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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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珀一聽到外麵樹上可能裝著偷拍設備, 立刻精神了。
“我就知道,”安珀說,“秦梵提前到莊園來, 肯定有什麽陰謀, 他一直眼紅你的神侍的位置, 這次猜到你會和林紙一起過來, 打算拍到這種視頻,拿回家族去告狀?
秦獵答:“有可能。”
他思索了一下,“隻有一個問題,這裏的房間很多,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要拍哪一個?二樓的房間有各種朝向,可能有不止一組設備。”
林紙記得很清楚, 今天住進來的時候,房間並不是小末安排的,當時空著的客房門全都大敞著, 大家可以隨便挑, 秦獵看了一眼, 隨手一指而已,林紙就也選了他隔壁。
林紙沉思默想時, 安珀穿好衣服, 打開光腦, “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不動樹上的東西,看看能不能直接黑進去。”
一會兒就又說:“我好像可以。”
安珀的手指如飛,在光腦前忙著。
估計他要用一段時間,秦獵也找地方坐下。
林紙沒事做,心中琢磨:今晚為什麽會穿到秦梵身上呢?
可能是睡覺之前, 腦子裏一直在想著秦梵的事,她非常想弄清楚他的小戲法們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真的過去了。
問題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秦獵,她竟然還可以跑到其他人身體裏。
秦梵這個人,也有點特殊,他是秦獵他們家族的人,必然也有“神”的血統,按秦獵的說法,曾經和他激烈競爭過神侍的位置,耦合天賦與秦獵不相上下,想必這就是她能穿過去的原因。
這件事有一有二,就必然會有三有四。
按這個原理類推,她是不是也能穿到其他秦家人身上,比如秦以森?
那畫麵美得驚心動魄,林紙哆嗦了一下。
秦獵立刻留意到了,在腦中問:“你冷?”過去把房間溫度調高了一點。
林紙繼續琢磨自己的:一定得克製自己的念頭,打死也不要穿到他們身上。
不過說不定他們的耦合天賦不夠,穿不過去。
可是有一件事有點奇怪,理論上來說,她也同樣是穿到原主身上的,而且還是個跨越兩個世界的大穿越。
難道原主的耦合天賦特別好?還是她其實也有神的血統?
按穿秦獵的經驗,她來了,原主卻不在,很像是兩個人互相交換了。
交換的條件,應該是兩個人都有換的願望,可林紙並沒有換到一個異世界的願望。
穿過來之前,正發生車禍,難道是車禍時的求生欲把她送過來了?
林紙猛然意識到:那原主穿過去,不就剛好趕上車禍?
那姑娘過得很不容易,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林紙想了一會兒,腦子又轉回秦梵身上。
“秦獵,”林紙問,“你說過,秦梵的耦合天賦還不錯,那他為什麽沒有去駕駛機甲?”
秦獵回答:“他對機甲沒興趣,大學去讀了藝術史,畢業後就在星環九區到處閑逛。”
秦家的人不去機甲學院,已經算是大逆不道,怪不得他爸氣成那樣。
不過現在林紙知道,秦梵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麽不務正業。
他提到過暗夜遊蕩者,說它的殘手裏有什麽“保密資料”。
幾方人馬在列車上的爭奪,星圖莫名其妙來搶手環的機械狗,秦獵直接把手環轟成渣的操作,甚至可能還有後來冒出來的假的邵清斂,發生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忽然像齒輪咬合一樣,在林紙腦中,一點一點地對起來了。
問題是,他們說的保密資料當然不在林紙這裏。
秦獵是天諭的人,又心思細密,他會毫不猶豫一槍把手環轟了,就說明他已經查過了,資料不在她的手環裏。
資料去哪了,林紙也不知道。
而秦梵,會下那麽大力氣,給她在聯賽中下套,也是為了找到那份保密資料麽?
林紙想了想,覺得不像。他似乎更關注她特殊的耦合能力。
她半天不出聲,秦獵問她:“困了?”
安珀還在忙著,好像還要一陣,林紙答,“是,我試試能不能回去。”
林紙努了努力,絲毫沒有回去的跡象。
不用想,林紙都知道她的潛意識在想什麽,剛剛在秦梵那邊精神高度緊張,她被嚇到了,來了個勝利大逃亡,飛快地躲到秦獵身上來了。
她的潛意識比理性的自己更任性,還很無賴。
他身上安全又舒服,留在這裏,秦獵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嚇到她,她又不想走了。
秦獵知道她又走不了了,在腦中對她說:“我等著安珀,你困了就先睡吧。”
林紙答應了,“有事叫我。”
秦獵貼心地幫她閉上眼睛,林紙沒兩分鍾就真的睡著了。
偷拍的事交給秦獵他們處理,林紙沒什麽不放心的。
次日清晨,窗外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地開會,林紙伸了個懶腰,發現已經起駕回宮,挪回了自己的身體裏。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找秦獵。
秦獵正和安珀在一起。
“偷拍的事搞定了。”秦獵說。
安珀笑道:“我們不止廢了他的設備,還把他拍到的視頻換掉了,我特地給他挑了段我最喜歡的鬼片,保證他下次一打開,就是個大驚喜。”
他可真行。
安珀繼續說:“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仔細查過了,不知道為什麽,秦梵拿到視頻後,竟然完全沒有備份過。”
安珀納悶:“要是我的話,好不容易拍到這麽重要的東西,總得到處備份個十七八份,網上放幾份,存儲卡上再來幾份,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他完全沒有。他就那麽有把握,不會被人黑進去刪掉嗎?”
秦獵冷笑一聲,“真做了備份的話,就算他吞進肚子裏,我們也會把它挖出來。”
林紙腦中又冒出秦梵昨天看完視頻後,說過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隻能放在腦子裏。
林紙追問:“他隻裝了一組偷拍設備,對不對?”
安珀答:“沒錯,我們全都找過了,隻有藏在樹上那個。”
果然。
從昨天起,林紙就有一個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太不合常理,一直被放在了可能性列表的後排,現在卻徹底挪到了第一位。
林紙問秦獵:“秦獵,秦梵這個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秦獵認真地想了想,“除了耦合能力外,就是……呃……”他不太願意承認,“……長得還算不錯?”
他不知道。
他們是堂兄弟,他竟然都不知道。
林紙問秦獵:“你跟他不熟?”
秦獵答:“其實並不算熟。隻有家族有事的時候才會見麵。我這輩子跟他單獨同處一室最長的一次,就是十七歲在神殿舉行抽選儀式,候場的時候。”
怪不得。
林紙猜想,秦梵這個人,似乎有種特殊的能力,能看到未來。
這種人,通常被叫做先知。
秦梵的那些小戲法,也許並不是戲法。
昨天在露台上,他似乎提前預知了風吹花落,所以那麽準確地讓林紙接到了那朵小花。
後來晚餐時,在林紙手邊的酒杯還沒翻倒時,他就多看了一眼。
他提前做準備,扶住了快倒的酒杯,可是第二次,酒杯還是被林紙故意碰倒了。
林紙當時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助和失落。
也許他已經預見到了酒杯翻倒,滿桌蔓茄酒液流淌的情景,以為自己已經扶住了酒杯,可是酒杯最終還是倒了,就像他預見的一樣。
後來,林紙進入發熱期前,很可能也被他預見到了,才突然回到二樓。
偷拍也是,他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的房間做標記,才提前那麽準確地定好了鏡頭偷拍的位置。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注定會消失的東西,隻能放在腦子裏。
他看到了一個他沒能保住視頻的未來,這次已經徹底放棄了,隻看了幾遍,連起碼的備份都沒做。
先知如果能改變未來,那就不叫先知。
而擁有能看見未來的能力,卻沒辦法改變,還不如幹脆不知道。
看到了未來,甚至是包括自己的未來,注定發生的一切還是會發生,在已經被決定的命運的泥沼中無望地掙紮,被擺布而毫無辦法。
就像一隻眼睜睜看著起鍋燒水,卻被丟進鍋裏爬不出來的大閘蟹,想想就有點可憐。
林紙現在覺得,這就是秦梵眼中出現的那種深深的無力和絕望的原因。
而且,他的能力看起來似乎是非常有限的。
比如他能預計一朵花落向哪個方向,卻不知道,自己在聯賽中下的套能不能真的讓林紙暴露能力。
而且似乎是場景化的,像是能提前看到未來會看到的畫麵,否則不會把兩次酒杯翻倒弄混。
幸好他的先知能力有限。
一個隻能看見支零破碎的未來片段的先知,總比一個隨心所欲全知的先知容易對付一點。
秦獵想起來,告訴林紙:“實驗室的結果也出來了,昨晚的食物和酒,還有你的那朵花,都沒有問題。”
林紙已經料到了。
秦梵並沒有動手腳,他也根本不需要動手腳。
他直接看見了她會進入發熱期場景,知道兩個人會在秦獵房間做臨時標記,提前在外麵放了偷拍設備而已。
隻有一件事,林紙不太明白。
秦梵有這種特殊的能力的事,連秦獵都不知道,他卻在第一次見麵後,就透露給她了。
住在她隔壁,送了她一朵花,毫不掩飾地提前扶住她的酒杯。
林紙並不覺得這隻是吸引oga注意的小花招,秦梵這個人處心積慮,會透露給她他的先知能力,一定也別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