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做了什麽孽要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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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分手了
    林望舒看著她媽在那裏打架,心想媽可真是沒原則,她清楚地記得,當年她怎麽也要嫁雷正德,她媽的原話是“那當然得嫁了,都談過對象了,可不得嫁,雖然新時代了,咱也得講究老理兒了,既然談了就得嫁,他家不娶咱得找他說理去”。
    她當時以為她媽在說道理,鬧了半天,這道理就是牆頭草,隨時都能飄。
    林望舒愣愣地站在那裏半天,終於她媽進屋了,把笤帚往那裏一扔:“這都什麽玩意兒,等著吧,他家相親是吧?他家相一個我給他攪和一個,咱們肯定不嫁他家,但他家也甭想過安生日子!”
    林望舒:“媽,這個事,我覺得可以以後慢慢想,現在最要緊還是把我哥的事辦好,我再找一份工作,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我們自家過舒坦了,再去攪和他們家,你說對吧?”
    關彧馨很是認同:“我家姑娘說話做事就是不一樣,條理清楚。”
    於是林望舒便把自己寫的申訴書拿給關彧馨看:“我已經寫差不多了,咱們再完善一下信息,趕明兒我就趕緊交上去。”
    關彧馨看了一番,對自己剛才的話越發讚同:“我就知道我沒說錯,瞧瞧,這寫得真好,擱過去怎麽著也得是一個女狀元了。”
    林望舒聽得差點笑出聲,她媽誇自己閨女有癮了。
    正說著話,那邊馬翠雲卻來了,提了二斤掛麵,說是來賠罪的,關彧馨見了,笑著說:“太客氣了,幹嘛還拿東西,我家倒是不缺這二斤掛麵,你自個兒留著吧。”
    馬翠雲訕訕的:“要說這事,也是我不對……”
    她其實挺憋屈的,不就嚼幾句舌根,結果被打了,這還得來賠禮,幸好關彧馨不要這二斤掛麵,不然多心疼啊。
    誰知道關彧馨卻來了下一句:“留著吧,趕明兒你閨女生了大胖小子,你留著給她補補。”
    馬翠雲愣了愣,頓時臉耷拉下來了,她閨女還沒對象呢,這怎麽就大胖小子,這不是罵人嗎?
    關彧馨:“還不給我出去,怎麽著,戳這裏想找罵是吧?”
    馬翠雲那臉色就變了:“你能不能別給臉不——”
    關彧馨立即彎腰拿笤帚,馬翠雲見了,趕緊奪門就跑。
    關彧馨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起來:“我說翠雲你跑什麽呢,我這是低頭撿石頭嚇唬狗呢,你瞧瞧你這膽子!”
    大雜院裏,早有人偷偷看著呢,看到這個,都忍不住悶笑,這馬翠雲也是傻,惹到誰頭上不行,非惹這位!
    林望舒吃著朱古力碎,看著她媽這勁頭,心裏那叫一個高興。
    這叫什麽,這就是底氣,要是擱以後,大哥成了酒膩子,二哥進了監獄一時半會出不來,家裏又有兩個孫子孫女拖累,爸爸又沒了,媽渾身的精氣神就像給了吸走一樣,癟了。
    現在可真是年輕,腿腳好,嘴皮子利索能罵人能打人。
    真好。
    第二天,林望舒終於把那申訴書寫好了,她便要出門過去組織部,想著順便去化工廠打聽打聽寧蘋的親人,她隱約記得寧蘋有個舅舅叫陳昭。
    誰知道剛出胡同,就碰到了陸殿卿,他依然是一貫的一絲不苟,莊重考究。
    他看到她,便道:“謝謝你的茶葉。”
    林望舒:“你覺得好喝嗎?”
    她知道陸殿卿家很講究,不是自己媽媽那種落魄的窮講究,而是真正有錢人的講究,哪怕一時淪落到大雜院裏,他家生活還是和其它人不一樣。
    所以她覺得這是假話,那種茶葉也就哄哄窮老百姓,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陸殿卿聽這話,怔了下,之後認真地道:“好喝。”
    林望舒倏地笑了:“那就好,不枉我千裏之外帶回來。”
    其實是雷正德花錢買的,雷正德背著的,不過管她呢,反正現在就是她的人情了。
    陸殿卿:“林望舒,我想問你個事情。”
    林望舒:“什麽,你說啊。”
    陸殿卿聲音輕淡沒有任何波瀾:“你和正德怎麽了,是分了嗎?”
    林望舒想了想:“應該……算是吧?”
    陸殿卿抬眸:“什麽叫算是,分了就是分了,沒分就是沒分。”
    林望舒:“那就是分了。”
    陸殿卿:“為什麽,是因為他對不起你?”
    林望舒:“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處不下去了。”
    陸殿卿:“是他要分的?你呢?你怎麽想的?”
    林望舒驚訝,看了他一眼,心想他這是幹嘛,幫著雷正德打探敵情?
    當下斟酌言辭:“我當然也不好受,誰能好受呢,不過事到如今,他家那家世,我也攀不上,就這麽算了,我也懶得多想,又不是離了誰日子就過不下去,我們以後各走各路兩不相幹就是了。”
    陸殿卿沉默了一會,卻道:“對不起。”
    林望舒納悶:“你幹嘛對我說對不起啊?又不是你要和我分手!”
    她說完這個,也是略頓住,她說的這叫什麽話……
    陸殿卿臉上沒什麽表情,卻是定聲道:“是我介紹他給你認識,如果他對不起你,我也有責任。”
    林望舒聽這話,嗬嗬笑了聲,心想上輩子你們都知道他有了傍尖兒,都知道他外麵連孩子都生了,可沒說愧疚。
    記得當時你每天上下班,見到我還會禮貌客氣地打一聲招呼呢,那叫一個從容沉穩不露痕跡。
    現在倒是在這裏說現成好聽話。
    陸殿卿望著她,聲音清沉有力:“我會讓他給你一個交代。”
    林望舒:“什麽?”
    陸殿卿卻已經轉身,走了。
    林望舒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也有些迷惑,他要幹嘛?
    過了一會,她突然反應過來,當場就想撒丫子追,他不會要去勸說雷正德對自己負責任吧?!
    可千萬別!
    林望舒將那封信交到了中組部,又打聽了打聽消息,結果這才知道,人家一天收到幾百封申訴書,天天忙得顧不上喝水,說後麵那些申訴信都得排隊:“等著吧,我們天天幹,早晚能輪上。”
    林望舒心裏有點涼,想著萬一等一年半載,那也夠受的,不過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是熬著了。
    她又趁機過去了一趟化工廠,打聽陳昭,不過可惜,現在剛結束那十年,化工廠也是亂糟糟的,說是正在整頓,一時根本找不到人,至於陳昭這個人,沒聽說過。
    林望舒有些無奈,隻好留下一封信,就說陳昭的妹妹一家都沒了,外甥女在唐山大地震中幸存,現在無家可歸,希望陳昭盡快聯係,又給留了自家的地址,想著這樣萬一哪天陳昭看到,看在他妹妹麵上,來找找,這樣就能聯係上了。
    她印象中陳昭那個人還不錯,雖然自己條件也不怎麽樣,但是對外甥女挺上心的,如果看到,應該會來找吧。
    這麽一下午,跑了半天,辦了兩件事,其實都沒辦成,但又覺得,好歹是留個希望,沒準哪天就有後續了,心裏還是覺得挺滿足的。
    她就這麽慢悠悠地往家走,誰知道到了家,就見大雜院門口停著一輛自行車,自行車車把上掛著一整條的五花肉,看著足足有七八斤那麽多。
    而站在一旁的正是雷正德,他正用手梳理自己的頭發。
    他看到林望舒,頓時樂了:“我正說找你,記不清你家是哪個門了,可巧你回來了!望舒,你這幾天怎麽樣?”
    林望舒臉上淡淡的:“你來做什麽?”
    雷正德:“我這不是來看看你嗎,瞧,八斤的上等五花肉,我帶過來,給你改善改善夥食。”
    林望舒:“你自個留著吧。”
    雷正德皺眉,打量著林望舒:“望舒,你怎麽了?你生我氣了?”
    林望舒看向雷正德。
    之前在火車上,她還處於懵的狀態,沒明白自己的處境,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她怕雷正德和自己糾纏,所以並沒有底氣馬上說分手,還想著給他家媽一個臉色,倒逼他分手。
    但是現在,她家裏人都好好的,她依然是有爹媽疼有哥哥護著的林家女兒,那底氣馬上就足了。
    所以她笑著說:“對,生你氣了,雷正德,咱倆分了吧,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雷正德扒拉了一下頭發:“望舒,你別這樣,賭氣解決不了問題!我也在努力想著把咱倆的事給整落聽了,我在想著怎麽說服我家裏,你放心,我肯定娶你!”
    林望舒無奈了:“雷正德,你拿自己當根蔥,誰指著你熗鍋?你還以為我想嫁給你?我說了咱倆分了咱倆分了!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你也別為我費那個勁兒了,咱們放過彼此吧,行不行?”
    她說的真心話,然而顯然雷正德聽不懂,他隻是難過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嫌我沒本事,不能說服家裏人?望舒,我在想轍啊,我一直纏著我家媽,求我爺爺!”
    林望舒深吸了口氣。
    其實她倒是明白,畢竟在火車上,在歸來的途中,兩個人還是熱絡著,那個時候,她是那麽真切地忐忑著,希望不被雷家人反對,希望兩個人的婚事能順利。
    她好像還曾經和雷正德說自己很害怕,怕被他家裏人瞧不起,那個時候雷正德牽著她的手,低聲安慰她,他是那麽體貼。
    現在,突然,她這麽說,他會信才有鬼,他竟然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己以退為進!
    雷正德:“望舒,我知道你現在處境不好,可能有一些傳聞,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我今天先帶著這麽一塊豬肉過來,就是想著,讓別人知道,我還是你的對象,免得別人笑話你。”
    林望舒聽著,心想他可真體貼……
    她嘲諷地扯了扯唇角。
    雷正德誠懇地道:“望舒,別惱,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有辦法的。”
    林望舒看過去,她看到了雷正德眼中的誠懇,他顯然也是因為這件事備受折磨,現在的雷正德也確實愛著自己,他還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疼著。
    有那麽一刻,她心軟了,心想她不該拿後來那個雷正德的行為來譴責現在的。
    不過下一刻,她一個激靈,醒了。
    人是不會變的,哪怕重複一萬遍,在某個情況下他都有自己固有的行為模式,雷正德這個人討女人喜歡,他也確實有點花心,就是容易招惹是非。
    這麽一個人他就是招女人喜歡。
    況且,他就算再優秀,他能離開他的家庭嗎,他能擺脫他媽他姐嗎?
    他媽他姐就那個德性,而雷正德在外也算是有點本事,可是在家裏,他就是那個被寵愛的兒子和弟弟,他還沒斷奶。
    自己嫁給他,注定是要和婆婆大姑子糾纏的,這種日子,誰願意過?
    所以她苦笑一聲,眼前這個男人,將來很優秀,現在很癡情,綜合起來也算是不錯的男人了,但是她真不願意再來一遍了。
    她想了想,終於道:“雷正德,我們真的不可能了,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你難道看不出,我到底是故意賭氣還是和你說實話嗎?”
    雷正德痛苦地看向林望舒:“你現在確實要拒絕我,你想拋棄我,但是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嗎?明明火車上你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就變了臉,我想不出,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你要分手,可以,你告訴我,你給我一個理由,不然好好的,為什麽,說分了就分了!我連一個理由都不配得到嗎?”
    林望舒怔怔地望著雷正德,她有些茫然,更多的是無力。
    她想了想,如果突然決定抽身的是雷正德,那她是不是也會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無法得到一個理由,她是不是一直惦記著?
    想到可能要被雷正德一直惦記著,她打了一個寒顫。
    後來雷正德明明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卻一直纏著自己,不想離婚,一直哀求自己……這簡直是一場噩夢!
    憑什麽把孩子抱進來了,還可以哭著說愛自己,還要自己原諒!癩蛤莫趴腳麵,不咬你也惡心你!
    她想了想,終於說:“我和你說實話吧。”
    雷正德:“什麽?”
    林望舒:“人都是感覺的動物,而我,很在乎喜歡的感覺,就是回到城裏後,我突然不喜歡你了。”
    雷正德嘲諷地看著林望舒:“在火車上睡一覺,就變了一個人?你覺得你說這個有意思嗎?”
    林望舒:“我,其實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在雲南農場,我和你處對象,隻是為了利用你,你家境好,家裏寄了那麽多物資和錢,你還能保護我,能讓我過好日子,現在你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我不稀罕你了!”
    雷正德卻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林望舒:“就是因為這個了。”
    雷正德:“林望舒,我們認識五年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清楚嗎?你覺得我會信這個嗎?”
    林望舒深吸口氣。
    那怎麽辦?
    她不知道,她隻想擺脫雷正德,她不想重複上輩子的噩夢了,讓她哥趕緊過來打跑可以嗎?
    可是打跑了他還會回來,他這個人纏勁兒大!況且雷家的位置在那裏,他以後發展得也好,他總惦記著自己,自己日子還能過好嗎?
    林望舒陷入了絕望,她發現重活一輩子,想擺脫這個雷正德也不容易?
    可她活該就和他纏纏綿綿憋屈一輩子?誰欠他的啊!
    正想著,雷正德輕聲道:“望舒,你不要瞎想了,其實殿卿已經和我說了。”
    林望舒揚眉:“說了?說了什麽?”
    雷正德抿唇,苦澀地道:“他來質問我,問我是不是辜負你了,說了昨天別人說閑話的事,所以我這才趕緊提著豬肉來了。”
    林望舒在心裏一個冷笑,陸殿卿是吧?她什麽時候得罪他了嗎?他怎麽這麽自以為是呢?誰讓他多嘴了?
    雷正德卻繼續道:“望舒,所以我今天幹脆和我家裏攤開了。”
    林望舒:“你攤開了什麽?”
    雷正德:“我就告訴我們家裏,我說我們已經睡一起,做了真夫妻,我必須為你負責任,不然我就是耍流氓,我就去公安局自守!”
    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
    話音落時,寂靜的胡同裏仿佛有一陣風吹過,帶來了輕淡的槐花香。
    林望舒靜默地望著雷正德,半響才無力地喃喃道:“我到底做了什麽孽……”
    要被你這樣敗壞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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