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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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崖上生活著一種鳥,不畏刮風下雨,勤勤懇懇銜樹枝築巢,它膽子極大,直接築在三麵環海容易暴露的平台上,先鋪一層粗樹枝做雛形,雨停之後擦幹濕水,耐心銜來路邊野花當裝飾,最後去人類別墅裏偷走羽絨被,軟軟的鋪上一層軟絨。
    大功告成,雄鳥昂著頭顱,抖落羽毛上的水珠,捉住晚春的尾巴 ,向心愛的白鳥求\偶。
    白鳥矜持端莊地用爪子踩了踩,巢穴又結實又軟和,主人也是世界上最英俊優秀的雄鳥,實在挑不出錯處了,隻好點點頭將就。
    這樣崖邊露天巢穴,幸好是藝高人膽大的鷹隼遇上懶得計較的大美人才不嫌棄。
    最最驚奇的是,陸擒不知從哪搞來了一個白色折疊方形紗帳,正好和鐵藝床吻合,嚴絲合縫地扣上,四根鋼絲支撐一個穹頂,不影響看星星,有效防蚊。
    見過餐桌上的碎花防塵罩嗎?裴容覺得自己就是那盤菜,而陸工頭準備開飯。
    ……
    “你孵蛋呢!”
    裴容推開抱著他不肯鬆手的陸擒,低聲道:“我要回屋睡覺。”
    陸擒:“冷了?”
    裴容懶得說話了,隻吩咐道:“你朋友回來之前必須把床撤了。”
    最要緊的事情叮囑完,裴容便沉沉睡去,管不了陸擒,隻能自顧自睡覺去。
    陸擒用被子把裴容包得嚴實了,把他抱回屋裏的實木大床。
    他眉目沉靜地看著裴容的睡眼,心裏有一點點慌張。
    這一頓吃得太好了,好到他懷疑是臨死前的斷頭飯。
    陸大總裁從不忽略每一絲危險的預感,他盯著裴容的脖頸,深深地自我反省。
    最近天氣熱,穿高領顯然很奇怪,裴容明天醒來一定會發脾氣。
    陸擒提前手足無措了起來,畢竟隻有他跟下屬發脾氣,還沒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罵娘。自己要是臉上掛不住凶回去,豈不是雪上加霜?
    裴容發脾氣是什麽樣的?陸擒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他打開手機,搜索“裴容發火”的視頻片段,很輕易就找到了一個剪輯。
    【惹他生氣就是與世界為敵|裴容大美人生氣合集!】
    視頻有自動循環的機製,陸擒跟村口老大爺刷短視頻一樣,連續循環了十遍還沒反應過來。
    天然大美人適合任何大喜大悲的表情,生起氣來眉目鮮活,紅著眼睛咬著牙根,讓人不忍爭論。
    陸擒退出視頻,運籌帷幄,胸有成竹。
    他確信,裴容就是指著他的鼻子罵髒話,他也不會生氣。
    如果裴容實在生氣要扇他臉一巴掌……那就,下不為例。
    想好各種預案,陸擒頂著三更天的星光,把鐵藝床拆了,悄悄運回地下室。
    回去後讓工人在露台砌個土炕算了。
    翌日。
    一船的人海釣回來,卸貨的時候宛若出海打漁大豐收,下午便在別墅前的空地上架起燒烤架,烤蘭花蟹,烤大蝦,烤海魚,什麽都能烤,煙熏火燎,聞著味道非常一般,勝在自己動手,海貨鮮甜。
    裴容不想以這副樣子參與陸擒朋友間的聚會,人家都是老婆男朋友的正經身份,他在裏麵格格不入。
    是不是還得給陸擒烤魚賣麵子?腰都疼死了還營業個屁。
    陸擒坐在床邊:“我烤生蠔給你吃,怎麽樣?”
    裴容坐起來,不善地看著他:“你覺得我虛?”
    陸擒:“沒有。”
    裴容:“那你自己吃吧。”
    大美人的脾氣果然很大。陸擒摸著鼻子出門,打算什麽都烤一點給他送來。
    裴容氣哼哼地躺下。
    每次陸擒替他做點什麽,就有人用很吃驚的目光看著他,裴容不覺得自豪,隻覺得無聊。
    陸擒的朋友雖然將這種眼神掩飾得很好,但那下意識流露的揣測和思索是本能,不含有惡意,甚至談得上友好,但這種行為本身就在提醒一些不對等。
    若非要退圈了心情好,心情好就願意縱容陸擒,他第一天就把陸擒踹下床了。
    陸擒不管朋友揶揄的眼神,烤好什麽就送屋裏送,還一波帶走辣椒以外的調味料,光看行為像這夥人裏的服務生。
    燒烤的魅力就是聞著噴香噴香,孜然爆在魚肉裏,魚皮焦脆略帶彈性,竟然沒有一處烤黑。
    香味把躺平的裴容勾引得欲罷不能,每樣都賞臉來了一點,吃得嘴唇紅紅的一抹油亮的釉色。
    好吧,他原諒陸擒讓他在外人麵前丟臉的事。
    換個人遇到這種聚會,定然要抓緊時間融入陸擒寸土寸金的朋友圈,裴容不為所動,隻想安靜地一個人在海邊釣魚。
    釣魚是他最喜歡的運動,戴個遮陽帽,一把小板凳,隻要靜靜地等待上鉤就行。
    玩了一天的眾人不出意外第二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裴容昨晚睡飽了,今天一早就拿著釣竿水桶去海邊釣魚。
    陸擒本想陪他,臨時來了一堆工作。
    細細的白浪親吻碼頭,微風拂動袖子,一竿黑金色魚竿沒入蔚藍的大海,另一邊是嫻靜端莊的大美人。
    一上午過去,風平浪靜,紅色小桶歪倒在腳邊,被太陽烘幹了水分,一隻小寄居蟹趴在裏麵乘涼。
    裴容提起水桶,把寄居蟹倒了,魚竿固定住,準備回去吃飯。
    脫了陸擒非要他穿上的救生衣,挽在臂彎,裴容伸了伸懶腰。
    陸擒怕他起鉤的時候被大魚拖進海裏,不僅要他穿救生衣,還叫了救生艇在一旁候著。
    裴容覺得沒必要,他沒有釣魚好勝心,明知危險也要跟大魚角逐力氣。
    瞧,這不是空手而歸,美人和魚皆大歡喜。
    陸擒辦公完畢,已經得到了裴容一隻魚也沒釣到的消息,怕駁了裴容麵子,他沒有詢問戰況,隻招呼人一起吃海鮮大餐。
    “下午還去釣魚嗎?”陸擒漫不經心地問。
    “去。”裴容斬釘截鐵。
    陸擒心裏歎氣,這好勝心啊,要是下午再沒釣到,晚上豈不是會生悶氣?那他豈不是會被殃及池魚?
    “我陪你一起吧。”
    “啊?”裴容驚訝,“很無聊的,你沒工作了嗎?”
    陸擒:“幹完了。”
    裴容比較早起,十一點肚子就餓了,而這時其他人才陸陸續續準備起來用早餐。
    第三個人下來烤土司的時候,裴容放下碗筷,道:“我吃飽了,繼續釣魚去。”
    陸擒:“行,你空手去,東西我來拿。”
    裴容心裏疑惑,還要拿什麽東西呢,他的小桶魚竿救生衣都在碼頭上堆著。
    他回到最佳釣魚位置,戴上草帽,專心釣魚。
    五分鍾後,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有幾箱東西被卸在碼頭上。
    開箱,撕開包裝袋,攪拌……動靜越來越大,裴容忍不住回頭:“你在幹嘛?”
    陸擒拿著一個塑料盆,往裏添加各種粉末和顆粒,倒了一瓶水攪拌潮濕,捏成一團一團的糊糊,站起來,用力砸進海裏:“打窩,把魚吸引過來,可以釣到更多。”
    餌料在淺藍海水裏化開,陸擒又陸續扔了四五個。
    “對了,忘記問你,喜歡釣什麽魚?”陸擒問道。
    裴容:“什麽魚上鉤不是我能決定的。”
    陸擒:“可以調整餌料配比和位置。”
    裴容連忙擺手:“我都行。”
    陸擒觀察著水裏浮起來的氣泡形態,道:“還行,有大魚。”
    裴容:?
    “這麽久沒動靜,魚餌可能被吃掉了。”陸擒從箱子裏拿出一隻鮮蝦,示意裴容重新掛餌。
    裴容默默收竿,魚鉤轉向碼頭,陸擒任勞任怨地跑過去把蝦穿上去。
    經過陸擒一番努力和下血本,浮標終於第一次下降,意味著有魚上鉤。
    一隻兩斤重的鱸魚,裴容使了些勁兒才拉上來。
    他原先準備的紅色小桶都裝不下。
    他對著跳躍甩尾的鱸魚皺眉,不想親自取鉤,會被甩一身鹹腥的海水,這不在他的釣魚計劃內。
    陸擒連忙打開一個半立方大小的水箱,把鱸魚取下來,麻利地幫他重新掛一隻魚餌。
    接著,裴容眼睜睜看著陸擒從另一個箱子裏拿出一台打氧機。
    不止,他還下了一個地籠,說可以捕捉螃蟹蝦米和魷魚。
    裴容看見他在籠裏放了很多餌料,屬於來了就得吃撐的程度。
    他把魚鉤甩回海裏,以為陸擒可以歇會兒了,陸擒又開始幫他補窩。
    他收回釣魚很無聊這句話,起碼對陸擒不是。
    釣兩條魚就補一次窩,估計魚也不想上鉤的,但陸總給的實在太多了。
    裴容一愣,艸,陸擒不也是這麽對他?
    一箱耗材漸漸見底,水箱裏鱸魚擺尾黑鯛穿梭。
    太陽快下山時,陸擒給他披了一件外套,自己則準備收籠。
    一節一節青色帷幔罩著的地籠入水之後分量極重,裴容試著拉了一節,好像好運光臨一般,出水那一刻,一隻漂亮的蘭花蟹被帶了上來,蟹鉗裏還夾著一隻破碎的小魚。
    陸擒見他過完癮,接手過來,三下五除二全部收齊,蹲在碼頭上卸螃蟹。
    哇,任誰一看,都得讚歎一聲“一個充實的釣魚午後”!
    裴容恍恍惚惚,他預想中的釣魚應該是願者上鉤,他落得清閑。
    而不是像陸擒這樣,瘋狂下套引流,這完全違背了他安靜釣魚的初衷。
    違背了,又不完全違背。
    畢竟陸擒恨不得鑽水下親自幫他掛魚,他比早上還清閑。
    好像也……不錯?
    不可否認,每當鱸魚隨鉤躍出水麵,裴容心尖就像被魚尾掃了一下,癢癢的,蕩起一圈漣漪。
    夕陽餘暉照著美人臉上眼裏清淺的笑意,柔和得像晚風。
    陸擒蹲著仰頭看,覺得這是裴容連日來最高興過的時刻。
    他呼出一口氣,幸好這些魚識相,不然他當真要穿潛水服博美人一笑了。
    嗯……陸擒一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但很正常不是麽,裴容這麽漂亮,誰不願意滿足他?
    “明天還釣嗎?”陸擒收拾剩下的餌料,“我全都下在這裏,明天它們還會來這裏覓食。”
    裴容:“不用了。”
    他把三年份的癮都釣完了。
    第四天清晨,晴朗微風,適合啟程返航。
    郵輪直接停靠s市,距離陸氏大樓隻有一小時的車程。
    陸擒在西北大農村駐紮了半個月,又出海五天,整整二十天沒出現在辦公室,有重要會議都得退休的陸老總頂上,一靠岸就被親爸攆回公司上班。
    裴容假期餘額充足,搭上前往國的飛機。
    “確認一下,十二點半落地?”江焱與他通話,“明天正好是趙姨複查的日子,我去機場接你,然後再去接趙姨。自己在飛機上休息好,我這邊不等你倒時差了。”
    裴容答應:“當然,我在飛機上能睡滿十個小時。”
    江焱:“到時候跟趙姨一起做個全身體檢吧,我懷疑你這麽懶,在國內有沒有按時體檢。”
    裴容:“算了吧,抽血要空腹,我想在飛機上吃一些東西。”
    江焱:“那先做抽血項目以外的。我大早上帶抽血針登門行不行,力爭你還沒睜開眼睛察覺到餓就完事。”
    裴容笑了:“你這服務……好吧,別麻煩了,一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