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歸校)

字數:9668   加入書籤

A+A-




    兩個孩子都已經辦理好了手續, 登記了戶口,老大叫陸執葵,老二叫陸守倞。
    對於這個, 林望舒有些疑惑:“執葵這名字合適嗎?”
    這是給女兒準備的,就這麽安大兒子頭上了。
    陸殿卿:“沒事,就這麽用吧,那天爺爺過來, 他覺得你選得不錯, 說兒子也能執葵,挺好的。”
    葵為葵花,男兒手執葵花緩緩而來, 聽起來倒也清雅動人。
    林望舒勉強道:“那也行, 湊合用吧, 實在是懶得再給他取名了。”
    陸殿卿聽這話,微頓了下, 看了一眼旁邊嬰兒床上, 那個酣睡正香的長子,心想這種話以後是萬萬不能讓兒子知道的。
    他便幫她掩好被子, 溫聲說:“嗯,就這樣吧, 你別的不用想, 好好休養身體。”
    剛開始的時候,到底沒經驗, 月子裏實在忙亂, 不過很快將一切都理順了。
    三個保姆, 兩個人一人照顧一個孩子,田姐負責清洗打掃, 也負責做全家人的飯,至於林望舒的月子飯,則是陸殿卿自己動手,熬雞湯、魚湯、燕窩以及其它等。
    當然根據大夫的說法,也不該太營養了,還是要搭配著來。
    關彧馨偶爾會看看,林聽軒幹脆住在這邊四合院,幫著支應一下家裏的事,寧蘋也三不五時過來,來了後幫著抱抱孩子打掃衛生,一切都有條不紊。
    而對於陸殿卿來說,除了伺候林望舒,給她做飯,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調理幾個保姆。
    他做起事來非常認真,每天中午飯後,都會抽時間和田姐趙姐小馮開一個簡單的會議,聽她們總結一天的情況,他會適當提出誰做得哪裏不好,哪裏好,並建議如何改善。
    他也承諾了,月子期間大家很辛苦,這個月會給大家發一些辛苦補貼。
    林望舒現在已經能適當下地走動,偶爾間聽到陸殿卿和保姆開會,不由感慨萬分。
    她發現管理保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一個保姆都難,更不要說三個了。
    保姆們再踏實本分,但她們也是人,既然是人,就多少存了比較之心,你工資多少我工資多少,我多幹了你少幹了,或者你多吃一口我少吃一口,東家對誰什麽臉色,這些都是她們會多心的內容。
    畢竟保姆們大多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家庭主婦,沒什麽文化,想法比較樸實簡單,最關鍵的是,她們也是人。
    既然是人,就會有作為人的局限性。
    甚至可以說,管理家裏的保姆,甚至不亞於在一個單位管理幾個下屬輕鬆。
    管理下屬的,也隻是在單位管管,下班後不用操心了。
    可是保姆卻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在家,吃喝拉撒全都在一處,又是非親非故的,她們會有情緒,會有逆反,她們也需要鬆弛,需要屬於自己的空間透口氣。
    而這一切,都需要雇主適當把控,太緊了她們會透不過氣來,太鬆了她們可能慢慢就懈怠下來了。
    好在,陸殿卿在這方麵還算有些天分,他總是能輕鬆化解保姆的怨言,給她們製定規矩,並讓她們去遵守,同時也適當地給她們放鬆的空間,做到張弛有度。
    林望舒從旁看著,不免感慨,人的才能真是天生的,反正讓她做這些,她肯定做不來,說了兩次保姆還把事情弄糟糕,她估計就有些惱了。
    陸殿卿卻在私下時候和她說:“我母親可是很有一些辦法,我從小看著的,耳濡目睹。”
    他出生在五十年代中,那個時候政策上還比較寬鬆,他母親當時好像還是政協委員,估計家裏悄沒聲地用著好幾個人。
    陸殿卿:“接下來一周,我估計不能守在家裏了。”
    林望舒頓時明白:“嗯,我知道。”
    他們馬上要出發了,這是大事,他作為貼身人員,各方麵肯定都要嚴格遵守章程,行程安排,所要接觸的各方大員情況,安全措施,各種細節都要提前開會商量,並不是到時候直接一個人戳過去就可以。
    陸殿卿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交待說:“我和寧蘋談了,她最近下班後,會直接過來,給我們搭一把手,還有兩個堂妹,她們沒開學前,白天過來,晚上回去,我把該做的都給她們寫在紙上了,爭取讓她們別添亂,多做事。”
    林望舒差點想笑:“你竟然連堂妹都使喚上了!”
    陸殿卿:“不過家裏還是需要主心骨,媽那裏估計沒辦法處處周到,我和二哥談過了,這幾天他盡量調班,多守在家裏,遇到什麽事,就讓他拿主意好了。他雖然性子燥,但對你實在沒話說,肯定什麽都可著你。”
    林望舒聽著,有些感動:“那當然了,我親哥嘛!”
    哥哥這種生物就是這樣,平時一千個不好一萬個不好,但是對妹妹是真疼到心裏去。
    陸殿卿看著她,顯然多少有些不舍,更多是不放心,不過還是道:“這一次的行程,不會太長,但後續還有一些別的安排,可能要一個月回來。你出了月子,如果覺得還行,也可以去上學,不過到時候讓田姐陪著你,別逞強。”
    林望舒聽著他的交待,心裏也不舍起來,低聲說:“我知道……其實我現在已經感覺挺好的了。”
    她恢複得非常好,惡露已經沒了,偶爾下床走動,覺得渾身挺有勁的,隻不過陸殿卿管著,不讓她下床罷了。
    陸殿卿輕歎:“據說標準的產褥期是四十二天,不過我不在,也管不了你,看你情況隨意吧。”
    陸殿卿默了下,道:“早知道聽母親的,買個電視了。”
    林望舒疑惑:“為什麽?你是想讓我在家看電視免得到處跑?”
    陸殿卿啞然失笑,道:“也許你在電視上能看到我一閃而過的影子。”
    陸殿卿離開後,林望舒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不適應。
    他在的話,她日子確實過得舒服,會被悉心周到地寵著,那種被寵愛,和被父母寵愛不同。
    對於林望舒來說,關彧馨自然疼愛自己,但是關彧馨性子裏有著天生的大大咧咧,而且她還是曾經的大小姐,伺候人方麵並不夠周到,自己爸爸林大靖當然也疼愛女兒,可到底是男人,許多小事上還是有很多不方便。
    而陸殿卿身為丈夫,倒是可以沒什麽避諱的,他性子溫和細致,做事周到,處處體貼,林望舒倒是覺得,有他在,自己確實很享受,恨不得他一直在。
    好在,他離開幾天後,她也習慣了。
    況且現在她身體好多了,可以在屋子裏隨便溜達,去看看孩子,或者指點著田姐做個什麽好吃的。
    兩個孩子,也是越長越好了,陸家幾個長輩親戚時不時過來看看。
    陸崇禮來看過幾次,他對兩個孩子格外慈愛,抱著時候很有些不舍得撒手的意思。
    甚至有一天,他也幹脆住在這裏了。
    他和林聽軒倒是可以聊聊,林聽軒說起自己在故宮的見聞,以及接下來自己的打算。
    林聽軒自從拜在王世回名下後,也是頗認識了幾位古董鑒寶方麵的名家,恰好陸崇禮和王世回也是見過的,祖上多少有些瓜葛,彼此說起來,倒是很覺親近。
    因林聽軒說起自己將來的打算,陸崇禮倒是頗感興趣,並順便給了一些建議,他見多識廣,又是出身世族大家,林聽軒自然信服。
    林望舒對於這一切倒是滿意,家裏人是多了一些,不過好在宅子大,大家相安無事,而且陸家長輩出手大方,三朝洗的時候,都包了大紅包,其中陸家老爺子和陸崇禮都包得很大。林望舒算了算,光這兩位的紅包,一年的保姆費有著落了。
    兩個孩子營養好,什麽都不缺,口又壯,吃起奶來一個個蹬著小腿兒咿呀呀地使勁,出了月子,看著也是肥嘟嘟的小娃娃了。
    關彧馨喜歡得不行,又說起林觀海的兒子,肖愛紅奶水好,喂養得好,兒子也是長得白胖。
    因為陸家得了一對雙胞胎,鄰居也都過來瞧瞧,帶幾包掛麵,不算什麽金貴,無非是一個心意。
    雷家自然也過來了,因陸崇禮偶爾也在這裏住著,那天雷正德爸陪著雷老爺子一起來的。
    雷父在學校當副校長,他們學校最近也選上兩個教師跟著出去了,便也順便和陸崇禮談起這件事來。
    雷老爺子對他們的話卻沒興趣,一心想看看兩個小娃兒。
    陸崇禮見此,問了問,知道醒著,便讓人抱過來。
    很快孩子抱過來了,雷老爺子看了看,一對雙胞胎,都長一模一樣,白白淨淨的,一看就和陸殿卿小時候一樣。
    當下饞得眼圈都紅了,連聲歎息:“可真有福氣,雙胞胎,一口氣雙胞胎哪!”
    陸崇禮:“雙胞胎也有雙胞胎的不好,確實照顧起來麻煩,況且殿卿又出國了,家裏也是添了許多心事。”
    雷父從旁盯著兩個小娃兒,想起自家事來,也是有些惆悵:“崇禮,各家有各家的愁,你現在總歸有了孫子,你是不知道沒孫子的苦。”
    他們兩個人,好歹認識多年,以前又是鄰居,自然熟得很。
    陸崇禮倒是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兩家這牽扯太深,隻好安慰道:“也沒什麽,兒女本就是緣分,你看我不是三十多歲才結婚生子,現在殿卿也長這麽大了。正德到底年輕,說不得什麽時候緣分就來了,我們太操心了也沒用。”
    雷父心裏暗歎,也隻能這麽想了,卻又道:“兩個孩子都去檢查了,倒是也沒什麽,隻能說兒孫緣沒到吧。”
    陸崇禮也不太想戳老朋友痛楚,便轉移了話題:“正惠也結婚了,說起來你現在也沒什麽心事。”
    誰知道他這一說,雷父更是歎了口氣。
    女兒結婚了後,和女婿也是處得不好,三天兩頭鬧氣,當下道:“正惠那性子,也是時常鬧氣,三天兩頭的,不是這事就是那事。”
    雷父這一說,陸崇禮無奈笑道:“倒是也正常,你看殿卿平時看著性子也算穩重,可小兩口之間,也是會鬧別扭讓人操心,到底年輕,大一些就好了。”
    雷父:“殿卿這孩子,越來越有出息了。”
    雷老爺子卻是根本沒理這個茬,徑自看著那小娃兒,越看越喜歡,喜歡得簡直想哭:“瞧瞧這兩個孩子,長得多好!我回去可得和正德說說,讓他趕緊再去醫院看看,醫院大夫好歹得說個門道吧!”
    他又搖頭歎:“不爭氣啊!”
    陸崇禮陪在一旁,含笑不語,就那麽彬彬有禮地聽著。
    反正自己雙胞胎孫子已經到手,犯愁的是別人。
    之後,依禮,沈明芳也來看過一次,帶著東西,那臉色當然不好,見了關彧馨更是不想說什麽,勉強擠出一點笑來。
    至於孩子,她可沒興趣看,坐了一會匆忙就走了。
    倒是關珠清,羨慕地看了看孩子,歎了一聲:“我自從上次打了後,到現在沒懷上,我琢磨著,我多看看姐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沾點喜氣?”
    關彧馨一聽這話,眉頭都皺起來了:“那也不一定……這個事,還是得看自己。”
    她的大外孫長得多好,可不想讓關珠清去“沾喜氣”,喜氣都沾跑了,對自己的大外孫不好怎麽辦?
    總之關彧馨很小氣,便有些推搡,讓關珠清隻看了幾眼,便找個茬讓保姆趕緊把孩子帶回去房裏哄著睡覺。
    關珠清很有些戀戀不舍,羨慕地說:“姐可真行,怎麽一口氣倆呢?”
    一時又道:“不是說是龍鳳胎嗎?怎麽成兩個兒子了?該不會是被人家抱錯了吧?”
    關彧馨頓時沒好氣了:“什麽抱錯了?瞧瞧你這話說的,兩個孩子長得那叫一模一樣,而且你瞧這眉毛這眼睛,這就是和我女婿一樣啊,人家親家媽的奶奶是法國人,傳到我外孫這裏,孩子才長成這樣,你以為一般孩子能生出這高鼻梁?”
    關珠清一想也對,這鼻子這眼睛,確實像極了孩子父親。
    關彧馨連連搖頭:“你這孩子,說話也太不吉利了,別說你懷不上,就是能懷上,也被你這腦子嚇跑了!”
    當然自然沒好氣,揶揄了幾句,也就把關珠清打發出去了。
    打發出去後,卻是叮囑林聽軒:“我不在,你留心著,讓她少來這院裏,她這心眼,不一定想什麽呢!”
    林聽軒:“行,我和保姆幾個都說說,我看她走近了就一股子藥味兒,誰知道怎麽回事呢,就說孩子聞不了藥味不就得了!”
    關彧馨:“對,就這麽說。”
    對於雷家的種種,林望舒是不太想搭理的,她現在正是心滿意足的時候,哪顧得上那個,反正有自己哥哥在,什麽事都幫自己擋住了,關珠清她是連看都不想看到。
    都不用看,她肯定酸死了,幹嘛看她那張酸澀的臉敗壞自己心情。
    她出了月子後,第一時間照了照鏡子,雖然體型上肯定不如之前纖瘦,略有些豐腴,但總體看著還不錯,她又試著把以前的大衣和毛衣拿出來穿,也都能穿下去,並不會覺得緊。
    她略鬆了口氣。
    孩子生了,婚姻和人生仿佛更完美了,也彌補了上輩子的遺憾,她可以加把勁繼續衝刺她的學業了。
    陸崇禮見此,提議讓他的車送她去上學,林望舒忙拒絕了,她知道陸崇禮一向低調,她是不願意開這種先河的。
    孩子出滿月後,陸崇禮也就不住這裏了,他也是工作忙起來了,顧不過來。
    這時候,林望舒的心思也慢慢地挪到了學校課程上。
    學校已經開學兩周了,她自然錯過了一些課程,不過好在,舍友們一起幫她湊齊了這一段上課的筆記。
    陳六芽:“我們班長和學習委員也幫忙記了一些,大家湊起來的。這些你估計已經學過了,不過教授們講的,高屋建瓴,有些思路很有啟發作用,你還是可以再看看。”
    林望舒看著,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謝謝大家夥了,我正愁呢,沒想到筆記齊全,這下子可以放心了!”
    陳六芽:“對了,葉均秋也幫忙記了不少,他寫字快,記得還挺清楚的,他可真不錯!”
    林望舒:“那真是麻煩他了。”
    陳六芽:“其實也是班長提議的,說是要互相幫助!再說你學習那麽好,萬一落下什麽,那不是糟蹋了你這天分嘛!”
    林望舒聽著這話,忍不住笑道:“真的謝謝你們了!為了你們,我也得努力學習!”
    事不宜遲,林望舒趕緊抱著筆記,打算找個自習室清靜下來好好學習,誰知道才開學兩周,大家學習的熱情就這麽高,各處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走著間,突然碰到了葉均秋,她便笑著打了招呼:“我聽說你也記了不少筆記,對我挺有幫助的,這次多虧了你們!”
    她知道陸殿卿還是對葉均秋有些在意,也許並沒多在意,但是不痛快應該是有的。
    她也就想稍微疏遠著,比如不要單獨說話,盡量避開。
    不過到底是一個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庭廣眾的,也不可能見到徹底不理。
    況且對方也幫自己記了筆記。
    葉均秋看著她,愣了下,之後望著她手中的書問:“你是在找自習室嗎?”
    林望舒:“對,全都是人了,根本找不到,大家學習熱情這麽高。”
    葉均秋道:“我正好打算出去,你用我的座位吧?”
    林望舒:“你去哪兒?”
    葉均秋:“陳濤約我過去打球。”
    林望舒:“那正好,你去打球吧,我正好用你的座位!”
    葉均秋卻沒走:“小林老師,我們高中同學之前還說要去看你,但又怕你坐月子打擾你,他們讓我做代表,轉達對你的關心。過兩天,如果你方便的話,想來探望你。”
    林望舒聽著便笑了:“謝謝你們惦記,不過家裏人多,估計也不方便,回頭讓他們來學校吧,我請你們一起吃飯。”
    葉均秋點頭:“好,我會和他們講。”
    林望舒:“年前你幫我借的書,我愛人給你送過去了吧?”
    葉均秋頷首:“對,他送過來了,還提了一袋年貨,讓他破費了。”
    林望舒笑道:“那也是應該的,之前你照顧我不少。”
    林望舒和他說了幾句話,徑自拿著書本過去自習室了。
    葉均秋拎著東西,走出教室。
    一出去,外麵春寒料峭,冷風吹來,他心神有些恍惚。
    剛才乍看到她,她笑著衝自己打招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他隻覺得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他明白,這隻是他的一種錯覺。
    她對任何人都是這麽笑的,他並沒有任何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