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棠和丹雀剛回到海棠閣，還沒走進門，就看到夥計和掌櫃的都在門口急得團團轉，看到阮雲棠回來了，牛叔趕緊迎上來，壓低聲音向阮雲棠報告：“姑娘，小卯不見了。”
    “什麽？！”丹雀急得失了分寸，一聲驚呼出聲，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牛叔趕緊將兩人拉到後院，這時候，小寅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梗著脖子，像是在懲罰自己一樣，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他。
    牛叔趕緊舉著雙手解釋道：“姑娘我可不敢罰他，自從小卯失蹤之後，他就這樣了，我怎麽勸都勸不住。”
    阮雲棠收回放在小寅身上的視線，問牛叔。
    “小卯是怎麽失蹤的？”
    “哎，都怪我。”
    牛叔一邊說，一邊帶著兩人來到牆角處一個原本被雜草遮住，如今已經被人扒開的狗洞前。
    “這個狗洞以前就有了，不過不大，想著洞口這麽小，小偷也進不來，我也就沒管他，誰知道小卯會從這裏爬出去。”
    因為把兩個孩子放在家裏不放心，所以阮雲棠才會把小寅和小卯帶到店鋪裏來，想著有牛叔和店裏的夥計照應，到底安全一點，哪裏知道孩子會走丟。
    “小卯失蹤多久了？”阮雲棠的聲音也在顫抖，但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線保持平穩。
    牛叔無奈的攤攤手：“最後有人見到小卯，還是在姑娘您出門之前，婆子們伺候兩個孩子午休之後。”
    小寅和小卯一般都是一同午休的。
    阮雲棠走到小寅身邊，蹲下來，問他：“小寅，你記得妹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嗎？”
    小寅搖了搖頭：“妹妹搖我，說想出去玩，我那時候很困讓她自己去玩，時間我記不清了。”
    雖然小寅還是和之前一樣，是一副冰塊臉，可是從他盛滿淚水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他內心很愧疚。
    阮雲棠拍拍小寅的肩膀，看向身邊的牛叔：“午休到現在也才兩個時辰，一個孩子跑不遠，你先派人去城門口守著，別讓她出了城，再讓夥計按照可能的路線找找。”
    說著，阮雲棠又問小寅：“小寅，你知不知道妹妹喜歡什麽呀？”
    小寅認認真真地想起來。“妹妹喜歡糖葫蘆，喜歡娘親，還想要……”
    說到這兒，小寅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
    “還想要什麽呀？”
    “還想要爹爹。”
    兩個小家夥雖然不說，但是看到別人都有娘親和爹爹肯定會羨慕，他們還太小，不太能理解死亡的真相，更何況丹雀也一直不敢告訴他們實情，被他們問得多的也隻會說，爹爹出遠門了，安撫兩個小家夥。
    聽到爹爹兩個字，阮雲棠心裏也跟著一痛。
    小寅聲音中都帶著哭腔：“小卯在來的路上，聽到娘親和丹姨說要去拜蕭懷瑾，她知道蕭懷瑾是爹爹，所以一直嚷嚷著要見爹爹。”
    小寅一直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甚至一直都想著要幫阮雲棠承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有時候小卯太粘人了，他還會主動去幫阮雲棠拉住小卯。
    如今更是，妹妹走丟了，他還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可他自己也隻是個孩子啊。
    阮雲棠心疼不已，她對牛叔吩咐道：“去找，看看有沒有賣糖葫蘆的，或者……去蕭家的方向找一找，若是她滿世界去找蕭懷瑾，肯定會有人記得她的。對了，派幾個眼生的人去問。”
    阮雲棠知道，一旦提起蕭懷瑾這個在京都可以算得上是禁忌的名字，肯定會引起各方的注意！
    牛叔不敢推辭，趕緊領命：“是。”
    丹雀著急地也想跟著出去，被阮雲棠叫住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吩咐你做。”
    “姑娘您盡管吩咐。”
    “朝辭的據點你知道在哪裏嗎？”
    丹雀自然不迭點頭。“四年了，他們據點可能會變，但是奴婢有辦法摸出來。”
    “嗯，你喬裝行動，去他的據點看看，官府應該不會對一個找蕭懷瑾的小孩感興趣，但是朝辭的人就不一定了。切記，莫要打草驚蛇，如果真的發現小卯在他們手上，也記得一定要先回來稟告我。”
    “是。”
    所有人都走完了之後，小寅才弱弱地問道：“娘親，妹妹能找回來嗎？”
    “放心吧，妹妹一定能找回來的，不僅是妹妹，還有爹爹，娘親一定會把他們都帶回來的。”
    “可是……”小寅更咽著：“娘親，他們都說……都說爹爹早就死了，娘親您也說過，您要去拜爹爹，隻有死人才需要拜。”
    看來，小寅這智商，倒是跟蕭懷瑾很像。
    阮雲棠將他攬進懷裏，柔聲安慰道：“放心吧，娘親會找回來的。”
    原本僵著身體的小寅，在阮雲棠的懷裏慢慢地放軟下來，阮雲棠能夠感受到小家夥輕輕地將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那娘親一定不可以食言哦。”
    不管小家夥裝得有多麽成熟，還隻是個小孩子啊。
    阮雲棠抱起他，想讓他先進門去休息，被小家夥軟軟地推開了。
    他抹掉臉上的眼淚，倔強地說道：“我不回去，妹妹不回來，我就不回去。”
    阮雲棠心裏一怔，在小寅身上，他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醫院門口，那天下著瓢潑大雨，護士們都勸她進去躲雨，她哭著說：“我不進去，弟弟不醒過來，我就不進去！”
    阮雲棠心念微動，他問小寅。
    “在這裏站著，會讓你的心裏舒服一點嗎？”
    小寅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阮雲棠摸摸他的頭，說道：“好，那我陪你，陪你一起等妹妹回來。”
    在另一邊，距離海棠閣不過一兩個街道的小藥鋪外，一個穿著堇色小襖，像一個軟萌小團子一樣的小家夥，探出了頭，眼珠子烏溜溜地一轉，看到了那個正在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背上背著的糖葫蘆串。
    她咽了口口水，剛想邁出小腳，身後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小家夥差點被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