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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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他火燒試煉場、水淹試煉場之後, 世界還會給他什麽懲罰?就不怕他再次把試煉場弄沒嗎?
蘇不語笑了一下, 卻發現來了這麽久,眼前的空間還沒有亮起來。
等等!該不會……
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懲罰一:物品欄封印, 試煉者蘇嗶嗶在此試煉場中不得使用物品欄裏的任何物品。】
沒關係,小事情。
【懲罰二:技能麵板封印, 試煉者蘇嗶嗶在此試煉場中不得使用任何技能。】
“……”
好,這也沒關係。
【懲罰三:視覺剝奪, 試煉者蘇嗶嗶在此試煉場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就說為什麽眼前一直不亮。
原來不是天色不亮, 而是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可就難辦了。
蘇不語用力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屍體的腥臭味兒。
這麽濃烈的氣息隻能說明這個世界非常危險。
然而,這個世界針對他的惡意還沒有停止。
【懲罰四:剝奪語言,懲罰試煉者蘇嗶嗶在此試煉場中說不出任何話語。】
這簡直就是在拚命搞死他啊。
什麽東西在蘇不語耳邊發出黏膩惡意的冷笑。
【在這裏看你還怎麽為所欲為?你,死定了!】
蘇不語站直身體,冷笑一聲,默默在心裏道:“是嗎?那就讓我們好好看一看,到底是誰要死定了吧!”
這段時間,旁邊那個男人終於止住了幹嘔聲。
他咳嗽著道歉:“對,對不起啊, 我實在受不了了, 這裏怎麽都是屍體,還那麽惡心。”
蘇不語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臉,發現服飾和麵貌都沒有改變。
他睜著無神的雙眸“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原本還準備說什麽,看清他的麵貌後,聲音猛地頓住了。
蘇不語感受到細微的晃動聲和拂過的氣流, 他似乎在試探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
蘇不語克製著自己的本性,露出無害又抱歉的笑容。
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地上觸及到一灘已經發粘的血液。
他都不用嚐,隻憑手感就知道那是什麽血。
他沾著血在地上寫下一行字——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男人:“哦哦,沒事,反正我也是怕的很,剛剛還吐了呢。”
男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皺眉。
明明看不到,寫出來的字跡卻橫平豎直,不是多次練過,就是這人頭腦好到,即便看不見的東西,也能在頭腦中構造出整體布局。
蘇不語微笑。
他當然聽到了男人的嘔吐聲,但是,他沒有聞到新鮮嘔吐物的味道,這個男人估計是先用這種方式降低別人對他的戒心。
無緣無故讓別人降低戒心,肯定有鬼。
蘇不語繼續寫——
“抱歉,我什麽都看不見,這裏是什麽樣子的?”
男人:“這個是一間辦公室,裏麵倒著四五個人,都死透了,臉被咬過……對了,我們兩個互相介紹一下吧。”
“我叫梅淺,當然,叫我沒錢也成,反正我是挺窮的。”他笑著開了個玩笑。
蘇不語趁著這個機會將身邊的位置都摸索了一遍。
他在桌麵上摸到了厚厚的積灰。
這間辦公室不知道什麽緣故廢棄很久了,可是,既然廢棄了,為什麽裏麵的東西都沒有搬走?
而且,屍體的血還未幹,與這裏的灰厚度又對不上,所以,這裏的人都是後來者?
男人說道:“我的技能是講騷話,嘿,你這個人挺正經的,可別被我的技能嚇到。”
蘇不語從他說話時的語氣判斷,他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技能說了一半,藏了一半,既然男人不說,那他也不追問。
“你呢?哦,對了,你沒法兒說話。”
蘇不語聽到“嘩啦嘩啦”翻找東西的聲響。
梅淺:“喏,我給你找了寫字板、紙和馬克筆。”
蘇不語笑了笑,把紙放在寫字板上寫——
“謝謝,我叫算泥痕,技能是超高速大腦,嗯,就是比別人要聰明一些,不過,我的身體素質不好,眼睛看不見,也無法說話。”
梅淺吐出一口氣,笑容中多了些真情實意,“那可剛剛好,正巧我的技能是偏向攻擊的,而且,我的身體素質不錯,咱們兩個可以先做個臨時隊友。”
蘇不語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的臉本來就嫩,眼睛又無光,這樣一來,更顯得他整個人無害到可憐的地步了。
即便他展現的聰明一些,可一個聰明的瞎子並不容易讓人產生警惕心理。
嗯,方便搞事情。
雖然被世界懲罰的這麽慘,那若是就此認命,他也就不是蘇不語了!
蘇不語寫字:“先檢查一下這些死者,看看他們是被什麽咬死的。”
梅淺:“哦,好,可是我幫不上忙,我是真看不出來。”
蘇不語寫字:“我能。”
他說著就將手伸向鮮血淋漓的屍體。
梅淺:“……”
幸好是個瞎子,要不然能心平氣和幹出這種事兒的說不定是個瘋子!
蘇不語的手指撫摸著屍體上的傷口,甚至將手指插入傷口中。
梅淺看得頭皮發麻:“怎麽樣了?”
蘇不語搖搖頭。
他又摸了摸屍體的衣服,一連摸了幾個,他心裏有了數,麵上卻不露絲毫異狀。
梅淺不斷追問:“怎麽樣,你發現了什麽?”
“嘩啦”一聲,他的腳正好踢到了什麽。
梅淺低頭,“嗯?這裏怎麽會有一把錘子?”
蘇不語繼續寫字問:“什麽樣的錘子?”
梅淺拾起了錘子,一邊打量著蘇不語,一邊遞給了他。
他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蘇不語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神情平常地接過錘子,用手指沿著錘子的輪廓細細摸了一遍。
突然,他一腳踩住旁邊屍體的脖頸,狠狠一錘子掄了下去。
“喂,你!”
“哢嚓”一聲令人頭骨疼痛的脆響,蘇不語將那具屍體的腦殼打碎了。
紅的白的流淌了一地。
這還不算完,他不知道從那裏搞倒一條展示架上的金屬條,捏著金屬條在那個屍體的腦袋裏用力翻絞幾下,就像是在攪拌餃子餡兒。
真的要吐了。
梅淺神色變幻,警惕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算泥痕……你這他娘的分明是算你狠吧!
蘇不語臉上濺了星星點點鮮血,抬頭微笑。
梅淺瞬間頭皮發麻。
蘇不語提著不斷往下淌血的錘子,咬著寫字板,在上麵寫了幾個字——
“屍變,走!”
梅淺驚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往門口跑。
他剛跑到門口才意識到——那個瞎子還在裏麵!
他猛地一回頭,隻見蘇不語踩著他剛剛落腳的幾個地方迅速超過了他。
在路過他的時候,蘇不語還側了側頭,似乎疑惑他為什麽停下來了。
梅淺:“……”
他居然被一個瞎子超車了!
梅淺趕緊跟上去:“你知道要往哪裏跑嗎?你就瞎跑!”
蘇不語懶洋洋笑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
然後,他淩空寫了一個“風”。
梅淺:“……”
草,還真他娘的神了。
梅淺側頭望著蘇不語,眼神變換,跟著他跑到了樓梯間。
突然,蘇不語拉住了他。
梅淺剛要說什麽,卻被一隻沾著血的手捂住了嘴。
梅淺:“……”
嘔!
這次他真的是吐了。
梅淺往後撤了一步,見蘇不語側耳聽著向下樓梯的方向。
這次,梅淺也聽到了,有“通通通”的腳步聲,還有令人心肝發顫的野獸般嘶吼。
梅淺:“我去,這是什麽怪物。”
蘇不語看向往上走的樓梯。
梅淺:“沒辦法了,咱們隻能上去了。”
他轉頭想去看這是幾樓,可是粘貼樓層的地方已經斑駁不清了。
他又罵了一聲,隻好握著蘇不語的手臂,將他往上拖。
蘇不語微笑著,任由他帶著。
梅淺故意邁大步,回頭看蘇不語,見他跟的磕磕絆絆,卻還是努力跟上他。
梅淺心裏歎了口氣。
來到樓梯盡頭的鐵門前,鐵門居然是鎖著的。
梅淺狠狠地踹了鐵門幾腳,可那門就是紋絲不動。
後麵的聲音越來越近,梅淺忍不住罵起來。
蘇不語攔住了他。
梅淺將他推到後麵,“你別擋路,看你細胳膊細腿的也推不開,還是我一個人來!”
蘇不語從兜裏掏出一根回形針,將回形針扳直,撞開梅淺,隻捅了兩下,“哢嚓”一聲脆響,天台的門被打開了。
梅淺:“……”
他的臉有點疼。
蘇不語一把推開天台鐵門,一股熱辣辣又腥又臭的風瞬間撲了進來,在狹窄的樓梯間裏打了個好幾個轉兒,卷飛了地上的紙張、塑料袋。
“阿嚏——”梅淺揉了揉鼻子,“這是什麽鬼味道……”
他一步踏出去,看到眼前的一切,徹底愣住了。
蘇不語蹲下身,低頭摸了摸天台地麵。
碎石崩裂,沙土沉積,枯黃的草木詭異的生長,甚至產生了某種變異。
梅淺:“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
蘇不語看向他的方向。
梅淺:“現在是正午,但是,這座城已經是一座死城了。”
“建築物破敗,人員全無,隔壁樓頂遊蕩著幾隻像是喪屍的東西,樹長在房頂、路上,反正這是一座遭到廢棄的城。”
“最可怕的是,即便站在高樓上我也看不到這座城的盡頭,這個試煉場未免也太大了。”
蘇不語站直了身體,迅速後退幾步。
梅淺也聽到了。
有人正在朝著這個開在樓頂的出口狂奔。
梅淺咬牙:“算你倒黴了,在這裏顧不上你了。”
他說著就去關大門。
就在鐵門快要合攏的刹那,突然,一把長刀殺了出來,直直插進門縫中。
“哢嚓哢嚓——”鐵門與長刀較量,迸射出一片火星。
梅淺死死頂著門,腦門兒直冒汗,他對著蘇不語大喊:“你還看什麽,快過來幫我一起擋著。”
下一刻,“嘎嚓——”
是電鋸啟動的聲音。
梅淺快速跳開了。
鐵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了。
來人飛快衝了進來,又一腳踹上鐵門,甚至掏出一截鐵絲,將門鎖絞上了。
“吼——”野獸般的嚎叫被阻擋在了鐵門的另一端。
事態暫時平穩下來。
蘇不語、梅淺和新來的這個男人分別站在三個角度,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蘇不語吸了吸鼻子,從這個男人進來,他就聞到了一股濕漉漉的檸檬薄荷沐浴液的味道,該不會有人比他還要慘,洗澡的時候被通知要參加試煉場吧?
許久,梅淺率先開口:“朋友,剛才得罪了,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在這種時候大家都是下意識隻顧著自己的。”
那個男人沒說話。
梅淺重新向他介紹了一下自己,又為他介紹了一下蘇不語。
“不知道兄弟你怎麽稱呼?”
那個男人還是沒說話。
梅淺:“唉,你要知道,現在咱們三個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還是先讓我們放下成見吧。”
該不會這裏有兩個啞巴吧?
“算泥痕,你說是不是啊?”
蘇不語露出笑容,雖然神情無害,但配上臉上的血,簡直就像是個變態殺人狂。
他提筆在寫字板上寫了幾個字:“你是洗澡的時候被傳進來的吧?用不用再找些衣服給你?”
那個男人終於正眼看人。
他端詳了蘇不語良久,似乎要看穿他的靈魂。
“不用,他穿著衣服,哦,你看不見,我給你複述一下,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衛衣,下身穿著黑色長褲,嘖,衣服彈力不錯啊!”
梅淺已經努力擺出好態度了,要是這個男人還是不理人,那他也不需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然而,他剛想完這一茬,那個男人就開口了。
他濕漉漉的發絲隨著狂風擺動,用幹澀的嗓音道:“我,姓初。”
這個姓氏可不常見。
蘇不語當即寫:“初現?”
那個男人抬起頭。
梅淺看看兩人:“你們兩個認識?”
蘇不語笑容加大,抬筆寫道:“我們在之前的一場試煉裏見過,可是那場試煉讓試煉者改變了形貌,我當時也起了個假名字。”
“初現,你還記得嗎?我是唐唐啊!”
梅淺:“……”
這都是什麽鬼名字啊。
梅淺當然沒法猜到,因為之前升層試煉者名單曝光了,蘇不語在說名字的時候都改造了一番。
將初見年叫成初現。
將自己的假名字唐不僧叫成唐唐。
初見年點頭,喃喃:“我,知道。”
他明白了。
“原來,你本來,看不到,也,說不了。”他聲音吹散在樓頂。
“欠你,這裏,還”
“我,護你。”
他說話還是這麽費勁兒,卻字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