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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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紙開口試探他, “一區後來……”
她說完這四個字,就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他打算說什麽。
果然, 秦獵順溜地接上:“一區後來再也沒有回到人類的手上, 現在全是蟲族的天下。”
他接著說:“二區和三區還在反複爭奪中, 我們和蟲族互有勝負,四區現在是我們防守的底線, 再不守住, 他們就要打到母星來了。”
林紙覺得, 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試探她,因為他並沒有留意觀察她的表情反饋, 隻望著這片花海。
他好像真是科普來了。
“母星是人類的故鄉, 它所在的五區也是人類行星最多的地方,是我們的根基, 決不能落到蟲族手裏。”
乘飛船回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坐懸浮車回酒店的路上, 林紙一直好奇地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耶蘭的夜晚燈火輝煌, 比白天還熱鬧,
懸浮車靠近市中心商業區,幾座摩天大樓之間, 有一片奇怪的地方,並不是往來的懸浮車流, 而是一條固定不動的光帶, 自下而上, 旋轉蜿蜒。
再靠近一點, 林紙才看出來, 那是一條回旋的光帶,如同一條往天上走的路。
光帶兩旁全是燈火輝煌的小攤位,人聲鼎沸。
林紙的臉貼在車窗上,鼻頭都扁了。
秦獵從車窗玻璃反光中看見了她的鼻子,叫停了懸浮車,“就在前麵停下吧。”
看林紙轉過頭,秦獵解釋:“那應該是耶蘭的夜市,我們去逛逛?”
這夜市是立體的,結構很奇怪,中間是上下兩個方向的傳送帶,人站在上麵,不費任何力氣就可以輕鬆地上上下下。
傳送帶兩旁的攤位前,地麵是不動的,給人留出擠在一起買東西和在攤位旁邊吃吃喝喝的空間。
耶蘭不愧是偏遠星係最繁華的行星,夜市上到處都是好吃到不行的“垃圾食品”。
各種燒烤、冰飲、海鮮,完全是林紙熟悉的世界的口味。
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奇葩攤位,賣著匪夷所思的小玩意。
秦獵這個母星人,認識的東西還不如林紙連蒙帶猜知道的多。
比如走了不遠,兩人就看到一種顏色黑乎乎,表麵蓋著厚厚一層雪白泡沫的飲料。
秦獵問:“你渴不渴,我們要不要買杯那個?”
攤位前圍著不少人,每個人手裏都捧著一個大玻璃杯子,杯子外壁凝著一層水滴,大家好像喝得都很開心。
攤位上掛著牌子,上麵寫著“自產黑可依,十元一杯”。
兩個人擠進去,林紙心想:黑可依是什麽,該不會這個世界也有冰可樂吧?
那可實在太好了。
秦獵察言觀色,看出她喜歡,立刻亮出手環,“我們要兩杯。”
杯子很大,捧在手裏沉甸甸的,冰冰涼,可是一拿到,林紙就聞出來了——
這個並不是什麽冰可樂,更像是黑啤酒。
秦獵也低頭聞了一下,“好像有點酒味。”
他小心地抿了一點,評價:“還不錯。和你有點像。”
林紙:什麽叫“和你有點像”?
秦獵又認真嚐了嚐,補充,“隻有一點點像。你的比它烈。”
林紙:“……”
她也自己喝了一小口。
標準的啤酒的味道,泡沫綿密,入口清涼醇厚,還有一點點苦味,苦得剛剛好。
林紙的酒量還行,這樣一杯啤酒應該沒什麽大事,隻是有點擔心秦獵。
林紙問:“秦獵,你以前喝過酒嗎?喝這樣一杯不會醉吧?”
秦獵捧著杯子,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放心,沒事。”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
兩個人端著杯子繼續往上逛,邊走邊喝,沒一會兒,林紙一回頭,發現秦獵竟然把一大杯黑啤酒全都喝光了。
林紙默了默,“你這麽大的個子,萬一醉了我可背不動你。”
秦獵冷靜地答:“你不會醉,我就不會醉。”
被他一語成讖。
林紙喝了大半杯就沒再繼續,可是越走臉上越燒,心跳越快。
這酒喝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後勁卻比啤酒大得太多了。
林紙腦中最後一個清晰的記憶,好像是站在一個攤位前,盯著一棵掛滿了真錢的盆栽琢磨,要是買回去送殺淺,他一定喜歡。
後來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又回到了懸浮車裏。
手上的啤酒杯沒了,秦獵正在很近的地方,手抄在她腋下,把她往座位上放,“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就喝了那麽多。”
林紙奇怪,真誠地問他:“你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你不是也喝不少嗎?”
秦獵一臉沒想到她還會開口搭茬的表情,看看她,“你醒了?我喝了,可是我沒醉。”
“我也沒有。”林紙的腦子很清醒,邏輯不亂,“你怎麽證明我醉了?”
秦獵被她氣笑,把她像抱小孩一樣往座位上抱,“好,你沒醉。沒醉就坐好。”
林紙也想,可是完全沒辦法。
耳邊血液在轟鳴,心髒咚咚亂跳,全身都很不舒服,隻想躺下。
秦獵嘴上這麽說著,其實正在彎下腰,妥帖地把她放平在座位上。
這是出租的懸浮車,後座不是可調的獨立座椅,而是長長的一排,秦獵放好林紙,自己也坐下,又小心翼翼地搬起她的頭,讓她把頭枕在自己腿上。
林紙枕著他的腿,盯著他的下巴,態度嚴謹地跟他繼續爭辯。
“我前些天讀過資料,oga體內代謝酒精的一種酶的含量隻有apha的五分之一,所以我喝了大半杯,你隻喝了一杯,按比例算,我其實喝得比你多多了,比你醉一點也很正常。”
秦獵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順順她的頭發,認輸:“好。按比例你喝得比我多,喝了這麽多竟然還會算數,你確實很厲害。”
林紙鄭重地點點頭,滿意了。
秦獵鬆了鬆衣領,自己也把頭靠在旁邊的車窗上。
他和她通感,她正在不舒服,他就也不太好受。
林紙放心地閉上眼睛,一閉上,就又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過來時,猛地睜開眼睛,覺得整個人都異常地清醒。
心髒還是不太舒服,砰砰亂跳,臉上也在發燒,不過竟然是坐著的,而且坐得很直,靠著懸浮車的車窗。
林紙反應了一下,迅速低頭看了看。
她自己的身體臉頰紅紅的,正舒服地枕在他的腿上,閉著眼睛。
這是秦獵的身體,看來又換了。
前麵遙遙地就是參賽學員們臨時住的酒店,懸浮車很快就要到地方了。
他在她的身體裏,正替她醉著,林紙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叫醒他,最後還是低聲叫:“秦獵?”
有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嚇得林紙一哆嗦。
因為這聲音並不是從枕著腿的她自己的身體裏傳來的,好像是秦獵這個身體的喉音。
好像在自問自答。
這是什麽情況?
林紙鎮定了幾秒,才試著又叫了一聲:“秦獵?”
不過這次沒有真的出聲,而是在腦中叫他的名字。
四周很安靜,腦中也很安靜。
林紙在腦中努力“放大聲音”,盡可能大聲叫:“秦獵??”
又是帶著尾音的“嗯?”的一聲。
林紙這次確定無疑,是這個身體在說話。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還在睡覺。
她又跑到他的身體裏來了,可怕的是,這次他竟然沒走。
林紙第一件事,就是趕緊伸手試了試自己身體的呼吸,又按了按脈搏。
還好,身體一動不動地躺著,摸起來是熱的,呼吸還在起伏,脈搏突突地跳得有點快,大概是那杯黑啤酒的功效。
懸浮車開始轉彎,馬上就快到酒店了,林紙在腦中大吼了一聲:“秦獵!你給我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