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買櫝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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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殿卿的父親陸崇禮是六月底回來的, 這個時候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
    陸殿卿那天要去上班,林望舒還特意問起來,自己要不要去接, 陸殿卿說不用,單位會安排人去接,而且一起回來的還有其它單位同事,剛回來還有工作交接。
    等到陸殿卿快下班的時候, 林望舒便趕過去, 想著和他一起過去單位大院。
    誰知道陸殿卿有緊急的工作要加班,林望舒隻好在辦公室裏等等他。
    陸殿卿的辦公室林望舒來過幾次,同事都認識她, 比較熟了, 倒是也算自在。
    陸殿卿忙工作, 林望舒就在旁邊看看書。
    正看著,就聽到外麵有說話聲, 之後辦公室的門開了。
    林望舒沒在意, 以為是辦公室其它同事的客人,頭也沒抬。
    誰知道片刻後, 她感覺辦公室裏安靜下來了,納悶地看過去。
    陸殿卿已經站起來了, 恭敬地道:“父親, 這是望舒。”
    林望舒順著他的目光,詫異地看過去, 就看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長者, 五十多歲的樣子, 儒雅斯文,身形高挑, 穿著西裝,含笑站在那裏。
    林望舒瞬間臉紅了,到了這個時候,她發現她竟然是辦公室裏唯一坐著的。
    當下忙站起來,也跟著恭敬地道:“父親,你好。”
    陸崇禮笑得溫和:“望舒都這麽大了,我印象中你還是個半大姑娘呢,時間過得真快。”
    林望舒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覺得自己傻透了,便紅著臉笑道:“是,我下鄉了五年。”
    陸崇禮點頭:“晚飯還沒用吧,等下我們一起去用晚飯?”
    旁邊陸殿卿道:“父親,我還有一些工作,等會我們下樓。”
    陸崇禮:“那讓望舒也在這裏陪你一會吧。”
    一時陸崇禮又和辦公室裏其它人打了招呼,大家恭敬地目送他離開了。
    等他走了後,所有的人明顯鬆了口氣,就有人道:“殿卿,你父親要過來你怎麽不說一聲,嚇我一跳。”
    林望舒很無辜很無奈:“對,怎麽都不說一聲,丟死人了!我還傻傻地坐那兒呢!”
    她這一說,其它人默了一會,突然都笑起來了。
    陸殿卿挑眉,笑著說:“我也不知道父親會突然過來。”
    就有一個同事忍不住笑問林望舒:“你幹嘛這麽緊張,你又不是我們?”
    其它人也道:“我們是見到領導提心吊膽,你怕什麽!”
    林望舒無奈:“我是頭一次見公婆,不比你們緊張嗎?”
    大家一愣,之後突然都哈哈笑起來。
    本來林望舒還盼著陸殿卿早點做完好下班,但現在,她倒是盼著他多待一會了,她現在竟然有些忐忑,不知道等會怎麽麵對陸殿卿父親。
    誰知道陸殿卿的同事竟然主動說:“殿卿,你手頭那份文件是不是隻需要潤色了?”
    陸殿卿同事:“那交給我吧,我來改改,我文筆可能不如你,你明天自己再看一眼就行了。”
    陸殿卿同事:“我看陸同誌應該是等著你一起吃飯,太晚了也不好。”
    另一個同事笑道:“對,陸同誌一定是想看到新兒媳婦才特特過來的!”
    旁邊林望舒便道:“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回家給孩子做飯嗎?也不好太耽誤你吧。”
    那同事微怔了下,看向林望舒。
    陸殿卿便道:“我很快就做完了,也不著急,時間還早。”
    那同事好笑,不過憋著,當下不再說什麽,忙自己的去了。
    陸殿卿側首,看了林望舒一眼,眸中帶著戲謔。
    林望舒臉紅,睨他一眼。
    陸殿卿便伸出手來,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尖,低聲說:“沒事,你不要在意。”
    林望舒輕哼一聲,心想你當然沒事了,那是你爸,我卻是有些緊張的。
    其實她明白,陸殿卿父親是很好的人,他剛才對自己笑起來溫和可親,而且麵對自己略顯失禮的行為也非常包容。
    但就因為他這麽包容,她才心生愧疚忐忑,會忍不住想著讓自己表現更好一些,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如果他並不好,哪怕是像陸知義那樣臉色不好看一些,她都不會在意,甚至還會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林望舒深切地意識到,自己就是一頭順毛驢,她不怕別人對她不好,就怕別人對她好。
    說實話上輩子雷正德也就是最後找了傍尖兒有了私生子,其它時候對自己竟然還不錯,她才被人家那樣把控著。
    陸殿卿低聲道:“要不你去旁邊的辦公室休息下?”
    旁邊有間辦公室,暫時閑置著,裏麵有沙發,偶爾會用來招待客人。
    林望舒:“不用……”
    陸殿卿眸光溫柔:“你不用擔心,我看得出來,父親對你很喜歡,而且他本來就是性格很好的人。”
    林望舒聽著,心想,上輩子她也聽雷正德說“我媽很好”,其實那都是假的,雷正德媽隻對雷正德好,對兒媳婦很不好。
    不過陸殿卿這麽說,她就覺得,那一定是真的很好了。
    陸殿卿見她這樣,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塊巧克力:“之前同事分的,你吃一塊這個。”
    林望舒其實沒太有胃口,不過還是拿了巧克力來,輕聲吃了。
    巧克力味道醇厚甜膩,果然吃了後緊張的情緒緩解了許多。
    這麽吃著巧克力,看著他處理文件。
    他做起事來很認真,姿態也端正,哪怕是修整潤色,文件上也看著整潔好看,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人一絲不苟。
    正看著,陸殿卿抬眼望向她,眸光含笑。
    林望舒便收回目光,自己在那裏發楞。
    好在,也沒多久,他處理完了,收起來,之後略收拾了下辦公桌,上鎖,這才帶著林望舒離開。
    走過去大院,他帶著她徑自過去了東樓,東樓也是辦公室,不過這邊的辦公室都是個人單獨房間,而且裝潢方麵更為用心,旁邊還擺放著咖啡機等西式風格的用品。
    這邊顯然是會招待外賓的。
    陸殿卿走到了一處辦公室前,略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於是陸殿卿便帶著林望舒進去。
    不過進去後,竟然不止陸崇禮一個人,還有幾位,都是穿著講究的西裝,看上去四五十歲,正在那裏和陸崇禮說話。
    大家見到陸殿卿過來,都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殿卿來了。”
    一時大家全都看向林望舒。
    陸殿卿便上前打了招呼,又向大家介紹了林望舒,林望舒少不得也跟著打招呼,好在這種場麵她倒是不怕,也算是儀態大方,並不至於失禮了。
    大家隨意聊了幾句,自然是誇讚,誇讚陸殿卿年輕有為,也誇讚林望舒大方得體,說陸殿卿有福氣什麽的。
    這麽聊了一會,大家才散去。
    陸崇禮笑望著兩個人道:“本來要出門等著你們,誰知道臨時有點事耽誤了,小林餓了嗎?”
    林望舒很自然地接受了“小林”這個稱呼,忙道:“父親,我不餓,不著急。”
    陸殿卿卻道:“可我有點餓了。”
    陸崇禮:“我回來晚,時間匆忙,也不知道小林的口味,便請助理在紅房子訂了位置。小林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再看看別的?”
    陸殿卿聽了,便給林望舒解釋道:“紅房子是西餐館,法式風格,你應該能吃吧?”
    林望舒:“我可以,我不挑。”
    陸崇禮這才點頭道好,於是一行人出了辦公室,走在走廊大廳裏,自然時不時有人和陸崇禮打招呼,一個個都很彬彬有禮的樣子,臉上皆是崇拜。
    林望舒在這一刻,不免想著,有這樣一個父親,那感覺真是不一樣……
    那家紅房子距離他們單位並不算太遠,走幾步也就到了,到了那家餐館後,林望舒多少猜到,這應該是平時經常招待外賓的餐館了,布置得幽靜卻又絢麗。
    餐館中一律是三十歲以上的男服務員,穿著整潔硬挺的白襯衫,黑色燕尾服,打著黑色領結,彬彬有禮而安靜,沒有一般飯店跑堂的京城味兒,像是從國外空投過來的。
    點菜的過程,不得不說,林望舒充分地感受到了老派留學生知識分子的涵養風度。
    陸殿卿說得沒錯,他父親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體貼溫和,儒雅包容,而且很會體察人心,處處熨帖。
    陸崇禮笑著道:“這裏的紅酒原盅炆子雞不錯,廚師在法國多年,做得地道,我記得殿卿以前很喜歡,你可以嚐嚐。”
    林望舒道:“好的。”
    陸殿卿:“這道百合蒜泥焗鮮蛤蜊也是招牌菜。”
    這麽說著話,氣氛便隨和起來,林望舒也有些放開了,不再緊張了。
    陸崇禮問起來林望舒的工作,林望舒都一一說了,陸崇禮笑著道:“我聽殿卿說了,說你英語水平非常好,在學校工作也表現突出,盡職盡責。”
    林望舒臉上微燙:“其實也就一般,是他言過其實了。”
    陸崇禮:“不會,殿卿的性子我了解,他說好,那就一定是好。”
    林望舒看了陸殿卿一眼,特別好奇他是怎麽一本正經地喊著父親然後向他父親誇自己的,有點難以想象。
    他平時也不誇自己啊…
    陸殿卿被她看得倒仿佛有幾分不自在,隻淡聲說:“我就客觀提了幾句。”
    陸崇禮看自己兒子這樣,輕笑出聲,卻對林望舒道:“你從小性子就開朗活潑,殿卿卻有些死板,太悶了,你平時要多帶帶他,讓他跟你學學。”
    林望舒:“其實他性格也挺好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太穩當,可能咋咋呼呼的,我得多向他學習。”
    陸崇禮:“你現在長大了,懂事了,不過看著還是和小時候很像,我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在我們家牆頭,來找殿卿玩,是不是?”
    林望舒心想,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她可從來沒找他,她是在看陸殿卿媽……
    因為看不到陸殿卿媽,才看陸殿卿的啊,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陸崇禮:“你一來,我們殿卿就坐得比平時直,寫字也比平時認真好看,當時殿卿母親說,讓小姑娘多來看看,我們殿卿就更用功了。”
    林望舒簡直是臉上通紅,她沒想到竟然被提起這些,竟然還提起來陸殿卿媽!
    陸崇禮正要繼續說,陸殿卿卻道:“父親,菜上來了,先吃吧。”
    陸崇禮笑看了眼兒子,兒子正在用有些譴責的眼神望著他,當下他也就不提了。
    接下來陸崇禮便說起自己在國外的一些見聞,言語詼諧風趣,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這麽說話間,因為說起平時的生活,林望舒想起陸知義說的,便提起來家族聚會的事,陸崇禮一聽,道:“這個倒是不必。一則最近很忙,怕是沒有時間,二則,家裏人手很多。”
    他說話含蓄,不過林望舒卻聽明白了,頓時心裏一鬆,心想看來陸知義是故意嚇唬自己的。
    反正不聽她的就是了。
    陸崇禮又道:“有什麽想法,小林不要拘束,都可以提出來。”
    林望舒腦子一抽,竟然忍不住問:“我想問……我看大家夥平時都是叫爸爸,為什麽殿卿叫你父親,這是家裏的規矩是嗎?”
    這話問得陸崇禮也是微怔了下,想了想:“這是老風俗,也不是什麽好事,隻是習慣了,好像我從小就是這樣叫的,傳承下來殿卿也這麽叫,規矩更談不上——”
    他笑看了兒子一眼:“其實你們想怎麽叫都可以,隻要你們習慣就好。”
    陸殿卿無奈地看了眼林望舒,低聲道:“你問題還挺多……”
    林望舒別他一眼,多少有些委屈:“我就問問,不是說有想法可以提出來嘛。”
    陸崇禮見此,溫聲道:“小林這個問題提得挺好,如果你們喜歡,確實可以改改,這也叫與時俱進。”
    林望舒:“我就是覺得叫父親的時候,仿佛在演話劇演電影……”
    她這一說,陸崇禮認真想了想,表示讚同:“好像是有點,殿卿你沒有覺得嗎?”
    陸殿卿無奈,低聲道:“反正我習慣了。”
    林望舒道:“我就隨便說說想法,其實叫父親也挺好的。”
    陸崇禮笑道:“你們兩個可以商量下,統一稱呼,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
    一時看向陸殿卿:“你腦子就是太死板了,要多向小林學習,多提提自己的想法。”
    整頓飯的氣氛可以說是輕鬆融洽了,遠比林望舒以為的要好很多。
    她印象中,陸殿卿父親是一個比較嚴肅清貴的人,並不太多說話,看來她的記憶有些偏差。
    現在想來,在胡同裏一起當鄰居的那些年,恰好是陸家遭遇了一些事,心裏壓著事,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談笑風生。
    而上輩子的後來,陸殿卿父親的位置越來越高,她所看到的都是報紙電視上的,自己也沒接觸過,自然更不知道真實性情。
    現在看,確實是太好的人了。
    也隻有這樣的一個父親,才能配上陸殿卿的母親。
    吃過飯,一家三口坐在那裏說了會話,陸崇禮卻取出來兩份禮物,都是用絢麗閃光的塑料紙包裝著的禮物盒。
    他笑著說:“這一份是我從美國帶回的禮物,送給你們兩個的,我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這算是一份補償。”
    說著,他又拿過來另一個小一些的盒子:“我回來的時候,從香港轉機,也順便見了殿卿母親,她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托我帶過來。”
    林望舒有些臉紅,笑著鄭重地道謝。
    等吃完飯,陸崇禮提起來抽時間要過去拜訪林望舒父母,讓陸殿卿約好時間。他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要回去單位,他請單位的司機送小兩口回家,又把一個袋子交給陸殿卿,那是在美國買的一些小東西。
    終於到了家後,林望舒有些興奮,也有些愧疚:“原來父親還要回單位加班,他這麽忙,今天晚飯估計耽誤他不少時間。”
    陸殿卿:“你就想是他自己餓了饞了想吃飯了呢?”
    林望舒瞪他一眼,她現在覺得像陸殿卿父親那樣的人,用“餓了饞了”這種話來形容,簡直是褻瀆。
    陸殿卿:“這是什麽眼神?”
    林望舒不理這茬:“我覺得你父親人可真好。”
    陸殿卿:“我說過了,他確實很好,讓你不用擔心。”
    林望舒:“脾氣看起來比你好多了呢。”
    陸殿卿頓時挑眉,無奈地看她一眼。
    林望舒看著精美手提袋的禮物:“快打開吧,看看裏麵是什麽。”
    這麽好的袋子,又是從美國帶回來的,林望舒期待起來。
    當下小心地撕開外麵的塑料包裝,之後試著打開盒子,那盒子包裝太嚴密,不好打開。
    陸殿卿見此,也過來幫著開。
    等打開後,林望舒發現,竟然是一對鑲滿了鑽石的對戒。
    她有些驚訝,幾乎不敢相信。
    其實後來的中國已經有人開始嚐試對戒了,開始新時尚了,但是在這個年代,中國人幾乎沒有這個概念。
    果然不愧是國外回來的陸殿卿父親!
    關鍵是,這對戒好像還是一個非常好的牌子,明顯是比較貴重的,上麵鑲嵌了漂亮的碎戒,燦燦生輝,看得人打心眼喜歡。
    林望舒:“你看,這個大的是你的,小的是我的,不過不知道尺寸合適不?”
    陸殿卿依然是那種稀鬆平常的表情:“你試試看。”
    說著,他拿起來那個女戒,幫林望舒戴上,結果卻恰恰好。
    林望舒驚訝:“正好呢,我戴上正好!”
    陸殿卿淡淡地道:“可能大部分人的手都這個尺寸。”
    林望舒:“你戴上你的試試。”
    陸殿卿看著她,低聲道:“你幫我戴。”
    林望舒笑道:“你要求還挺多的。”
    不過她還是拿來幫他戴上了,結果也是正正好,當下驚歎不已:“太巧了!”
    陸殿卿:“確實太巧了。”
    林望舒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福瑞祥量尺寸,當時也量過她的手指頭,她還疑惑了一下。
    她狐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之前特意讓人幫我量的?”
    陸殿卿看著她那恍然的樣子,笑:“不然你以為呢……”
    說著他解釋道:“之前父親就說要送我們一份禮物,隻是不知道送什麽,後來說他看到這個好看,想幫我們買,才讓我量了尺寸,這個是要定製的。”
    他補充了一句:“也挺貴的。”
    林望舒差點笑出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陸殿卿說一個什麽東西貴,要知道之前他都是對錢絲毫不感興趣,一萬多的巨款放在他眼跟前依然不當回事的樣子。
    難得,這孩子終於對金錢有了感覺。
    她笑著,低頭伸出手指頭,讓自己和陸殿卿的對戒湊在一起,確實是璀璨漂亮,一時喜歡得不行了。
    她忍不住道:“父親可真好,早知道多叫幾聲父親。”
    陸殿卿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
    林望舒又打開另一個小盒子,那個小盒子包裝也是精致貴重的樣子,打開後,裏麵竟然是一個玉鐲子,林望舒乍看那玉鐲子,也是意外。
    赫然正是那一款,就是沈明芳戴的那個,不過沈明芳戴的是贗品!
    要知道,這種古玉分傳世玉和出土玉,傳世玉是官方民間流傳於世的玉器,比起出土玉來,傳世玉數量質量款式各方麵都要遜色,而且總是會摻雜玉商和古董商的偽古玉,讓人真偽難辨。
    而這一款就是傳世玉,是宋朝仿製唐朝的牡丹手鐲,上麵淺淡地雕刻了玉堂富貴牡丹圖案,這一款古鐲,會在數年後出現在香港的拍賣會上,並且被拍出了天價,也是那個時候,沈明芳才知道,敢情自己戴了一個贗品!
    林望舒沒想到,現在自己竟然得到了這款手鐲。
    陸殿卿拿過來看了一番,也有些意外:“這個玉鐲很好。”
    林望舒:“你懂?”
    陸殿卿:“我也不懂,我對鐲子沒什麽興趣,隻是以前見我母親把玩過,略知一二。如果是出土玉,無論新出土的還是盤玩過的,總是有些痕跡可循,土斑或者土咬瘢痕凹凸不平的痕跡,不過這個玉鐲並沒這些痕跡。”
    他研究了一番:“依我對玉器淺薄的了解,這隻玉鐲溫潤內含,你看,外麵好像有一層皮殼籠罩著,質地瑩潤,油脂也厚,自然是上等古玉,而且從這邊一點留皮看,估計是宋代做的吧,看風格像是仿唐朝的。”
    手鐲留玉皮的罕見,但這個留得恰到好處,襯托了那牡丹花開的富貴。
    他又道:“我母親對這些很有些研究,她送給兒媳婦的,肯定是精挑細選的,大可放心。”
    這話說得含蓄,其實他的意思是,他母親既然送給兒媳婦的,那就是要戴的,應該是傳世玉,不是出土玉,畢竟出土玉一般為古墓挖掘,送新兒媳婦不太合適。
    林望舒聽他這麽說,卻想著,果然就是那一個了。
    以他母親的行事和氣派,當然不可能送贗品,那這件就是真品了。
    不過這並不要緊,既然是婆婆送給兒媳婦的,就算再貴,當然也不可能賣掉,肯定是要一直收藏著,收藏一輩子!
    對她來說最要緊的,這是美人婆婆送的,而且確實看著很好看。
    她捧著那玉鐲,又看看那對戒,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滿足,再想起今天陸殿卿父親的種種,還有那美人婆婆,越發心花怒放:“陸殿卿,你聽說過買櫝還珠的故事嗎?”
    陸殿卿:“嗯?”
    林望舒笑盈盈地看著他:“真恨不得把你退回去,我隻要公婆當我爸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