明顯十分顧忌兩位少年,點頭稱是。
“是,是,您說得對,的確有些草率。”
偏生這時,又有一個嬤嬤站出來,指著凶器,說道:
“適才三姑娘身邊的丫鬟,找奴婢要過匕首,奴婢認得,就是這一把。”
阮雲棠回頭望向惜遇,出柴房之時,她把匕首交給惜遇處理的。
惜遇趕緊爭辯:“我把匕首交給了敲門的丫鬟,並未帶出柴房,這……這怎麽會成為凶器,我也不知道!”
“人證物證俱在,還想狡辯?”阮正山伸腳踹向阮雲棠的小腿,阮雲棠沒站穩,直直跪下。
阮正山不解氣,他一邊踹,一邊罵“你個不忠不孝的畜生,犯下這種大罪,我今兒就要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訓你,來人,上家法。”
若不是老太太舍命相護,阮正山能當場把阮雲棠打死。
阮正山大發雷霆,周圍的人都趕緊上前拉架,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在人群的喧鬧聲中,阮雲棠又聽到白衣少年的笑聲,依舊是那種輕蔑的,玩世不恭的笑意,笑容過後,還附加了人身攻擊。
“小矮子。”
被人罵小矮子,阮雲棠心裏當然不服氣。
突然,她靈光一閃,瞬間明白過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抽出婆子腹部的匕首,雙手握住匕首,朝著旁邊站著的一個黃衣嬤嬤衝過去。
眾人都驚呆了,等他們趕上前去製止阮雲棠,阮雲棠手中的匕首,已經刺向了嬤嬤的腹部。
眾人上前,趕緊把她撥開。
撥開後才發現,阮雲棠無心傷人,她用的是匕首的手柄,並未傷到嬤嬤。
匕首上還有婆子的血,如今在嬤嬤的衣服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而這道的血痕,比婆子身上的傷痕,低了足足一寸。
“你個孽畜,你想幹什麽!”阮正山惡狠狠地盯著阮雲棠,那嫌惡的眼神,恨不得把阮雲棠當場大卸八塊。
阮雲棠指著嬤嬤腹部的血痕,說道:“大家看血痕,這個嬤嬤和婆子的身高差不多,若真的是我殺的人,匕首最多隻能刺到婆子的下腹部,不可能傷到心髒。”
“殺人這種事,你完全可以交給下人來辦。”跪在地上的那個丫鬟反駁。
“惜遇的身高和我差不多,若是不信,也可以讓惜遇一試。”
“那你也可以墊著木柴,製造假象。”
“我若是墊了木柴,那木柴上必然會沾上血跡!”
“那……那也不能排除你指使其他人殺人。”
阮雲棠瞪了丫鬟一眼,冷笑:“誰給你的資格,來質問我的?”
丫鬟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隻能閉嘴。
阮雲棠抬眼看向府裏的當家人阮正山,解釋道:“我入府不足一日,就已經有兩撥人在給我扣殺人犯的帽子了,二叔覺得,這府裏有人把我當三姑娘,聽我差遣嗎!”
有了突破口,阮雲棠也找回了理智,拋出更多的疑點來。
“這婆子流了這麽多的血,如果是我殺的人,我身上不可能滴血不沾,從這婆子出現到她現在死了,我並未換過衣服,若是二叔還不信,也可以派個嬤嬤來仔細檢查。”
阮正山頓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想到自己剛才還當眾罵過阮雲棠,又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兀自生著悶氣。
主子們都不說話,底下丫鬟婆子更不敢多嘴。
局勢一時焦灼。
阮雲棠可不想看著他們這麽拖著,不了了之,她催促道:“若是二叔,三叔覺得我還是有罪,那咱們不如報官,讓官府好好查查。”
阮雲棠知道,她害怕名聲受損,阮家人也怕名聲受損,兩方都有顧慮,如今,不過是看誰豁得出去罷了。
他們果然還是不敢讓阮家顏麵掃地的。
阮正流站了出來。
他低頭,看著底下跪著的丫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小桃。”
“柴房一直是你守著的對吧。”
“是。”
“除了三姑娘之外,還有其他人進來嗎?”
“奴婢並未瞧見其他人。”
“如今雲棠已經自證清白,那這人,就隻可能是你殺的了。”
一聽到這話,那位叫小桃的丫鬟就慌了,她趕緊磕頭求饒。
“三老爺饒命啊,奴婢壓根都不認識她,怎麽可能殺人,還請三老爺明察。”
阮正流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他揮揮手,吩咐道:“把她的嘴堵住,拖下去,杖斃。”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