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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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聊了一會兒天,便分頭做事去了。
    蘇不語將漂流瓶扔進水中, 看著那個玻璃小瓶在海中起起伏伏, 漸漸遠去。
    米小青忍不住問:“你到底給誰寫信?”
    蘇不語:“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米小青眨了眨眼睛:“是你的死對頭,還是那個美男子?”
    蘇不語笑眯眯打趣:“你希望是哪個?”
    米小青:“我希望是你曾經告訴能將畫變成真人的那位。”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 我的愛情能量幾乎快要用光了。”
    說是安逸, 實際上是發生太多事情了吧?
    蘇不語立刻轉過身:“什麽時候的事情?”
    米小青揮了揮手:“你別太著急,就這兩天的時間,我還能堅持。”
    蘇不語抬起手。
    米小青立刻警惕地挪開了頭:“喂!別想再拍我頭啊,我警告你。”
    蘇不語笑了一下, “好, 那就不拍了,你別擔心,我最近就聯係她來一趟。”
    米小青立刻追問:“不會要讓你付出什麽吧?”
    蘇不語失笑:“你想的也太多了, 她跟我的關係就像是嶽從山和陳寒跟我的關係。”
    米小青神情古怪:“該不會又是你的崇拜……”
    “這我可不敢,哈哈,她的性子也不是這樣的, 反正等她來了, 你就知道了。”
    蘇不語:“還好現在有了聯絡器, 要不然還真一時半會兒聯絡不上她。”
    米小青眉眼彎彎, 拍了蘇不語手臂一下, “蘇哥,麻煩你了。”
    蘇不語目露驚訝,“哇, 米姐,你這樣可嚇壞我了。”
    米小青眼皮一跳:“你又來了!”
    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正站在角落裏默默望著這裏的蘇不起。
    她壓低聲音問蘇不語:“你現在已經知道他不是你弟弟了唄?”
    蘇不語看著她。
    米小青捂著嘴,小聲說:“拜托,你們兩個的態度太明顯了,你還從來沒有這麽嫌棄一個人的時候,他肯定犯了的忌諱,若隻是假扮你弟弟還不至於,該不會……他殺了人?”
    蘇不語目光更深了。
    米小青:“你怎麽不說話?你一不說話,我心裏就越發沒底了。”
    蘇不語站正身體,“我隻是發現了一件事。”
    米小青:“哈?”
    蘇不語微微一笑:“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可惜你的技能是醫療方麵的,不過,可以想辦法給你弄個成長型武器,這樣應該更有利於你的發揮。”
    “對了,你當初不是撿了一個世界之卵嗎?你再拿出來給我看看。”
    米小青嘟囔著:“你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
    她把物品格子裏的世界之卵取了出來。
    蘇不語擺弄了一陣,又招呼嶽從山和蕭一元一同過來看看。
    蕭一元:“這是什麽東西,你又在哪裏弄到的?你為什麽總能弄到奇奇怪怪的好東西呢?”
    嶽從山也沒研究出什麽來,他搖著頭說:“既然叫世界之卵,肯定跟世界有關係。”
    蕭一元跟了一句:“你怎麽不說他既然叫卵了,肯定要孵化的啊!”
    他話音一落,蘇不語、米小青和嶽從山三人六隻眼睛齊刷刷盯著他。
    蘇不語:“行啊,蕭元元,你厲害了,那這孵蛋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蕭一元梗著脖子:“誰是蕭元元啊,咳咳咳——”
    嶽從山好心好意幫他拍了拍後背。
    蕭一元側過身子避開了,他揚著蒼白的臉說:“你們師徒兩個是一丘之貉,別假好心了。”
    他轉過頭,神情糾結:“你真要交給我嗎?你就不怕我偷走了?”
    蘇不語將“世界之卵”塞進他的懷裏,“當然不怕,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
    蕭一元:“信了你的邪!”
    他捋了捋自己的馬尾,皺著眉頭說:“行吧,我先幫你看看,正好我這裏有個鬼,他死前的技能是保持恒溫,鬼知道這個技能是幹什麽的。”
    他抖了抖自己的大袖子,一張土黃色的小人飄了出來。
    黃紙小人嘴裏嘟囔:“鬼也不知道這個技能能幹什麽。”
    “別給我貧!”他拽著小人按在“世界之卵”上,“給我好好孵蛋!”
    “唉,欺負鬼啦——”
    那個黃紙小人即便沒有臉,也從自己的肢體動作裏表現出自己的嫌棄。
    它保持“思考者”的動作,用兩個小手托著臉,坐在“世界之卵”上一動也不動。
    嶽從山:“師父,您現在有時間嗎?關於沈昨非的事情……”
    蘇不語點頭:“有時間,來,把我徒孫帶過來吧。”
    正偷聽牆角的沈昨非怒了:“閉嘴,誰是你……”
    “嗯?”嶽從山微笑著,眼神一沉。
    沈昨非蔫頭耷腦,“我是……”
    媽呀。
    米小青看著這幕,感覺自己都快為小少爺流淚了。
    他上輩子究竟是幹了什麽缺德事兒,才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啊。
    嘖嘖。
    ……
    這些人剛離開,米小青的視線就忍不住落到角落裏的蘇不起身上。
    白起本來要跟李斯特一同做飯去,此時,竟停下腳步,跟蘇不起說話。
    米小青偷偷湊近,聽了一耳朵,居然聽到白起問他要不要一起做飯去。
    他敢做,你們敢吃嗎?
    蘇不起歪著頭,朝白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想要借用我的記憶,知道他最喜歡吃什麽,那我告訴你,我做的他都喜歡吃。”
    白起沉默。
    李斯特笑容溫和:“巧了,我做的蘇哥也喜歡吃,他說我做的飯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蘇不起瞟了他一眼。
    李斯特沒看他,隻是拍了拍白起的肩膀,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說:“既然他不願意去,那我們兩個去吧,我再教你做幾個菜,都是蘇哥點名喜歡的。”
    白起沉沉“嗯”了一聲。
    兩人剛要走,海風卻送來一聲“對不起。”
    李斯特和白起同時停住了腳步。
    白起扭頭看蘇不起。
    蘇不起雙手搭在船舷上,看著隻剩下一道金線的海天交接處。
    他的劉海兒被風微微吹動,那張屬於少年人的帥酷臉上麵無表情,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出來的。
    蘇不起轉過頭:“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做飯啦,抱歉。”
    白起搖搖手:“這有什麽可道歉的,李哥,走啦!”
    李斯特笑容明朗:“好。”
    米小青總覺得蘇不起的道歉不是為了做飯一事道歉,又覺得李斯特剛才的回答不是對著白起回答。
    “哎呀!”她握著小拳頭,輕輕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她最近是懸疑看多了嗎?都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啊。
    ……
    蘇不語和嶽從山帶著沈昨非來到一間房間。
    蘇不語站在門內,嶽從山站在門外,二人都看著他。
    沈昨非簡直想逃。
    他站在門口,狐疑地打量著自己的師父師公,總感覺他倆合起夥來要把他拖進小黑屋裏揍一頓。
    不,他不能這麽想自己的師父,這都是蘇不語的鍋!
    自己的師父這麽崇拜蘇不語,說不好被他忽悠幾句就把他這個可憐的小徒弟賣了。
    嶽從山看著沈昨非這副探頭探腦的模樣樂了,“你瞧什麽?進去啊。”
    沈昨非咳嗽一聲,“馬上,馬上,我鞋帶開了。”
    蘇不語:“……”
    你穿的不是皮鞋嘛,哪裏來的鞋帶兒?
    然而,等他再低頭一看,沈昨非竟然直接把自己的皮鞋變成了一雙運動鞋,他真就蹲在門邊係起了鞋帶。
    嶽從山捂著額頭:“昨非,你進去係,我們有話要跟你說。”
    沈昨非“唔唔”一聲,卻係的更慢了。
    嶽從山一臉無奈,看向蘇不語,“您別見怪。”
    蘇不語笑著搖了搖手:“你不知道,他這是防備著咱倆把他賣了呢!”
    沈昨非不忿地抬起頭,直直瞪著蘇不語:“你又挑撥我和師父的關係!”
    蘇不語摸摸自己的下巴,“或者說,他防備著我騙了你,把他哄過來,關進小黑屋裏揍了一頓。”
    沈昨非瞠目結舌。
    為什麽他在想什麽蘇不語全都知道!
    蘇不語笑得更加燦爛:“當然是因為我是你師公啦,徒孫。”
    嶽從山含笑道:“師父你別逗他了,昨非驕傲又認死理。”
    蘇不語點頭:“已經看出來了。”
    他直接在係鞋帶的沈昨非麵前蹲了下來,笑眯眯。
    沈昨非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警惕道:“你要做什麽?你又要做什麽?”
    蘇不語張開嘴,誠懇道:“對不起。”
    正一臉嫌棄的沈昨非猛地往後一仰,差點摔到地上去。
    “你、你在說什麽?”
    沈昨非皺緊眉,扭頭去看嶽從山。
    嶽從山同樣在沈昨非身邊蹲下。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
    嶽從山扭頭對沈昨非說了聲“對不起”,“應該是我平日的所作所為讓你對師公產生了誤解,你師公將為師逐出師門這件事,你不要隨便聽信別人的說法。”
    “其實這件事是這樣的……”
    嶽從山將當年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也怪我沒有及時跟你說清楚,讓你誤會了他……”
    他低頭苦笑:“看來我這麽多年都毫無長進……”
    蘇不語低聲說:“當年的事情我也有錯,因為氣在心頭,一時急躁,便辦出了這樣的事情。”
    嶽從山:“是我當時年少衝動,一時被師父誤解委屈,竟然也沒想著要解釋清楚,後來想去解釋,又怕又懼,便一日拖過一日……”
    沈昨非見兩人如此說,急忙道:“不,不是這樣的,師父都怪我,是我不了解情況,隻憑著一時的喜好做事;是我不堅定,被身邊一些人的謠傳影響了判斷。”
    蘇不語:“對,都怨他,你無須自責,你是個好徒弟,同樣也是個好師父。”
    “你!”沈昨非瞪著他,見他沒有說出對師父不好的話,這才小聲嘀咕:“也怨師公他自己,說話總是這麽拉仇恨,我怎麽可能不被影響。”
    見沈昨非態度軟化,嶽從山不由得心情變好,他笑眯眯說:“我在金字海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們兩個,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沈昨非立刻表忠心:“師父也是我在金字海中最重要的人。”
    然後,兩人的視線一轉,齊齊落在了蘇不語身上。
    蘇不語一樂:“我在金字海中重要的人還挺多……”
    “喂!”沈昨非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說句好聽的哄哄師父不行啊。”
    蘇不語雙手一攤:“師公不樂意,師公也要哄。”
    沈昨非被老是跟他對著幹的蘇不語氣得要死要活。
    “師父,你看他……”沈昨非朝嶽從山求助。
    嶽從山眼巴巴看著蘇不語,小心翼翼說:“若是師父您實在……”
    蘇不語哈哈一笑,揮揮手:“之前都是在逗他玩兒,你找的徒弟實在太有意思了。”
    沈昨非:“……”
    蘇不語拍了拍嶽從山的肩膀:“其實,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他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不喜歡我。”
    嶽從山露出感興趣的目光。
    沈昨非突然想到了當蘇不語還是蘇嗶嗶的時,兩人初見的場麵。
    “不,你不要說……”
    可惜晚了,在他阻攔之前,蘇不語就已經學著沈昨非當時的語音語調道:“他狡猾的像狐狸,殘忍的像毒蛇,惹人討厭的像黃鼠狼。”
    嶽從山:“……”
    他轉過頭,訓沈昨非:“是你說的?”
    沈昨非不至於敢說不敢當,他低垂著頭:“是。”
    蘇不語笑眯眯:“這不挺好嘛,你聽,他在誇我呢。”
    嶽從山:“……”
    沈昨非:“……”
    兩人無言以對。
    “那可是金字海中排名第一的蘇不語,是讓無數聰明的妖怪都聞風喪膽的存在,無論做出什麽逆天的事情都不奇怪。”蘇不語繼續學著小少爺的語氣。
    沈昨非已經快要將頭埋在兩腿之間了,他羞恥地開口:“這是他騙我,讓我以為他隊友是蘇不語,我、我才說了這些。”
    嶽從山若有所思:“所以,你明明知道那個是假蘇不語,還偏偏裝作認不出來,回來說完成任務吧?”
    沈昨非一僵。
    嶽從山歎氣:“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在你身上付出了許多心血……”
    蘇不語止住了他的話,笑著說:“我覺得他很好,嶽從山,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教出的徒弟很好。”
    沈昨非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蘇不語微笑:“他勇敢,他聰明,他雖然有傲氣,但更有傲骨;他雖然有些小脾氣,但從來沒有耽誤過正事。”
    “嶽從山,他隻得你為他驕傲。”
    蘇不語朝沈昨非點了點頭,莞爾,“我也要感謝他。”
    “因為他那時還說……”
    嶽從山:“說了什麽?”
    蘇不語對沈昨非彎起眼睛:“這是咱們兩個的秘密是不是?”
    沈昨非點了一下頭,“嗯。”
    那個時候,他說的是——
    “我討厭蘇不語,痛恨蘇不語,可我仍舊承認他在這裏是個偉大的人,至少他讓這裏的每個試煉者都有了活下去的盼頭。”
    蘇不語看著沈昨非:“你記得我當年最後對你說的話嗎?”
    當年沈昨非問蘇不語要什麽,蘇不語卻說:我要你的友誼。
    蘇不語朝他伸出手,“拋開一切,讓咱們重新認識一下吧,你好,我姓蘇,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也是排名第一的那個大魔王,但是我現在在特殊狀態中,無法說出自己的名字,現在請讓我以蘇嗶嗶之名與你相交。”
    沈昨非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是沈昨非,是嶽從山的徒弟,是蘇不語的徒孫。”
    他吐出一口氣:“好吧,我承認我以前是對你有些偏見,可我也承認我心中還是有因為你感到驕傲的。”
    嶽從山看著兩人,也忍不住笑容,他將自己的手蓋在了兩人的手上。
    徒弟,徒孫。
    蘇不語想:自己在金字海裏還是有所收獲,也真的留下過什麽的。
    這時,白起和李斯特推開門,正看到——三人齊齊蹲在地上,手握著手,笑得傻乎乎。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