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姻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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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陽看著風輕舟,很不客氣地說:“你把我丟在一邊,和人一直打電話合適嗎?”
    風輕舟冷冷地掃他一眼:“程先生,你並不是我的客戶,我不認為我和人打電話與你有什麽關係。”
    程陽眼中閃過狠戾,“這就是你們所裏的服務態度?”
    蘇闌走到風輕舟身邊,聲音低沉:“程先生這樣賴在我們所裏,同樣也沒有風度可言。”
    “我隻是要我妻子的資料,你們藏著掖著做什麽?”程陽惱怒地拍了拍沙發。
    風輕舟端了一杯熱水遞給剛跑回來的蘇闌,然後說:“程先生,我已經說過了……”
    “狗屁的隱私權!”程陽一臉不耐,“這是我妻子的資料,我一個當丈夫的還不能拿了?”
    “無論你和客戶本人是什麽關係,隻要客戶本人不同意,我們的資料都不能給你。”
    程陽是個皮相還不錯的男人,可惜他的眼神總是狠厲又冰冷,給人的感覺十分不舒服,“我也不難為你們倆,資料不給也可以,隻要你們給我個證明都行。”
    風輕舟挑挑眉:“證明?”
    “對,證明我妻子結婚期間,曾在你們這兒辦過介紹結婚對象、介紹戀愛對象此類業務的東西。”
    媽呀,蘇闌還真是奇了怪了,這年頭是怎麽了,還有上趕著要綠帽子的人?不給還不走?
    “程先生,請問你為什麽這麽確定你妻子一定是在我們所裏辦的業務呢?萬一是你搞錯了呢?”
    程陽幾乎是瞬間反駁:“不可能,絕對是在這裏。”
    這麽確定?
    就像是他辦的似的。
    風輕舟依然拒絕了:“好吧,即使你的妻子就是在我們這裏辦的業務,我們也不能隨便開這種證明。因為一旦你用於任何法律場合,這就會成為直接證據,我們和客戶簽署的保密協議對此是有明文規定的,不能提供給私人使用。”
    程陽盯著她,目光惡狠狠的:“說白了,你就是不給是不是?”
    蘇闌擋住了他的目光,冷漠地說:“無論有沒有,我們都不會給,如果你還想糾纏,我馬上會聯係保安。”
    程陽陰冷地笑了笑:“你們想把事兒搞大?不怕我出去宣揚你們趕人的行徑?”
    “那你盡管試試,”蘇闌同樣笑了笑,威脅了回去,“我們這裏有監控,已經錄下了你滯留與威脅人的視頻,要不請警方帶你看看?”
    “好!倒是我小瞧貴所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撐多久?!”程陽不想再浪費時間,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蘇闌有些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做什麽?”
    “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我的妻子要做什麽。”程陽沒什麽表情道,“她同樣也想拿到你們所裏的那份資料,隻是她沒我這麽好說話。哼哼,等著吧,你們會後悔的。”
    蘇闌和風輕舟對望一眼,都有不好的預感。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如果後悔了要把資料給我,就打沙發上那張名片上留的電話。其實啊,你們給了我,反而少了一樁麻煩事兒,不過現在我的話你們不信,那就留待日後再看吧。”程陽抬著下巴,神色輕蔑地把話說完,不等她們反應就走了。
    “這什麽玩意兒……”
    蘇闌也不想管先前一直賴著不走,現在突然又果斷離開的程陽,湊到風輕舟麵前看了又看,還想上手摸一摸。
    對方宛如把自己剝光的目光讓風輕舟臉有些燒,不自覺退了一步,拉開了太近的距離,“怎、怎麽了?”
    蘇闌確認無誤才說:“沒有,我看那人不像個好人,怕你被他欺負了。”
    風輕舟有些汗顏:“你把我當小孩子嗎?被欺負我不知道還手嗎?”
    蘇闌幽幽地說:“保安就在樓下也沒見你去叫。”
    “……那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他隻是賴著也沒做什麽……”風輕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語氣越來越弱,她歸結於蘇闌太凶的緣故,“你凶什麽?”
    蘇闌一臉詫異:“我凶了嗎?”
    她不是也如春風般溫暖嗎?
    風輕舟一點沒有所長形象全無的自覺:“你沒凶嗎?”
    蘇闌一點麵對所長的自覺也沒有:“我沒有。”
    “你特別凶。”
    “我沒有。”
    “你超凶。”
    “我沒有。”
    兩個大齡幼童互相幼稚了好一會,蘇闌做了總結:“下次遇到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風輕舟從她清澈的眸子裏,看到了動搖的自己:“……好。”
    風輕舟本來想說,自己見慣了各種事情,這種小陣仗,嚇不到她的。
    她本來還想說,你不過是一介新人,我憑什麽給你打電話。
    可是看到蘇闌那赤誠的關懷之意,她突然說不出口了。
    “……我們去找程陽說的資料吧。”
    蘇闌奇怪地問:“資料?他老婆的?”
    風輕舟抬腳往資料室走去,平複著剛才一瞬間的心跳,“嗯。從程陽最後的話來看,所裏很快會有些麻煩。”
    “難道……他老婆真會派人來強搶資料?”
    “說不準,而且是不是他老婆派的還不好說,畢竟那隻是他的一麵之詞。”
    蘇闌跟著風輕舟進了資料室,“你是說,他可能賊喊捉賊?”
    “不排除這個可能。你想想,他為什麽那麽確定他老婆在這兒辦過業務?有這樣看著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麽?假如不存在隱情的話,他就絕對有問題。”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直接帶人來搶不就好了?”蘇闌摸摸下巴,問道。
    風輕舟笑了,“某人不是說我們這兒有監控攝像頭嗎?說的那叫一個淡定,把我都給唬住了,更何況他呢?”
    蘇闌摸了摸鼻子,不要臉地誇了句:“那還不是輕舟教導有方?”
    風輕舟勾了勾蘇闌因為跑動又翹起來的呆毛:“又拍馬屁。”
    蘇闌一向不喜歡別人動她的頭發,但是風輕舟的動作很溫柔,搔的她頭皮有些發麻,於是她默許了,“這次應該還是沒拍到腿上吧?”
    “你猜?”
    “我不猜,你先告訴我要找的客戶名字。”
    風輕舟戀戀不舍地鬆開手裏軟軟的栗色長發,完全忘記了自己不愛接觸人的毛病,“楊梨。”
    蘇闌突然就想皮一下,“中文裏有這麽多的yang和i,我怎麽知道是哪個yangi啊。”
    “楊是木字旁……”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我對這些沒概念!”
    風輕舟倒要瞧瞧她作什麽妖,耐心地問:“那我怎麽告訴你?用手機發給你嗎?”
    蘇闌想起以前和閨蜜玩的幼稚遊戲,對風輕舟輕聲說:“寫給我吧。”
    她把自己的手掌攤開,露出白嫩的手心來。
    風輕舟怔了怔,好半天才用左手接住了蘇闌伸在半空中的手。也許是資料室的灰塵太多,導致空氣質量不同於別處,手甫一相碰,兩人都顫了顫,勢若閃電般分開。
    蘇闌最先反應過來,“還、還寫嗎?”
    風輕舟跟著磕巴:“寫、寫啊。”
    “你,你結巴什麽?”
    風輕舟不願示弱:“你、你還不是結巴了?就是你傳染我的,伸手。”
    “哦,哦……為什麽不是你傳染我?”
    “因為我是所長。”
    蘇闌撇撇嘴,任風輕舟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忍住了身體下意識的顫抖。卻在聽得風輕舟屏住呼吸的一瞬,也緊張了起來,盡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緊張。
    正在思考到底為什麽緊張,蘇闌忽然覺得手心有些癢。她抬頭望去,風輕舟捧著她的手,用右手一筆一劃地寫那兩個字。
    寫字時,風輕舟的眼神十分專注,睫毛還輕輕地上下撲扇,似乎要傾瀉出溫柔的浪潮,直直奔湧到她的手心裏。若有若無的溫熱呼吸因為距離過近,宛若春草的種子灑在其上,在掌紋中茁壯成長,最後連到了她的心上——手心本就比之其他地方敏感,蘇闌咬住下唇,有些後悔提出這個建議,才讓風輕舟那嫩如玉脂的蔥指在自己手心劃來劃去,進行這一場特別的折磨。
    待到最後一筆劃完,蘇闌急切地收回手,臉有些紅。
    風輕舟也有些不敢看她,低著頭問:“懂了沒?”
    蘇闌這才從剛才那鋪天蓋地的癢中掙脫出來,出了一手的汗,“沒懂。”
    風輕舟一臉驚愕:“……嗯?”
    蘇闌看了看她的手,心有餘悸:“你的手跟小扇子一樣撓的我可癢了,完全就沒注意你在寫什麽。”
    “……”
    風輕舟的表情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最後無可奈何,風輕舟用微信發了姓名過去。
    【所長:楊梨】
    【所長:我們為什麽當麵還要用微信,手動再見.jpg】
    蘇闌手機振動,她劃開屏幕,笑著望了風輕舟一眼,手裏啪嗒啪嗒地回。
    風輕舟佯裝不經意地瞟了蘇闌一眼,見她正在回自己,就跟已經看到了內容似的,勾了勾嘴角。
    【蘇小闌:是這兩個字?那你剛才在我手上肯定寫錯了。】
    【蘇小闌:因為微信不要錢,隻要流量,微笑.jpg】
    風輕舟氣不過了,用更快的手速啪嗒回複。
    【所長:你連我寫了什麽都不知道,還敢說我寫錯了?】
    【所長:也是,你和我說句話,就要小心我扣你工資,狗頭.jpg】
    蘇闌瞧得直樂,索性長按著發了條語音:“第二個字的下麵沒有勾,但是你的手最後抖了一下,有個勾,所以你肯定寫錯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寫了什麽,可是因為你的手指碰到我的姻緣線了,所以我有印象。”
    姻緣線,這三個字讓風輕舟心裏一動。她輕咳一聲,假裝平靜地問:“姻緣線?你還研究掌紋?”
    她忍不住想,蘇小闌這是在撩她嗎?
    蘇闌攤開手心摸了下,很篤定地跟風輕舟說:“不是,我知道這個隻不過是因為姻緣線摸起來最癢。”
    “……”
    風輕舟臉上的紅潮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