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經費和黃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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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抱著大包的錢直接去找了高博隆, 她將那麽一包錢塞給了高博隆,又把存折塞給了他。
高博隆也是一愣:“林博士,這?”
林望舒:“實驗器材我們可以想辦法用舊物改造, 但是有些關鍵部件和材料,我們肯定不能節省,必須花錢。”
畢竟做實驗,特別是這種尖端技術, 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怎麽敢有任何勉強馬虎?
她道:“這是五萬塊,你好好保存,我們先用著。”
林望舒一臉平靜:“對。先用著。”
林望舒聲音很平, 臉上也沒太多表情:“不要問錢哪兒來的, 也不要問為什麽, 高老師,你隻需要知道, 我們的目標是做出激光陀螺儀, 為了做出這個,我可以不擇手段, 付出一切代價。我相信,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如果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那又怎麽會去問錢從哪兒來, 這重要嗎?”
她想盡一切辦法弄到錢,他嘔心瀝血悶在實驗室裏, 這都是他們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做出的努力。
他不會計較酷暑寒冬的艱辛和晝夜顛倒的付出, 而她也不會在乎籌款的艱辛。
高博隆望著眼前的林望舒, 盡管跨越了年齡和性別,彼此的人生經曆也大有不同, 但是這一刻,他竟有了知己的感覺。
他眼中濕潤,沉聲道:“林同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問,你給了我錢,那我就用,我就做。”
林望舒:“謝謝你,高老師,委屈你了。”
從高博隆實驗室出來後,恰好遇到了杜興嶽。
杜興嶽手裏端著一個大茶缸子,笑嗬嗬地捧著喝,見到林望舒,笑著說:“林博士,我看你剛才拿了那一大包錢,這到底是不一樣哪,有錢哪,有錢自己往裏麵砸,林博士這樣的,高風亮節,我還真沒見過,有出息,有出息!”
林望舒見到杜興嶽,笑了:“杜老師,看來最近心情不錯?”
杜興嶽搖頭晃腦,得意洋洋:“那是自然,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悠閑自在,咱就等著退休,誰又能把我怎麽樣?”
林望舒頷首:“那真是不錯,恭喜你了,杜老師,也祝你能平安幹到退休。”
一時想起來,又道:“對了,杜老師的兒子最近大學要畢業了吧?”
杜興嶽斜眼,打量著林望舒:“是,怎麽了?林副所長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林望舒道:“也是那天聽人閑聊,馬上要畢業了,可得找個好工作。”
就在昨天,她才接到了科委相關部門的回饋,杜興嶽貪汙科研經費,數額還不小,馬上就要立案調查這件事。
一旦調查,那十有七八要坐牢了,父親因為坐牢進去,估計兒子也受牽連。
也是可惜了,一個年輕的大學生,估計就因為這個遭到牽累,畢業工作分配肯定受影響。
果然,到了傍晚快下班時候,科委就派了調查組過來,一起來的還有公安局的同事,說是已經報案了,要進行深入調查,要帶杜興嶽走。
杜興嶽整個人都傻眼了,站在那裏,完全不敢相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這都多久的事了,這——”
然而誰管他這個呢,當場就要帶走。
杜興嶽惱火起來,突然指著林望舒大罵:“關你什麽事,你狗拿耗子,我又沒用你的錢,這都是陳年舊賬,你懂個屁,當上一個副所長,瞧把你能耐的,不就仗著上麵有人嗎?”
杜興嶽跳腳起來,很快被旁邊幾個公安按住,直接拷上,先帶過去調查了。
杜興嶽被抓走後,研究所裏自然都震驚,一時互相打聽,才知道他之前貪汙了項目經費,一時也有以前在杜興嶽手底下幹的,說起當時的事來。
林望舒簡單召開了一個會議,說了杜興嶽的情況,並提起各項目組的經費要專款專用:“大家都是科研人員,應該珍惜羽翼,但凡做了,僥幸逃過一時,也早晚有露餡的一天,淪落到這個地步,立案偵查,不但毀了自己的前途,也會影響孩子的將來,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大家聽著,多少有些震撼,畢竟杜興嶽本來應該安分養老,誰想走到這一步。
她其實早就在私底下查杜興嶽的賬,也是最近恰好有些眉目了,正好他挑釁自己,直接把他給弄進去,同時也能給研究所所有的研究人員一個警示。
畢竟現在研究所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才多少經費,現在都是巨額的經費,如果誰起了貪念,後果不堪設想,隻能是來一個狠的了。
把杜興嶽徹底踢出去後,研究所算是徹底清淨了,不過林望舒心裏卻不能太平。
已經三天了,宋主任那裏一直沒信,林望舒想去找宋主任問問,不過陸殿卿的意思是讓她等等:“宋姨是很有主見的人,這件事本身就風險很大,她需要時間來考量判斷,如果她很快下了結論,那個結論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林望舒必須承認,陸殿卿說得對,他也遠比自己更懂宋主任,也比自己更有耐性。
陸殿卿道:“沉住氣,不要去想,你要相信宋姨,她是一個目光敏銳而且非常有主見的人,她作為一位女性,能夠坐穩科委主任這把交椅,就絕不是隨波逐流之輩。”
林望舒聽著,恍然,突然有所了悟。
自己隻是靠著上輩子的一些經驗獲得了先知的能力,所以才做出這個判斷。
但其實,上輩子的中國能在那麽艱難的條件下搞科研,做出許多在世界上都引以為傲的成績,那不是幸運,而是因為這個世上能人輩出,有許多甘願犧牲奉獻的科學家說出自己的真知灼見,也有許多目光敏銳手握大權的人能夠果斷地做出正確的判斷,隻有兩者具備,才能造就以後的輝煌。
而自己其實並不需要太多擔心,自己雖先知,但並不能萬能,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一攬子包過來,她應該更多耐心去相信。
甚至她反思一下,也許宋主任說的是對的,她太自以為是了,覺得激光陀螺儀就是最重要的,可在宋主任那個位置,還有許多許多事,其實也許更重要。
她深吸口氣,道:“殿卿,我聽你的,沉住氣,不會去問了。”
陸殿卿安慰道:“這就是了,做一件事,就像種下一朵花,發芽開花結果總是需要時間,讓一個人的想法發生變化,我們更需要給她時間,如果太急,過猶不及,反而弄巧成拙。”
林望舒:“是。”
她也發現,陸殿卿到底工作多年,不同於她一直沉浸於學術,他在這方麵,遠比她更周全沉穩。
不過這天到了辦公室後,她沒想到,她又接到了陸崇禮的電話。
林望舒心想他怎麽好好給自己打電話?
腦子裏迅速把事情過了一遍,便明白了,估計是那五萬塊錢的事。
隻是陸崇禮怎麽知道的?
陸崇禮聲音倒是挺溫和:“望舒,最近工作順利嗎?有什麽問題嗎?”
林望舒聽這話,頓時知道果然就是了,當下恭敬地道:“父親,托您老人家的福,我挺好的。”
陸崇禮在電話那頭頓了頓,之後笑出聲:“這是怎麽了,聽著好像不太高興?”
林望舒自己也笑了:“沒什麽,就是項目的事可能比較頭疼。”
陸崇禮便勸慰道:“有什麽困難,可以慢慢想辦法,不要心急。”
林望舒心裏一動,試探著道:“父親,確實有個困難……”
陸崇禮:“嗯?”
林望舒便解釋起來:“那不是有個項目嘛,挺要緊的,需要申請經費,結果領域專家組沒批,我隻好找上了宋姨,但是宋姨也沒什麽信兒,估計是白搭了。”
她歎了口氣,很是苦惱地道:“父親,我現在當這個副所長,真不容易,說起來風光榮耀,其實幹的都是到處伸手要錢的活兒,天天都得厚著臉皮算計經費!現在那個重點項目要不到錢,我愁得要命,每天食不下咽寢食難安!”
陸崇禮在那頭略沉默了下,勸她道:“事情肯定難做,但飯還是要吃的,你注意保重身體。”
之後,安慰了幾句,也就掛了。
林望舒看著掛掉的電話,足足愣了十秒鍾。
她無奈,又給陸殿卿打電話,把這件事控訴了一番:“父親肯定是知道這件事才給我打電話吧?他如果不給我打電話,我根本不會想起來求他幫忙,但是他現在給我打了,還那麽親切地關心我,真是春風一般的溫暖,我的小心思當然就動了,想著父親能不能趁機拉扯我一把,結果可倒好,等我訴苦訴了一籮筐,他敷衍地安慰我兩句就趕緊掛了電話,簡直仿佛——”
仿佛她會賴上他一樣。
白瞎裝可憐了。
陸殿卿在電話那頭悶笑不已:“他可能隻是例行關心下而已。”
林望舒想想這事,自己也笑了:“我算是明白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死乞白賴的,撒嬌也是沒用的。”
如果是平時家裏什麽事,陸崇禮肯定是很好說話的,但是涉及到公事,他非常有原則,甚至可以六親不認。
這件事在他那個位置,也不好說什麽,或者確切地說,還不值得他去開口說什麽。
他一開口,性質就變了。
陸殿卿解釋道:“他也不方便說什麽,需要宋姨自己做決定。”
林望舒:“嗯嗯,我明白!”
當下自然也就不去想了,畢竟她本來也沒指望什麽,隻是臨時起意而已。
誰知道這天下班後,回到家,就見廊簷下水盆裏養著黃鱔,有三條,每條估計都得一斤多,當下驚訝,隨口問田姐:“這是哪兒來的?”
田姐笑著說:“這是孩子爺爺讓人送來的。”
林望舒越發意外,回到房中,便給公婆那裏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雲菂接的。
雲菂溫溫柔柔的:“望舒,你說黃鱔?這是你們父親特意讓人給你們送過去,他聽說你最近食不下咽,想著你愛吃這個,便送過去,你們也好補補身體。”
林望舒頓時想起來,那一年,她是說過黃鱔很不錯,吃得鮮美。
也難為他老人家竟然還記得……
況且大冬天的,能弄到這麽大的黃鱔,這可不容易。
打完電話,林望舒已經是一掃之前的低落,心滿意足地打量著這黃鱔,開始琢磨著應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