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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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就來, 林紙接手了他的身體,繼續給自己脫掉外套和鞋,擺好個舒服的姿勢, 蓋上一層被子,直起身。
隨即意識到一件事——秦獵剛才在夜市喝了一大杯啤酒, 這身體好像很想去洗手間。
林紙叫他:“秦獵,你要去洗手間,你自己來?”
秦獵估計還在委屈著, 淡淡回答:“我不行,我怕我會不小心亂看。”
竟然跟她叫板, 誰怕誰?
林紙二話不說, 走到洗手間, 熟練地站好位置,拉開拉鏈,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林紙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個身體臉上燒起來了。
秦獵堅持不住,奪回手的控製權,跟她商量:“我還是自己來吧?”
林紙欣然把任務交給他。
可是他卻站著不動。
林紙當然明白是為什麽, 不過這次沒說他“色狼”, 安靜地等著他。
他大概從來沒被oga這樣圍觀過, 可以理解。
秦獵站在原地,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過了好久, 等他鎮靜下來了, 才重新動了。
林紙發現, 他竟然真的想低頭往下看。
林紙前些天迫不得已也看過, 但是上次是一個人,這次兩個人一起,就感覺特別尷尬。
林紙直接出手幹預,硬生生把他的頭扳起來了,目光也扭向麵前的牆,“你能不能眼睛看著別處?”
秦獵無奈:“我如果不用眼睛看著點的話,就會弄得到處……算了,隨便吧。”
林紙建議:“其實你可以坐著。”
秦獵不肯:“明明站著就可以,為什麽要坐著?”
林紙耐心答:“為了保持衛生間的整潔,我看過一個調查,有相當高比例的……呃……apha在家裏都是坐著的。”
秦獵無語:“你為什麽看過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還是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雖然不太適應,但是一切還算順利,兩個人解決完,林紙建議:“洗一下手吧?”
秦獵說:“我當然會洗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洗手。”
林紙說:“可是據說很多apha去完洗手間都不洗手。”
秦獵:“不管他們洗不洗手,我從來都洗手。”
他急了。不過鑒於他是秦獵,他大概真的會洗手。
兩個人在腦中吵吵鬧鬧地一起洗過手,林紙發現,秦獵偏頭瞥了一眼淋浴房。
林紙好奇:“你該不會還想洗澡吧?”
秦獵沒有出聲。
林紙默了默:“這種特殊的時期就不要洗了吧,一天不洗澡又不會死。”
秦獵仍然沒出聲,但是感覺他好像真的會死的樣子。
林紙:“你要是真因為這個死了的話,我一定去你葬禮上,給你獻個大花圈,上麵掛著一對挽聯:沉痛悼念秦獵千古,美德堪稱典範,一天不洗就完,同窗林紙敬挽。”
秦獵:“……”
秦獵歎口氣,“留著你的挽聯吧,我隻想洗個臉。我們一會兒試試能不能把你送回去,能送回去,就可以好好睡覺了。”
他大概地洗了洗臉。
洗到一半時,秦獵忽然說:“林紙,你發現沒有?自從你過來之後,我就不再和你的身體通感了。”
林紙猛然意識到,好像真是這麽回事。
現在所有的感覺,都像是來自於秦獵自己的身體,他酒量還不錯,幾乎沒什麽醉酒的感覺,心髒也並不亂跳。
林紙轉身就走。
秦獵的臉才洗到一半,還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就直接被她風風火火地帶出了衛生間。
林紙大步來到床邊,拉起自己的手,在手背上使勁掐了掐,又掐了掐。
毫無感覺。
林紙:!!!
為什麽?
還沒想清楚,身體就又被秦獵接管,直接帶回了洗手間。
他回來把水擦幹,開始對著鏡子琢磨。
林紙已經開始一條一條地列。
“第一,我們兩個之間的通感是單向的,你我各自在自己的身體裏時,隻有你能單方麵地感覺到我的感覺,我沒法感覺到你的感覺。
“第二,當我們兩個交換後,互相在對方的身體裏時,我卻能感覺到我自己身體的感覺——人換了,通感的方向卻沒換,所以通感這件事,似乎是和身體有伴隨性的。
“但是,第三,當我們兩個像現在這樣,待在同一個身體裏時,兩具身體之間的通感竟然消失了,我們都隻能感覺到你這個身體的感覺。”
林紙望著鏡子裏秦獵的臉思索:“為什麽呢?”
其實在林紙心中,還有一個沒有說出口的第四點——
第四,按秦獵的說法,在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秦獵和原主之間是沒有通感的,一切都從她穿越的那天開始。
秦獵沒有這第四點,卻得出了和林紙一樣的結論。
他說:“我覺得,通感這件事,其實並不是和身體相關,而是和你相關,因為你不在那個身體裏了,所以通感沒了。”
林紙也是這麽想。
通感和她相關,林紙並不覺得奇怪,按穿越慣例,穿越時運氣不太差的話,好像都能領到個金手指,沒再冒出個係統什麽的,已經算是很保守了。
她覺得奇怪的,是這種通感與身體伴隨的單向性。
為什麽通感不是相互的,隻有秦獵的身體能感受到她的感覺呢?
林紙想不明白,“無論如何,我們先想辦法讓我回去。”
秦獵接口道:“——或者我過去也可以。”
總之那邊的身體裏得有個人。
否則一直這麽一動不動地躺著,明天天一亮,林紙還不起床,其他人就會發現不對。
而且今天剛到八區,才下長途飛船,以休息為主,明天帶隊教官就會讓他們去做適應性訓練,到時候林紙必須要起來。
不起來的話,以她這種看著像深度昏迷的狀態,教官一定會找醫生。
事情會越鬧越大,沒法收場。
除此之外,林紙還有另一層憂愁:“如果真的一直到後天聯賽開始時,我都回不去,該怎麽辦?”
聯賽並沒有候補隊員製度,全隊五個人,無論是比賽時戰鬥減員,還是其他原因,少一個人就是少一個人,沒法補。
五人小隊變成四個人,比賽時會很吃虧。
秦獵語氣堅定地安慰她:“不用太擔心,真那樣的話,我們兩個一起用鷹隼做主控指揮,讓邊伽去做偵查機甲,我們就是少一台輔助機甲的火力而已,再說去年比賽時,我們學院隊也減員過,最後還是拿到了第一。”
但願能行。
秦獵操控身體從衛生間出來,林紙琢磨:“怎麽才能回去呢?”
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用以前集中注意力那一套,還要撞大運,時靈時不靈的。
林紙對秦獵說,“我得離我的身體近一點。”
秦獵立刻主動移交控製權,“你想怎麽樣,你自己來。”
林紙有點想笑,他怕被罵色狼。
林紙接管了身體,坐在床邊,牽起自己的手,緊緊攥在手裏,集中精神在回去的念頭上。
然而念頭這種東西,稍不留神就會到處亂跑。
林紙的腦子沒邊沒沿地瞎跑了一陣兒,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說,我的身體不會自己尿床吧?”
這身體會呼吸,有心跳,除了不會動以外,一切功能正常,說不定也會尿床。
畢竟今晚她也喝了那麽多啤酒。
秦獵安慰她:“就半杯而已,還好。”
考慮到夜市上大啤酒杯的容量,半杯一點都不少,要是林紙還在自己的身體裏,這會兒隻怕已經要去洗手間了。
希望這身體能挺住。
真的尿床,隻能找工作人員來換床單,隻怕整層樓的人都會笑死。
這種八卦肯定傳得飛快,她好不容易才變得正常一點的定語,就會又變成“那個會在聯賽酒店裏尿床的林紙”。
林紙到處看看,房間裏也沒有什麽能給她墊在床單上的東西。
林紙越想越焦慮,憂心忡忡時,忽然感覺腦中一暈。
然後所有的感覺都變了。
特別難受。
臉上燒到發燙,心髒在瘋狂地亂蹦,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的眼睛是閉著的,猛地睜開,眼前變成了天花板。
她,回,來,了。
林紙突然睜眼,秦獵也立刻發現了,如釋重負,“你回去了。”
下一秒,林紙就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快!扶我去洗手間。”
林紙預料得沒錯,這身體已經在崩潰的邊緣,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這是林紙人生中走得最艱難的幾步路。
她的平衡係統完全失靈,連站都站不住,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眼前發白渾身難受,像生了大病的老佛爺一樣,被小獵子扶著,終於成功地抵達目的地——洗手間的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