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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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儀踩著了台階上濕滑的青苔, 一不留神腳底“噗嗤”一滑,腳跟處崴了崴,頃刻間痛和麻自腳跟傳遍全身, 一個不穩, 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仰去,眼看著要倒在地上,心裏一驚下意識閉上眼。
想象中碰撞的疼痛並未傳來, 腰間被人用大掌托起。明儀順著那股力道,倒進了那人懷裏。
熟悉的淡香傳來, 明儀目光微怔,抬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雨水沾染了謝紓的發絲、衣襟,他正低頭凝著懷裏的她。
明儀:“你……”為什麽在這?
他抱著她,用大掌擋住落在她頭頂的雨滴。
“我……”謝紓聲音頓了頓, “路過此地, 見你在這便進來瞧瞧。”
隻是瞧瞧?你都抱上了!還抱得很緊, 一點也不想放開的樣子。
明儀掙紮著推開謝紓, 轉身欲走,自腳跟處傳來一陣絞痛, 疼得她搖搖欲墜,唇瓣泛白。
雲鶯忙跑上前攙扶明儀:“殿下,您的腳……”
雨仍繼續下著, 絲毫沒有停歇的樣子。
謝紓什麽也沒說,脫下外衫罩住她整個腦袋和身體遮住雨水, 而後不由分說將明儀橫抱了起來,快步朝莊子外走去。
明儀整個腦袋被罩在殘留著他體溫的衣衫之下, 透過衣衫縫隙, 隱隱看見他憂慮中又帶著嚴肅的神情。
他一路穩穩地抱著她上了自己的馬車。
上了馬車, 乘風問他:“去哪?”
“宜……”謝紓話音一頓,緩緩側過頭瞥見明儀冷冷的目光,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改口道,“長公主府。”
乘風應下了,馬車朝長公主府而去。
車廂內詭異的沉默。
明明上回兩人一同乘這輛馬車之時,還在車廂裏親得難舍難分,眼下確似陌路人一般,分坐左右兩側。
明儀不看他,隻側頭望向窗外。馬車顛簸,明儀被崴到的腳隨著馬車一顛一顛,腳跟處傳來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她輕抬起腳,咬著唇瓣皺眉。
謝紓:“很疼?”
明儀:“……”這不是廢話嗎?有崴到腳不疼的嗎?但是本公主不是很想同你講話。
謝紓默了片刻,低下身抬手輕輕托起她的腳踝,動作很輕很緩,免於傷處顛簸。他的手輕輕扯開她腳上的羅襪,查看她傷腫之處,為確認傷處,指尖在她傷處周圍輕輕點了點。
明儀下意識顫了顫,腳跟往回縮。
謝紓:“別動。”
明儀:“……”
他細細地探著她的傷處,好半天略略鬆了口氣:“隻是輕微崴傷,未傷及筋骨,敷些傷藥休養幾日便好了。無大礙。”
明儀瞪了他一眼。
她都疼成那樣了,他竟然還能說出“無大礙”三個字!
謝紓留意到她的眼神:“怎麽了?”
明儀撇開頭。
謝紓略略思索片刻。雖然她沒說什麽,但這個眼神無疑是對他方才那話的不滿。
但,到底是哪不滿。
別管哪不滿,先否定自己。
謝紓清咳了幾聲,抿了抿唇,轉了語調,盡量放柔放緩了聲音:“雖然傷得不重,但我覺得這個崴傷不可小覷,必須要引起重視。”
明儀:“……”你這改口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謝紓察言觀色,見她表情緩了緩,在心裏舒了口氣。
離長公主府,還有一段路程。
似不想車廂內氣氛過於沉悶,或是為了分散明儀的注意力,讓她不怎麽察覺腳傷的痛楚。
謝紓試圖同她說話:“聽說你近日正忙著在京城置辦收容所。”
明儀禮貌性地涼涼“嗯”了聲。
然後車廂裏又是一片靜默,正當明儀以為這個話頭已經終結之時,謝紓語調平緩地開口。
“你這個想法很好,不,是極好。”謝紓溫聲朝她道。
明儀一怔,抬眼朝窗外望了眼。
外頭在下雨,太陽不可能從西邊出來。
謝紓這張嘴今天是怎麽回事?竟然破天荒誇起她來了……
謝紓繼續道:“置辦收容所,收容老弱病殘,使得流民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替受難百姓解憂,殿下這般胸襟,令人佩服。”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難得聽到謝紓這麽誇她,明儀也很給麵子的往上彎了彎唇角。
“不過……”謝紓忽地話音一轉。
明儀眼神微一沉,總覺得“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謝紓這張嘴不說點讓人心裏“咯噔”一下的話,是不會罷休的。
“不過,這個想法雖好,有一點我不認同。”謝紓道。
明儀扯了扯嘴角:“……”
果然,來了。
謝紓沉下聲對她道:“操辦此事極費心神,殿下體弱,不宜過度操勞。”
明儀:“……”這是在關心她?
謝紓斂眸,微微壓低聲音:“我並非是覺得殿下做此事不好,相反,我……以吾妻為榮……”
“隻是希望你莫要把自己逼太緊,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明儀聽著他的話睜圓了眼,麵頰有那麽一些臊,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小雀躍。
我……以吾妻為榮……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吐出一句:“你的嘴今天是開了光嗎?”
雖然謝紓說了一些讓她高興的話,但……
“順便糾正你一下。”明儀瞥了他一眼,“我們再過不久就要和離。”
“很快就不是你妻了,望你早日習慣。”
謝紓:“……”
過了兩刻鍾,馬車行至長公主府門前。
謝紓一把橫抱起腿腳不便的明儀,自馬車上下來,快步朝長公主府裏走去。
他吩咐緊跟在他身後的雲鶯:“你太醫院,請孫院正過來會診。”
雲鶯愣愣地應了聲。應下後才想起,殿下之前交代過。
狗與攝政王不得入長公主府。
但攝政王已經抱著公主進去了,來不及攔了。
謝紓橫抱著明儀穿過長公主府的長廊,推開明儀閨房的門。將她輕放在紫檀木透雕軟榻之上。
明儀朝坐在一旁的謝紓瞥了眼:“我到府裏了,你回去吧。”
謝紓神色如常:“不行。”
“待太醫來再說。”
不久,孫院正背著藥箱隨雲鶯趕到了長公主府。
明儀靠在軟塌上,看著匆匆而來的孫院正,朝謝紓道:“太醫來了,你回去吧。”
謝紓看著她回道:“待太醫詳診後再說。”
孫院正詳細查看傷處後,與謝紓先前所判斷的一般無二,開了些內服外用的藥,囑咐了明儀幾句好好養傷便離開了。
雲鶯拿著孫院正的藥方去煎藥。
屋裏隻留下謝紓和明儀兩人。
明儀睨了謝紓一眼:“還不走?”
謝紓坐在明儀身側,打開孫院正留下的外用藥,沾了一點在手心,待掌心的溫度將藥膏化軟,他抬手輕輕揉上明儀腳跟的傷處。
一臉義正言辭道:“你是知道的,我揉術極佳。”
明儀:“……”我看你不是揉術極佳,是臉皮極厚。
厚到替她揉完腳跟,還賴著不走,非說:“待殿下喝完藥,我便走。”
說罷,坐到離軟塌不遠處的漆心圓桌旁。
待雲鶯把藥煎完,還要些時候。
明儀側過身去不看謝紓,眼不見為淨。她腳跟處敷上了藥膏,代替疼痛的是一陣清涼麻意。明儀靠在軟榻上,許是今日奔波了一路,不知不覺困意襲來,她慢慢合上眼,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
謝紓坐在不遠處的圓桌旁,無聲注意著明儀的動靜。
“夫人?”他試探著輕喚了一聲。
無人應他,她似乎陷入了熟睡。
謝紓輕輕歎了聲,自圓桌旁起身,走去裏間床上,取了條薄毯來蓋在明儀身上,輕柔地替她掖上被角。
他的指尖不經意蹭過她細膩的臉龐,微微一頓,目光沉了下來,緩緩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忍不住抬指輕輕摁了摁她的唇瓣。
柔軟、溫暖、且帶著點點甜膩的氣味,誘人采擷。
下一瞬,他隨心俯身。
正吻得投入,緩緩睜眼,明儀睜開的眼睛正緊盯著他。
四目相對,一絲尷尬湧入彼此之間。
謝紓:“我……”
明儀:“你……”偷親還敢伸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