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光榮而美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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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 雷正德被抓,雷家急得上竄下蹦的,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雷正德父親沒辦法,求到了陸崇禮那裏。
    陸崇禮便特意把陸殿卿叫過來,問了這件事,陸殿卿自然據實以告, 陸崇禮沉吟一番, 倒是沒要求陸殿卿如何。
    這幾年陸老爺子也走了,兩邊的老人沒了後,難免關係就淡了一些, 但是陸崇禮到底是顧念著昔日和雷家的交情, 打電話過問了這件事。
    其實雷正德這次和法國公司的合作, 也是被騙了,清查過後, 倒是沒發現什麽大問題, 隻能說他自己犯蠢,恰逢陸崇禮的電話, 自然被放出來了。
    隻是人出來了,後續的麻煩卻少不了, 國內的冰箱廠那也是大企業單位, 現在被坑了這麽一批貨,自然不肯罷休, 他們就找雷正德麻煩, 要求雷正德賠償。
    但那麽一大筆貨, 也不是雷正德能賠的,隻能求人說情, 又要變賣家裏種種,鬧得不可開交。
    偏偏這個時候雷老爺子已經去世兩年了,雷家的四合院要被收回,這事其實已經拖了很久,有關部門一直在催,隻是沈明芳不太好說話,他們也不好硬趕。
    現在趕上這個事,他們也就隻好上前再說說,大家商量了下,要另外給雷家安置別處,可是這種眷屬的安置,也不過是普通的家屬樓筒子樓。
    沈明芳氣得夠嗆,這年頭誰還住筒子樓,怎麽也得住單元樓,得住三室一廳!
    她為這個還去雷老爺子生前單位鬧,人家沒辦法,各種好說歹說把她勸回來,承諾給她想辦法解決,多給一間筒子樓。
    事到如今,沈明芳也沒辦法,氣得掉眼淚,說人走茶涼,老爺子才走了多久,竟然淪落到這個境地了。
    就在這種鬧哄中,那天傍晚,剛吃過飯,林望舒就在陸殿卿辦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看書,陸殿卿和幾個屬下談著事情,誰知道這個時候,就聽到外麵聲音,好像有人非要進來。
    她透過玻璃往外看,驚訝地發現,竟然是雷正惠。
    關於雷正惠,之前她見過一兩次,隻記得她離婚了,離婚後又談了一個,沒成,之後就調到別處工作了。
    沒想到現在回來了,還來了陸殿卿這裏。
    她知道雷正惠是來找陸殿卿的,雖然很多年沒什麽交道了,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會覺得陸殿卿念一些舊情幫幫忙。
    她就在隔壁休息室看書,看了一會後,便聽到動靜,好像是雷正惠哭了,哭得很大聲。
    好在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並沒幾個聽到。
    林望舒也怕影響不好,便忙要過去,卻看到雷正惠捂著臉往外跑,兩個人走一個照麵。
    確實一些年沒見了,就這麽猛地見到,才發現,距離當年火車站的那次,已經是十年了。
    十年的時間,昔日那個被雷家瞧不起的林望舒,那個宣武胡同裏的姑娘,如今赫然已經是科研第一線的專家,是青年科學家的領軍人物,是一所之長。
    而雷正惠,婚姻不幸,事業無成,渾渾噩噩。
    明明一點不想看到陸家人,更不想看到林望舒,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過來,隻為給自己弟弟求得一線希望。
    林望舒看著淚流滿滿的雷正惠,並沒說什麽。
    不過她也明白,對於此時的雷正惠來說,自己的沉默更是一種無聲的羞辱。
    雷正惠咬牙,盯著林望舒好一會,才道:“也許我一輩子都無法明白,為什麽他們都喜歡你,我很討厭你。”
    林望舒笑了下:“很巧,我也很討厭你。”
    雷正惠含著淚,冷漠地收回目光,走了。
    這時候關珠清算是看明白了,已經不敢要錢了,也不賴著不走了,反而是雷家不想離了,落到這個地步,以後還不知道能娶個什麽媳婦,雷正德本來就受打擊,如果再離婚,隻怕是雪上加霜。
    她是真的怕了,怕萬一自己和雷家不能離婚到時候自己反而受牽連,隻能聲淚俱下,撒潑打滾。
    鬧騰了一番後,總算離了,這時候雷家能變賣的都變賣了,用於賠償,至於沒法賠的,隻能是企業單位認倒黴了。
    沈明芳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法翻身了,她的眼神都是麻木的。
    也許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了,好歹自己有一個孫子了,這也是指望。
    她便開始絮叨著,好好養孫子,孫子要爭氣,好好幹,把她受的這些罪全都找補回來:“怎麽也得比隔壁陸家那兩小子強!”
    可誰知道,就在那天周日,雷家正搬家準備離開四合院,那個孫巧芳卻來了,孫巧芳哭著嚷嚷:“你們得把孩子還給我!”
    沈明芳自然不肯,和孫巧芳吵起來。
    雷正德經過這一番打擊,自然是意誌消沉,已經幾天沒說話了,眼神都是木的,人也瘦得隻剩下骨頭了,誰和他說話也不搭理。
    就連這次搬家,也是父母姐姐拉扯著他搬家,他自己跟死人一樣,什麽都不想動。
    就在這種麻木中,他茫然地抬起眼,卻看到了哭嚷著要孩子的孫巧芳。
    他本處於極度消沉之中,隻覺得世間所有的人都背叛了自己,世間所有的不幸全都降臨到自己身上。
    此時看到了孫巧芳,就這麽一個捧著自己哄著自己的小秘書,曾經對自己那麽言聽計從,現在這個時候竟然也來踩自己一腳。
    當下咬牙道:“孫巧芳,當時大了肚子,說要給老子留下一個種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來著?這會兒,你倒是要來搶孩子了?當時你可是說的好好的,說要把孩子送到我家裏來,不圖別的,就圖一輩子跟著我過日子,這些話你都放屁嗎?”
    那孫巧芳聽著,無奈:“雷正德,我就一傍尖兒,你家不行了,怎麽著,我還得陪著你不成?我又不是你媳婦,你也沒和我領證,傍尖兒傍尖兒,就是傍大款的,你成不了大款,我憑什麽跟著你,難道你成了叫花子我還得跟著奉承不成?”
    這話倒也是實在話,但是於此時的雷正德而言,無異於牆倒眾人推,不由悲涼長歎:“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雷正德活了一輩子,臨到這個時候,媳婦跑了不跟著了,就連一個傍尖兒都留不住,敢情你們沒一個真心的,都是為了我的錢,都是為了我的錢!”
    孫巧芳驚訝地看著雷正德,心想這人真傻,難道不為你的錢,還圖你人?
    她好笑:“別的先不說,先把孩子還給我,我今天來,就是要孩子,錢什麽我也不敢找你了!”
    雷正德此時眼睛都紅了,心裏恨極:“孩子?你想要孩子?你憑什麽要孩子?那是我雷家的種,你想要就要?我以前給你的好處你還不夠嗎,你別給老子這麽貪行不行?”
    旁邊沈明芳也跟著道:“孩子我們養了,別的我們也不和你扯扯,你以後少來瘟我們,我們家落到這田地,說不定就是被你這賤人瘟的!”
    誰知道孫巧芳突然嚷起來:“不是,那孩子不是雷正德的,根本不是雷正德的,憑什麽你們搶我孩子?孩子和你們沒關係!”
    她這一說,雷正德愣了,擰著眉頭看孫巧芳。
    沈明芳指著她鼻子罵:“瞧你這瞎話編的,敢情什麽都是憑著你一張嘴,孩子怎麽不是我們的?這就是我們家正德的種!”
    孫巧芳跳起來:“才不是,我跟著雷正德兩年,他就沒種,他不行,不然他怎麽一直沒孩子,我是和別人做了才懷上的,算到了他頭上,你們不信去驗血,現在不是能驗血嗎,驗血查,我那孩子不是雷正德的!雷正德根本沒種!”
    雷正德眸中猩紅,脖子青筋暴起,他攥緊了拳頭,死死地盯著孫巧芳:“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他的每一個字眼都咬得很慢,像是要把牙齒咬碎,一張臉猙獰猶如厲鬼。
    孫巧芳看他這樣,也是唬了一跳,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你自己什麽情況你心裏真就沒數兒?你就是沒種,我之前懷上了,那不是流了,你不是說你媳婦也流過嗎,你就是不能讓女人生孩子,我和別人搞了,才懷上的,這孩子根本和你沒關係!我要是跟著你,一輩子都別想下個蛋!”
    這話說出後,沈明芳一下子傻眼了。
    她想反駁,她想說什麽,她嘴唇動了又動,心裏卻發慌起來。
    如果,如果真是這樣,那,那這孩子——
    沈明芳臉色慘白,身體顫抖,後背冷汗直流。
    周圍早就有胡同的鄰居過來看熱鬧,本想勸勸,但是冷不丁聽到這話,也是嚇一跳,大家想起之前關珠清不能生的事,又聽了這孫巧芳說的,一時之間,心裏多少已經信了,再看沈明芳家裏抱著的那孩子,多少開始覺得,這根本就不是雷家的種吧……
    不過所有的人都不敢說什麽,胡同裏的空氣變得死一樣的沉寂壓抑,最後大家全看向雷正德。
    雷正德麵色發青,猩紅的雙眼暴突,脖頸間青筋凸起,他呼吸沉沉的,就那麽盯著孫巧芳。
    孫巧芳看著這樣子,也是害怕,不過還是道:“那孩子真和你沒關係,你還我吧……我隻要孩子就行了……”
    雷正德卻突然瘋狂地大吼一聲,撲過去,兩隻手死死地掐住了孫巧芳脖子,瞪著眼睛道:“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這個賤人,賤人!”
    頓時嚇壞了,趕緊去拉住,一時雞飛狗跳的。
    如果說事業的失敗讓他灰心喪氣,那現在不能生育的現實幾乎是擊垮了他。
    他骨子裏是一個有些傳統的男人,甚至多少會認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些年關珠清一直沒生育,他心裏也犯嘀咕,會想起當年林望舒的提醒。
    隻是到底存著僥幸,並不敢去查,覺得好好的男人,怎麽會沒種呢,他覺得自己好好的。
    特別是外麵有了孫巧芳後,小姑娘甜言蜜語把他哄得好,在床上他雄風大震,那更是讓他信心倍增。
    等到孫巧芳懷孕了,他算是心裏徹底落了定,覺得自己沒什麽煩惱的,隻需要拚命衝事業就是了。
    可誰知道,突然發現,孫巧芳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被人家戴了綠帽子,而自己牽頭的大宗項目也出了事。
    這個時候,恰巧雷正德父親退了,沈明芳生病住院了,他又和關珠清離婚了,可以說,雷正德一下子就這麽被擊垮了。
    林望舒偶爾間也聽到過雷正德的消息,知道他受打擊不輕,心裏自然是覺得活該,不過高興一下就算了,她現在忙得很,哪有功夫去搭理一個雷正德。
    隻是偶爾間倒是聽陸殿卿提起來,說是雷正德欠了一屁股債,被人追著,現在一家子住在筒子樓裏,平時不怎麽敢出門,可能還有人想揍他。
    這年頭,社會上也很有一些人,做事恣意妄為的,打架鬥毆不當回事,雷正德坑了那家企業,害得那家企業發不出工資,自然也有工人吃不上飯,人家心裏存著恨,想報複,也是常見的事。
    就這麽過了兩個月,那天林望舒出門,竟然看到了雷正德,當時她都差點沒認出。
    他太瘦了,瘦得沒個人樣,臉上皮包骨頭的,兩眼甚至有些呆滯,頭發亂糟糟的,好像幾天沒洗了,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襯衫,乍看也就比叫花子強一點。
    雷正德正耷拉著腦袋,拉著一個板車從那邊宅子裏出來,看樣子是來運東西的。
    旁邊還有一個工作人員在那裏絮叨,嘴裏沒好話:“早讓你們搬,你們非拖遝著,鬧到現在了,還有這些零碎沒搬走,我都給你們說了,這房子已經有主兒了,你們搬走,我們得趕緊收拾收拾人家要住進來!你們拖著,我們時間也緊,這不是給我們找麻煩嘛!你說你們這麽賴著有什麽意思!”
    雷正德麻木地道:“這不是就搬走了……”
    雷正德可從來都是大爺脾氣,哪裏受過這種窩囊氣,這才多久,也就幾個月吧,基層工作人員對著他吆五喝六,他也隻能嘟噥這麽一句了。
    果然這人呢,還是欠教訓。
    這麽一來,她倒是想起上輩子,想起那個要離婚的自己。
    如果按照當時的那個趨勢,自己是下定了決心必須離婚的,甚至想著和雷家拚一個你死我活的,讓雷家日子也不好過的。
    如果這個世上存在另一個空間,她能順利離婚嗎?
    會不會離婚時正好趕上雷家出事,她能僥幸地離開這艘馬上要沉了的船?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低頭拉著板車的雷正德恰好一個抬頭。
    四目相對,林望舒看到了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林望舒漠然地收回目光,提著包就要進門。
    事到如今,雷正德該得的報應早得了,她對雷正德沒有同情,沒有恨意,也沒有什麽別的情緒。
    如果說她還肯多看一眼雷正德,那無非是感慨一下人生無常世事蒼涼,和看電視劇感歎劇情差不多一個意思了。
    誰知道雷正德卻放下了板車,追了過來。
    林望舒看他過來,頓時心生提防。
    窮途末路,誰知道別人心裏怎麽想的,那天雷正德差點把孫巧芳掐死,那情景還真有些嚇人。
    誰知道雷正德卻啞聲道:“望舒,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林望舒回首看過去,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竟然勉強稱得上誠懇。
    她也有些意外:“嗯?”
    雷正德苦笑,低聲懇求道:“就幾句。”
    林望舒:“你說。”
    她並不太想和雷正德說話,沒什麽意義,不過窮途末路的人,她不想把人給逼急了。
    狗逼急了還咬人呢。
    雷正德望著林望舒。
    從他們離開雲南來到北京,差不多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十年光陰一瞬間,昔日青澀卻又乖張的林望舒,舉手投足間是富貴日子蘊養出的優雅,是事業有成後由裏到外散發出的從容篤定。
    這樣的林望舒,美得仿佛打磨過的玉,散發著恬淡而動人的光。
    這樣的林望舒,明明就在眼前,卻遙不可及。
    他苦笑一聲:“望舒,其實我明白,我這個人挺混的,就是太混了,心思太浮,有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回想下這些年,過得渾渾噩噩,什麽事都沒做成,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
    林望舒輕聲道:“是挺浮的。”
    雷正德:“也許我現在說這個,你並不相信,可當年,我確實是想對你好,也確實——”
    林望舒歎了聲:“你如果說這些的話,那就沒意思了,我也不太想聽。”
    雷正德苦澀地道:“我知道,我沒要求你如何,我就是說說。我當時確實很愛你,很想和你在一起,也許我的愛在你心裏根本不值一提。對,我沒辦法和殿卿比,我不如他有本事,我家也不如他家厲害,我甚至連忠誠都沒法和人家比!”
    他深吸口氣,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那已經是最好最好的了,我也曾經想把我能掏出來的最好的給你,隻是我現在明白,哪怕我掏出來最好的,其實都什麽都不是,都不配和你在一起。”
    林望舒聽這話,看了眼雷正德。
    她知道雷正德說的是真心話,他是真這麽覺得。
    這個時候,但凡換一個人,但凡她少活一輩子,此時此刻,她也許應該有一些感動。
    但是現在的她並沒有,她就是冷靜地看著他,像是站在岸邊的人看著另一個掙紮在苦海。
    雷正德自然看到了林望舒眼中的漠然,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無論說什麽她仿佛都會無動於衷。
    他的心便開始抽疼起來。
    他壓下心裏所有的痛,深吸了口氣,道:“望舒,其實我現在很慶幸,慶幸你當時沒有嫁給我。你現在的人生塗滿了金子,是我以前都不敢想象的,是現在的我抬頭仰望都看不到的高度。如果你嫁到我們家,我才是害了你,所以我對你最大的好,竟然是當初沒有娶你了。”
    他說完,轉身就這麽走了。
    林望舒倒是一怔,看著他消失在老胡同中的背影,也想起上輩子的那個自己。
    一時倒想著,若自己不是有了這般奇跡,若原本的自己依然在那個空間生活著,不知道她和雷正德是怎麽樣的結局。
    能不能如她所願,狠狠地報複雷家,能不能重新站起來,尋到自己的幸福。
    這一年的夏天,科委組織了國防和航空專家,對光學研究所的四頻激光陀螺儀工程樣機進行考核,研究所裏所有的科研人員全都提著心。
    不過好在,考核順利通過了。
    當知道消息,高博隆激動得熱淚盈眶,所有研究所的同事眼圈也都紅了。
    大家都知道高博隆為了激光陀螺儀付出的努力,也知道林望舒為了這個項目頂住了多少壓力,這個項目耗資巨大,幾乎可以說關係著光學研究所的成敗。
    如果這個項目失敗了,高博隆這輩子怕是再也難以挽回,而光學研究所也將遭遇前所未有的打擊,幸好,這個項目成功了。
    而且這是根據國內的工業情況量身定做的,和美國的二頻差動激光陀螺儀不同,高博隆的這台實驗樣機更加貼合軍事需求。
    林望舒看到這情景,心裏也是感慨,胸口更是洋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要知道,上輩子從七十年代末高博隆就開始做激光陀螺儀,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才稍微有些成績,這輩子,一切都進展得很快了。
    看樣子,雖然浪費了一些年,但大家以奇跡一般的速度在追趕進度,甚至可能超越上輩子了!
    而這個消息上報上去後,國內科技媒體報告,消息傳出國去,瞬間在國際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要知道目前國際上隻有三個國家擁有激光陀螺儀這項尖端技術,而其它三個國家都是二頻陀螺儀,隻有中國,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創造了奇跡,做出了四頻陀螺儀。
    這個意味著中國成為世界上第四個掌握高端精密激光陀螺儀技術的國家,足足追上了國外二十年發展的進度,將中國的國防科技水平生生提高了一個檔次。
    據說消息傳到國外科研機構,國外一些專業人士根本不信,覺得這絕不可能,一直到後來國內媒體刊登,他們才意識到,竟然是真的,中國竟然真的做出來了。
    一時之間,也有國外報刊雜誌蜂擁而至,都想采訪,出於各種保密需求,高博隆自然概不接受采訪,還是後來,那些報刊找上了林望舒,希望林望舒透露一些風聲,林望舒通過上級請示後,也就接受了采訪,說出了中國激光專家高博隆如何創造奇跡的故事。
    此時瞬間在國外引起巨大反響,高博隆享譽國際,緊接著,各項榮譽撲麵而來,高博隆被多次表彰獎勵,發了一萬元獎金,同時晉升為二級研究員。
    看著這情景,林望舒鬆了口氣。
    她覺得,至少自己沒有做錯事,如今這個收獲,至少對得起高博隆兩鬢的白發,以及高博隆愛人那擔憂憔悴的眼神。
    高博隆自然激動,激動之餘,卻是興奮地開始講起來,這個工程樣機做成後,他還有接下來的計劃,他還要做全內腔綠光激光器,所有和這些技術相關的各種高尖端激光儀器都可以陸續做出來了。
    光學研究所瞬間成為科委座上客,林望舒陪同高博隆幾次參加各項高尖端科技交流會,高博隆更是多次受到表彰。
    借著這個機會,林望舒又是為光學研究員的科研人員爭取了好一番福利,並借機要求上馬各種大型激光儀器,算是一口氣撈夠本了。
    林望舒借機推進激光產業發展,也刻意扶持了一些激光科研苗子,並幫著一些科研機構立了項目弄到了經費,現在的她,儼然已經是激光行業的領軍人物了,出去激光研討會,人人見到了她都恭敬地叫一聲林老師。
    至於光學研究所更是招兵買馬,林望舒昔日的同學也陸續博士畢業了,和光學相關的她都想辦法挖來了,一時之間光學研究所可謂是人才濟濟,慢慢培養,一個個都是可堪大用的。
    這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光學研究所也是碩果頻出。林望舒還和工程物理研究院一起合作研製了激光驅動器,用於“神光”係列裝置,而接下來他們實驗室還將和中科院協作製造了脈衝功率達到一萬億瓦的固定激光實驗裝置。
    而除了他們,整個激光產業明顯在他突飛猛進,各大科研機構已經加入這個行列,軍事和醫學應用方麵,激光加工業都如火如荼地開展著。
    恰好這一年國家要製造中程導彈,光學研究所需要協助製造用於測量空間飛行體的軌道參數和飛行姿態的大型觀測儀,這自然是一個艱巨的任務,這種技術國外自然是藏得滴水不漏,技術嚴密封鎖,不可能從任何學術報刊上透露一星半點,大家使了看家本領,和相關部門無縫交接,最後終於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因為涉及國防科研技術,相關的技術文檔嚴格保密,甚至連見諸報紙都不能。
    對於這個,林望舒道:“以後這種事估計還有很多,我們做出了貢獻,但是不能發表論文,別人也不會知道。”
    葉均秋熬了幾天夜,這個時候眼睛都紅了,他打了個哈欠:“好了,小林老師,上不上報紙我們不在意,還是先去睡一會吧。”
    他這麽一來,旁邊大家夥都笑了。
    林望舒:“不過放心,國家會記住你們的貢獻,研究所也會記住你們的貢獻,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和陳所長提,和科委提,給大家晉升!”
    她這一說,大家都歡呼起來,晉升的話,自然是喜歡。
    現在林望舒已經正式晉升為研究所所長了,這對於她來說,也算是實至名歸,自然沒人說什麽。
    論科研能力,她未必是最好的,但是最近兩年,和上級領導打交道她已經有了經驗,和其它各大科研單位的合作她如魚得水,底下實驗室的科研人員對她也信服,她自己也做起來也得心應手。
    回想起來,她如今已經三十一歲了,從她矢誌要扛起中國激光發展的大旗已經九年了,九年的時間,她把自己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變成了光學研究所的所長,身擔重任,卻也遊刃有餘。
    這個時候想想這一路走來,不免感慨一聲,如果不是被那麽逼了一逼,她在做什麽,是不是找了一個閑置,上班下班,隨便做做實驗混混日子,下班後就和陸殿卿廝混在一起,管管孩子?
    果然人都是有惰性的,沒人逼著,也許就這麽渾渾噩噩過完一輩子,但是如果後麵放一頭狼就那麽追著,拚命往前跑,沒準就跑出一個世界冠軍呢。
    她難免歎道:“人的命真說不好,我這種懶人,就需要屁股後麵一頭狼追著了。”
    陸殿卿聽著這話,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對,你總想偷懶,可又總覺得,還可以多努力一把。”
    林望舒:“我又不像你!對了,你那件事有進展了嗎?”
    陸殿卿兩年前過了機械工業部,這兩年工作進展順利,最近聽那意思,會往上提拔,這次的位置應該很好,不過暫時還沒說準。
    陸殿卿:“應該差不多了,不過估計調令下來得過去國慶了,我也想善始善終,把手頭的事都辦好。”
    林望舒頓時喜歡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撒嬌:“太好了,以後真的可以罩著我了,有你當靠山,我怕什麽!”
    她是無心仕途的,就在這個光學研究所的位置養老了。
    她以後的人生目標就是多招攬人才,多弄經費,多做項目,為了這個,東一下西一下的,說不定會得罪人。
    陸殿卿笑著撫了下她的頭發,低聲說:“為了你,我也隻能努力往上爬了,以後讓你當——”
    林望舒:“當什麽啊?”
    他頓了頓道,笑道:“當螃蟹,橫著走。”
    林望舒哼哼聲,恨不得咬他:“就知道你沒好話!”
    陸殿卿看她那撒嬌的樣子,忍不住俯首下去,親了親她濕潤的唇,林望舒也來了一點興致,最近兩個人都不忙,倒是很有心情。
    這麽親了一番後,都有些氣喘籲籲的,不過大白天的,也不好太胡來,估計孩子很快就要放學回來了。
    正說著,就聽到電話叮鈴鈴地響起來。
    林望舒不太想動,畢竟最近天有點冷了,她犯懶。
    她便用腳踢了踢陸殿卿的腿,撒嬌:“你去接電話嘛。”
    陸殿卿正想事情,突然被那麽一踢,也是不想說什麽,隻好起身去接電話。
    這麽接電話太麻煩,他心想,明天一定要把電話挪到床邊來。
    電話那頭卻是宋主任的電話。
    宋主任聽到是陸殿卿,笑了:“我是找你媳婦,可不是找你。”
    陸殿卿說了聲,便看向林望舒:“是宋姨,找你的。”
    林望舒一聽,趕緊跑過去,笑盈盈地道:“宋姨,是有什麽事嗎?”
    這兩年,她和宋主任關係越來越好,私底下就很隨意了。
    宋主任:“望舒哪,有個任務,不知道你能做嗎?”
    林望舒頓時嚴肅起來:“什麽任務?”
    宋主任:“其實也不是什麽很要緊的任務,不對,應該說,是非常要緊的任務,但不是關係重大的,不能做就算了。”
    林望舒聽著,納悶了,什麽任務可以不是關係重大,但是又非常要緊,這是什麽任務?
    宋主任卻道:“你知道今年夏天韓國的奧運會,他們在漢城上空用了激光裝點,表演了激光動畫還有特技嗎?”
    林望舒:“這個我知道,他們是美國麻省圖像工程公司和韓國時空公司聯合辦的,用的是最先進的激光投射技術。”
    宋主任:“就是這個事,我們是想著,今年國慶,咱們也來一個激光放映,場麵宏大一些,你覺得可以嗎?”
    林望舒一聽,激動了:“國慶要用激光投射?”
    宋主任:“現在也隻是商量,需要看看我們的技術能不能支持,如果能的話,就得麻煩你們研究所看看協助下解決技術難點了。”
    林望舒深吸口氣。
    當然能,必須能,跋山涉水也必須能。
    國慶這種重要的場合用激光,對激光來說意味著什麽,自不必說,這是很好的機會。
    於是她便用篤定的語氣道:“宋姨,依我們目前的激光技術,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就算讓我們激光投到月亮上去,我都可以給你辦!”
    那頭的宋主任笑了:“行,就靠你了,回頭我把你介紹給籌辦組,你們細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