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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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了兩秒鍾, 秦獵挪開目光,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他語氣鎮定, “我們挑手環吧。”
    秦獵上前重新點開自動販賣終端的屏幕, 在商品分類裏找手環。
    背對著她翻了一會兒,他耳根的紅暈終於漸漸消退了。
    他找到手環了, 選了最好的牌子, 最新款和最高配置,然後翻著不同的顏色問林紙:“你喜歡什麽顏色?”
    林紙還沒開口, 秦獵就點了點屏幕,往回倒退了一格。
    “是黑屏幕紅腕帶的這條, 對麽?”
    他猜得完全正確,林紙剛才確實一眼就看中了這條, 一看配色就覺得很喜歡。
    林紙有點奇怪:秦獵連頭都沒回過,根本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也沒出聲, 他怎麽能猜得那麽準, 知道她喜歡哪條?
    有點神奇。
    秦獵拿過手環,用自己的賬戶掃描付款。
    林紙謝過他, 秦獵簡單地回答:“應該的。”
    手環在附近有倉儲點, 也要稍等一會兒才能送達。
    林紙本以為他把這件事辦完就該走了, 沒想到他並沒有走的意思,靠在販賣機上不動, 看著林紙。
    林紙覺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頭發上, 又順著頭發掃到肩膀, 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似乎沒找到,有點失望。
    他忽然問:“你要參加機甲大賽?”
    林紙點頭。這件事學院人人都知道。
    秦獵說:“我沒參加過學院的機甲大賽,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整理過近幾年學院機甲大賽的資料,雖然很粗糙,但是可以看看,我讓他傳一份給你?”
    那當然再好不過,林紙正想著趁著周末去查查學院機甲大賽的資料,這工作量不小,有人整理過當然再好不過。
    秦獵給人發消息,過了一會,抬起頭,“我讓他給你發過去了。”
    自動販賣終端也提示到貨,林紙的手環來了。
    秦獵仍舊安靜地靠著販賣終端,看她擺弄新手環。
    林紙看出他還有話要說。
    果然,他又說:“機甲大賽每年都有人受傷,小傷是常事,嚴重的事故也不是沒有過,我記得那份資料最後的部分,也總結了容易出問題的點,還有要注意的事項。輸贏其實沒那麽重要,安全第一,你自己千萬小心。”
    林紙心想:原來他是想說這個,還說得十分情真意切。
    就這份操心的勁頭,好像她媽。
    兩個人說著話,各自轉著各自的心思,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寢室樓門口,有熟人路過。
    是西尾和宮危。
    西尾一眼看見林紙和秦獵在一起,有點驚奇。
    “我還在奇怪呢,那個林紙上學期像個尾巴一樣滿學院地到處跟蹤你,這學期開學後怎麽突然不見了,原來是有新目標了。”
    西尾心直口快,說完才意識到,他這麽說,好像有點觸宮危的逆鱗。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宮危,發現宮危淡淡地瞥了林紙和秦獵那邊一眼,果然沒有說話。
    西尾很清楚,宮危向來喜歡跟秦獵暗暗較勁。
    宮危曾祖父創立了星圖智能,和秦獵家的天諭旗鼓相當,星圖在人工智能領域發展得很好,產品深入各行各業,而天諭基本是靠與蟲族戰場上的軍用機甲訂單才維持至今,星圖明顯更勝一籌。
    現在管理天諭的是秦獵的哥哥,秦獵是他家族的神侍,雖然名號好聽,卻沒有什麽實權。
    而宮危這些年,和他父親弄出來的明麵和私生的一群兄弟姐妹明爭暗鬥,費盡心機,這兩年總算基本穩固了地位,今後大概率能拿到星圖繼承權。
    在這個維度上,應該算是宮危贏。
    可是有一件事,宮危卻輸得非常徹底。
    無論學院內外,提起帝國機甲學院第一人,所有人都覺得,毋庸置疑是秦獵。
    在秦獵家擅長的機甲上輸給他,算是很正常,可宮危本人顯然不這麽想。
    西尾訕笑,快速打了個補丁,“林紙這是費了一學期勁,實在追不到你,才退而求其次,換成秦獵了吧?”
    西尾自己對自己的機靈勁很滿意。
    宮危沒有說話,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昨晚就看過林紙用蠍尾鬥機械狗的視頻了,也留意到,保安的激光槍轟掉手環時,秦獵就在保安旁邊。
    沒那麽巧的事。
    手環九成九是秦獵轟掉的。
    秦獵會毀掉手環,就證明資料並不在手環裏,那他大可以不管這件事,讓星圖繼續想方設法拿到林紙的手環。
    可他卻出手管了,幫林紙永絕後患。
    為什麽?
    宮危凝視著林紙他們那邊,看見秦獵稍稍低著頭,心無旁騖,正在認真跟林紙說話。
    宮危頭一次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林紙。
    以一個oga的標準,她肯定是好看的。
    可是好看的oga母星遍地都是,並不是什麽稀缺資源,她一沒有家世背景,二沒有過人之處,沒有絲毫利用價值,這種好看就顯得毫無意義。
    宮危有點不解:秦獵這是看上她什麽了?
    西尾站在旁邊,等了半天,也沒見宮危說話。
    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宮危在盯著林紙出神。
    西尾心想:啊?什麽意思??難道有秦獵搶,林紙這朵爛桃花,宮危又忽然覺得爛中透著香了?
    林紙和秦獵告別後,回到寢室,打開光腦。
    她點亮光腦屏幕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搜索:可以在apha麵前注射oga信息素屏蔽劑嗎?
    這麽奇怪的問題,竟然有人問過。
    結論是,雖然很多人會有點害羞,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還有不少人在呼籲,讓大家告別屏蔽劑羞恥,應該把注射當做一件正常的,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事來做。
    林紙心想:那秦獵害羞個什麽?
    他是個淡定冷靜的人,竟然會因為屏蔽劑,害羞到耳根紅透,半天緩不過來的地步?
    應該不至於。
    秦獵的各種行為都透著古怪。
    他對她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關心,可以有合理的解釋,要麽是像他說的——照顧父親的故人遺孤,要麽是他喜歡原主。
    可是當事人林紙覺得,不像。
    他做過的那些事,送她眩暈藥,把她的手環轟成渣,給她大賽資料,叮囑她注意安全,看著挺暖,其實全都有非常明確的功利性。
    它們指向同一個奇怪的方向——
    他不希望她難受,更不希望她受傷,他非常關心她的身體健康和人身安全。
    這就很有趣了。林紙心想。
    為什麽呢?
    林紙出了一會兒神,才打開光腦,找到了機甲大賽資料的郵件,是一個叫安珀的人發過來的。
    才翻了翻,就被震驚了。
    秦獵把這叫做“粗糙“?
    裏麵不止有大賽的基本信息,包括規則和賽製安排,還有每一年每一場比賽的詳盡分析,從機甲改造到各小隊的戰略戰術和臨場表現,全部都有,寫分析的人基本功非常紮實,很有自己的見解,如果通讀一遍,一定受益匪淺。
    林紙翻了一遍,火速給秦獵發消息。
    【我能把資料傳給隊友嗎?】
    秦獵幾乎是秒回:【當然可以,你隨意。】
    秦獵同意了,林紙就把資料打包放進小隊的群裏。
    邊伽不在學院,按他的行程安排,今天要去玩一個新開的全息鬼屋,大概這會正在被鬼追殺,發了也沒反應。
    倒是殺淺,立刻回消息過來。
    【你哪裏拿到的?我自己也試著做過一份,沒這個細和全。】
    整個周末,邊伽人影不見,殺淺在實驗室沒日沒夜地琢磨機甲裝備,林紙就一邊惡補前兩年的理論課,一邊研究秦獵給的大賽資料,想換腦子時就去訓練大廳訓練體能,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周一中午,一下課,殺淺就把林紙和邊伽召喚到他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依然亂得一塌糊塗,工作台上還堆著他那些生鏽掉漆的破爛寶貝,宛如垃圾場。
    “這周五就是預選賽了,“殺淺說,“規則和以前一樣,比賽內容保密,所以我按照往年的預選賽推測了一下,給大家的機甲準備了這些裝備。”
    邊伽左右張望:“哪些?”
    殺淺對著工作台輕輕揚揚手,“這些啊。”
    邊伽和林紙:“……”
    知道他會省,沒想到他會這麽省。
    工作台上放著的,那不就是一堆破爛嗎?
    用各種顏色金屬材料胡亂拚在一起的鏈條,舊到褪色的皺巴巴的袋子,形狀和顏色都很可疑的生鏽的不明物體,等等等等,一大堆。
    按機甲大賽的規定,每支小隊都有改裝費用的上限限製,最高十萬,這錢全是參賽者自己出,所以大家當然不會花到這種天文數字,能省則省。
    林紙估摸了一下,殺淺這一桌子東西,別說十萬,成本不知道有沒有十塊。
    殺淺注意到他倆的表情,“我控製成本是給大家省錢,去掉改裝成本後,剩下的獎金才是我們三個人均分。”
    他語重心長,“別老想著花錢,省得越多,分的就越多。”
    邊伽憂心忡忡,“按你這個成本控製法,會不會讓我們最後隻能屈居第二第三啊?那樣錢可就少多了。”
    說得好像第二第三已經穩拿了一樣。
    林紙看看自己的兩個隊友,由衷地覺得有點憂愁。
    殺淺自己拍板決定了,“裝備就這麽定了,你倆下午把機甲開過來,我給他們裝上裝備。”
    邊伽接受了他要往青青身上裝破爛的現實,沒再反抗,隻問殺淺:“你接改漆色的活嗎?”
    他不喜歡青青的綠色,早就惦記著要改。
    殺淺回答:“當然接了,機甲塗裝翻新,按麵積收費,單色全身包漆三千塊,半身兩千,四肢局部異色一般一千左右,特殊花紋按複雜程度另算,給你打個七折。我的漆都是好貨,絕對能讓你的機甲美爆了,而且全是速幹,什麽訓練都不妨礙。”
    邊伽點頭答應,殺淺就從工作台下掏出厚厚的一本色卡,讓他對照著挑漆色。
    邊伽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來回看了兩三遍,才最終指了指一張色卡,“就這個吧。”
    林紙湊過去參觀,十分納悶:“這不還是綠的嗎?”
    還比青青現在的綠色更鮮亮了一點。
    邊伽認真地端詳:“我怎麽覺得看著特別順眼呢?”
    林紙接:“估計是你綠習慣了吧?”
    邊伽:?
    在他的目光威壓下,林紙火速校正:“我是說,估計是你看綠看習慣了吧?”
    他這三千塊的改漆,改了個寂寞。
    殺淺做成邊伽的這筆大生意,心滿意足,又跟林紙推銷,“怎麽樣,要不要給你的赤字也翻個新?”
    林紙琢磨,“赤字的漆是挺舊的,腿上都劃出道道來了……”
    殺淺立刻說:“那你得小心,漆麵破了可是會生鏽的,想漆一遍嗎?我也給你打七折,可以賒賬。”
    林紙點頭,“倒也不用賒賬。我看見腿上隻有一條道道露底漆了,我就先漆他個一塊錢的吧。”
    殺淺:“……”
    林紙本以為他會讓她滾,沒想到他卻歎了口氣:“算了,一塊錢也是錢,我給你抹一道——不過先說好,剩哪種漆就用哪種,不能挑漆色。”
    午休轉眼即過,大家說好今天盡快搞定機甲,這樣在周五預選賽前,還能有點時間一起訓練。
    邊伽跟殺淺敲定,“那過會一下課,我們就把青青和赤字送過來給你改漆上裝備。”
    林紙點頭,“對,讓它倆趕緊來見它們專屬的……呃……”
    林紙沒找到合適的詞,“修甲師?美甲師?”
    殺淺怒了:“我這種職業叫做機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