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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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芍藥和阮雲棠的馬車繞過一處蔥蔥鬱鬱的山林,才終於在一處山洞前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深夜,月明星稀,四周隻聽得到飛鳥入林的翅膀撲騰聲。
    但就是這般深山野林裏,居然還有人在,她們剛走進山洞,前方突然亮起火光,兩個瘦弱但是看著就凶狠的男人,亮起火把。
    芍藥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他們認得芍藥,撥開作為遮掩的藤蔓,為她打開山洞的大門。
    大門一開,就能聽到熱鬧嘈雜的人聲傳進來,隻是忽明忽暗的,聽不真切。
    看門的男人遞來一個火把。
    “芍藥姐姐請便。”
    芍藥接過火把,笑著道謝,帶著阮雲棠往前走。
    往前走了約有十幾步,拐了個彎,前方豁然開朗。
    這山洞裏竟然另有乾坤,裏麵是一個足有三層樓高,深不見底的長街,洞岩上掛滿了火把,將整個山洞照耀得亮如白晝。
    這裏人也不少,三五步就有一個小攤位,攤位前都擺著一個大籠子,籠子裏關著髒兮兮的,神情麻木的人,街上,穿著各式各樣服裝的人正在挑選奴才,他們和攤主討價還價,就仿佛買的不是人,而是雞鴨。
    芍藥帶著阮雲棠往街上走,路上,她突然問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你那個丫鬟,姿色如何?”
    阮雲棠認真想了想,回答道:“中等偏上。”
    “那我們先去見曹叔,他是這條街的地頭蛇,有什麽好貨都要先經過他。”
    芍藥帶著阮雲棠走進裏街,在一棟小房子麵前停了下來。
    不愧是地頭蛇,別人都隻是小攤位,他一個人,獨占一座小茅房。
    小茅房的旁邊也擺著一個大籠子,裏麵的“肉票”的確是這條街上姿色最好的,不過,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傷痕,看來沒少受折磨。
    看著這些人,阮雲棠的心被狠狠地揪在一起。
    芍藥熟練地和攤主——一個十幾歲的名喚阿來的少年打招呼。
    “曹叔不在嗎?”
    “剛剛出去了,一會兒便回,芍藥姐姐一來就見曹叔,看來是想要大貨呀。”
    “是啊,我知道好貨都在曹叔這。”
    “那我先帶姐姐去看看貨?”
    “麻煩阿來弟弟了。”
    阿來掏出一串鑰匙,打開房門,房間裏隻有幾件簡陋的家具,並沒有看到人。
    就在阮雲棠疑惑的時候,隻見阿來走向床邊的衣櫃,衣櫃門拉開,裏麵竟然是一道小門。
    阿來打開小門,帶著他們往裏走。
    沒走兩步,就到了一處逼仄的小屋,剛走進來,一股難聞的氣味就撲鼻而來,血腥味混著屎尿的氣味,發酵成一股難聞的衝鼻的臭味。
    小屋的左右兩邊擺放著許多小籠子,一個籠子隻關一個人,這裏的人和剛剛他們在街上看到的人不一樣,看到有人進來,他們瘋狂地拍打著籠子,拚命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阮雲棠跟著芍藥從頭看向尾,沒有找到惜遇。
    她和芍藥交換了一個眼神,芍藥心下了然。
    她假裝很失望地搖搖頭。
    “你們這批貨都不怎麽樣啊。”
    阿來陪著笑臉。
    “這貨還不好啊!芍藥姐姐,咱這價格畢竟比外麵人牙子低很多,你也不能要求太高嘛。”
    “我百花樓現在缺台柱子,這些人,還差點意思。”
    阿來是個機靈的,立馬懂芍藥的意思。
    “今天的確送來一個還不錯的,不過曹叔也喜歡得很,他去買香燭紅紙,準備和她洞房呢,芍藥姐姐你若是感興趣,我先帶你去看看?等曹叔用完了,再讓曹叔給你送過去。”
    芍藥點點頭:“先看看再說。”
    於是三人又退出小屋,回到剛才那間簡陋的房間。阿來走向床另一邊的衣櫃,打開,裏麵依舊是個小門。
    從小門走進去,隻見裏麵張燈結彩,被布置得像個婚房。
    床上躺著一個穿著婚服的女人,阮雲棠湊近一看,心頓時不受控製地猛烈跳動起來。
    正是惜遇!
    惜遇應該是被人喂了藥,如今昏迷不醒。
    隻是看阮雲棠猛烈變化的眼神,芍藥就知道,人找到了。
    她不著痕跡地拍了拍阮雲棠的手臂,勸她稍安勿躁,自己則假裝仔細地打量著新娘子。
    “不錯,這姿色在你們黑市,算難得的了。”
    “是啊,咱們曹叔都動心了,你什麽時候看他擺過這麽大的架勢,布置婚房的。”
    “這人,我定了,我現在就要,你能做主嗎?”
    “啊這……”阿來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他內心的為難。
    此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不好意思芍藥姑娘,這個人我不賣。”
    眾人回頭,隻見小屋門口,站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身材健碩,套著一件明顯不是很合身的紅色婚服的男人。
    芍藥小心提醒阮雲棠:“這是曹叔。”
    阮雲棠點點頭,拳頭悄悄攢緊。
    就是這個人,把她的惜遇害成這樣的!
    曹叔走上前來,瞪了阿來一眼。
    阿來縮縮脖子,乖乖地躲在曹叔的身後,不敢再出聲。
    曹叔對芍藥說道:“我已經決定娶她為妻,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不會賣她,芍藥姑娘還是看看其他貨吧。”
    芍藥笑著勸他:“曹叔,這貨我是真的很滿意,你開個價吧。”
    曹叔臉色變得愈發陰沉:“我說了,不賣。”他冷冰冰地吩咐阿來。“阿來,送客。”
    阿來上前來,想帶芍藥離開,芍藥絲毫未動。
    “曹叔,你是知道我的,我看上的貨,不會放手。”
    曹叔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了,她不是貨,她是我的夫人,若是芍藥姑娘你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講情分。”
    芍藥看曹叔有些生氣了,見狀也隻能十分惋惜地說:“既然曹叔都這麽說了,那我也沒辦法,祝曹叔和夫人百年好合。”
    說著,她走向一直看著婚床的阮雲棠,拉著她往外走。
    他們往來時路離開,阿來向他們道歉:“不好意思啊,曹叔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
    阮雲棠就像沒有聽到阿來說話,她輕聲數數。
    “五個,六個,七個。”
    阿來聽著她在數數,忍不住問道:“這位姐姐在數什麽?”
    他話剛落音,一道白影猛地衝過來,他的胸口狠狠地受了一拳,很快就沒了知覺,癱軟在地。
    打他的,正是阮雲棠。
    芍藥震驚得說話都在哆嗦。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要是被他們發現,你會死的。”
    阮雲棠扯下礙事的麵巾,表情陰冷,眼神肅殺。
    “還麻煩芍藥姑娘去看著門。”
    芍藥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慌張地問:“你想幹什麽?他們殺人不眨眼,你會死的!”
    “想殺我?他們還不夠格!”
    阮雲棠抬眼看向芍藥,眼神閃爍嗜血猩紅。
    她一邊把麵紗纏在手上當護掌,一邊往回走。
    背影決絕,就像奔赴戰場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