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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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蹲蹲睡了兩小時, 醒來時不哭不鬧,抓著腳趾頭,朝監控喊“爸爸、爸爸……”
沒有人應。
他一骨碌爬起來, 把嬰兒床的被子一點一點往外麵扔,小手抓住床沿, 小短腿跨過去, 一點一點把重心移到外麵時, 腳丫一鬆, 整個人就吊在了床邊, 晃了兩晃落在地上的被子裏, 摔個屁股蹲。
他拎起自己的小包包, 把奶瓶和重要資產放進去,穿上拖鞋。
男子漢就要自己找爸爸。
等他越獄到門口, 被上廁所回來的張阿姨現場逮住。
張阿姨看著他的樣子, 慶幸自己上廁所出來了,這要是多呆個一分鍾, 大門都給跑出去。
“蹲蹲要去哪裏?”
“張奶奶,我去找我爸爸。”
張阿姨道:“你爸爸今晚在莊園上班, 我們在家裏等可以不可以?”
裴蹲蹲抱緊自己的包包:“我可以幫爸爸上班。”
小孩子醒來就找爸爸很正常,反正莊園離這兒不遠, 帶著散步過去, 應該也不會影響裴先生工作?
張阿姨道:“好, 我們去找爸爸。”
她叫上丈夫一起,兩人溜著娃就到了莊園門口。
裴容從來沒帶孩子來過這兒, 但保安認識張伯張姨, 以為是他倆的孫子, 晚上出來莊園散步。
隻要不去客房區影響客人休息, 莊園允許員工帶孩子在花園裏散步。
張伯護送到門口就回去看門了,張阿姨把裴蹲蹲帶到花園去:“我給你爸爸打電話。”
知道爸爸就在這裏,裴蹲蹲也不著急了,他的目光被對麵走來的一大一小一貓吸引了。
那貓好大一隻,毛茸茸的,大尾巴拖在地上,被牽引繩係著。
大人閑庭信步溜著貓,旁邊小孩子不斷拿著一顆石頭砸貓腦袋。
貓咪躲閃的動作似乎能引起他的興趣,如果砸中了就蹦蹦跳跳地向媽媽邀功:“砸到了!”
貓主人無奈地笑笑,好像很心疼貓,但是對孩子的寵溺蓋過了一切,如果貓對著孩子低吼,她就緊一緊牽引繩,勒著貓脖子扯開。
幾次三番下來,那隻貓蔫蔫的,對石頭也不躲了,小孩子覺得無趣,改成用樹枝戳它的肚子。
“可以不用樹枝戳貓貓嗎?”裴蹲蹲眼神期盼地看著旁邊的阿姨。
他很聰明,有事他喜歡跟大人溝通。
貓似乎看到救星一樣,走了兩步,躲在裴蹲蹲身後,低低喵嗚一聲。
“就戳。”小孩子越過裴格伸樹枝,裴格挪動一步,貓也動一步,像玩老鷹捉小雞一樣。
裴格比小孩矮一個頭,擋著那根樹枝的動作卻很靈活。
熊孩子見老是戳不到貓,氣得把手裏的石頭砸過去。
咚——裴蹲蹲額頭上鼓了一個包。
好痛。
貓貓剛才也是這麽痛嗎?
那隻大貓倏地直起身體,兩隻前爪攀在裴蹲蹲肩膀上——竟然比裴蹲蹲還高,它炸開毛,對著戳樹枝的小孩呲牙低喝。
貓主人頓時臉色一沉,這貓白養了,對著自己孩子呲牙。
她心裏微妙地嫉妒起這個冰雪聰明的孩子,狠狠一拉牽引繩,把貓從裴蹲蹲身上扯過來。
成年西森貓十八斤,這麽往前一拽,裴蹲蹲就被慣性帶出,眼看就要臉著地撲到地上,那隻貓動作靈活地用毛茸茸的身體接住了裴格的臉蛋。
“哎呦,怎麽這麽不小心?”貓主人驚訝道。
“蹲蹲!”張阿姨連忙把小崽子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衣服,見他腦門上磕了一個包,氣急了卻不會罵人。
“這位小姐你、你怎麽能……”
裴先生給她發了一個莊園房間布局,讓她把裴蹲蹲帶到101號。
張阿姨見裴蹲蹲站在那裏看貓,貓貓看著乖,貓主人也一副知書達禮的樣子,就看了幾秒地圖,誰知道就這麽讓蹲蹲被人欺負了!
裴蹲蹲灰頭土臉,身經百戰的崽兒摔個大馬趴乃是家常便飯,他摸了摸額頭,眼裏閃出了一點淚花,仍然鍥而不舍賣萌:“姐姐,可以把貓貓賣給我嗎?”
他和貓貓已經有了戰友情,不能再讓貓貓挨打了。
“賣?”貓主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隻一萬多,憑什麽賣你?我缺這個錢?”
“對,媽媽我們不賣。”
她家孩子從小就優秀,能說會道,羨煞旁人,但是在裴格麵前一比,相形見絀,襯得又沒禮貌又惡劣,她一點都不想成全這個小孩,把貓安樂死也不給。
祖孫倆都穿得路邊地攤貨,一看就是工作人員偷偷把孩子帶進來礙眼。
她要投訴。
“蹲蹲。”張阿姨可不想受這鳥氣,商量道,“回家讓爸爸買一隻更好的,好不好?”
裴先生是她見過最寵兒子的,不是說他會滿足孩子的過度物質需求,而是耐心的陪伴——她就沒見過男人這麽耐心帶娃的。
如果蹲蹲真喜歡貓,裴先生就算萬分不樂意養貓狗,也會給他買。
裴蹲蹲微微苦惱,有點難辦。
“我可以出很多很多錢。”
他從包裏拿出一張一百塊的,上次讓警察叔叔買奶,警察叔叔沒收,給了五個哥哥一人一桶泡麵,好香好香,但是沒有他的份。
貓主人不屑一笑:“小窮鬼。”
裴蹲蹲“啊”一聲,有點兒想求助爸爸,可是爸爸在工作。
自己的事情自己幹。
他眼睛一亮,有了。
“我拿這個給你換!”裴蹲蹲從包裏掏出他的重要資產——手表。
爸爸說這個手表很貴,是裴格的私人物品。如果有天遇到難辦的事,裴格有權利處理它。
貓主人目光一凝,她一眼就能看出這隻表很貴。
丈夫即將參加一次重要的會議,如果有這隻表,能讓對方更重視一些。
同時,她也意識到,這小孩家裏並不是沒錢,恐怕那老太婆隻是保姆。
她拒絕不了這個現成的便宜,也不覺得自己跟孩子做交易有什麽問題。
貓是她的,想賣多少錢就值多少錢,畢竟,“感情”是無價的,她願意賣給這個小孩,是她大發慈悲。
要是對方大人找上門,大不了換回來。
看這個小孩的樣子,肯定舍不得貓。
張阿姨目瞪口呆,小聲道:“蹲蹲,我們是不是要跟爸爸商量一下?”
裴蹲蹲胸有成竹:“沒事的,張奶奶。”
張阿姨沉默了,裴先生說過,能讓裴格自己解決的事,都隨他去。
“成交。”貓主人一把薅走手表,把牽引繩扔給裴格。
“我不要賣貓貓!媽媽不要賣!”熊孩子開始鬼哭狼嚎,被他媽鎮壓抱走。
在金錢麵前,兒子的哭聲也不管用。
裴蹲蹲讓張阿姨解開牽引繩,使出吃奶的勁兒抱了一把,結果沒抱起來,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祖宗誒,你就比這貓重個五六斤。”張阿姨哭笑不得。
張阿姨按照路線,把裴蹲蹲送到辦公室,取出酒精棉給他額頭的包消毒。
……
裴容把喝醉的陸擒哄睡了,讓外麵的服務員給他通風報信,守門的保鏢去洗手間的那一刻,連忙打開門逃了出來。
他回到辦公室,剛進門,裴蹲蹲興奮地抱起西森貓,道:“爸爸,看看我的貓!”
說是抱,其實就是西森貓配合地把前肢搭在他手上,後肢自己站立,毛茸茸的身體幾乎擋住了裴格。
小崽子頭發淩亂,右邊眉毛上方腫著老大一個包,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隻知道炫耀新買的小夥伴。
裴容路上已經在微信上看見了始末,又氣又心疼:“如果你的手表能換一千隻這種貓,你後不後悔?”
裴蹲蹲:“但都不是這一隻!”
他要是不用表換,貓貓就要被帶走欺負了!
典型的崽賣爺田不心疼。
裴容蹲下來細心查看他的腦門,被石頭砸了一下又摔地上,腫處顯出淤青,他輕輕吹了下:“寶貝,疼不疼?”
裴蹲蹲:“爸爸,疼。”
裴容把他摟進懷裏:“雖然爸爸說不能打架,但不能隨便讓人打,打得過要還手,打不過就來找爸爸。”
都是蹲過局子的崽兒了,不慫。
“爸爸疼。”裴格又重複了一遍。
裴容一開始以為他在喊疼,後來發現不是。
裴蹲蹲指著他鎖骨上的紅痕,天真地問:“爸爸也去打架了嗎?”
“……”
裴容當即攏緊了領口,一本正經:“咳咳,爸爸去教訓了一個壞蛋。”
裴蹲蹲捏緊了拳頭,壞人變多了,一個又一個。
他驀地想到沒收他冰淇淋的壞蛋,用小聲密謀的語氣問爸爸:“壞蛋是不是叫陸擒?”
裴容臉頰都熱了,差點想說是。
“不是他。”
“壞人真多呀。”裴蹲蹲摸著貓貓感慨。
裴容轉移話題:“嗯,給貓取個名字吧。”
裴格似乎天生招貓喜愛,貓貓蹲在他腳邊,蓬鬆的大尾巴勾著裴格的腳脖子,仰頭蹲著。
裴格摸摸它:“橘子你好呀。”
橘子舔了舔裴格的手。
裴容:“……”你蹲局子你很光榮是吧。
他忍不住告訴兒子:“就算派出所的體驗再好,你蹲局子的事不能大聲往外說。”
裴蹲蹲:“知道了。”
要小聲說。
裴容打電話給趙經理,今晚就讓那對母子搬出去,就說有客人投訴他的小孩在花園裏傷人,以後永不接待。
剛掛斷電話,有工作人員說,林小姐在莊園丟了一塊表,結果在另一位客人孩子手上看見了,兩人都說表是自己的。
林宜今天特意帶了這塊好不容易買來的表,全球限量發行,中國大概隻有她和陸擒兩塊。
相親小技巧:增加共同點。
可不知怎麽,還沒遇到陸擒就丟了,以至於今天見麵都不順利。她去洗手間,十五分鍾後再回去,陸擒已經不在那個包廂了。她叫了附近一個朋友過來陪她喝酒,順便等莊園監控查一查她那塊表丟哪兒了。
此刻,在一個小孩子手上看見,對方媽媽堅稱不是撿的,林宜一下子火了,今天被拒絕的惱怒頓時有了發泄口。
“還敢說不是撿的,你買得起嗎?有購買記錄嗎?”見對方慌神,林宜愈加篤定,冷笑道,“也不看看你的兩萬塊錢的包配得上那塊表嗎?”
貓主人對著裴蹲蹲輸出的鄙視,被林宜加倍還回來,頓時叫她明白被人嘲諷窮酸的感受。
上不出購買記錄,她蒙了一瞬,道:“是我從一個小孩子那兒買來的,我用一隻西伯利亞森林貓跟他換的。”
“借口也別編得這麽離譜,一千多萬的表換隻貓,你搶劫小孩子呢?看來不是撿,是偷咯?”
林宜居高臨下地瞥了熊孩子一眼:“嘖,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被林宜暗示表示孩子賊眉鼠眼,女子氣得渾身發抖,要莊園調監控,那個死孩子,原來是用撿來的表跟她換貓。
一千多萬的表,比她預計的還要多個零。
兩方吵得不可開交,鬧著找出那個小孩。
裴容聽完之後,波瀾不驚道:“五點以後的監控壞了,報警吧。”
裴蹲蹲腦門上的包還沒消呢,愧疚的張阿姨怕蹲蹲不消停又撞到桌角,幫他貼了一塊紗布。
看著可憐兮兮的。
裴蹲蹲調皮歸調皮,但甚少受傷,臉蛋十分白淨。
裴容不是聖父,沒有義務替她洗刷冤屈。
手表內部零件有編號,也不會被冤枉太久。自己受著吧。
警車把幾個人帶回去調查,熊孩子上警車時,心裏害怕,哭得跟殺豬一樣。
可留在這兒吧,他媽媽又不放心,被強行塞上車。
警察不由得想起某個迫不及待坐前座的小崽子。
裴蹲蹲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嘟噥道:“為什麽要哭?”
警察叔叔除了不給小孩子泡麵,還是很好的。
……
這一晚的鬧騰陸擒一無所知,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去轉了一下洗手間。
沒人。
等等……他為什麽會覺得有人。
陸擒站在衛生間門口,神情變幻莫測,他想起來了,他做了一個特別真實的夢。
真實到他忍不住問保鏢:“昨晚有人進來嗎?”
保鏢:“陸總,除了送餐送酒的服務生,沒人進去過。”
酒?
陸擒捏了捏眉心,後腦勺湧上一陣宿醉的痛。
這是假酒吧,喝完都產生幻覺了。
他盯著還沒收拾的飯桌,以及上麵兩個空酒瓶,陷入沉思。
他夢見裴容噗地出現在洗手間,後來還嘴對嘴喂他喝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睡前喝酒聯想到給裴容渡的那口紅酒,晚上就做了如此高度一致的夢,內容契合到他不想承認是夢都不行。
而且自己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若是真的,多多少少會有證據,裴容在床上不是逆來順受型。
這都是什麽田螺姑娘劇情,裴容根本不會這樣。
裴容怎麽可能百般溫柔配合?
光是晨間想一想就……
陸擒臉色一沉,覺得舊疾複發,十分糟糕。
陸擒心裏明白,裴容的不告而別,有兩點主要原因,一是他一意孤行給裴容安排拍戲上課,二是懼怕他毫無節製的需求。
如果要複合,就必須改正這兩點,前者易如反掌,後者……還是紙上談兵,麵對實戰,可能功虧一簣。
他不允許功虧一簣。
陸擒抹了把臉,去洗手間洗漱換衣服。
離開時,趙經理親自給他開車門,熱情建議他辦一張會員卡,常常光顧。
司機正要收下會員卡,這種東西他多著呢。
陸擒卻道:“不用了。”
下次不會再來了。
這裏的假酒影響他清心寡欲。
裴容犧牲美色勸酒,辛辛苦苦讓陸擒的五分醉變成七分,還要被趙經理忐忑地匯報他們好像對陸總招待不周。
飯吃了酒喝了大美人泡了,會員卡都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