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獵回完邊伽, 順手關掉隊聊的麥。
    駕駛艙內為了保護參賽選手的隱私，並不安裝攝像頭，隊聊的麥再一關, 不止直播觀眾聽不見，連邊伽他們也聽不到他們兩個在說什麽。
    這裏隔絕視線，也隔音, 是最好的說話地點。
    秦獵說：“周澈正在往樣本箱裏放幼蟲, 他說需要幾分鍾時間，等他放好了我們再走。”
    他說完就不再開口, 凝視著她。
    撒謊是不可能的。她明顯沒有穿到他的身體上, 他早就過來了，發現她不在身體裏，想必也在腦中叫過她，沒找到人。
    再說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林紙在他的凝視下, 老老實實地招了。
    “我剛才看到對麵那台機甲往蟲子堆裏跑, 怕他們弄出聲音, 一著急, 不知道怎麽回事, 就忽然穿到那台機甲的駕駛員身上去了。”
    秦獵並沒有很驚訝。
    他點點頭，又隨口問：“這不是你第一次穿到除我以外的其他人身上吧？”
    林紙：“……”
    人太聰明了，真不是什麽好事。
    林紙硬著頭皮承認：“是，前兩天……我也穿到……秦梵身上來著。”
    秦獵順口接：“前天晚上，你穿過去的時候, 剛好看到他正在看偷拍我們的視頻？”
    他猜得非常準, 林紙在心中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讚, “怎麽猜出來的？”
    秦獵答：“因為你那天跟我說, 你聽到秦梵和人通話, 說樹上有偷拍設備。莊園的房間，我這些年住了不止一次兩次，知道隔音做得非常好，不太可能聽到隔壁的聲音，秦梵也不會那麽不謹慎，到露台上去跟人討論偷拍。”
    他又說：“還有，你後來特別提醒我，說秦梵可能看了我們的視頻，會留意我在標記時的特殊反應，我就猜想，你穿到他身上後，可能看到他正在看視頻，知道他當時確實在留意我的反應，所以才告訴我，讓我注意。”
    林紙已經躺平：行吧。
    林紙聲明：“沒想一直瞞你，就是打算過兩天再跟你說。”
    秦獵彎彎嘴角，凝視著她。
    他聲音溫柔，“沒關係，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的話，就等你願意的時候再說，我都可以。”
    他這麽好，林紙望著他，有點感動，
    “不過。”
    他忽然一轉折。
    “我現在不是你唯一能穿進身體裏的人了？”
    林紙火速說：“可是你絕對是唯一和我通感的人！我隻會和你分享我的感覺！”
    她努力調整語氣，把這件她疼他也跟著疼的事，說得就像分享金條一樣的大好事似的。
    秦獵嗯了一聲，“我知道你在參觀農場的時候，掐過自己的手背，應該是在驗證和秦梵有沒有通感，結論是沒有。”
    他那時候疼了一下，卻什麽都沒問，原來是早在前一天晚上就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是唯一一個能和你通感的人，”秦獵看著她，“就隻有這個？”
    這個還不夠嗎？
    林紙馬上想了想，又補充，“還是唯一一個……呃……親過的人……”
    她聲音不大，說得很含糊，秦獵淡淡道：“聽不清。”
    “唯一一個親過的人，”反正要哄他，林紙厚著臉皮，幹脆再補充，“還是唯一一個做過臨時標記的人。你唯一得很多。”
    秦獵微微點了下頭，“嗯。”
    林紙：嗯了一下，所以神侍大人這裏算是過關了嗎？
    秦獵卻繼續說：“‘唯一’得算不少，可是還不夠多。”
    林紙問：“那你想要多少個唯一，才算夠多？”
    秦獵偏頭想了想，“二十個？”
    也不知道“二十個”這個數他是怎麽報出來的，反正先答應他再說。
    林紙爽快答應：“好，一定想辦法給你湊滿二十個唯一。”
    秦獵眯了眯眼睛，“要有質量、有意義的唯一，‘唯一在此時此刻的駕駛艙裏跟你說話’的這種，不算。”
    他完全知道她會怎麽糊弄。
    林紙火速在腦中想，還能讓他怎麽唯一呢？
    “你慢慢想，我不急。”秦獵看了眼外麵，水蠶好像很麻煩，周澈還沒從樣本車裏出來。
    秦獵抿了下嘴唇，傾身過來，靠近她一點。
    林紙看著他靠近，忽然想起來另一件事，用手按住他的胸膛，撐住兩人之間的距離，“秦獵，我還有一件事，本來也打算一起告訴你。”
    秦獵問：“也是和秦梵有關的事？”
    林紙答：“對，你猜是什麽？”
    秦獵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我不知道。”
    他沒看到那朵花，沒留意翻倒的蔓茄酒，也不知道殺淺被砸前秦梵做過什麽。
    秦獵補充：“我隻覺得我們離開莊園前，他對你說什麽‘小心白色的東西’，有點奇怪。”
    終於有他沒能注意到的東西，還是關於他的堂哥的，林紙滿意了，“我發現，秦梵好像有預言的能力。”
    時間有限，林紙簡略地把秦梵的事說了一下。
    秦獵沉思默想。
    “這有點特殊，家族裏關於各種感應的傳說很多，我倒是沒聽說過誰可以預言。”他蹙蹙眉，“不過既然這樣，我們可能真的要特別注意白色的東西。”
    恐白症的人又多了一個。
    外麵有動靜，周澈從樣本車的後廂裏跳出來，把車廂重新關好。
    邊伽也在隊聊裏說：“秦獵，你倆是不是把麥關了？林紙休息好了沒有？周澈把樣本放好了，我們得走了。”
    幾分鍾寶貴的時間沒了，秦獵有點不甘心，探身過來，在林紙的嘴唇上重重地壓了壓，才去開駕駛艙的門。
    林紙趕緊問他：“‘唯一在此時此刻的駕駛艙裏親了一下的人’，算不算是一個唯一？”
    秦獵鐵麵無情，毫不通融，頭都不回就說：“不算。”
    他回鷹隼了，林紙打開麥，讓赤字站起來，“我們出發。”
    直播觀眾很鬱悶，人人都看見秦獵進了赤字的駕駛艙，還待了好半天，卻什麽都沒聽見。
    【秦獵待了好幾分鍾，他倆在幹嘛？】
    【幾分鍾而已，也不夠幹什麽的吧？】
    【有的人就是夠的。】
    【可那是秦獵，應該不止吧？】
    【強烈要求機甲駕駛艙內也裝攝像頭！】
    有人還在擔心，【剛才秦獵那麽著急，走的時候也心事重重的樣子，我覺得林紙好像是真的不舒服了，她沒事吧？】
    【秦獵都沒什麽表情，你怎麽看出他心事重重？難道今天的沒表情，比平時更沒表情？】
    整個小隊配合默契，又成功地完成了任務，繼續向前，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沼澤那邊傳來喪屍蟲的嚎叫。
    如果有隊伍正在撈幼蟲，就倒了大黴。
    果然，沒多久，屏幕上就刷出了一條整隊淘汰的通知。
    這次比賽不容易，路上仍然時不時就有喪屍蟲冒出來，大家輪換著在前麵開路，把蟲群清掉。
    紅區前麵不遠就是基地，林紙一直在注意觀察周澈，沒發現他有要發新任務的跡象。
    可是想都知道，大賽方不可能讓他們這麽順利地進入基地。
    叢林地帶終於走到了頭，前方空曠起來。
    小隊所有人看清狀況，都默了默。
    基地就矗立在不遠處，主辦方花了大價錢，看著像個巨大的鋼鐵堡壘，銀光閃閃。
    在叢林與堡壘之間，高低起伏，密布著一條條寬闊的壕溝和各種蟲族半生物性的工事，紫綠紅棕黑，五顏六色，斑斕而猙獰。
    就像劇情裏說的那樣，蟲族正在準備進攻，想都知道，那些壕溝和工事裏，藏著的都是蟲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不管蟲子有多少，一定會遵循聯盟關於機甲大賽的規定，全是sniii級以下的低智物種，它們不會使用武器，沒有複雜的戰術，隻能憑本能攻擊人。
    小隊需要衝過這一大片蟲族的陣地，才能進入前麵的鋼鐵堡壘。
    而且還得帶著這輛怕顛怕碰的樣本車。
    地勢太複雜，到處都是高高低低的壕溝，連機甲跑起來都不太容易，樣本車更是絕沒有可能開過去的。
    邊伽感慨，“看來抬棺材這件事，算是躲不過去了。”
    他說得很對，隻能大家抬著樣本車，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穿過蟲族陣地，奔向基地。
    就在他們駐足不前觀察情況時，林紙看到，就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叢林前，又有另一支隊伍到了。
    這次林紙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台機甲，它的腰上挎著一把熟悉的窄而彎的刀。
    是宮危。
    他們的星光學院隊也到了。
    星光隊的樣本車也經過了改造，比林紙他們的還高級，不知從哪搞到了懸浮部件，雖然飛不高，畢竟是在離地麵一兩米的地方懸浮著，完全不受地麵狀況的影響。