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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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景樓
    三樓
    “難怪叫雲景樓。”
    憑窗而坐,鄭朝明看向窗外,湖麵水汽彌漫,好似籠罩上一層紗霧。
    店小二奉上一本精致的菜譜,道:“幾位客官,這是菜譜。”
    櫻桃接過菜譜,翻開一看,其內不隻有文字,居然還有彩圖。
    鄭朝明心中也是感慨不已,看來不論古今,高端服務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這是什麽?”櫻桃指著彩頁問道。
    “客人,這是本店招牌魚膾,鮮美多汁,可要嚐嚐。”
    “好,這個來一個、、”
    鄭朝明見狀也不阻止,不一會兒,兩女你一個,我一個的點了一桌子菜。
    等菜上齊,兩女才發現一不小心點多了。
    “這麽多,怎麽吃的完。”輕紅秀眉微蹙,方才隻顧著看精美美食了,此時她有些後悔。
    有錢也不能這麽造啊。
    櫻桃見鄭朝明似乎在一旁看笑話,白了一眼道:“你也不知道攔一下。”
    鄭朝明笑嗬嗬的道:“見你們高興,不忍心打擾呀。”
    這時,又一行人走了上來。
    當先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鄭朝明進城時遇到的李成器。
    李成器僅僅帶了四個隨從,登上樓來便注意到了鄭朝明,實在是鄭朝明不僅樣貌出眾,那股淡然又出塵般的氣質,讓人一見難忘。
    “鄭朝明!”李成器招呼一聲,便徑自走了過來。
    鄭朝明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李成器看了眼滿桌的酒菜,也笑著說道:“這一桌子菜很豐盛嘛。”
    “點多了,正好吃不完,如不嫌棄,一起坐下吃點。”
    李成器也不客氣,便坐了下來。
    身後四人尋了邊上一桌,坐了下去。
    座上多了個外人,便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櫻桃,也安靜下來,小口小口的吃著菜。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
    李成器這麽個大男人,吃起飯來也是斯文的緊,要不怎麽說人家是皇族出身呢。
    片刻後,吃了個三分飽的李成器放下餐具。
    “飽了?”鄭朝明好奇的問道。
    李成器笑道:“我信道,所謂過午不食,隻不過修行不到家,這晚飯卻是戒不掉。”
    鄭朝明眼睛一亮,問道:“你信道?”
    為何如此問,那自然是李唐多信奉佛教,太宗建了很多佛寺,其後武則天為了所謂正統,更是宣揚自己是佛陀轉世,大興佛教。
    其後除了唐玄宗,其餘皇帝一個比一個著魔。
    可憐太祖李淵若是知道子孫後代如此,隻怕得氣的跳腳,畢竟這位可是宣揚李家是老子李耳的後人,更是尊奉李耳為唐聖祖,道教為國教。
    李成器苦笑道:“我李氏信道,很奇怪嗎?”
    鄭朝明戲謔道:“你說呢。”
    李成器歎息一聲,往向窗外,目光越來越遠。
    “我們吃完了。”輕紅和櫻桃用完餐,這親王同桌,十分不自在。
    鄭朝明自然理解他們,想當初他和公司領導吃飯都不自在,更不用說高官顯貴了。
    隻是如今物是人非,地位雖然沒變,但藝高人膽大,除了鬼,他還怕什麽。
    “你們倆先回房,我和李兄再聊聊。”
    二人如蒙大赦,和李成器告罪一聲,便回房去了。
    李成器也收回目光,此時天色暗了下來,水麵上漁火點點。
    “鄭兄,可有雅興,到畫舫上看看。”
    鄭朝明聞言自無不可,古代畫舫,早就聽聞過,可惜在南州寧湖那種小地方沒機會,如今適逢其會,如何能不見識一番。
    招了一艘中型畫舫,船長十幾米,船首尾處都掛著明燈,在黑夜中指引方向。
    船夫用力搖動船槳,船兒離開岸邊,向湖中擺去。
    四個侍衛分散在船首尾處警戒。
    觀景台,鄭朝明與李成器相對而坐。
    一個侍女跪坐一旁,仔細的清洗著酒具。
    下首,一個靚麗女子懷抱琵琶,運指如飛,輕攏慢拈抹複挑,蔥白的手指在黑暗中帶起陣陣殘影,清脆、明亮的音符在指尖跳動。
    另一個女子則手持胡琴,悠揚的樂聲和琵琶相得益彰。
    一個十餘歲的胡姬,身著薄紗舞裙,麵帶輕紗,一雙明眸在月色中分外靈動。曼妙的身形,隨著音樂舞動,分外誘人。
    “這才是生活呀!”鄭朝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感慨道。
    邊上的李成器微閉雙眼,手指擺動,和鄭朝明聽個熱鬧不同的是,人家真的懂音樂。
    似乎聽得興起,李成器站起身來,伸手取下女樂手的琵琶,彈奏起來。
    和女子所奏不同,李成器的樂聲更顯得大氣磅礴,這時候,鄭朝明終於明白了白居易筆下的詩句。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當樂聲漸歇,便是門外漢的鄭朝明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而兩個女樂師此時更是熱切的盯著李成器,那愛慕的眼神便是黑夜也遮擋不住。
    “貴人的琵琶造詣,當真是天下少有。”
    “是啊,能聽貴人一曲,死而無憾了。”
    被幾女圍著,李成器十分淡然,不愧是有才的,想想人家柳永,這李成器縱然不是出身皇家,也必然不缺床睡覺。
    “胡琴也拿來。”
    李成器又接過胡琴,自然的演奏了起來。
    “唉、、”
    一聲歎氣。
    鄭朝明道:“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來人卻是崔淮,此時的他沒有了盛氣淩人,看向李成器的一雙眼睛裏滿是擔憂。
    “大王未歸,我作為王府副典軍,自然要過來看看。”
    解釋完,又道:“殿下過的很苦。”
    鄭朝明感覺似乎第一次認識崔淮,疑惑道:“為何和我說?”
    崔淮坦然道:“殿下沒有朋友,難得想和你結交。”說完,頓了頓,又道:“我查過你,鄭朝明,南州的才子,和大王結交,注定不能走仕途了。”
    “為什麽?”鄭朝明對於仕途倒是無所謂,隻是有些好奇。
    崔淮道:“我家殿下是當今天子嫡長子,宋王李諱成器,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了!”鄭朝明理解了,自古無情帝王家,嫡長子這個身份,注定了他的命運,不死已經是好結果了。
    崔淮見鄭朝明明白了,心中忽地生出一股怒火,滿臉怒意的都有些壓抑不住。
    “憑什麽你就明白了!”他低聲道:“憑什麽嫡長子就得讓出太子位!”
    鄭朝明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崔淮。
    崔淮收斂怒容,平靜下來,問道:“你看什麽?”
    “想不到你還挺忠心。”
    崔淮嗤笑一聲,道:“我一人忠心又有何用。”
    鄭朝明看向李成器,低聲問道:“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歸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