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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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殿卿顯然嚇壞了, 緊急帶她去醫院,在醫院做了b超,沒什麽大問題, 看來就是肚子吃壞了,而做完b超後,林望舒便開始了她難以回首的經曆。
醫院給開了吊瓶, 說是要輸液, 林望舒不太想在醫院輸,陸殿卿便拿著藥瓶子,找了一輛出租車, 帶她回家, 把她安置在家裏後, 再請來了旁邊門診的大夫給她把輸液。
林望舒肚子裏已經空落落的什麽都沒有了,她有些呆滯地躺在床上輸吊瓶。
陸殿卿心疼, 歎息道:“你今天都吃了什麽?”
林望舒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吃了挺多的。”
林望舒便將今天一天吃的東西都說了一遍。
陸殿卿開始的時候還好, 後來便蹙眉,再之後就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你吃這麽多, 如果腸胃還能正常,那就奇怪了。”
林望舒委屈地瞪他一眼:“我都這樣了, 你能說點好聽的嗎?”
一提起這個, 林望舒心情便好起來,她笑著說:“今天我和陳琰一起被叫過去開會, 開完會後, 特意被留下來了!”
她便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起這件事來, 最後道:“我反正要了兩個億!我開口就是兩個億,不知道王同誌怎麽想的, 他會不會直接嫌多不給了?不過我覺得不可能吧,是他要我們說的!”
林望舒歎:“你也覺得多了是嗎?”
陸殿卿唇角微翹起,笑看著她:“一口氣要兩個億,勇氣可嘉。”
林望舒便覺得他好像有什麽話沒說,便追問:“什麽意思?”
陸殿卿卻不再提了,反而道:“這兩天好好休養身體,別瞎想。”
然而林望舒卻還是覺得不對勁,忍不住道:“對了我們離開的時候,王同誌還問起你,他知道你去美國了,也知道我們家情況。”
陸殿卿:“他當然知道我們家情況。”
林望舒納悶:“他來參加過我們婚禮?”
陸殿卿輕歎:“你什麽記性,當時在婚禮上,人家還誇你落落大方,誇我們郎才女貌。”
想想倒是也不奇怪,當時她和陸殿卿的婚禮可是大陣仗,四九城差不多的人都到了。
陸殿卿淡淡地道:“是我三叔多年的朋友了,這次工程機械一攬子技術進口工程,就是他經手的,所以從兩三年前我就和他在接觸,出國前我特意去拜訪過。”
林望舒恍然,恍然之後卻覺得可惜:“那早說啊,早說的話,也許你還能幫幫我呢!”
陸殿卿端了剛熬好的小米粥給她:“早說也沒用,那封信,我也沒辦法幫你,隻有父親能幫你遞,他也是比較合適的。”
林望舒開始訴苦:“你不知道,我為了說服父親,有多難,我窮盡三寸不爛之舌,後來我為了去他那裏打聽一個結果,我更是戰戰兢兢當小丫鬟了!”
說著,她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陸殿卿笑歎:“誰讓你著急,你非要第二天就跑過去打聽結果!”
林望舒喃喃地道:“想想最開始我竟然覺得父親慈愛可親真是天底下第一好人。”
陸殿卿:“所以你就知道,我從小怎麽長大的了吧?”
林望舒愣了下,之後笑起來:“你確實不容易,我現在體會到了!”
她這麽笑著,又想起一件憤憤不平的事來:“而且看樣子,當初我特意做的荷葉茯苓雞,父親怕不是以為那是冒名頂替的,他就不信是我做的!”
陸殿卿安慰林望舒:“管他心裏信不信,反正他表態信了,這不就行了?最要緊的是態度,而不是他怎麽想。”
正說著話,突然電話響了,陸殿卿接起來,卻是陸崇禮打過來的。
林望舒一聽是陸崇禮打過來的,頓時豎起耳朵湊過去仔細聽著。
簡單幾句後,電話應該是到了陸執葵和陸守倞手裏,陸殿卿語氣溫和起來,和兩個兒子說話。
他托著電話機,拿到了林望舒身邊,讓兒子也和林望舒說。
陸執葵還惦記著媽媽做的菜,覺得好吃,陸守倞卻說起來最近他們學畫畫的事,這麽說了一番後,陸守倞突然問:“媽,你怎麽說話有氣無力?”
林望舒怔了下:“媽媽不太舒服。”
陸執葵一聽,倒是關心得很,大聲道:“媽,你怎麽了?生病了?”
林望舒隻好含糊地道:“還好,就是有點著涼。”
很快,電話到了雲菂那裏,雲菂關切了一番:“望舒到底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陸殿卿看了一眼林望舒,不知道她要不要說。
林望舒趕緊給他拚命使眼色,不要提不要提,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千萬不要提。
陸殿卿便隨意地道:“也沒什麽,就是著涼了,打了幾個噴嚏,不過沒什麽要緊。”
雲菂一聽:“那還是得小心著,要不這樣吧,我讓胡姐給望舒熬點粥送過去,孩子也正好過去看看。”
拿著話筒的陸殿卿抬眸看了一眼林望舒,笑道;“母親,不用了,她沒那麽嚴重,今天還跑去友誼商店買了東西,還給父親母親都買了禮物,回頭給你們送過去。”
那邊雲菂聽這話,自然欣慰,也就不問了,反而說起雷家過壽的事:“你們祖父到底和雷家老爺子多年的交情,你們和他又是鄰居,這些年你們雖然不在,但這次雷老爺子過壽,你們還是得去。”
陸殿卿彬彬有禮地道:“母親,我知道了,我們到時候抽出時間來,一定會去。”
掛上電話後,陸殿卿:“好了,這件事算瞞過去了,你可長點心吧。”
然而林望舒卻臉色異樣地看著陸殿卿:“我,我——”
陸殿卿頓時明白了,當即趕緊幫她拎著吊瓶,送她過去。
林望舒便感覺非常非常不好,她咬牙道:“我在裏麵,你在外麵,我要關緊門,你不要偷看!”
陸殿卿麵無表情:“我知道了。”
林望舒這個時候已經受不了了,趕緊扯著輸液線往廁所跑,陸殿卿趕緊拎著線跟著。
等到了後,林望舒靈機一動,搶過來輸液瓶,讓他掛在廁所的窗戶上:“快快快!”
陸殿卿忙道:“你別急,扯出血了!”
她這麽一抬手,血管的血直接倒流進輸液管了。
林望舒:“沒事沒事!快!”
陸殿卿隻好趕緊給她掛上,他剛掛上,就被她推出去了,之後門被“哐當”一聲關上了。
他站在門外,微出了口氣,在那裏等著。
誰知道等了半天,林望舒都沒動靜。
他擔心起來:“好了嗎?”
林望舒沒出聲。
他頓時擔心,猛敲門:“怎麽樣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林望舒虛弱的聲音這才勉強響起:“還好……”
陸殿卿:“用我進去嗎?”
林望舒拖著哭腔道:“不用了。”
陸殿卿:“你——”
他無奈:“你的吊瓶怎麽樣了?”
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林望舒有氣無力地道;“還好,正輸著呢。”
陸殿卿:“能出來了嗎?”
林望舒虛弱地道:“不能……等會吧……”
陸殿卿皺眉:“你不要硬撐,這也沒什麽,我進去扶——”
林望舒馬上斬釘截鐵拒絕:“不要!”
陸殿卿隻好算了。
過了好半響,林望舒終於拖著哭腔說:“你現在進來吧……”
她已經清理過了,不過還是感覺很尷尬很丟人。
陸殿卿倒是沒說什麽,麵無表情地進去,先幫她拎起來吊瓶,之後扶著她起來,誰知道她兩腿虛弱,根本沒力氣了,幹脆打橫抱起她來。
陸殿卿讓田姐端來了熱水,拿來毛巾,陸殿卿給她擦拭過手臉後,又給她拿了藥來:“吃了。”
林望舒含淚看著那白藥丸:“我不是已經輸液了嗎,還要吃藥嗎?”
陸殿卿卻是態度嚴肅,不容置疑:“吃藥是吃藥,輸液是輸液。”
他看了一眼廁所方向:“你如果不想再進去,那就吃藥吧。”
林望舒長歎一聲,隻好一狠心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過藥後,她確實感覺好多了,被陸殿卿喂了一點粥,算是勉強舒服一些了。
最後,吊瓶輸完了,她渾身無力地躺在那裏,虛弱地望著上方的雕梁,有些恍惚地道:“我今天是做了什麽孽嗎?”
陸殿卿看著她那個樣子,想笑,又隻好忍住:“可能就是吃太多了吧。”
說完這個,他就去洗澡了。
林望舒躺在那裏,虛弱地回憶了一番。
她今天就是太高興了,確實胡吃海喝一番,還買了不少,當然了,還遇到了雷正惠和關珠清,嘲諷了她們幾句。
不過這也沒什麽。
其實總歸一句話,就是樂極生悲了。
她想起來這激光的研究,想起自己最近正在做著的項目,想著如果能拿到撥款,自然是第一時間要從事這方麵的研究,當然是要盡快。
這麽想著時,她腦子裏竟然已經很快有了規劃,高功率固體激光器自然是要做,釹玻璃激光係統研製也得做,激光遠距離打靶必須做,還有激光反響尾蛇導彈更是要研究,這些研究出來,也才勉強跟上國外幾年前的水平。
而且一旦想起來,就開始想著,這個項目具體該怎麽進展,那個項目具體該如何推進,國外做到了哪一步,國內想跟上國外的步伐,大概要做哪方麵的研究。
總之任重而道遠。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突然怔住。
她發現,白天時候,她明明已經覺得,自己的曆史重任已經完成了,自己可以鬆口氣不去想了,這艘大船已經啟航,她可以把這杆大旗交到別人手中,讓別人去乘風破浪會有時!
她想鬆口氣。
但是現在,在身體的極度疲憊和虛弱中,她腦子裏竟然不由自主重新開始惦記起來了。
於是她愣在那裏,心想看來人都是有慣性的,一旦操心上了,就很難在撇下來。
這就像是養孩子,養了三年,養了五年,養出感情了,再塞回去,怕是不行了。
所以沒得歇著,還是得繼續幹下去……
她正胡思亂想著,陸殿卿進屋了。
他剛洗過澡,一身清爽。
他走到她麵前,摸了摸她的臉蛋,啞聲道:“在想什麽?”
林望舒歎了口氣,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我覺得自己明明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可以放鬆放鬆了,可是為什麽,我卻還是不由自主去想這件事呢?”
陸殿卿一把將她攬過來:“別想了,睡吧。”
林望舒身上沒勁兒,軟綿綿的,被他抱著,緊貼著他。
她感覺到了,以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他,有些委屈地道:“我都生病了,你竟然還能起這種心思?”
陸殿卿親了親她的臉頰,呢喃著模糊地道:“我就抱抱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