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貶謫

字數:3907   加入書籤

A+A-




    “總歸,你還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阮雲棠點點頭,又和阮覃氏說了一會兒話,送別了她。
    站在門口,看著以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院落,如今人丁稀少,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模樣,不免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惜遇。”
    “誒,姑娘。”
    “這院子裏還有幾個人?”
    “家奴能遣的都遣完了,如今除了咱們院子裏,二房也就二老爺,二夫人和幾個少爺在了。三房也是,隻剩三老爺,三老爺的妾室和三房少爺。”
    對這個院子裏的女人,錦衣衛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男丁,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但這已經是她能為阮家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京都的人,都在關注對阮家的判決,這不單單是阮家一家人的事,更關乎皇帝對奪嫡之事的態度。
    這一日,阮雲棠剛醒,就聽到門外錦衣衛整齊有致的腳步聲,似乎在列陣。
    惜遇出門去看了兩眼,回來就催促阮雲棠趕緊梳洗。
    “姑娘,陛下的旨意要到了。”
    如今阮家凋零,也沒什麽簪金戴銀的必要,簡單地將頭發束起,阮雲棠帶著丫鬟們走出房門。
    阮雲棠所在的小院最遠,等阮雲棠趕到的時候,其他院子裏的人已經到齊了。
    阮正山和阮正流站在人群最前麵,其他女眷帶著孩子跟在後麵。
    站在阮雲棠前麵的好像是二房和三房的兩個妾室,此刻,她們滿臉憂愁,低聲私語:“您說,陛下會怎麽判咱們的老爺啊。”
    “半個月內二房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看著管得也不是很嚴。”
    “我昨兒還見老爺去找了四姑娘,想來,有二皇子幫忙,最多也就是貶官罷了。”
    “若是如此還好,希望不要連坐,我還指望著兒子考取功名的呢。”
    ……
    兩人討論得忘乎所以,阮雲棠也聽得忘神。
    直到門口傳來動靜,一張暗紅色的轎輦落在阮府門前,穿著暗銀甲胄的皇宮侍衛走進門來,在門口列成兩排。
    轎輦下,走出一個背部佝僂,瞧著有些老態的太監,他右手舉著一個明黃色卷軸。
    那是聖旨。
    阮正山和阮正流趕緊下跪,其他人紛紛效仿。
    “恭迎聖恩。”
    來傳旨的太監一共有三個,其中老太監站在最中間,自然以他為尊,他來到阮正山和阮正流的跟前,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烏泱泱一群人,清清嗓子,打開卷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部員外郎阮正山懈怠職責、結黨營私,不尊陛下,不敬宗廟社稷,實乃大不敬!然念其功勳,免去死罪,流放平州,其子入奴籍,永世不得入京,著令即日起程。工部司務廳阮正流玩忽職守,屍位素餐,貶為庶民,欽旨。”
    詔令一處,阮正山無力地癱軟在地上,他顯然不敢相信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結果,直到錦衣衛走上來,要為他上鐐銬,他才像是被驚醒的猛獸,猛烈反抗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讓我見二皇子,我要見二皇子。”
    老太監的嗓子尖銳得像是一把刮在冰塊上的尖刀,聽得人難受極了。
    他冷冷地掃向阮正山,提醒他:“阮大人,奉勸你最好別再提二皇子,陛下正在氣頭上,二皇子多為你求一分情,你這懲罰就會更重幾分,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阮正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
    老太監揚揚手,對錦衣衛吩咐道:“帶下去”
    錦衣衛半個月前就在阮家盤查了,如今對阮家的人員分布很清楚,他們從人群中把阮正山的兒子都拎了出來,半人高的小子,麵對這樣的情況,直接嚇得尿了褲子,抓著自己娘親的手,哭喊著。
    “娘親,救我。”
    這一走,永入奴籍,阮正山的妾室抱著孩子哭得稀裏嘩啦,可她一個婦流之輩,能有什麽辦法。
    不管他們如何不舍,阮正山和他的兩個兒子被帶上鐐銬,還是被推上了囚車。
    而其餘幸免於難的,都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太監捏著鼻子,嫌棄地看著地上那一灘尿漬。
    他挺著背看向底下還跪著的人,清清嗓子,繼續傳旨。
    “陛下口諭。”
    大家忙磕頭領旨。
    “念阮氏嫡女阮雲棠,春獵救人有功,表現突出,特赦阮家女眷,除非法所得必須充公外,餘下財務及阮宅交給阮家三姑娘處理。”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向阮雲棠。
    阮雲棠也愣愣的,還是惜遇提醒,她才磕頭領旨。
    “民女謝主隆恩。”
    吩咐完,太監對眾人揮揮手,示意他們不用再跪了。
    阮正流第一個起身,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塞給太監。
    “公公可否指條明路?”
    太監掂掂荷包分量,還算滿意,於是又多說了兩句:“你二哥那是神仙難救,至於大人你嘛,複職自然是無望,不過貴公子還是有幾回的,回去好好讀書,來日考取功名,再為國效力。”
    阮正流自然再三道謝,太監帶著人離開,錦衣衛開始查封早就打好封條的物件,一箱箱地往外搬。
    大家對此都有心理準備。
    最難受的是阮覃氏和二房的那個妾室。
    阮覃氏抓著阮正流的衣袖,懇求道:“小叔,你救救你二哥吧。”
    阮正流冷笑,撥開阮覃氏的手。“內官的話,嫂嫂您自己也聽到了,二皇子都搞不定的事,我能有辦法?”
    說著,他瞥了一眼阮雲棠,譏諷道:“倒是奇怪了,咱們一家人貶的貶,罰的罰,偏她半點事都沒有,嬸嬸與其求我,倒不如去求她,她可比我厲害多了。”
    阮覃氏麵露難色。
    “小叔,你別說笑了,雲棠是個姑娘,還是個孩子啊。”
    “姑娘?孩子?二嬸,你真當我傻啊。二哥犯了這麽大的事,你還能全身而退,不就是因為巴結她?她倒也是個有本事的,綠茉都辦不到的事,她輕而易舉就辦到了,要不說,長得漂亮就是好辦事。”
    這話十分刺耳。
    阮雲棠氣得攢緊拳頭,沒等她動手,一個巴掌先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