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烤紅薯

字數:11589   加入書籤

A+A-




    千算萬算,沒算到眼前這位正主忒不要臉。
    攏共就三個,居然想霸去兩個!即便其中一個是個頭小些的烤紅薯,那也很過分了。
    【宿主按照皇帝的想法,將烤紅薯分給他嗎?】
    係統的聲音,將沈媛從震驚情緒中拉出來,心中飛快閃過無數種念頭,最終下定決心。
    ‘分什麽分?這可是大冬天的烤紅薯,每一個都是我的命根子!’
    【對方是皇帝,宿主不怕觸怒他嗎?】
    ‘他又不知道我們知道他是皇帝。’沈媛極其理直氣壯。
    ‘明麵上來看,咱們頂多是半夜出來吃東西,而他卻是趁夜私闖後妃院落的內侍。他更不占理,那咱們幹嘛要退讓?這時候湊上去討好,反而落了下風,容易惹這位陰晴不定的狗皇帝不快。’
    須得曉得,萬事過猶不及。
    係統聽後,或許是被人類的狡猾給震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猶猶豫豫地發問。
    [那.....此刻該怎麽辦?]
    沈媛神色不變,麵上瞧著依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暗地裏卻胸有成竹。
    ‘敵不動,我不動。隻要對方沒有主動亮出皇帝身份,咱們就把他當做尋常內侍來看待,該怎麽應對就怎麽應對。’
    ‘這是個好機會,咱們得掌握好裏頭的度。’
    沈媛和係統的對話全程在腦海中進行,對於李琢而言,也隻是眨眼光景。他望見沈媛雙眼睜大的震驚模樣,甚至有些覺得對方此時此刻活像一隻受驚的軟毛兔子。
    至此,李琢忽然就咂摸出一絲的趣味,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就看到呆若木雞的沈媛忽然動了。
    她動作迅速地掏出布袋,從裏頭拿出一隻大些的吃食。
    見狀,李琢順勢伸手,好整以暇地等著那隻大些的吃食落入掌中。
    不曾料到,沈媛竟然將那外殼烤成炭狀的吃食,從一端掰開一小塊,然後依依不舍地把那塊吃食丟到李琢攤開的手掌心。
    眨眼間,李琢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玩味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外殼被烤成炭狀的紅薯,一經掰開,立馬露出金黃軟糯的內裏,白色熱氣隨之冒出,烤紅薯的甜香也漸漸充盈這一處天地。
    嗯?
    這是什麽吃食,竟然從未瞧見過。
    李琢的眉頭飛快挑了一下,看向吃食和沈媛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
    察覺到李琢意味不明的目光,沈媛還以為對方仍然不滿足。她猶豫再三,還是狠狠心,又掰了一丟丟烤紅薯扔到李琢尚未合攏的手掌心,暗自怒罵。
    狗皇帝,真貪心!
    這一前一後被分出來的兩塊吃食,個頭都挺小,加起來不過大半個手掌的大小,瞧著很是寒磣。
    明明是極為敷衍的舉動,偏偏沈媛還擺出一副“我好心疼”“你怎麽如此貪心”的心痛模樣,弄得李琢越發無語。
    實不相瞞,他如今二十有一,登基已經快六年,也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樣性子的人。
    少年登基,大雍山河社稷的擔子壓在肩上,李琢有些也免不了生出煩躁。皇帝一襲明黃龍袍太顯眼,宮廷侍衛的裝束又太笨重,因而每到此時,他便會換上內侍衣裳,拿著出入無阻的令牌,在暗衛的護衛下,避開夜巡的宮廷侍衛,漫無目的地在宮中隨意走著,借此散心。
    今日本是後宮宮宴,散席後,李琢就獨自回了甘露殿。處理朝堂政務時,看見各大世家和寒門一派惹出來的事情,心中鬱氣難消,就想著出來透透氣。
    無意中行至此處宮牆外,他先是聽見窗戶被推開的細微聲響,又隱隱聞見一股炭味,便示意暗衛去悄悄探查。
    得知是沈才人弄出的動靜,李琢當即想起對方在宮宴上專心用膳的模樣。隨後,又念及暗衛前些日子報來的投毒一案,以及對方病愈後不能言語、性情略有變化的怪事,他立馬來了興致。
    眼下,李琢握著兩小塊烤紅薯,五指幾不可見的抽動幾下,隨後在沈媛痛心疾首的防備眼神中,收回右手,輕輕笑了一聲。
    “才人好生小氣,不怕這口堵不住嗎?”
    沈媛一聽,心下一定,秉持著“不就是演戲麽,誰怕誰啊”的念頭,底氣十足地比劃起來。
    我私做吃食,自然有過,但你一個內侍私闖後妃居所,小心掉腦袋!
    比劃完這一句,她極其寶貝地抱著剩下的烤紅薯,又往後退至窗邊,雙眼裏寫滿防備和警惕,繼續用手比劃——即使你是個不能人道的內侍,咱們也得遵守男女大防。如果你再過來,我就喊人……
    等等,她現在是個啞巴,喊不出聲。
    沈媛頓了一下,想起自己的人設,忙不迭往後一撈,撈出一隻裝飾用的半大瓷瓶,單手示意。
    如果你再過來,我就砸瓷瓶。鬧出動靜,你就等著吧!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李琢微微抬起下巴,神色不變,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一時間,雙方再度陷入僵持。
    原本沈媛還覺得寒風撲在身上,冷得很。眼下有牆壁擋著些風,便覺得好受許多,能分出心思心疼她的烤紅薯了。
    狗皇帝真磨人,逼逼賴賴沒個完。
    這可是烤紅薯,冬天晚上的烤紅薯啊!不能趁熱吃,也太虧了!
    倒是係統,因為隻有一條命的緣故,難免有些緊張。
    【宿主,萬一他要表明皇帝身份,咱們怎麽辦?】
    沈媛看似裝成兔子,心裏頭很是淡定。
    ‘他若真想表明身份,方才就該開口,而不是還跟我扯什麽能不能堵住口的話。再者,狗皇帝如此習慣地穿著內侍衣裳、配好令牌等物,一看就不是頭一回這麽幹。為了我一個不起眼的小才人,暴露他這麽個癖好,著實虧本。’
    ‘因此,他短時間內,絕不會主動脫下馬甲,必定要裝成內侍。’
    這念頭剛在腦海中冒出,就聽見李琢不緊不慢地開口。
    “才人言之有理,不敢不從。隻是想多問一句,此吃食究竟為何物?”
    沈媛頓了一下,故作高深地指了一下天上明月,擺出不可說的架勢。然後也不等對方反應,手腳靈活地翻過窗,將窗戶緊緊合上。
    【宿主不告訴他名字嗎?】
    沈媛老神在在地搖頭。
    ‘咱們還沒抽出多少當今世上沒有的種子或食物,直接告訴他,也不過是惹人懷疑。還不如趁著對方當下不願暴露身份,先往他心裏頭埋個種子,日後等咱們手裏頭的東西多了,再去談好處。’
    ‘送上門的,常常不會被珍惜。得時不時掏出個新奇玩意,才能把這種人的心吊住,順便保住咱倆的小命。’
    【宿主指月亮,是想讓皇帝誤以為這是天上神仙送的?】
    沈媛豎起耳朵,聽著外頭漸遠漸無的腳步聲,一邊在心中耐心地給自家係統解惑。
    ‘曆朝曆代的君王,無論是親近佛家、道家,還是不信神佛,大多都會因為時代局限,借虛無縹緲的力量來鞏固自己皇位。推翻暴君,要弄出魚腹丹書、篝火狐鳴;太平盛世,也得搞個五靈祥瑞來鞏固地位、宣揚功德,甚至於生造祥瑞。’
    ‘君權神授,便是這麽個意思。’
    ‘李琢少年登基,對大雍各地的匪患和相鄰的那些蠢蠢欲動的藩國,從不吝嗇去派兵攻打;對內,他鼓勵科舉取士,熱衷跟把持朝政的世家對著幹。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信神佛,但他一定是位野心勃勃的君主。’
    ‘至於我呢?死裏逃生,可以拿出多種聞所未聞的種子,其中的紅薯、土豆、玉米、向日葵更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好東西。現成的故事和祥瑞擺在這兒,隻要能持續不斷地拿出種子,並證實這些食材的效用,就不怕李琢不心動。’
    念及此處,沈媛笑了。
    ‘一個與神仙掛鉤,能被稱為祥瑞象征的後妃,狗皇帝又怎麽會隻讓我待在才人位置上呢?更不必說,我身後的家族雖然近些年勢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便沒有感情,隻要利益關係不斷,總也得讓我去貴妃或者三夫人的位置坐一坐,幫你完成任務的。’
    係統能自發讀取宿主的想法,但也隻能讀取那些確切的心聲。像是這種平日裏一閃而過的念頭,基本上是不會被係統讀取到的。
    因而,它今晚第二回見識到人類的狡猾和心眼,連數據運算都有些不穩定。良久,它才卡頓著出聲。
    【宿主,你們人類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如果宿主能一直保持積極的態度,最終任務一定會完成得更快。】
    聞言,沈媛笑意更濃,側耳去聽外頭的動靜。
    ‘積極?算了,也就一時打雞血罷了。’
    ‘咱們得留在此處很多年,該鹹魚躺或者北京癱的時候,還是不能跳過的!慢慢來吧,不著急。’
    ‘至於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烤紅薯啃了!’
    她等了一會兒,見外頭唯餘風聲,於是警惕又機靈地探出腦袋,上下左右瞧了瞧。
    確認再沒有狗皇帝的身影後,沈媛熟練地再度翻過牆去,跟原先那般蹲到梅花樹下,掏出方布裏的烤紅薯開吃。
    已經被掰開的烤紅薯,吃到嘴裏時,已經有些涼了。可等到沈媛囫圇啃完,掏出另一個外殼完整的烤紅薯,將它掰開來時,便又瞧見熱氣冒出的美妙景象。
    熱乎乎的烤紅薯,內裏的紅薯呈現極其好看的金黃色,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泛著一層光。
    咬一口下來,還有些燙口。不過,沈媛眼下也顧不得這些,趁著熱乎氣還在,連忙開嚼。綿軟甜糯的口感,舌頭和口腔稍稍一使勁就完全化成泥,每一口都泛著紅薯香,甜津津的滋味伴著暖意,直直躥進心裏最深處去。
    果然,大冬天和烤紅薯最配了!
    沈媛一開始大口啃著,吃著吃著,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的場景——
    冬日裏,爸媽帶她出去逛街買新年衣服,他們還沒挑中衣服,注意力就被街邊的烤紅薯攤子吸引了去,於是再也邁不開腿。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攤主用的是那種有著一個個小抽屜的鐵皮烤箱,拉開圓形的鐵皮抽屜蓋,裏頭是鐵架子,架子上擺著一隻隻有著焦紅色外皮的烤紅薯。老奶奶會利落地挑好紅薯,拿著小秤稱重,隨後一手交貨一手收錢。
    隨後,一家三口人手一隻烤紅薯,走在街上、吹著冷風,邊吃邊嘲笑對方被剛出爐的烤紅薯燙到舌頭,幸福又滿足。
    人向來都是感性動物。身處異鄉時,再小再尋常的回憶,也會讓人忍不住鼻酸。
    沈媛皺了下鼻子,啃紅薯的速度漸漸放慢,小口小口地吃著,眼底流露出珍惜和感傷。
    唉,爸媽就她一個女兒。
    中年喪女,白發人送黑發人,二老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沈媛這回想得很慢很細,所以從畫麵到最後心酸的念頭,悉數被係統接收。
    雖然它是智能產物,但那種恰當的感性都是數據推演出來的。係統經過推算,認為此刻它不該打擾沈媛,無論是安慰,還是理智地重申現實,都隻是雪上加霜。
    所以,它默默待機去了。
    沈媛慢吞吞啃完烤紅薯,用袖口抹去眼角的濕意,然後在樹下轉了一圈,挑中一隻大塊且有棱角的石頭,在樹後靠牆處挖了個洞,將所有烤紅薯的外皮都丟進去,又把土埋上。
    做完這些,她看了一眼髒兮兮的雙手,繞路去儲水的水缸處,借著冰冷刺骨的清水,輕手輕腳地收拾好身上,最後原路返回,翻窗回到屋子裏。
    回去時,沈媛特意留意了一番琳琅的狀況。見對方仍然一副睡熟的模樣,甚至還輕輕打起呼,她莞爾一笑,躡手躡腳回了床榻。
    與此同時,李琢已經回到了甘露殿,並且換下內侍衣裳,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寢衣,坐在桌案前,盯著上頭擺著的烤紅薯。
    殿內沒有留內侍,於是暗衛恭敬地上前,順著帝王的意思,取了一些烤紅薯,先用各種器皿驗毒,又親口試過,方才叉手:“回稟聖人,此物無毒。”
    李琢不置可否地頷首,穩穩坐在那兒,一直等到暗衛將烤紅薯幹淨的瓤挖進碗中,悄無聲息地處理掉粗陋的外皮,他才漫不經心地端起碗,用玉勺舀了一些烤紅薯送入口中。
    甜、軟、香、糯……
    李琢怔了一下,旋即神色恢複正常。他又吃了兩口,方才似笑非笑道:“神仙帶來的?裝模作樣。”
    “藍六,去查查此為何物。管它是大雍的,還是胡人帶來的,給朕細細地查。”
    被喊到名字的暗衛悄然出現,叉手行禮:“喏。”
    等藍六無聲無息地離開,李琢又吃了幾口烤紅薯,似是在回味,又是在琢磨些什麽,然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白二,陳美人最近在做些什麽?”
    白二是個女子,聲音沉穩:“陳美人下毒不成,欲要在春日宴上再對沈才人下手。”
    聞言,李琢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歎道:“她阿耶公然貪汙受賄,欲要聯合禮部官員把持科舉;她在宮內也不安分,又是施毒,又是推人下湖,手上沾了兩三條人命……真不愧是骨血相連的父女。”
    “派人看著些,在這吃食沒查出名頭之前,朕要沈才人好好活著。”
    白二低頭:“喏。”
    待到殿中空無一人之時,李琢未再碰烤紅薯一口,而是握著那水晶碗,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低低出聲。
    “服了美人醉,三日內必死。司醫未查出毒症,也不曾送過解毒藥材。”
    “沈沅,你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李琢的疑心,沈媛無從得知。
    她偷偷摸摸啃了烤紅薯,本以為已經毀屍滅跡,第二日起來,還是被琳琅察覺到了異常——外袍有幾處沾上炭灰,昨晚未曾被料理幹淨。
    琳琅倒沒有猜中沈媛是偷摸吃了烤紅薯,隻下意識自責起來,話裏話外都是在說自己不盡職,竟睡得那般熟,讓身子剛剛痊愈的主子半夜親自起來料理炭火。
    檢討完自身,琳琅信誓旦旦地跟沈媛打了包票,說自己日後會經常起夜,再不勞累到沈媛。
    沈媛:……
    別啊,那她豈不是夜裏找不到機會偷偷弄吃的了?
    沈媛難過,沈媛傷心,所以她當日朝食多吃了半碗雞湯餺飥。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都是在平淡中度過的。
    當今皇後不怎麽愛講究禮節,喜歡清靜,所以免去後妃們平日裏的晨昏定省,除了每月節氣日、相應節日之外,每逢初一、五日去一趟皇後宮中即可。
    不用每天都去跪兩次人,沈媛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的。
    才人品級低,加上住所偏僻,原主沈沅也不熱衷社交,所以讓沈媛也落了個耳根清淨。她每日所做的,除了吃喝拉撒睡,抽卡再抽卡,就是跟著係統學習雅言、長安話等大雍常用語言,以及重新拾起原主會的且為眾人所知的一些才藝,免得日後露餡。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沈媛每日過得也算充足。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開春後不久,皇後如往年那般主持舉辦了春日宴,邀後妃共同賞花。沈媛品級不高,自然不好推脫,隻能苦兮兮地早起,由著琳琅幫她梳妝打扮。
    這具身子的相貌很是出眾,淡妝濃抹總相宜,即便沈媛已經囑咐琳琅收著些、不欲出風頭,還是叫人挪不開眼。
    宴席上,後宮一眾嬪妃見了之後,有漠不關心者,有單純欣賞者,有懷著各種心思上前交好者,也有嫉妒到眼睛都紅了的。最後一種的傑出代表人物,就是陳美人。
    依著上輩子看過的各種古裝劇和言情小說的經驗,沈媛從入園子起就提起十二分的警覺,生怕不小心找了旁人的道。尤其是視線逼人的陳美人,沈媛恨不得離她八百裏遠。
    真是不明白了,您要爭寵,不如多去狗皇帝那裏多轉轉。更何況,聽說狗皇帝近來常去您那裏,即便不宿在那兒,白日也會多去坐坐。
    您都這般受寵,何必還一直揪著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才人不放?
    沈媛暗自歎氣,小心翼翼地避開,但還是險些就出了意外。
    當時她正隨著大部隊,裝作專注地賞花,在一岔路口時,卻險些被人撞倒,與同行人一起,前後衝著周遭的尖銳石頭撲去。眾後妃瞧見,不免驚慌,場麵也變得有些淩亂。
    千鈞一發之際,旁邊路過的宮婢順手拉了沈媛一把。然而當沈媛緩過神來,想去尋救命恩人道謝之時,卻再也尋不到那位宮婢了。
    對於被撞倒的事,眾人也隻當是一樁意外,沒有過多深究。
    春日宴過去後的第三日,皇後那兒忽然派宮婢過來,給沈媛賜了些補品。
    沈媛見了,心中若有所悟,隻在腦海中與係統笑說“陳美人近日怕是要遭殃”。
    果不其然,不出半月,先是陳家次子,也就是陳美人的親身阿耶貪汙受賄的事被揪出,之後陳美人也被查出私□□藥、指使宮婢殘害低位後妃。
    外界紛紛擾擾,沈媛沒太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每天該怎麽過日子還是怎麽過日子。尤其是在開春後,她相中院子裏一處肥沃地,於是開始了種植大業,將好不容易抽出來的一包土豆種子分區域種下去。
    比起做飯,沈媛顯然對種地更熟悉一些。
    暫且不提咱們華夏人民自帶的種田天賦,沈媛上輩子早就看多了她爹媽在半大陽台侍弄蔬菜,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不說有多熟練,但瞧上去還是似模似樣的。
    她悠哉悠哉種著田,哪怕兩個多月沒見著李琢一麵,也十分沉得住氣,反倒是係統有些心急。
    【宿主……】小男孩的聲音充滿了委屈。
    沈媛笑了,默默安撫。
    ‘好啦!陳美人那邊的事情也都解決,朝堂上的世家們不得不在科舉一事上退讓半步。’
    ‘而且想必這些日子過去,狗皇帝已經查清楚大雍內外都沒有紅薯這種玩意兒。做皇帝的,哪裏會容忍有不受控製的事情發生?’
    ‘所以說,不出五日,他必然會露麵。’
    係統聽後,好奇極了。
    【宿主的意思是,他還會裝成內侍來這裏?】
    沈媛點頭,舒舒服服地倒在舒適的床榻上,癱成一條鹹魚。
    ‘十有八九吧。畢竟他還想從我這兒套出紅薯的由來,甚至於他已經知道我在居所裏種田的事,零零碎碎加起來,不怕他不來套話。’
    說是十有八九,但沈媛對此是很篤定的。
    然而,偏偏現實與猜想背道而馳,恰好就中了剩下的一二。
    沈媛詫異,睜大眼睛望著來傳話的內侍。
    內侍客氣地笑笑,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沈才人,聖人今日召您去甘露殿陪侍。”
    直至被琳琅和其他宮婢合力洗得香噴噴的,乃至已經快要行至甘露殿外,沈媛也沒想通。
    為何李琢忽然就不裝了?
    是比起內侍,帝王的威嚴更容易逼迫人開口說實話?
    還是他會弄點什麽騷操作,戴麵具,或是將殿內燈火都熄滅?
    沈媛尚且來不及害羞忐忑第一次,心裏頭就都被這些困惑裝滿,強迫症發作似的一直琢磨個沒完。
    直至走到殿門口,將要邁入殿中之時,沈媛才明白狗皇帝打的什麽主意。
    君王身邊最得用的內侍喚住沈媛,親自呈上一隻錦盒,盒子內擺著一條尾部繡著白梅、半透不透的紅紗長帶。
    內侍有些胖,笑起來像尊彌勒佛:“聖人有口諭,沈才人隻要入殿,便得以這條紅帶覆住雙眼,直至離殿時,方可摘下。”
    沈媛:“……”
    草!蒙眼py是嗎?
    狗皇帝,騷還是你騷!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