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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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星域, 哲多。
    陳禹離開空港,去了蘇家的豪宅。
    蘇玉最近正在休假,很快一臉關切地迎了上來, 詢問他一切是否順利,眼中又有些擔憂。
    陳禹擺出一臉頹唐沮喪的樣子, 看上去悲憤且絕望。
    當然這其實是真情實感,不完全是演的。
    因此蘇玉也立刻相信了, 隻以為他真的沒能成功。
    ——蘇家的許多人瞧不起蘇璿, 隻因為他們覺得暗星雇傭兵卑賤肮髒, 然而這個身份背後象征著什麽呢。
    能在暗星上活下來, 力量、心計、運氣都不能太差。
    蘇玉很清楚這一點, 因此陳禹就這樣回來, 她縱然失望,也在心裏找到了理由。
    隻是越想越難受。
    那個家夥如今才多大?
    堪堪十六歲而已!
    陳禹比她大了七八歲,而且早已開發了異能,竟然都沒能成功殺了她。
    “蘇玉。”
    灰發男人輕聲說, “謝謝你一直支持我。”
    蘇玉聞言隻是微笑, 同時藏起眼中的輕慢,“那是我應該做的, 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朋友,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陳禹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似乎還沉浸在無法報仇的憤懣和悲痛中。
    半晌,他提出要回報她。
    蘇玉心中不以為然。
    她不覺得對方能給出什麽像樣的東西。
    要是能將蘇璿殺了, 那才是最好的禮物。
    但表麵上, 蘇玉還是露出欣喜的眼神, 同時嘴上推拒:“不用了, 怎麽好意思讓你破費。”
    然而陳禹執意要給她禮物, 也不說是什麽,隻說會是驚喜。
    “蘇先生肯定不希望你將他派人找蘇璿的事說出去,但你告訴了我,還沒有阻止我去找她。”
    他有些感動地說,“雖然我沒有殺死她,但我還是感謝你給我報仇的機會。”
    蘇玉倒是不疑有他。
    她知道當年的事,也知道弟弟並沒有殺人,那個傭人不過是流產罷了,最後他們死於星盜之手,也是時運不濟。
    陳禹認為蘇璿間接害死了自己全家。
    蘇玉隻覺得可笑。
    但既然他覺得仇人是蘇璿,蘇玉也就不與反駁了。
    如今看來,陳禹殺不了蘇璿,除了蘇璿本身的能力之外,或許——他對報仇的事也沒那麽執著了?
    畢竟所謂的仇人並沒有親自殺掉他的父母。
    想到這裏,蘇玉也算是安心了一些。
    最初得知陳禹身份,她本想為弟弟解決掉這個隱患,然而陳禹又將她視為恩人,對她言聽計從,幫她辦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這樣好用的工具可不多見。
    對於長壽的異能者來說,蘇家家主正值盛年,權力都握在手中,沒有半點想要交出來的意思。
    蘇玉姐弟倆都受控於父親,雖然說父親對他們不錯,但誰不想手裏有幾個聽使喚的人呢。
    她如今也二十了,哪能事事都要聽父親指揮,事事都要向父親匯報,聽他的批準?
    那也太不舒服了。
    若非如此,陳禹也活不到現在。
    而且保險起見,她還曾經找了精神異能的高手,對陳禹下過催眠,越發讓他相信自己的話,仇恨蘇璿。
    那種催眠不會永久維持,本來想著過段時間對他再用一次,但看他的狀態,似乎也不需要了。
    而且陳禹不再惦記當年的事情,威脅就更小了,或許能安安心心當個工具人。
    蘇玉頗為滿意地想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話雖如此,但她並不真的關心什麽禮物,畢竟她並不缺名貴的衣服首飾或是高科技產品。
    她倒是想要一艘穿梭艦,像是父親從大伯手裏繼承來的那種,然而把陳禹賣了也買不起上麵的一個配件。
    蘇玉又問了幾句,都是關於蘇璿的處境。
    最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感歎一句,“雖然很抱歉,但我也不希望你殺了她,畢竟她是我的堂妹。”
    陳禹默不作聲。
    “而且她那時候隻是個小孩,也沒什麽壞心,或許隻是一時心情不好,才做出那種事。”
    蘇玉假意勸道。
    陳禹搖了搖頭,半晌隻長歎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
    當天晚上,蘇家家主和妻子兒女圍坐在餐桌旁邊,由機器人侍者端上一樣一樣食材昂貴的菜肴。
    四人舉杯相撞。
    “陳禹怎麽對你說的?”
    蘇承語看向長女,“蘇璿的異能確認是雷電?”
    蘇玉點頭,“和我們之前買的情報一樣,除了雷電之外,應該還有點別的,具體不好說,但陳禹說對戰的時候也感覺有些異樣,應該是精神能力。”
    蘇承語並不意外,“她年紀不大,能在暗星生存,肯定也有些本事。”
    坐在他旁邊的女人,蘇家家主夫人楚曼容,正慢條斯理切開一塊珍獸肉。
    她也年逾四十,但看上去依然年輕美貌,甚至隻有二十幾歲的模樣。
    楚曼容輕笑著說道:“畢竟是大哥和大嫂的女兒,才十五歲就敢跑到暗星去打拚,若不是有實力,那就是個傻子了。”
    然而蘇璿能活到現在,顯然不是個傻子。
    蘇玉抿了抿嘴,聽著這話不太舒服,“媽,你和爸難道就比他們差了?我開發出特殊能力的時候比她還小——”
    從小到大,聽多了人們對大伯和伯母的讚譽,她真是打心底裏厭煩。
    更別說大伯差點打死了自己的弟弟,隻因為弟弟將一個傭人推下樓梯!
    雖然說孕婦流產了,但父親已經賠了一大筆錢,大伯卻還不依不饒,若不是父親下跪,弟弟說不定真就死了。
    弟弟當時隻是一個小孩,也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蘇玉隻覺得大伯虛偽惡毒,就是看自家不順眼,在那之後,心中的厭煩和憎恨更是達到了頂峰。
    還好沒過多久,蘇承言就遭遇意外。
    他和妻子一起,為了保護一群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死在了太空中。
    他們的女兒還不知所蹤。
    自己一家也得以有機會翻身,得到了蘇承言留下來的一切。
    除了剩下的一筆遺產,以及他寄存在信托公司的幾樣遺物。
    蘇玉不知道是什麽,但如今父親要派人殺蘇璿,顯然是已經不想要了,看來也並非特別珍稀的東西。
    可惜父親不讓她去暗星殺人,她也不敢像是陳禹那樣偷偷跑去暗星。
    若是蘇璿能出現在自己麵前,蘇玉暗自咬牙,她一定會親手打敗那家夥,將人踩在腳下!
    楚曼容看著女兒有些陰狠的眼神,也不多說,視線一轉,又看到了旁邊專注吃喝的兒子,又有些頭疼。
    蘇璞沒怎麽在意他們的談話,隻是喝光了杯中的酒水,又回身錘了一拳機器人,“酒呢?”
    他也生得黑發褐眼的模樣,容貌也稱得上俊美,然而眼神閃爍,總是有些淫邪意味。
    蘇璞隻比蘇玉小了三歲,今年剛剛進入迦南國王大學的分校。
    筆試分數是卡著線過的。
    因為特殊能力掌握得並不好,他們家又花了很多錢,才讓考官勉強點頭,給他的異能評價打了及格。
    其實,那是整個迦南星域位列前三的院校——蘇璞這樣的表現,若是在尋常人家裏,必然稱得上優秀。
    可是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裏,這些小姐少爺都有著豐富的資源,優厚的條件,從能跑能跳的時候就接受訓練,為成為強大異能者做準備。
    結果到了十八歲,也隻有這種程度,就略有些拿不出手了。
    蘇家的規矩,家主位置繼承以年齡優先,日後肯定是蘇玉繼承父親的位置,但也不影響父母為這樣的孩子失望。
    偏偏蘇璞並不在意。
    他隻覺得自己並非繼承人,現在出了事有父母,日後出了事有姐姐,隻要盡情享樂就對了。
    至於蘇璿?
    以前是蘇家大小姐,現在隻是一個卑賤的暗星雇傭兵,就算有點本事又怎麽樣?
    他們家族裏高手如雲,區區一個三級異能者,開發特殊能力恐怕最多也隻有一年半載。
    父親隨便派個人過去也就將她殺掉了。
    蘇璞這麽想著,心思已經飄到了天外,“姐。”
    他看向餐桌對麵的蘇玉,咧嘴一笑,“你認不認識五年級的人?總校的。”
    他們姐弟在同一所學校,但都是不同的分校,哪怕是蘇玉這樣實打實的優等生,也沒考入總校。
    不過,蘇玉如今成績優秀,等到了五年級攢夠學分,還是有望進入本校的。
    因為本校也會有人被淘汰到分校。
    蘇玉歎了口氣,“我認識的那幾個人,你應該也認識,都是我們的表親——”
    血緣關係不太近,但論起來也是親戚。
    蘇璞撇了撇嘴,“米德爾頓和莫裏森那幾個家族的人嗎,我給他們發過消息,他們都不理我。”
    蘇承語冷冷看了他一眼。
    蘇玉眼見著父親臉色不好,心中無奈。
    弟弟平日裏口無遮攔,把那幾個親戚得罪了,父親一直對此非常不滿。
    譬如說上次他想摸奈傑爾表哥的臉,上上次說克裏斯琴表姐長得像他玩過的一個仿生人。
    後果如何呢。
    奈傑爾一邊微笑一邊說“表弟的手抽筋了吧我給你治治”,然後扭斷了他的手。
    克裏斯琴假裝沒聽到,直接將一盆土豆濃湯倒在蘇璞的頭上,那盆湯被她的能力影響後又熱又毒。
    在後者慘叫的時候,克裏斯琴訝然道歉說“哎呀你是表弟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和表弟長得很像的仿生人呢”。
    總之,最後都鬧得非常難看。
    蘇玉知道是弟弟有錯在先,但他們手段太狠,全然不顧親戚情麵,讓她也對這些人頗為記恨。
    但話雖如此,她還是給他們道歉,並且一直與他們保持聯係。
    蘇玉:“你怎麽了?你又得罪了五年級的人?”
    “不,上次我見到了我同學的姐姐,據說是本校五年級的,特別漂亮。”
    蘇璞舔了舔嘴唇,“可惜當時人太多,我擠不到前麵去。”
    蘇玉輕輕歎了口氣。
    弟弟的這些毛病,她一清二楚,但內心深處也不覺得有什麽大問題,聞言隻是搖頭。
    蘇玉:“你知道你的同學姓什麽嗎,我幫你問問。”
    旁邊的父母頓時投來不讚同的眼神,她無奈地聳了聳肩。
    自己如果什麽都不做,蘇璞也不會打消主意,多半會去找別人,還容易惹出事端。
    “知道。”
    蘇璞立刻回答:“他姓沈,叫沈之榕,他姐姐叫沈之樾——”
    “那是國王的親戚!”
    蘇家家主臉色一變,眼神瞬間陰冷,“沈家家主已故的丈夫來自基亞蘭家族,是陛下的堂兄,我平時說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
    蘇璞被父母打過不止一次,聞言縮了縮脖子,“我,我不知道是那個沈家——”
    曾經迦南尚未獨立的時候,是作為聯邦所轄的星域,參議院議長由塞維婭·基亞蘭擔任。
    彼時,基亞蘭家族是迦南勢力最大、最有名望的豪門,無數的世族都想與他們聯姻,像是蘇家的這樣,連邊兒都沾不上。
    後來基亞蘭家族在戰爭中幾乎全員死亡,僅剩如今的國王,也就是塞維婭的幼子。
    那位國王陛下沒有同姓的親戚,卻也有些有著血緣關係的異姓親族,那些人如今都是皇親國戚了。
    “在迦南,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國王的親族!”
    蘇承語厲聲嗬斥道,“基亞蘭家族隻剩他一個,他就將權力分給了基亞蘭的姻親家族,並且非常重視他們,不要以為沈家會像是你那些表親一樣——”
    蘇璞見父親並不想揍自己,神情也漸漸變得不以為然,撇了撇嘴正想說話。
    蘇玉意識到他可能即將說出一些找揍的話,連忙站起身,看向餐廳外麵的過道。
    “你們在幹什麽?”
    兩個仿生傭人正抬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從門口方向走過來,似乎要往樓上搬。
    蘇玉走了過去。
    管家站在旁邊,見她過來微微鞠躬,“大小姐,這是陳先生送你的禮物,我們正想搬到樓上。”
    蘇玉不喜歡大庭廣眾拆禮物,一向是拿到自己的房間再去打開,如今倒是有些好奇。
    因為那個箱子太大了。
    差不多已經是一張單人床的尺寸。
    什麽東西要這麽大的包裝?
    難道他送了一個全息遊戲艙?
    然而自己的遊戲艙多到能擺滿整個大廳。
    陳禹又不是不知道,怎麽會送她這個?
    蘇玉有些興趣缺缺,想著大約是最新型號,也勉強接受了。
    但為了避免弟弟挨打,為了轉移父母的注意力,她就讓仿生傭人直接拆開包裝,“搬到餐廳,打開讓我看看。”
    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金屬機器,搬動數百斤的遊戲艙並不難,很輕鬆地就拆開了包裝。
    蘇承語夫妻倆對視一眼,也看出女兒的意圖,並沒多說什麽。
    蘇璞靠在座位上,斜睨著那個禮物,“陳禹送的?那家夥能送什麽好東西?”
    禮物被拆開了。
    在那個巨大的包裝盒裏,堆積著雪花狀的白色氣墊,正中間躺著兩個眉目英俊、身材健美的仿生人,一個金發,一個黑發,一個皮膚白皙,一個皮膚黝黑。
    蘇玉挑了挑眉。
    她本來以為陳禹對自己有意思,現在看來他或許隻把自己當成恩人。
    這倒是更好。
    “嗯。”
    蘇玉蓋上了盒子,“搬到我房間裏。”
    “…………這不公平!”
    蘇璞直接跳了起來,看向父母,“你們不準我玩,把我買的都扔了,還鎖我的賬戶不讓我買,我姐就能隨便玩?”
    “如果你有你姐入學考試的分數,我們也不會管你。”
    楚曼容溫聲開口,“你姐無論玩什麽都不會耽誤正事,你不是。”
    蘇璞深吸幾口氣,似乎想要反駁,但看父親的臉色,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這禮物是陳禹送的?
    那樣細膩光滑的皮膚,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必然遠勝那些摸起來砂紙一般粗糲的低級貨。
    可笑。
    陳禹不過是姐姐的舔狗之一,自己若是向他要兩個仿生人,他還不拱手送上?
    不過,這事可不能讓父母和姐姐知道。
    ……
    兩天後的中午。
    趁著父母不在家,蘇璞也溜出了後花園,鑽進自己的翼車一飛衝天。
    他想著陳禹的回信,不禁心下得意。
    那家夥確實是姐姐的舔狗,自己說什麽沒有不應的。
    之前他詢問陳禹能不能再買兩個仿生人,也要上次給姐姐送的那個牌子,隻是換成女性。
    陳禹一口答應,又問他什麽時候合適收貨。
    蘇璞看著那條消息,開始有些糾結——父母若是看到必然不許他搬進自己的房間,而且即使父母不在,他也未必能藏得住。
    而且也不能向姐姐求助,在這方麵她和父母是一條心的,隻是她不會打自己罷了。
    他幹脆詢問陳禹在外麵是否有房產,有的話借自己玩玩。
    兩人一來二去發了不少消息,隔了幾天,陳禹說貨到了,暫時放在了酒店裏。
    蘇璞心癢難耐,立刻就問他要了位置,準備玩完再考慮別的。
    十分鍾後,他降落在某處高級酒店的停車場,將車交給機器人去處理,轉身進了酒店大堂。
    陳禹在沙發上等著。
    不遠處是一片景觀區域,水池裏錦鯉搖曳綠草茵茵,正中央有一架鋼琴。
    鋼琴凳上坐著一個仿生人琴師,背影窈窕靚麗,黑發如瀑。
    蘇璞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陳禹盯著那個仿生人出神,轉念一想,那可不有點像自己的姐姐嗎。
    他心裏暗笑,這種貨色也敢肖想自家姐姐,想當未來家主的配偶,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姿色。
    “陳哥。”
    蘇璞臉上露出個笑容,“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您能賞光就是我的榮幸了。”
    陳禹倒是頗為恭敬地站起身。
    他們早就認識,或許是蘇玉故意隔開他們的緣故,倆人沒說過幾句話,甚至也很少有相處的機會。
    因此蘇璞對他不太了解,隻知道對方籍貫在別的星球,還是姐姐的同校學長,但也是迦南人。
    陳禹:“我定了三樓包間——”
    蘇璞腳步一頓。
    那邊的包間起價都是五位數,高中時他花錢大手大腳,一頓飯幾萬塊錢也不在話下。
    然而大學入學考試成績不太理想,父母開始約束他的花銷,每個月隻有五萬的生活費了。
    這點錢還不如以前的零頭,他在同學麵前還經常擺闊請客,哪怕有姐姐的支援,也越發捉襟見肘。
    “也行,不能浪費陳哥的心意。”
    蘇璞笑了笑,“去吧。”
    兩人走進電梯,扯了幾句閑話,他正要詢問陳禹關於仿生人的事,三層就到了。
    他們前麵站著一個腳步遲緩、身材略有些臃腫的女人。
    那人是個孕婦,一手撐在腰後,一手扶著電梯門,非常緩慢地向外走。
    她這姿勢正好將出口擋了個嚴嚴實實。
    一般人都不會介意多等幾秒鍾。
    然而蘇璞急著吃飯,吃完好去樓上看仿生人,當下不耐煩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用肩膀硬生生將那個女人撞開,“別給老子擋著路!”
    後者驚呼一聲,趔趄幾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蘇璞看也不看徑直向前走,一回頭,才看到陳禹竟然去扶那個孕婦,不由眉頭大皺。
    除非是戰爭期間不安全,否則但凡不是窮到吃不起飯的,都會去用育嬰中心的人造子宮——那花費並不高,普通的公司職員都可以承擔。
    這樣還需要自然懷孕的,在他看來,都是些社會底層的窮鬼,也不知道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陳哥,你幹嘛呢?”
    蘇璞嚷嚷道,“你不會認識她吧?”
    陳禹將那人扶起才走回來,“不認識,不過她躺在那裏總不太好,畢竟看她身體不太健康的樣子,萬一出事怎麽辦?”
    “就輕輕摔一下怎麽可能?”
    蘇璞嗤笑道,“我曾經見人從樓梯上滾下去,都完全沒事呢。”
    陳禹呆呆地看著他。
    此時,那個被扶起來遠去的孕婦,正從腰間拆出幾個枕頭墊子,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包裏。
    她也從孕婦變成了一個微胖的普通人。
    然後用光腦發了幾條消息。
    “能力生效了,他現在非常情緒化,很容易被激怒,也很容易被套話。”
    “你隨便向他提問吧,不敢保證他有問必答,但是他會非常鬆懈。”
    那個女人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此時,陳禹和蘇璞已經抵達了包間,前者打開光腦喊人上菜,順便收到了那個偽裝成孕婦的雇傭兵發來的消息。
    他關掉窗口,看向旁邊的蘇家大少爺。
    自從撞了孕婦之後,蘇璞就變得話多了,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現在又開始討論學校裏的同學。
    陳禹也是迦南國王大學的學生,隻是和蘇璞在不同的分校,但對方說起的那些風雲人物,他也都有所耳聞,也就不斷附和。
    蘇璞說的起勁,一拍大腿,“沈之樾!那家夥長得真漂亮,聽說異能也很強,還是國王的親戚——”
    陳禹知道他連進沈家門的資格都沒有,隻默不作聲地聽著。
    “對了,你見到蘇璿了吧?”
    蘇璞給他一個意會的眼神,“聽說你和她——呃,和她父母有仇?我那個堂妹長得怎麽樣?”
    蘇玉之前就告訴過弟弟,說陳禹的父母和蘇璿的父母有仇,用這個借口糊弄他,解釋陳禹去暗星的原因。
    蘇璞也不疑有他。
    蘇玉壓根沒想到蘇璞會和陳禹單獨見麵,也就沒考慮過這事會被拆穿。
    隻是陳禹也不準備拆穿,“確實有仇,所以我也沒怎麽關注她的長相,一定要說的話,和大小姐有點相似,但她年齡小,大小姐更漂亮。”
    這話其實有些違心。
    但他當然不能誇獎自己的仇人。
    蘇璞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
    他不覺得蘇玉的顏值多高,隻是比一般人好看些罷了,如果蘇璿連她都不如,那就不用期待了。
    “你父母和我大伯有什麽仇?”
    蘇璞好奇地問,接著抬起手,“別誤會,蘇承言那老家夥死了,我再高興不過,我巴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呢。”
    “他害我父母破產了,後來我父母因此自殺。”
    陳禹歎了口氣,“我早就聽說你們上一任家主——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表麵謙和,內裏就是個惡毒的賤人。”
    “可不是!”
    蘇璞聽到這話來勁了,“我不過是將一個傭人推下樓——”
    他說著眼裏閃過陰毒怨憤,“蘇承言竟然險些將我打死!要不是我爸跪下來求他,我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陳禹雙手緊緊攥起,指尖已經刺破了掌心。
    “為什麽?”
    陳禹強行平複心情,故作疑惑地問道:“難道那個傭人摔死了?”
    “沒有。”
    蘇璞沒好氣地說,“是個孕婦,孩子摔沒了。”
    陳禹:“你為什麽要推她?”
    蘇璞沒注意到他語氣不對,“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她從二樓摔下去,肚子裏的東西會不會摔出來,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自己因此挨了一頓打,他又笑不出來了。
    陳禹又沉默了幾秒鍾,“你姐姐對這件事怎麽看?”
    “啊?”
    蘇璞扯起嘴角,“什麽意思?她從來不在乎那些該死的貧民,她還能有什麽看法?”
    陳禹閉了閉眼。
    當年他在花園裏被人幫助和母親被推下樓,時隔不過幾個月,人總不可能性情大變。
    如果蘇璞的話是真的,蘇玉就不會去幫傭人的兒子,也不會是自己的恩人了。
    “蘇承言!”
    蘇璞完全沒注意到旁邊人的臉色,隻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惜那家夥已經死了,否則我一定要——”
    “哼,如果他的女兒僥幸活下來,我非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把那個小賤人抽筋剝皮,把她的手腳砍下來,再挖掉她的眼睛——”
    蘇璞眼神已經陰狠至極,“哈,她不也是異能者嗎,隻要不砍頭,那可沒那麽容易死掉——”
    他的話語忽然頓住了。
    一陣難以想象的尖銳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
    蘇璞身軀巨震,鮮血噴射在滿桌豐盛的菜肴間,染紅了杯中蕩漾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