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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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預言是怎麽回事, 已經拿到手的戰果一定要鞏固。
    林紙提議:“這裏反正也差不多逛了一遍,又不太安全,我們回去吧?休息一會兒也就差不多該回酒店了。”
    邊伽往大棚裏麵張望, 有點猶豫,“最裏麵那一片還沒去過呢。”
    秦梵垂下眼簾, 臉上明白地寫著“原來如此”,準備重新往大棚裏走。
    林紙看他一眼,問邊伽:“你昨天的遊戲升到幾級了?狂風斬能用了嗎?”
    一句話輕鬆把他搞定。
    大家一起坐上懸浮車回程。
    秦梵自從大棚砸下來之後,就再也沒說過話。
    坐在懸浮車上,他仍然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遠遠甩在身後的大棚。
    林紙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他,心想:看來他的預言能力真的是場景性的。
    感覺他像是看到了殺淺在大棚裏被砸了一下的場景。
    他並沒有覺得殺淺逃過一劫, 認為他會在其他時候被敲那麽一下,找補回來, 所以才對能平安離開大棚這件事那麽奇怪。
    秦梵坐在懸浮車後座,一言不發, 心中確實在奇怪。
    他從很小起, 就擁有一種能力,就是有時候能看到未來。
    就像一些場景的碎片,會忽然閃現在腦子裏,自己不能控製,出現得也毫無規律。
    就像是自己在未來眼睛看到的東西, 突然跑進了現在的腦子裏。
    從小到大,他都知道, 凡是他看到的那些片段,最終全都會發生。
    無一例外。
    就像昨天在秦獵他們來莊園前,他就看到林紙伏在隔壁露台上的欄杆上,望著遠處的蔓茄園。
    他還聽見自己的聲音:“稍等幾秒, 馬上就好。”然後一朵小花飄落到林紙手上。
    還有秦獵他們兩個的臨時標記。
    沒來莊園前,他就看見了自己的手扶在洗手台上,麵前是光腦,在看一段視頻的場景,也看見自己又一次打開視頻時,被突然冒出來的鬼臉嚇了一跳,低聲說:“果然沒了。”
    他順應著命運,來到莊園,裝了偷拍設備,把一朵小花交到林紙手裏。
    有時候,也會本能地反抗。
    就像昨天,他看到了大家聚在一起晚餐的場景,林紙的手肘碰了一下酒杯,紅色的酒在桌上流淌蔓延。
    真的晚餐時,他一直留意著那杯酒,在林紙的胳膊亂動時,就提前伸手扶住了杯子,可惜命運照例回給他冷冷的不屑的一瞥,還是讓她把酒杯撞翻了。
    連酒液在桌子上流淌出的形狀都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樣——
    他看到的本來就是第二次她撞翻酒杯時的場景,他去扶杯子的動作,並沒有改變原本就會發生的事,毫無用處。
    擁有這種預言的能力並不是什麽好事。
    他曾經親眼看見過親人意外去世,看見自己想要的神侍位置被人搶走,看見自己所做的各種努力一次次失敗。
    無論他怎麽做,該發生的都一定會發生。
    這世界就像一輛準點運行的列車,冷冰冰地走在它既定的軌道上。
    命運已經寫定,讓人絕望。
    然而今天,生平第一次,發生了和他看到的場景不一樣的事。
    他清晰地看見了一個場景片段,大棚塌下來,那條金屬梁砸在殺淺頭上,殺淺倒在地上,臉色慘白。
    然而沒有。
    林紙不知為什麽,飛快地撲上去,她帶著殺淺滾開的那一刻,秦梵的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在他看到的畫麵裏,從他所站的角度,隻能看見殺淺,並沒有出現林紙。
    秦梵一直在想:也許還有下一次?
    他反複回憶腦中看到的場景。
    從小就有這種能力,所以秦梵每次看到未來的畫麵時,都會非常留神記住裏麵的各種細節。
    秦梵還記得,在那個場景中,一切都跟剛剛是一樣的。
    從大棚裏的光線明暗,到殺淺身上穿著的白t恤和很多口袋的卡其色訓練服褲,還有他和殺淺所站的相對位置,甚至旁邊傳來的邊伽被咬住手指頭後的哎呦聲。
    怎麽看都應該就是那時那刻。
    問題是,他們竟然離開大棚,回主屋了。
    離返回酒店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邊伽他們仍然一起聚在一樓打遊戲。
    林紙照例不想打,隻在旁邊坐著。
    臨時標記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秦獵就像邊伽說的,仍然像守著肉的狼一樣,坐在林紙那把寬椅的扶手上,寸步不離,隻看著邊伽他們玩。
    這一次,就連秦梵都沒有上樓,他也在一樓娛樂室裏找了把椅子坐下,對著手環的虛擬屏幕,不知在看什麽。
    林紙覺得,也許他什麽都沒看。
    他的眼睛定著不動,屏幕就是個幌子。
    時不時地,他會抬起頭,看看殺淺,再看看林紙,一被林紙察覺,就立刻移開目光。
    秦梵一臉世界觀崩塌,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林紙有點想笑。
    他肯定不知道,穿越者改變世界的時間線什麽的,基本就是個常規操作,沒什麽好奇怪的。
    一直平安無事。
    他們打遊戲殺蟲子,凱姨又給大家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吃過飯,大家上樓取行李,準備回程。
    秦梵這次沒再跟著他們,他站在莊園的主屋台階下,安靜地看著他們幾個上了懸浮車。
    他好像終於接受了殺淺不會再被大棚砸一次的事實。
    車門關好,懸浮車緩緩升起,秦梵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林紙。”
    林紙看著他。
    秦梵似乎猶豫了一瞬,不過還是開口說:“比賽時小心。”
    林紙:?
    這倒是奇了。
    秦梵這句話說得好像是在關心人,仿佛上場比賽裏,那個炸基站下套害人的不是他一樣。
    隻要他不再害人,林紙起碼可以少小心一半。
    林紙直接谘詢這位先知大人:“我要小心什麽?”
    他倆的對話透著詭異,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秦梵凝視著林紙,“小心白色的東西。”
    說完也不解釋,轉身回了主屋。
    林紙:“……”
    邊伽在旁邊嘀咕:“還‘小心白色的東西’,他怎麽像個算命的似的?”
    他比算命的準多了。
    林紙知道,秦梵肯定會看比賽直播,說不定真的看到她遇到什麽和白色相關的危險,得認真對待。
    問題是白色的什麽?他也不肯說得具體一點,難道還不能泄露天機麽?
    懸浮車一路都很順暢,一行人平安飛回耶蘭。
    如法炮製,先由秦獵找車來調虎離山,他們還是從停機坪的入口溜回房間。
    比賽昨晚就結束了,就像林紙預料的,霧爪裏文件的提取次數是有限的,在次數用滿之後,沒能拿到文件的隊伍全部直接淘汰。
    半數隊伍打包回家,剩下的小隊參加第二場比賽。
    孟教官過來了,通知大家,帝國機甲學院方已經就上場比賽中聯賽基站被炸的事情申請了調查,炸基站的是九區dex6187行星機甲學院隊。
    安珀說:“還用查麽?肯定是星圖和宮危他們幹的。”
    林紙心想:還真的不是。
    不過她還是提醒:“能那麽快找到基站位置,而且他們的落點特地安排在我們旁邊,主辦方估計有內鬼。”
    孟教官同意:“學院這邊也是這麽想。”
    林紙一回房間,秦獵就跟進來了,倚在門口,雙臂抱在胸前,也不說話,偏頭看著林紙。
    林紙一陣陣心虛。
    他看著林紙的表情,忽然彎彎嘴角,“你怎麽一臉……”
    林紙在心中默默幫他補充:……偷情被抓的表情。
    秦獵卻換了話題:“我的臨時標記,快堅持二十四小時了。”
    林紙默了默,“二十四小時很值得驕傲嗎?”
    “起碼不是半小時。”秦獵說。
    他倒是挺容易滿足。
    “我過來想說的是,”秦獵望著林紙,“明天要比賽了,記得帶上抑製劑,我也會隨身帶一份,有備無患。”
    賽場上如果臨時標記失效,突然進入發熱期,不是小事。
    林紙點頭答應,不過還是想逗他,問:“為什麽非要帶抑製劑,帶著你不就好了?”
    秦獵的耳根騰地紅了,“那……不一定方便。”
    林紙努力忍住笑。
    秦獵看明白她是在故意逗他玩,眯了眯眼睛,大步過來,直接把她按在床上。
    “那不如現在再標記一次,起碼還能起效二十四小時。”
    他撥開她的頭發,作勢就咬。
    林紙縮著脖子躲他,“小心有人進來。”
    門是虛掩著的,走廊上很熱鬧,各隊都在忙著安排明天比賽的事。
    還有孟教官的聲音,“大家都來我房間,我們開個小會。”
    如果這時信息素的味道跑出來就糟糕了。
    秦獵吻了吻她的耳朵,才鬆開她,順手拉她起來。
    小隊五個人和幾名教官一起開了個會,主要內容就是下一場隊伍的職能分配,不出意料,從學院方到帶隊教官,所有人一致同意,下一場大家的位置不變,林紙仍然在主控指揮位。
    孟教官笑道:“我們也沒想到,林紙主控,秦獵偵查機甲,能配合得那麽好,那麽合適。”
    林紙足足地睡了一夜,隔天清早起床,大家換好訓練服,下樓去取到機甲,整裝出發。
    停機坪這回很清靜,為了不幹擾馬上出發比賽的參賽選手,媒體被遠遠地攔在酒店外,不能過來,隻剩排隊等著登船的參賽隊員。
    林紙剛到停機坪,排隊站好,背後就有人一拳打過來。
    林紙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開,結果發現另一邊也有個人。
    是一對塗裝得一模一樣的乳白色機甲,左右夾擊,同時攻擊林紙,都撲空了才停下來。
    幾天不見,又是那對送財童子。
    林紙本能地看了一眼,他們的機甲就是乳白色。
    秦梵說,要小心白色的東西,可是白色的東西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