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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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宮裏隻有星星點點的彩燈綴飾在牆壁上,月光灑落在那張冰冷莊重的龍椅上, 而白宿被五花大綁, 正仰頭注視著他。
    兔01好容易才回過神來, 扛著兔子玩偶從牆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地上,瞧著椅子上的人,眼神都快魔怔了似的,定定地瞧著眼前的人。
    耳朵是他選的, 尾巴也是他選的, 他還親吻過他的臉頰, 舔過他的耳垂, 瞧過他臉紅低笑時的情態, 看過他在黑暗中氤氳著霧氣的眼眸。
    現在他隻想把他連人帶椅子扛回家,給他的小豹子套上項圈, 隻留下這些束縛的繩子, 在這張椅子上把他欺負到蜷縮成一團, 隻能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控訴著他。
    白宿的眼神裏沒有半點兒邪念, 幹幹淨淨地瞧著他:“你沒撞上鍾杳杳他們?”
    01低聲說:“沒有。”
    他做了個任務,能讓追蹤尾巴傳達給追蹤者一次錯誤的信息,現在他們應該正在往遊樂園最外圍去呢。
    “先幫我解開。”白宿向他示意自己身上的繩子。
    01慢慢撐著椅子的扶手,湊到他麵前, 聲音輕緩又喑啞:“……好。”
    他的站位正好擋住了攝像機的鏡頭,他伸出手,去解開他與椅子之間的束縛, 隔著層層疊疊的衣料,白宿終於還是有了一絲不自在。
    “你快點。”白宿不自在地催促了一聲。
    “誰綁的?”01輕聲問他。“……你被誰捉住了?”
    “鍾杳杳,他們認錯人了。”白宿回答。
    “然後你就被欺負成這樣了?”01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隻兔子,眼神熾熱又專注,連笑意中都帶著侵略性。
    白宿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卻又找不到什麽痕跡,愈發別扭:“他們怕我出去再冒充你。”
    01低笑了起來:“她綁得太複雜了,我這樣不好解。”
    白宿問:“要不等她回來?”
    01目光閃了閃:“你等會。”
    說著,這隻假冒偽劣的兔子就站起身來,連拉帶拽帶哄騙地把兩個攝影師推出迷宮的門外,還帶上了那扇沉重的大木門。
    “哢嗒——”
    木門合上,白宿的心髒隨著這一聲收緊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明明01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再安全不過的存在。
    戴著兔耳朵的人定定地注視了他三秒,這三秒漫長到白宿都忍不住繃緊了神經,神思也不由自主去揣度他下一秒的動作。
    01卻驀地笑了起來:“我幫你解繩子。”
    “嗯。”白宿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低了下來,耳根微微的粉紅和那不自覺抿直的嘴角,盡數落在了01的眼中。
    繩結在白宿的手腕上,白宿坐在那,01的手臂繞過他的身體,去解他手上的繩結。
    01的膝蓋跪在了他兩膝之間,雙臂仿佛環繞著他,連呼吸都噴灑在他的耳畔。
    不知不覺,他仿佛被01侵襲了所有的空間,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白宿看不到01的表情,隻能聽到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和01指尖自己擦過手腕那微妙的觸覺。
    “要不我站起來吧,”白宿的臉越來越紅,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你……”
    “乖,別動。”01在他耳邊低聲呢喃,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上,伸出舌尖來舔了舔,“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他裝可憐的時候保證過不欺負他。
    但他不打算遵守諾言,甚至想要得寸進尺。
    確切來說,從瞧見他被綁成這個慘兮兮的樣子的時候,他腦子裏就隻剩下那些旖旎放誕的念頭了。
    他就是應該被欺負的。
    而且隻能被他一個人欺負。
    01注視著白宿的嘴唇,原本淺淡的顏色,被他抿出了一抹薄薄的血色,帶著隱約的水光,似乎是因為緊張而微張,卻又因為意識到了他的目標而羞澀地緊閉。
    白宿不自覺地向後挪動,卻被困在他的懷抱之間,沒有一絲一毫逃避的餘地,被繩子禁錮著,連掙紮都無從掙紮。
    01垂首,輕輕吻上了他的嘴唇。
    白宿的腦海中仿佛有煙花炸開,措手不及的慌亂、被莫名侵襲的茫然,胸口那不斷擴張蔓延著的情愫悸動,和那斑斕的彩色一起占領了他的所有思維。
    僅僅是接觸還不夠。
    01本能地錮緊了他的腰,去舔|弄看起來就很美味的唇,仿佛嚐到了什麽甜頭似的愈發深入。
    白宿沒有推拒他,隻是無措地由著他肆虐,
    這讓01愈發的興奮,他胡亂地探索著,在他的唇齒間打轉,舔舐著他的上顎,一次又一次地去尋找那畏縮遲疑的舌,強迫著吸吮糾纏。
    他是在大膽不過的侵略者,在不屬於自己的領地肆無忌憚。
    他能聽見白宿急促的呼吸,低低的悶哼,仿佛幼獸嗚咽似的聲音,是他從未聽到過的甜膩。那屬於少年的,清瘦有力的腰肢,也在無意識中變得酥軟。
    他甚至用手緊扣著白宿的後腦,讓他的口腔被自己攪的一片狼藉,用牙齒咬那柔軟的嘴唇,仿佛要將白宿整個吞咽進肚子裏去。
    白宿抗拒不了他。
    被繩子束縛的手臂抗拒不了,被緊緊攥著的腰肢抗拒不了,被他侵蝕著的頭腦抗拒不了。
    他隻能由著他肆意妄為。
    當他終於決定放過白宿的時候,他的豹崽子已經被他欺負的亂七八糟,臉色仿佛喝醉了酒似的微醺,嘴唇被咬的通紅,嘴角還有一絲來不及吞咽的津液,耳朵歪歪斜斜,狼狽得可憐。
    隻剩下強作的鎮定,也被那滿眼迷離和氤氳的霧氣出賣了一切。
    白宿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卻仿佛哪裏都是01身上的氣息,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窘迫得逃不能逃,躲不能躲,連思緒都變得紊亂起來。
    他聽見01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甜的。”
    嘴唇是甜的,眼睛是甜的,到處都是甜的。
    01撈起白宿從背後抱在懷裏,坐在椅子上,在白宿看不到的地方,略一用力,那繩子仿佛紙糊的一樣斷裂開來。
    “想揍我嗎?”01小心翼翼地抱著他問。
    “想。”白宿答得果斷。
    還肯理他,那就好。
    “那你輕點,”01覥顏道,“或者我推薦你親回來。”
    白宿當真一腳把他踹下了椅子,也不顧身上的繩子還沒扯幹淨,拔腿就要走,卻被01抱著不放。
    白宿瞪著他喊攝影師進來,卻猛地被01一拉,整個人都沒站穩,被01按在了懷裏。
    這次白宿似乎是真的惱了,抬手要揍他,卻被01攥住了手腕,在耳邊輕聲道:“你現在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我們親過了。”
    還是那種被餓狼啃過似的親法。
    01絲毫不以為恥,反覺得下次還有精進的餘地,懷中人被親的紅著臉、黏糊糊軟趴趴、不住地往後縮的樣子可愛的要命。
    但那種糟糕透頂的樣子,絕不能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瞧見。
    像現在這樣,剛被他欺負過,眉梢眼角處處風流,連眼神裏都淌著甜水兒似的勾人樣子,也絕不能讓人瞧見。
    都是他一個人的。
    攝影師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01坐在那張龍椅上,一臉慵懶饜足的壞笑,一隻手還勾著他的脖子,白宿背對著他們,一隻膝蓋半跪在椅子上,耳根要滴血似的紅,一手提起拳頭要揍他,卻被攥著手腕動彈不得。
    曖昧得讓人浮想聯翩。
    攝影師大哥怎麽也沒弄明白,這兩個人解個繩子是怎麽解成這個姿勢,又為什麽涉及嘉賓隱私要把他們趕出去。
    麵對白宿的拳頭,01隻象征性地閃躲兩下,時不時還要在白宿耳邊兒再撩撥上兩句。
    恨得白宿一拳砸在了龍椅扶手上,卻見那龍頭仿佛按鈕似的緩緩下沉。
    卻忽得聽見周圍不知哪裏響起係統程序的“滴滴——”聲,整個迷宮以龍椅為中心,一層一層的亮起了燈。
    耳機中響起了提示音。
    “鑰匙卡核對完畢。”
    “操作人:張昌宗。”
    “玩家張昌宗、張易之已啟動時光機器。”
    白宿和01愣了。
    在外頭尋找01蹤跡的鍾杳杳等人也愣了。
    “等會……他倆為什麽能啟動時間機器?”鄒錦目瞪口呆。
    “鑰匙卡咱們插上了,如果01坐在椅子上,應該按下按鈕就可以了。”鍾杳杳也愣了。
    但是沒人想到01會自己坐在椅子上,自己啟動時間機器。
    老實說,01也沒想到。
    連節目組也十分慌亂,在這聲提示音後好一會,才找到了正確的公布結果。
    “逃亡者張昌宗、協助者張易之,已跟隨時間機器返回大唐。”
    “其餘玩家將留在21世紀,展開新的生活。”
    這算贏了還是輸了?
    眾人十分茫然。
    鍾杳杳念著遊戲規則“……若搜捕玩家在規定時間內抓捕逃亡者,重啟時光機器,返回大唐,則搜捕玩家獲勝。”
    “若逃亡者成功逃脫,留在21世紀,則逃亡者獲勝。”
    “所以……我們應該都輸了?”鍾杳杳摸著腦袋。
    電子音公布獲勝者:“遊戲最終獲勝者:張易之。”
    協助者的獲勝條件:協助逃亡者成功逃脫。
    逃亡者的確逃脫了,但是……自己回到了大唐。
    唯一達成條件的就是白宿。
    而白宿除了坐過山車和被綁在龍椅上,什麽都沒做。
    白宿一臉的茫然:“……真躺贏了?”
    01笑了起來:“可能被綁在椅子,才是躺贏的正確姿勢。”
    這一期《明星追蹤令》播出的時候,《太平》和《盛世》都已經播出到了中後期,熱度炒到了最高點,連帶著聯動劇情的明星追蹤令,也受到了格外多的關注。
    而白宿01在這個綜藝裏的表現,幾乎可以從始至終用一個字來概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尖叫,白宿在鬼屋被擄走的時候尖叫,兩個人一起逛遊樂園的時候尖叫,互相挑耳朵戴尾巴的時候尖叫,鍾杳杳把白宿捆在椅子上的時候,彈幕裏的聲音幾乎已經衝破了屏幕。
    【杳杳姐gj!!你是神仙嗎啊啊啊啊!!!】
    【啊啊啊龍椅上綁著的是什麽秀色可餐的小可愛!】
    【我!武則天!我要把哥哥按在龍椅上親!!】
    【救命一哥你快來啊啊啊啊!一嫂現在好性感好可愛好好好好誘人啊!!!】
    當01承接彈幕全部的希望,從牆頭翻過來的時候,與白宿對視的時候,彈幕還在瘋狂尖叫。
    【01看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兔01好可愛!!又色情又凶又萌啊啊啊啊!!】
    【01:這是哪個友軍做的!把我的意大利麵端上來】
    這一期節目結束,一宿女孩幾乎是把它當教科書上的課文來逐句分析,每一個鏡頭都能用顯微鏡觀察無數遍,回放gif動圖,從眼神中讀出無數纏綿悱惻的情誼和幹柴烈火的欲念了。
    要純情有純情的小臉紅紅,要香豔有香豔的銷魂蝕骨,這是什麽神仙cp!
    就白宿被綁在龍椅上那張正麵高清的截圖,頭一天就有人厚顏無恥地發帖。
    【求把哥哥的衣服p掉好嗎?繩子留下來謝謝!】
    下麵一溜:
    【樓主求到了嗎!求私發,好人一生平安】
    【+1,姐妹一生平安】
    第二天,同一個人,發的同一張圖。
    【求把哥哥的衣服p掉,再p個01上去好嗎?繩子留下來謝謝!】
    下麵評論越發躁動:
    【我想看bx坐在01身上的!!!】
    【啊啊啊啊我想看兩個人接吻的!!】
    【反正也求不到,我想看不和諧的!】
    萬萬沒想到,這個帖子越頂越熱,最後真有大佬出手滿足了他們的願望。
    沒p,直接畫了一張圖,圖片上的01坐在龍椅上,側撐著頭,挑眉慵懶的壞笑,與他同樣麵貌的豹耳青年滿臉暈紅,被紅繩反縛著雙手,麵對麵跪坐在他的身上,月白色的衣衫有被撕破的痕跡,隱約透出裏麵晶瑩白皙的皮肉來,厚實的雪豹尾巴卷在身下,跟外袍子堆疊在一起,掩蓋著兩人不為人知的位置。
    顯然是參考了節目中的幾個經典畫麵,還結合了不少的大膽猜想的香山無影車。
    這些大膽的都是被偵探一樣的一宿女孩提出來的。
    【bx的繩子一定是被01解開的,但是節目裏沒有畫麵,再拍到bx的時候,他耳朵一直是紅的,嗚嗚嗚嗚我真的懷疑他們偷偷做了什麽!】
    【+1,白宿那件衣服腰帶散了,衣襟也特別亂,杳杳姐綁的時候還是立整的,沒道理解個繩子這麽大動作,他們一定搞事了!】
    【嘴也變紅潤了……嚶,我真的覺得是被親了】
    【鬼屋也是!他倆總是從鏡頭裏消失,bx耳朵紅還特別明顯,嗚嗚嗚在我的腦海裏他們那場節目至少來了兩發】
    下麵偶爾有稍微理智一點的【你們醒醒……耳朵紅可能隻是bx容易害羞而已,節目裏那麽多鏡頭拍著呢狗頭)】
    【我不聽我不聽!!!就是真的!!嗚嗚嗚在我腦海裏是真的!!!】
    哪怕cp粉們天天喊著某某和某某是真的,但其實他們大都知道自己正主戀情不會是真的,且互動越是甜,心裏越清楚很可能隻是兄弟情。
    但總是樂此不疲地尋找證據,自己給自己發糖,一邊又怕自家cp粉太跳,嚇得正主雙方不好意思再互動,但一方麵又忍不住在自己的地盤騷破天際。
    一宿女孩就是其中的典範,在外喊著一宿衝鴨的,往往是剛入坑的新粉。
    而那群老粉,藏在幽暗的小黑屋裏,嘴裏喊著兄弟情,鍵盤上敲擊出來的東西,卻一個比一個不可描述。
    小豹子發情時的模樣被描繪了一遍又一遍,龍椅上的姿勢來了一個又一個,就連張氏兄弟的故事都有了穿越續篇。
    而星宿們更為關注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從收視率到口碑,《太平》確確實實地壓倒了《盛世》,各大網站的評分穩定在8分以上,而《盛世》則出乎意料地在6分左右徘徊。
    而網上的評論,大都將這兩部電視劇放在一起對比。
    《太平》的重點落在了太平公主女政治家的政鬥上,但《盛世》卻將著眼點放在了唐代皇室的愛恨情仇上。
    ——說白了,有點宮鬥的味道。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我都已經看膩了戀愛撕逼爭寵黑化才能踏上人生巔峰的把戲。
    比《盛世》那個可憐天真又無辜的武媚娘,我更喜歡那個殫智竭力,殺伐果斷的太平公主。
    再不濟,做個擁有張氏兄弟的女帝武曌也是不錯的。】
    【《太平》我打了九星,八星給作品,一星私心給張氏兄弟。我原本以為這對反派會演得賣腐油膩,卻沒有想到會這樣令我驚豔。
    張氏兄弟的劇情在我看來,未嚐沒有賣腐迎合女性觀眾的意思,但兩個年輕演員演繹出來的男寵身份和扭曲的情感並不令人生厭,反而令人震撼。
    【我一直認為白宿和01是靠臉吃飯的花瓶,但張氏兄弟徹底改變了我對他倆的偏見,我至今沒有辦法忘記張易之死前那個貪婪又美麗的眼神,沒有辦法忘記張昌宗驚豔的劍舞。
    他們就是美麗又病態的反派,就是極惡又極美的存在,漂亮的人有演技,真的太可怕了】
    常年混跡一宿超話的徐京京,在看過這些評價後,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大號,把路人關於白宿的好評,一張一張截圖貼到了微博上,最後猶豫了再三,隻打出了一句話。
    【徐京京:有人看得見。】
    那些付出的時光,不為人知的努力,總有一天都變成閃著光的星星,總有人能夠看到。
    星宿會一直陪著他。
    *
    午夜,酒吧。
    鄒錦看著手機上亂成一片的劇評,還有鋪天蓋地的、屬於白宿的那張麵孔,再一次湧起了無盡的暴躁和厭惡。
    他剛剛掛斷經紀人的電話,那人譏嘲的語氣還在耳邊。
    “給了你機會你還抓不住,廢物。”
    “我帶白宿的時候,一個垃圾劇本都能演出流量,你呢?好好的機會,連個水花都沒打出來。”
    “你再去跟那個製片人說兩句好話,看看他能不能再給你個角色,也省得我翻來覆去給你求資源。”
    他不知道這暴躁是對經紀人、對自己,還是對白宿。
    “再來一杯。”鄒錦壓低了自己的棒球帽對調酒師道,這家酒吧私密性很強,近似於私人會所,但他還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喝什麽呢?”他的對麵坐了一個人,聲音無比的熟悉。
    鄒錦抬起頭,正對上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鋪天蓋地的,剛剛還被它嫌棄和咒罵的臉。
    白宿。
    此刻這張臉上帶著慵懶的神態,給自己點燃了一隻細長的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吐在了他的耳邊。
    “你……”鄒錦張大了嘴瞧著他。
    “請我喝一杯?”對麵的人眯起眼睛,聲音慵懶又沙啞,仿佛一隻優雅的猛獸,“我要最貴的酒。”
    “白宿?”鄒錦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來,“不對,……你是01?”
    “我是梟,”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果你願意請我喝酒,我們可以接著聊,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去找別人了。”
    鄒錦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他、他是……”
    一邊的調酒師跟他熟悉:“這小子是店長前幾天撿回來的,據說連個身份證都沒有,但是跟白宿長得很像。哦對,現在他在這兒賣酒拿提成,昨天一天就賣了這個數。”
    他比劃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鄒錦眼睜睜看著那個叫梟的男人,長著跟白宿一模一樣的臉,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真不是白宿?”男人酒酣耳熱,為他點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
    “不是,”梟困倦似的撐著頭,“總問這個沒意思了吧?”
    “那什麽有意思?”男人的眼神已經傾向於曖昧。
    梟用手指把細長的煙碾滅,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目光落在舞台中央跳鋼管舞的幾個女舞者身上。
    “你把今天場子裏的酒包了,我跳給你看。”梟的吐息之間都帶著魅惑黏膩的氣味,“這就是有意思。”
    男人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好,說到做到。”
    梟晃悠悠地走上了台子,將身上的外套脫了,隨手一扔,隻剩下一件單薄的t恤,抬腿勾上了舞台中央的鋼管。
    台下寂靜無聲。
    梟是當真會跳,動作野性又情|色,仿佛依托樹幹跳躍攀爬的野獸,連腰肢的起伏都帶著韻律節奏。
    中途他甚至向台下的男人接過了一杯酒,幾乎半杯都灑在了自己的身上,深紅的酒水順著下巴染紅了t恤,布料緊緊地黏在了緊實有力肉體之上,每次起伏都帶著極大的張力,連眼神都頹廢性感得令人為之瘋狂。
    鄒錦終於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來,竄上台去把人一把拽了下來,衝出了酒吧,狂奔了許久,直到酒吧後的一條小巷,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而梟臉不紅心不跳,看著他狼狽喘息如牛的樣子。
    “白宿!……或者01?你他媽瘋了?!”鄒錦一點都不想猜這個人是誰,他隻知道這段鋼管舞的視頻很有可能出現在明天的頭條上。“你不想做演員了?你還想不想混了?”
    梟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01是誰我不知道,……但白宿這個名字,不是我的。”
    鄒錦盯著他。
    “不過我應該以前用過。”
    梟漫不經心地說:“既然你把我拉出來,那我今晚的酒,就你包了吧。”
    鄒錦思維混亂到了極點:“……你還有心思喝酒?”
    “我不但有心思喝酒,我還有心思睡覺。”梟又點燃了一支煙,那赤紅的一點火星,在黑暗的小巷中明明滅滅。“我猜,你想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